故事｜十八岁的我来到妈妈家，被新哥哥冷眼相待（6）「完结」

　　

　　赵业永带着我和妈妈先到达丽城，赵凌风被南城工厂里的事情耽搁了一天，十月二号直接从南城飞的丽城。

　　可能是因为赵凌风最近在南城表现不错，赵业永很高兴，决定去机场接儿子。

　　本来说好，大家都去的，似乎是为了营造一家四口出来旅游的其乐融融。

　　可是，我的身体不争气，一直拉肚子。

　　妈妈便留在民宿照顾我。

　　10点半左右，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方凝凝，你要不要紧？”赵凌风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大概已经从赵业永嘴里知晓我水土不服了。

　　我刚要回复，妈妈从卫生间出来了，我立马摁灭了手机屏幕。

　　“凝凝，我看还是要给你买点药吃了才行。”妈妈摸着我的脸，眼睛里全是疼惜。

　　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着，心里忽然很难受。

　　倘若，妈妈知道我和赵凌风纠缠在了一起，一定会很失望。

　　大概，我就再也不能是她听话的女儿了吧。

　　我抱着妈妈，无声说：“对不起。”

　　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我身体难受跟她撒娇。

　　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跟我说：“看看，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再过了半个小时，我正迷迷糊糊要睡。

　　敲门声响起了。

　　我立即睁开了眼睛。

　　妈妈跑去开门。

　　“凌风，你到了。”

　　我心跳如擂鼓，不知道该怎么办，本能地我又闭上了眼睛。

　　赵业永问：“凝凝好点没有？”

　　妈妈轻声说：“难受呢，在房间里头躺着，刚睡了。”

　　我没有听到赵凌风的声音，但是我明明白白感觉得到他整个人在向我靠近。

　　妈妈没有任何防备，一心想要搞好一家人的关系。

　　“凌风，你去看看凝凝，我和你爸出去给她买点药。”

　　赵凌风已经走近床边了，他的气息朝我来了。

　　我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他将一只手伸进薄薄的被子里，左右摸索，直到寻到我的手，紧紧握住了。

　　他的手指长茧子了。

　　“方凝凝......”

　　他叫我的名字，仿佛装了千言万语。

　　可是，这一次，我退缩了。

　　在听到门上有动静的那一瞬，我立即缩回了自己的手。

　　赵凌风的表情我不得而知，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哪怕，他叹着气说一句：“我紧赶慢赶地来了，你倒睡上觉了。”哪怕，他像是不能克制地俯身亲吻了我的刘海。我都是死死闭着眼睛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想好怎么在妈妈面前应对他。

　　“凝凝，醒醒，先把药吃了。”妈妈在喊我。

　　我只好缓缓睁开眼睛。

　　一面忧惧，一面寻找。

　　赵凌风不在这儿。

　　我的心落下来一点。

　　就着妈妈端过来的白开水，我吃了药。妈妈拍拍我的背，说：“你缓一缓，刚刚凌风过来看你了。你要是舒服一点了，下午我们一起去古镇转转。”

　　我看着妈妈清澈的眼睛，我知道我逃避不了的。

　　妈妈渴望自己的新家一派祥和，而我，会将这一切搞砸。

　　赵凌风应该在整理自己的行李，或是在自己的房间午憩。

　　他没有来找我，也没有给我发微信。

　　我思前想后，还是给他打了一行字。

　　“刚刚装睡，对不起。下午游古镇，你可不可以暂时做一回我哥？”

　　等了好久，他都不回我一个字。

　　3点左右，赵业永提议大家出发。

　　一路上，妈妈很开心，赵业永也很宠她，各种给她拍照。

　　我紧紧跟在妈妈身边，艰难地忽视身后逼人的视线。

　　大家出门的时候，我和赵凌风不可避免地对视。

　　明明白白，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浓浓的责备。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继续装傻，只能快速转移目光，做一只鸵鸟。

　　又走了一段，妈妈瞅了瞅我，又瞅了瞅落在后面的赵凌风。

　　她皱了皱眉，说：“你这孩子，怎么老围着我转？”她跟我使眼色，轻声说，“难得凌风答应一起出来，不要冷落了他。去，你做妹妹的，乖巧一点，两个人也多交流交流。”

　　我略略看一眼身后的赵凌风，又看一眼一无所知的妈妈，第一次深刻地品尝到水深火热的滋味。

　　妈妈似乎是一定要为我提供做好妹妹的机会，兴冲冲地把赵业永拉走了。

　　而我，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迈步。

　　那头，赵凌风也停下脚步，静立不动，甚至一双眼也不肯看我了。

　　始终，我僵持不过他，沉默的对峙在我缓缓抬脚的那一刻苦涩地结束了。

　　一步一步，我朝着赵凌风走过去。

　　他终于眯着眼看向我，却一声也不催我。

　　这样的反常，让我心里更加没底。

　　只差一步靠近的时候，我的脚步涩然停住了，我用眼神向他无声地讨饶。

　　他目光含霜直直射向我，等了一时，见我倔强不再靠近，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倾身过来，拽了我的手腕疾走。

