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穿越成了一个小妾(或通房丫头)」为题写一篇小说?

栏目:旅游资讯  时间:2023-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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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知乎上看小说没看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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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提问其实是想看个木得情情爱爱的小说的,妾再怎么受宠也就是个奴才,我想看那种努力多年,彻底脱离为奴为婢的生活,自己出去种田开店从军隐居,除了谈恋爱干啥都行的那种小说。

  当然,好多回答虽然不是我想看的这种,也特别好看,其中我最喜欢的是目前高赞第一第二个(看来我和大家的审美还是一致的,还好还好),美中不足的是第一个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不错我就是喜欢棒打鸳鸯的,喜欢放女主自由或是女主选择同男主进宫,然后迫于现实最终离心离德相爱相杀那种的),第二个结局让人意犹未尽,毕竟女主也是见过阳光的穿越者,感觉不太可能就这么认命,这样的话女主定为穿越者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我是女主的话我肯定要么策划让自己活的更好,要么死了一了百了,总之,这个故事我还想继续读下去。

  还有其他答主的回答我也非常喜欢,感谢大家的回答,给了我这么多即好看又不用花钱的小说读。期待大家的新作品。

  2020.02.29

  [已完结]

  [我穿越成了勤忠王爷府的小妾。]

  元宵灯宴,王爷齐泽携王妃游街赏灯,府内丫鬟婆子忙着喝酒赌钱,我借此机会溜之大吉,一路从京城逃到苏州城,为谋生,小巷尽头开了家糕点铺子,岂料有一天故人登门:[小妾私逃,是死罪,你可知?]

  01

  苏州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做了酒酿圆子,来我小店的人都说,徐娘子,来碗酒酿圆子,这雪下的可真冷啊。

  是呀,苏州城的第一场雪,冷的让人害怕。

  我原是勤忠王府的旧人,原是家生奴才,母家是勤忠王府糕点司的人,自小耳濡目染便学了一手做糕点的手艺。

  后来经王府太太提拔,升为王爷齐泽的妾室,可王妃是个眼里容不得人的,但凡是靠近王爷身边的女人无论是通房还是妾室都被她好一顿打骂,我曾举着烛台跪坐在她床头,听着她与王爷鱼水之欢到天明,烛台上的烛泪将我一双手灼到见骨流血。

  我细细的揉着面团,脑海中不住想起那年在王府的初雪天里,我跪在王妃跟前炙羊肉的情景,那天的天跟现在一样都是灰蒙蒙的,天上飘着雨雪,王妃手边的酒正温。

  [徐娘,来碗红豆粥。]

  [我也来碗红豆粥,再来一碟白玉霜方糕。]

  [好咧,就来。]我连忙净了手,盛起两碗红豆粥,并着一盘白玉霜方糕送了出去。来人是路过的腳商,晨间常来我这里吃糕喝粥,所以十分熟稔。

  行商喝着粥吃着糕,说当下的世道不太平,南边起了瘟疫,邻国战火连天。虽说战没打到这里来,但到底是邻国,终究是怕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因为这两件事今年过冬的粮食和布匹棉花都涨的很高。行商笑说:[做生意的不就是想多赚点钱吗?]

  正说话间,林书带着二三人走了进来:[徐娘,来四碗红豆粥,还有一碟白玉霜方糕,两笼小笼包,一屉热油条。还有豆浆四份。]

  我点点头,禁了声到后厨去给他打早餐了。

  林书是旁边镖局的镖头,昨天曾听他说今晨用了早餐后,就要押一趟镖到西北边境,想着今天他要走了,我手下动作不禁快了起来。

  02

  我这小店内里可摆五六桌,没一会便坐满了人。再来的脚夫,没寻到座位,也捧着一碗红豆粥站在角落里喝着,或坐在地上吃着。

  林书走过来:[近来苏州城也不是很太平,我走后,你千万要小心,若有事可到镖局寻我的师兄弟们,他们会帮你的。]

  我说,好。

  林书抬脚欲走,后又折回来:[我那天说的话,你,不要当真。]