　　七拐八拐，穿行了两三条小巷，他仿如困兽，似乎只有不停奔走才能驱散心底的怒气。

　　我的手也痛，脚也痛，可是我不敢说一个字。

　　最后，我看他额头都冒出汗珠了。

　　我没忍住，轻声说了一句：“歇一下吧，我脚好疼。”

　　遽然转身！

　　他恨恨地看着我！

　　我只看他一眼，便不能承受他眸中流动的痛楚。也许是为了掩饰，也许是为了抚慰，我伸手帮他揩了揩前额的汗。

　　堪堪触碰，便惹得他怒火升腾。一把推了我到墙壁，老城墙的砖凹凸不平，硌得我背疼。我的眉不觉蹙了蹙，他分明看见了，可是他不打算疼惜我。

　　高大的身影不可忍耐地压向我，他整个人贴近我，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方凝凝，你......”

　　喊了我的名字，应该是要斥责我，偏偏又像是不知挑哪一句开始。

　　虽是胡乱穿行，我却还是发现他带我来的这处十分隐蔽，只见树影，不见人行。或许他无意之中还是在替我考虑，随了我多少想要躲避的心理。

　　一旦思及他的好，压抑在心底的惦念便似藤蔓起火，呲啦一声在我心底烧了起来。

　　“别生气了......”我踮了踮脚，颤着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沿。

　　察觉到我的动作，他的眸光更暗三分，下一秒便蛮横地劫走我唇上的芳泽，肆意倾洒着沉淀于五脏六腑间的万缕情丝。

　　“想我了么......”他微微放了我喘息，又明明白白问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无声地看着他。

　　他不满意，低头咬上我的唇瓣，催促我。

　　“嗯......”低低的一个字，惹得他欢喜了，亲吻开始变得温柔，可他不放心，又在我耳边低声警告：“下次，再不许这样闹了。”

　　我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蹭一蹭，就算是答应了。

　　两个人静静地靠着。

　　山边的太阳快落了，黑暗就要来了。

　　夜晚的霓虹灯亮起。

　　妈妈打电话给我，让我们去餐厅跟他们汇合。

　　赵凌风一直拉着我的手。

　　我的手心依旧不停冒汗。

　　再走近点，我的一双脚也像是踩在云里。

　　还差一条街的时候，赵凌风猛然刹住脚步。

　　他两手扶住我的肩头，懊恼地说：“怎么抖成这样？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是的，刚刚他警告我下次不要胡闹，我答应他了。可是答应之后，我偎在他怀里还是觉得前路迷茫，一想到妈妈可能对我失望，我心疼得要哭。

　　我能依赖的只有赵凌风了。

　　于是，我抱他更紧，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细声细气地说：“就这几天当我哥，不行吗？”

　　真的是，第一次跟他撒娇。

　　可是，赵凌风不吃我这套，只要我说“哥”字，他就发疯。

　　他毫不留情地推开我的脑袋，冷冷地说：“再敢说，看我不罚你！”

　　凶悍的语气，再加上他总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态度，让我觉得只有自己处境艰难。

　　忽然之间，我真的哭了出来，如果不是他招我，我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见我真的泪水涟涟，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了三分，伸手粗鲁地擦掉我的泪，低斥道：“还哭上了？你也成年了，两个成年人还不能做自己的主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帮我把泪彻底擦干了，使我真正看清他的眉眼。

　　他说：“方凝凝，我败给你了。我回去就跟他们摊牌。”

　　我更加疑惑地看向他。

　　他似乎是恼死了我的呆样，一把捞了我到他怀里，一手使力按了我的脑袋重回他胸口。

　　然后，他说：“你要是害怕，就像这样靠着我，不要听也不要看。”

　　我说我还是怕。

　　他看我这副不进取的模样，似是想起什么，扯了嘴角竟然笑了：“在我面前永远大无畏，现在怎么就怂了？”

　　唉，他居然还有工夫开玩笑。

　　不管怎样，纸包不住火，除了燃烧成灰，也无第二条路了。

　　重新整理好心绪，赵凌风带我走进了餐厅。

　　来到包间，却只见赵业永一人。

　　“秋容去洗手间了。来，你们先——”

　　声音戛然而止，赵业永看见了赵凌风紧紧拉着我的手。

　　父子俩一对眼神，已是了然。

　　赵业永丢开儿子，一双眼直直看向我，似乎想要从我这里求证儿子的荒唐。

　　可我，除了低头，剩下的全是不安。

　　手心，又变得潮潮的。

　　赵凌风不惧父亲审视的目光，使力拽了我侧靠在他的肩头，低沉地开口：“要说什么就冲我来吧，全是我招的她——”