  [好。]我微微一笑。

  林书长的很高,因为是行伍出身的人,是以长的十分高大。在还不知道我是逃妾的时候,他原是想娶我回家做媳妇的,可我告诉他我的身份后,他跟我说,原先说的便不作数了。

  没关系,出了那个虎狼窝,我就没想过再嫁人。只想守着我这小店,将日子踏踏实实的过下去,即使单单我一个人。

  晌午间,客人少了,我闭了店,到药店捡了一副保胎药回来煎了。扯了两匹布开始裁剪孩儿的衣裳,是的,我怀孕了,当下已有四五个月了。

  原先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此刻,摸着肚子里小心跳,我心道:宝宝呀,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因为身边无人所以宝宝的衣物和尿裤,尿垫子都得我一手一脚小心翼翼的缝好。

  猪圈里突然有了响动,我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往后院走去。见猪圈前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我想着出去叫官兵,谁知道那个血人从地上跳起来掐着我的脖子:[敢出声我就掐死你!]

  我的脖子被掐了起来,我一手紧紧的护住我凸起的小腹:[好汉留命!]

  他望着我凸起的小腹:[有孩子了?]

  我颤巍巍的点点头。他一把捏开我的嘴,朝我嘴里扔了颗药丸:[找个地方给我养伤,待我伤好后,我把解药给你。]

  03

  我盘下地方前店后住,留给我住的只有一个房间,再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院子了,我总不能把他丢在院子里养伤,也不能让他到我屋子里养伤。

  我在店面与我卧房的过道里搭起一块帘子,再用木板拼出一张床,铺上厚厚的稻草还有一张棉被,他就躺在那里。

  他愣愣的坐在地上,见我忙完了,咬着牙说:[热水,纱布,剪刀,针线,火水,酒拿来给我。]

  我忙不迭的按着他的吩咐做事,想着早日按他的做完,他便能离开,顺带给我解药。我将一应东西给他准备好,他冷冰冰跟跟我说了声:[出去。]

  我点点头,往外走了。

  王捕头扶着夫人走了进来:[徐娘子,我夫人想吃你的酒酿圆子。]

  [还有芙蓉糕。]王夫人满脸娇羞道。王捕头便跟着夫人说还有一份芙蓉糕。我笑着都应下了,便进后厨拿点心。

  看着王夫人在吃酒酿圆子,王捕头招呼我坐下来一块陪着。王夫人:[妹子,你如今也是五个月了身孕了吧。]

  我:[是呀,徐大夫说开春后估计就能生了。]

  王夫人:[那届时可有人来照看你?]

  我摇摇头:[我夫君去的突然,我也来不及准备。婆家那边都被叔侄瓜分了,他们既将我赶出来,肯定是不会再来照顾我的。]

  [娘家,我本是童养媳,哪来的娘家。]

  我将自己的身世编的可怜一点,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同情和关注。王夫人被我的故事感动的一塌糊涂,抹着泪道:[我昨天也和我夫君说了,到你生产的时候,你生产那个月的店租就免了。]

  我笑着说声谢谢。我本想到时候我生产不便时,他们能通融一下让我缓一月再交。没想到竟是可免了我那个月的租金,为此我十分开心。

  说话间,王夫人也吃完了,陪着我闲聊。王捕头公衙有事便将夫人留在我这里,自己到衙署上工去了。

  王夫人拿过我做的针线笸箩仔仔细细的瞧了起来:[你做的虎头帽真精细。]

  [这是为你的孩子做的。]我说着话从柜子里拿出我缝好的衣服:[我听徐大夫说,你就是这几天生了,本想晚些给你送衣服过去的。可现在你竟然来了,我就把这些送给嫂子,劳嫂子带回去了。]

  王夫人闻言一阵欣喜。推托了几句,但最后还是将东西收下。王夫人结账时,我顺带将下个月的赁金一并给她,王夫人笑道:[你这苦命的人,这规矩周到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呢。]

  我笑了笑。京城的勤忠王府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屋外又下起了雪,又来了十来个人买果子。邻近天黑我店里的东西也卖干净了,没有挤压,我心情十分不错。可想着过道里还有那么一个瘟神,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面卖雨具的王婶开始关店了,我也将门板一块块抬起来,开始打烊。徐大夫在我将最后一块门板装上去前冲了进来,他将药箱子举在头顶上挡着薄雪朝我跑过来。