　　“凝凝他们来了吗？要不要再——”妈妈推门进来了，抬眼看过来的那一刹，所有言行都凝固了。

　　而我，连转身看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原来，直面自己的心是如此这般的煎熬。

　　“凝凝？”

　　妈妈轻轻关了门，轻轻走到了脸色黑青嘴唇紧抿的赵业永身边。

　　气压，跌到最低。

　　“凝凝？”

　　妈妈稍稍走近我一步，又唤了我一声。

　　我再也承受不住了，我不敢看妈妈的眼神，我低着头走近她，我抱住她矮小的身影，我忍住哭泣哑声说：“妈妈，对不起......”

　　在妈妈面前，我没有资格流眼泪。

　　妈妈愣了，随后还是如往常一样轻抚我的背，只是她不再询问我什么了，而是轻声说一句：“你才大一，才刚刚开始，你不懂谈恋爱的。你跟妈妈约定过，先要稳固学业的......”

　　我，更加羞愧了，更加痛心地在妈妈怀里默默忏悔。

　　妈妈感觉到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说：“好了，没事了，错了改正就好了。”

　　妈妈的温言细语使我的悔意更满，满到我的泪盈盈欲坠。

　　“她没有错，改什么！”

　　赵凌风一把扯了我离开妈妈的怀抱，他低头看我的眼，他的声音又急又痛：“方凝凝，你振作一点！”

　　我知道，他恼恨我这么快就在妈妈面前举了白旗，恼恨他与我辛苦做出的决定在我这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我想一想他，又想一想妈妈，只觉自己一颗心在冷风中片片碎裂。

　　终于，我的泪替代了一切情绪，从酸涩的眼眶中砸落下来。

　　“哭什么！”看见我这样不争气，赵凌风没有了耐心，他简单地说，“你们知道就行了，我先带她——”

　　话音未落，“啪”一声脆响，冰冷地裂开在赵凌风的左脸。

　　“业永！”妈妈惊惶出声，连忙扶住脚步趔趄的赵业永。

　　“畜生！她是你妹妹！你对我和你沈姨怎样不满意也好，你不可以胡来！你犯浑你不要拉上凝凝！”赵业永说不下去了，跌坐在椅子上，又不放心，歇了三秒，补上一句，“你——你大四课业不多，你请假，你出国去学习两年！你明天就走！”

　　面对父亲的痛心疾首，赵凌风只是微微闪了闪幽暗的眼眸，从冷硬的嘴角边吐出简短的几个字：“水泼出去了，就别想收回了。”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倔，赵业永和妈妈都看向他。

　　赵凌风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淡淡反问：“爸，这样的滋味，你不也有体会吗？”

　　妈妈的双眸瞬时黯淡。

　　我心痛难忍，用力扯了赵凌风的衣袖。

　　妈妈瞅见了，眼中一痛，不去管赵凌风。

　　她只问我：“凝凝，你告诉妈妈，你——”

　　我知道妈妈想问却问不出口的。

　　我知道自己想答却怎样也回答不出的。

　　我们母女在彼此的泪眼中说完了一切。

　　夜风太冷了。

　　无处可逃，只能躲进夜风中的我，全身冰冷。

　　赵凌风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紧紧揽着我。

　　何处，是归路？

　　“你，能不能随了赵叔的意思？”

　　终于，我停下迷茫的脚步。

　　赵业永最后将赵凌风赶出包间，似是再也不能面对这样的儿子。

　　赵凌风不愿我在妈妈面前左右煎熬，一把拽了我的手腕，夺门而出。

　　而我可怜的妈妈，只得在身后再唤一声：“凝凝！”

　　“别喊了，错不在凝凝，孩子吃不消了，给他们缓缓。”这是踏进夜风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赵业永从头到尾都没有指责过我。

　　感念他的宽厚，我觉得，有必要劝劝赵凌风。

　　夜风再冷，总有吹累的时候。

　　将我整个人拉进怀里，赵凌风抱紧我，抱紧我那颗不安的心。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他的声音融进夜风的寒凉，荡出来一丝又一丝的忧虑。

　　“两年？你会忘记我的......”

　　原来，他也会怕。

　　听出他有答应的意思，我用一个炽热的吻抚去他心底的忧患，我将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不停哈气，直到看到他的眉眼渐渐舒展。

　　他终于说：“从来，我赢不了你的，去南城也是，如今出国也是......”

　　我们的身体又暖和回来了，我们的心又热了。

　　我擦去了最后一滴泪，在他面前真正开怀地笑了。

　　他俯身吻着我面颊上的这朵笑，软声警告：“收好你的心，管好你的笑，等着我！”

　　“嗯！”

　　沉甸甸的一个字落在夜风里，穿过离别的星与月，期待重逢的那日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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