  [徐娘子,还请等等。]他咧嘴一笑,见到两排大白牙:[刚刚从木员外那回来,他们家赏了几碟果子,我吃着觉得好吃,就拿来给你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低下头:[徐大夫,你已经帮我好多了。]

  徐大夫:[你姓徐我也姓徐,五百年前怎么说都是一家,互相照顾是应当的。]

  话落,徐大夫便跑了。我拿着他递给我的东西,沉甸甸的走进了里屋,顺带将门板合上。

  门板合上后,里屋彻底暗了,我点起了油灯。才转身,便见那个人站在我身后,他的皮相长的极好,只是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了些。

  [原是个被赶出门的小寡妇。]他冷笑道。

  [所以你把解药给我吧,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他不屑道:[我更不容易,我受伤了。]说完将一张药方砸到我面前:[去给我买药,就按着这上面的药方。]

  我凝神望着这药方上的药材,倒也不是名贵。正想着出去的时候,他说:[别妄想找别人给你解毒,这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有法子解毒。]

  我疑惑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的。但也不好意思问,拿过角落的油纸伞,就小心翼翼的出门了。

  04

  徐大夫的药房就在长街尽头,临着大街的店铺,租金十分贵。可徐大夫那药房是祖传的,不用租金,真是得了好大的便宜。

  我走进医馆的时候,还有几个人坐在长椅上等着看大夫。医馆大夫多,不只徐大夫一个,我托小学徒问了问,徐大夫正在后院看草药,我直接走了进去。

  徐大夫家世代从医,方才在大堂的,有他的叔伯,还有他的亲父亲,他还有个哥哥是在宫里的御医所供职的,专给京城的贵人看病。

  我在王府许久,但我一次都没见过御医是何模样。

  徐大夫名徐资,至今未娶。苏州城多的是想要和他们家攀亲的人,他也是芝兰玉树般美好的人,老天爷定会给他配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二人一起红袖添香,白头偕老,这是对好人最佳的回报。

  见我过来,徐资从一堆药材里站起来:[徐娘,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蹙着眉:[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来找你号号脉。]

  我对那个人的话信的没有那么足,我不敢说我中毒了,如果徐资能诊出来,能为我解毒,我便到衙署去找王捕头,将那人抓了。

  他浑身是血的过来,必定不是好人。

  听着我不舒服,徐资急忙拉我坐下,为我号脉。他蹙着眉头,良久后他松了口气:[并没什么事,估计是冬日,孕妇血虚,你及易疲累,注意休息便是了。]

  我心里一阵失落,连徐资都诊不出的毒,估计是件棘手的事情。那那个人,我暂时是得保下来的。

  [徐大夫,能劳烦你给我捡个药方吗?]

  徐大夫说可以,我把药方给他,他边走边看:[都是些止血补气的方子,但不适宜你用,我给你添几味药进去,让药效不用那么霸道,对你和孩子都好。]

  我点点头,道了声谢。

  徐伯父见我来了,兴奋道:[徐娘来了,就留在家里用个饭吧。你婶子炖了羊肉汤,喝几碗吧,暖身子。]

  我说不用了,我在家里煨了鸡汤。

  徐资将药递到我手上:[雪天路滑,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我说好。

  徐资将我送到门口,王捕头带着一队衙役风风火火的查可疑人员。见了我们,他蹙着眉道:[徐大夫,徐娘子,近来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员?]

  我们摇摇头。

  徐资:[是出什么事了吗?]

  王捕头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的靠过来:[我就跟你们说一遍,你们不要对外说。昨夜巡抚府失窃,丢了几份重要的文书。]

  [现在正到处抓拿人呢,那个人中了箭,肯定是出不了城的。所以现在上头让我们布防在各个医馆中间。]

  王捕头看着我:[徐娘,趁着我在,你身子又不便。你买些药回去防着吧,尤其是金疮药,那个贼人受了伤,往后金疮药什么的,都得登名造册,十分不便,你现在买多点回总是好的。]

  我还在迟疑时,徐资已回到内里,开始为我选药,没一会竟大包小包,大罐小罐的收了个包袱给我,我都惊呆了。

  徐资:[东西多,我送你回去吧,谢谢王大哥的提醒。]

  徐大伯从里间追出来,手上拿着几瓶药:[徐娘吧,这几样是徐资的大哥从京城送来的,都是供药,用料极好,你拿回去备着,终究你一个人又怀着孕总是不便的。]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道了句谢谢。

  徐资陪着我,亦步亦趋的走在雪地上。我心里暖烘烘的。

  05

  我忐忑不安的回到了家,那个男人躺在板床上,见我回来头也不抬的说:[给我煎药去,还有我肚子饿了,弄些吃的给我。]

  我挺着一个大肚子走到厨房里煎药做饭,徐资方才只是送我到门口没有进来,他是极其有礼数的。

  男人倚着门框站着:[你叫徐娘?]

  [正是。]

  [是个寡妇?]

  [是的。]

  [哼……]他有些不屑。

  我没敢说话,安静的坐在小马扎上煎药。他缓缓走到我身后,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刀似剑的落在我的肚子上:[几个月了?]

  我:[五,五个月了。]

  他走到洗菜池旁给我洗菜切菜,手下的刀极快,没一会无论是肉还是菜都被切好,码放整齐。他自顾自的拿起锅来炒菜:[你不是个寡妇吧。如果你真的是个寡妇,你又怀着身孕,按道理是没有人能将你从夫家赶走的。]

  [而且看你的身法,做得糕点都是京中贵族人家的式样,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是某位贵族人家里的——逃,妾,吧。]

  我当下如五雷轰顶,面如土色。他弯下腰来,一手捏起我的下颚。我看着他那如墨的眼珠里倒影出我惶恐不安的样子,他笑道:[老实跟你说吧,我是从京中出来的贵人,你若想老老实实活着,当下就老老实实为我办事。不然的话,我保证明天就把你拖回京城,到了那地界,你是谁家的人不就明了了吗?]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怕呀,我怕再回到那虎狼窝,我怕王妃没日没夜的折辱,腊月寒冬里,我跪在碎琉璃上,膝盖以下全是血。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当小妾不是我的本意。而我之所以能给王爷当妾,不过是半年前,王爷酒醉,将值夜的我当成某位夫人了,行了那事。

  那天晚上后,王爷底下的管事的,来到我家中说,我既是王爷的人了,这辈子婚嫁是不可能的了,收到府中做个妾吧。

  我阿娘哭断肠。

  正经人家的姑娘,谁想给人当妾啊。

  我哭了,半年来的委屈害怕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闭嘴!]

  我:[我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带我回京城。]

  他望着我,良久说了句:[只要你安安分分给我办事,我必定不难为你。]

  我连连点头,说好。

  他问我出去一趟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说,街上到处都是衙役,据说是在抓潜入巡抚府的刺客。

  他默不作声的将菜装盘。

  06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梦中回到勤忠王府那噩梦般的晚上。我被他拖拽到花丛中,我使劲挣扎,不住的哭泣,我求他:[王爷,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他却充耳不闻。

  府中等级深严,我是连内院都进不去专伺糕点的小丫鬟,我不知道在那个夜晚里,我会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

  我哭的嗓子都哑了,可他却置若罔闻。他是王爷,他怎么会关注我的伤心和难过呢?

  世人说,六皇子勤忠王是诸位皇子中品貌最好的那一个。京中贵女为得王爷一顾,蹲守在王府三年都不放弃,可我却从未看清过王爷的脸。

  因着那夜太黑,即使最后被抬为妾位,王爷也一次都未曾来看过我。偶尔有几次碰面,我都是被王妃逼着跪在地上的,我只是看到王爷脚上那双绣着银纹的皂靴。

  当了他的妾,活的却不如从前了。

  我是一路哭醒的,腹中的孩子似感应到我的害怕,轻轻踢着我的肚皮。

  我掩着面哭泣,我本不该有这样的命运的。我应该嫁个疼我的夫君,得到夫君和家人的疼爱,怀孕时身边也会围绕着关心我的人,我会平凡普通而幸福的活着,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

  我不禁回忆起更久远的从前,在我还不是徐娘的时候,我是二十一世纪里的一名翻译。因为工作过重,在某个工作日猝死了,魂穿到大燕来。

  那个时候徐娘才三岁,我一个成人的灵魂落到一个三岁的女娃娃身上。为了不被人看出毛病,古人迷信,我怕我表现的太突出,所以一直安分守己的活着。

  我瞒过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我有着现代人平等的思想却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安分守己的活着,我遵守了这个时代的规则,因为在这里一个异类是不会受欢迎的,太突出还有可能被点天灯。

  在我七岁那年,王府出现一个姑娘。满口男女平等,还会孙子兵法,王爷那段时间奉她为座上宾,连王妃都得给她让位。

  大燕是我们之前学习的唐宋元明清中没有出现的朝代,历史浩瀚,也许是没有被收录进去,也许是收录但在传承中断绝了,这些都不知道。

  所以这个朝代的人是不知道孙子兵法的。我知道那个姑娘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半年后,那个姑娘默背出孙子兵法,还有唐诗三百首后,她就被王爷以妖女之名点了天灯。

  我记得那年有半年干旱,老天不下雨,民怨沸腾。王爷底下的军师说,天不下雨,必有妖邪。

  王爷带着一通人寻找,最后找到那个写孙子兵法的姑娘。王爷说:[她祸乱伦理三纲,是为妖女,当处极刑,以慰天神。]

  在那个“妖女”死后,阿爹跟我们说:[王爷忍了那个女人好久了,但是为了她脑袋里的东西,所以才金尊玉贵的养着她,等她脑子里的东西说出来了,就没必要留着她了。]

  君子无错,怀璧其罪。见了前人的悲剧后,我更为安守本分的活着了。

  为了活着,我可以见人就跪,可以毫无尊严。可以接受自己同化为一个古代人,我相信我的平庸可以保我平安。

  但是一切都在那个雨夜破灭了。

  我成了那个人的妾,被他名门正娶的妻虐待磋磨,而他从未见过我的苦难。

  07

  天蒙蒙亮了,我熬好了红豆粥,备好了小菜,还有小笼包和各色果子糕点。

  我又得开门做生意了。

  我来到过道里,那个人还在睡。我犹豫了一会,轻声叫醒他:[我得开门做生意了,待会人来人往,你躺这里恐怕会被人发现。]

  他蹙着眉站起来,一副没睡好被人打扰想要发脾气的样子。

  我:[我昨夜想了想,可以在柴房那里给你铺张床,白天你睡那里吧。]

  他:[你说的是靠着猪圈那个破房子?]

  我点点头。

  他长腿一迈,推开我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你白天做生意,我白天就在你房间里睡觉。]

  [傻子才睡在猪圈里呢。]

  他说的理所应当,让我无言以对。

  门轻轻的关上了,我叹口气。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这是我的屋檐,我却要为了他低头,真是悲哀。

  要不是顾及自己的性命,我真想叫王捕头过来抓他,我知道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

  开门后,几个脚夫过来吃粥。一人一碗红豆粥,拉纤的纤夫们过来买了馒头和粥,一道坐在椅子上吃着。

  天又下了雪,我在屋子的角落里点了炭火盆子,是以店里暖烘烘的。没过多久,人来人往又热闹起来了,吃饭的人笑说:[徐娘子的粥煮的好,馒头包子也便宜,我们这些做粗活的,花三五个钱就能吃的很饱,真好。]

  我听着也觉得暖心,开心的笑了。

  一旁的脚夫搭话:[徐娘的点心也有贵的,你看那白玉霜方糕,那蜜饯果子,那牛乳糕,都是城中的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

  [听说木员外的千金最爱吃徐娘子家的蜜饯果子。]

  又有人说:[最近苏州城不太平,夜晚早早就宵禁了。徐娘子,你晚间的时候,万万要小心啊,别被歹人潜进来了。]

  [好的。]我笑道:[多谢关心。]

  正说话间,王夫人腆着大肚子走进来,身边跟着个伶俐的小丫头。

  王夫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妹子,今天有什么粥呀?]

  [有红豆粥,还有鲜肉鲈鱼粥,还有瘦肉三鲜粥。嫂子,我给你来一碗瘦肉三鲜粥,再来一笼小笼包可好?]

  王夫人连声说着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我笑着将东西端上来:[嫂子,王捕头没陪你?]

  王夫人气鼓鼓道:[他呀,最近可能都不得回家了,昨夜派了人过来,一应洗漱用品都搬到公署去了。]

  我暗暗的记在心里,没有说话。

  晨间生意十分忙碌。待将早晨这波客人都送走后,我端了碗粥,并着几块糕点吃着。房门有了响动,那个人从物内出来。

  他:[没想到你手脚这么麻利。]

  我吃着粥:[我一个孤儿寡母的,无人可依,无人可靠,开春我也要生了,我不在这时候多干点,攒点钱,赶明我和我的孩子吃什么?]

  他坐到我边上,拿过糕点吃起来:[那还不容易,回京就是了。找你夫君,献个媚,你们这些做妾的不是最会这些狐媚功夫吗?以你的姿色,你那夫君定是会饶恕你私逃的。]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窝了火。但顾及到我不是他的对手,吵嚷起来只是我吃亏。我低头不说话。

  他长着一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他的俊美是极有攻击性的,宛如一把畜力在弦的箭,随时准备侵略和破坏。

  我不喜欢这样张扬的人……

  我喜欢……

  我喜欢的人这辈子肯定是得不到了。

  [女人你怎么不说话?]

  我抬头看着他:[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

  [定乾。]他言简意赅:[我的名字。]

  08

  午饭后,我将各色果子装点好,准备送到城东木员外家。那东西有些多,我一件一件的搬到屋檐下的小板车上,预备推着过去。

  木员外家每月都会在我这里定一批果子,近三十多件,将板车堆的满满的。

  安排好这些后,我将门落了锁,披上蓑衣兀自走在薄风带雪的路上。

  日近黄昏,我来到了木员外家。后厨的管事与我清了账,我揣着那银两,重新拉着板车往家里走去。

  天色慢慢暗起来,店家忙着打烊,街上行人越来越少,宵禁要开始了。我心下着急,想着走的快些总是好的。

  没走几步,一个衙役将我叫住。他开始审问:[你是什么人,快宵禁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紧张道:[官爷,我是城西徐家点心铺的徐娘子,今晌来木员外家送果子,脚程慢了,所以还不能回到家去。]

  衙役还准备盘问,突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头望去,见徐资踏着风雪撑着油纸伞走过来。

  我觉得当下有些狼狈,不敢见他。

  衙役见是他,笑着走上去。二人几句话便解了我的窘境。徐资走过来,顺手接过我手里的小推车:[我来帮你吧。]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刚一抬脚,那肚子紧绷绷的疼,却是走不动路,我难受的蹲坐下来。

  徐资一脸着急的扶着我,连忙为我把脉,后来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现在不能动了,你歇歇,待会我送你回去。]

  我一脸感动的几欲哭泣。

  待缓过劲后,徐资将我扶到板车上,他将自己的药箱也放在板车上,顺带将油纸伞递给我撑着。

  他在前面拉车,我举着伞,挡在我们两个人的头顶上。

  他笑道:[你现在月份大了,这种粗重活,以后你叫我一声,我来帮你做。]

  我:[这怎么可以呢,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徐资笑道:[没事,你可以经常麻烦我。]

  我的眼眶一热,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多好。

  在我还未遇到不幸之前,在我还是待嫁少女之前,如果我早点来苏州城多好。

  可惜……

  我终究不敢痴心妄想。

  这一路我们走的很慢。

  他将我送到铺头:[早些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

  我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

  定乾悠悠的说:[我说这一整天去哪里了,明着去送果子,背地里是会情人了。]

  我转过头,恼怒:[你说我可以,不可以说徐资。]

  [一个逃妾。]定乾满脸不屑:[还敢水性杨花。]

  我:……

  09

  夜里,定乾自顾自的煎药,我吃过饭后,便在厨间泡红豆。定乾就着我炒的小菜开始吃饭。

  我们默契的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饭后,定乾坐在门槛上喝药。他说:[妾是世间最贱的东西,掐媚,为了一点点名利妩媚主上,挑拨是非,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妾了。]

  [那你现在窝在这里做什么,你出去呀。为什么赖着我这个别人家的逃妾生存着。]我将手里的东西一扔怒骂道。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笑道:[有意思。]

  [我小的时候父亲就养了很多小妾,我母亲是正妻,可硬生生被那个女人逼着过的猪狗不如。最后连我家中的尊主之位,都被一个小妾的儿子偷了。]

  [可是他昏聩无能,父亲因宠爱他母亲给的东西,他也守不住。父亲走后,他们母子的天就塌了。]

  [你知道我大哥是怎么对我父亲的妾的吗?我大哥将她做成了人彘。到现在还活着呢。]

  我心里一阵胆寒:[你有毛病。]

  定乾走过来,顺手拿起一盘的果子吃了起来。[我猜猜你为什么逃,定是你主家遭难了,你贪生怕死所以逃出来了吧。]

  我看着他:[对。我就是贪生怕死所以才逃出来的。]

  即使勤忠王府没遭难,我继续留在那里也是生不如死,我逃就是因为贪生怕死。

  定乾笑了:[你跟我看到的其他妾不一样,你的眼睛太干净了,像杭州西湖的水,怪不得能当妾呢。]

  [可惜啊,这阵子京城倒霉的大户人家有好几家,不知道你是谁的身下人呢。]

  [定乾!]我站起来,抬手一巴掌刮在他脸上:[你太脏了!给我闭嘴!]

  他一手拽过我的手腕,将我压在门板上。我倒吸一口凉气,肚子丝丝的疼。

  他看着我:[老老实实掩护我,等我伤好后,我自会好好离去。如果你敢动坏脑筋,我就把你剥光了,拉回京城。妾通买卖,低贱至极,你就是个贱人而已。]

  我被他气的大口大口喘气,肚子翻来覆去的疼。我无力的滑坐在地,再也没有力气跟他争吵:[孩子,肚子,疼……]

  他连忙扶着我,让我靠坐在他身上。:[喂,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使劲的拽着他:[如果我的孩子出事了,我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捏住我的脉搏,突然想起那天我带了一大堆药回来,其中就有安胎药。有些安胎丸是徐资专门给我配的,他拿了出来迅速倒了一颗,喂着我吃下。

  我疼得冷汗直冒。

  他不安道:[我命令你!你要好好的,你和你的孩子都要好好的!]

  在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的还是他的脸。

  10

  我醒来后见定乾坐在床边。窗外的天还暗着,我撑着床坐起来,他轻声问:[喝水吗?]

  我点点头。

  喝过水后,他蹙着眉道:[我刚刚查了下,是我给你下的药,加之你情绪激动刺激到了胎儿,我已经给你喂了解药了。]

  他低着头,后又抬起来:[你不要以为吃了解药就可以出卖我,能让你死的法子多的是。]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只要你自己不作死,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

  他看着我半信半疑。

  我对他也是半信半疑。

  我起床来,落地,开始一天的生意,好在肚子没有痛了。定乾靠在门边看我,半响后,他过来帮我生火,帮帮抬抬的事也是他在帮我干。

  这一天,我将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天还没亮。今天是有史以来最快一天了。我给自己盛了碗鲜肉粥喝着,我喜欢将油条捏碎,泡在粥里一起吃。

  定乾拿几个包子坐在边上吃,我们都静悄悄的。

  天亮后,徐资从我店前跑过。跟在后头的是王捕头,他朝我吼一声,他媳妇要生了。

  王夫人这一胎生的很艰难,足足一天一夜孩子才落地,是个男孩。我因为有身孕,不能前去探望,就连红鸡蛋也是不能吃他们的。

  这是习俗,喜不见喜。

  日子像是流水一样过去,随着我月份越来越大。徐资每天都会来我家中三五次,他提议到后面我搬到医馆去,若是要生了,也不至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认可了他的提议。

  待徐资走后,定乾黑着脸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住过去不好。]

  [你不也是男的,不也跟我住在一起。]

  定乾:[……]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去,王捕头依然满城抓刺客。徐资每天都会来我店里看看我,与我聊聊天,王夫人没再出来,躲在家里照顾孩子,天越来越冷了。

  是夜,徐资在我打烊前敲响了我的门。黄昏时,他撑着伞站在我的屋檐下:[徐娘,有件事我在心里憋了很久了,想跟你说说。]

  我点头:[你说吧。]

  徐资:[城南有个卖伞的商户,他有个姑娘,叫丽儿。明日我就要去她家提亲了,她特爱吃你做的荷花酥,你可以帮我做一些吗?]

  [可以呀。]

  [那我明天早上来拿,可以吗?]徐资殷切道。

  [可以。]我轻轻的说。徐资道着谢走了,我心里却酸的厉害。

  躲进门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终于要娶妻了。

  他肯定是要娶妻的。

  11

  定乾:[哭了。]

  我擦了擦眼泪,他吹了声口哨,不屑道:[你这样的人配不上那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

  我这样的人。

  我将手放在肚子上,不准备理会他。定乾却不放过我自顾自说道:[我如果是你,既然逃了出来,就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你逃出来不就是想过自在日子吗?那你留着这个孩子做什么?]

  我震惊的望着他。

  萧定乾:[我说的是实话,你生下他,你让他用何面目生活。无父,无族亲,长大后不能科考,不能分田,勉强活下来也是个脚夫商人,这是最低贱的。]

  [你带给他的不是幸福,是侮辱。我要是你,在知道自己怀身孕的时候,一碗红花汤就灌下去了。]

  我征征的望着他,他说的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太血淋淋了。我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做。萧定乾:[这大半个月相处下来,我对你挺不错的。这样吧,等我伤好后,你和一起回京吧,我可以抬你做我的小妾。]

  [不!]我坚定拒绝。

  [我都不嫌弃你肚子里怀着别人的杂种,你竟敢拒绝?]萧定乾很意外。

  我一把推开他往厨房走去:[他不是杂种,他是我的孩子,我这辈子的依靠。我可以不嫁人,我可以跟我孩子一辈子从事最末流的商业活着,只要我们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给我当妾。]萧定乾:[等你生下我的孩子后,我可以抬你做侧夫人。除了正妻之位不能给你,其他的体面我都可以给你。]

  [不管是侧夫人还是什么,都是妾。你知道当妾的委屈吗?]我咬着牙:[妾室不能穿正红,只能穿水粉。每日必得到大夫人面前晨昏定省,接受她的折辱打骂,后宅的生活,你个男人知道多少。]

  [我不会再给任何人做妾了。]

  我走进厨房开始起酥皮,准备做荷花酥。萧定乾站在门口望着我,最后走过过道里躺了下去。

  我扶着灶头艰难的坐下来生火,他看着跳了起来,一把拉我起来,帮我生火。

  有他在,他帮了我很多忙。水是他从井里打出来的;早上的粥是他帮我煮的,有他在,我不至于太疲惫了。

  我边揉面边看着他:[你为什么突然间想娶我?]

  他:[你救了我,我想来想去觉得给你个安稳的后半生才算报恩。所以,我就劝了自己半个月,勉强劝服自己让你当我的妾,你的孩子嘛……也可以吧,谁让你救了我呢。]

  [原来你不是因为喜欢才娶我?]

  [喜欢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萧定乾:[纳妾从来不是娶,我只是觉得你救了我,我可以给你和你孩子后半生一个依靠而已,再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不就糕点做的好点,温柔点,贤惠点吗?我家里最不缺这种女人了。]

  我哦了一声,当是答应。

  眼泪掉了下来,落在荷花酥的酥皮里。

  12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开门做生意了。荷花酥我做好了,码放在盒子里,盒顶上放着鲜艳红色喜字。

  徐资兴冲冲的过来拿,他今天特意换了身新衣服。路过的人见到都恭喜他,我自然也是恭喜他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资与城南吴家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两家决定来年的三月三共结鸳盟。

  萧定乾的伤慢慢的好了起来,每到夜里他都会跑出去,不知道去干什么,我也不问。

  过了冬至,临近除夕。宵禁渐渐解除了,知府大人以为月前的那个刺客必定是逃掉了,所以苏州城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这夜我问萧定乾除夕夜是否要出城回京。他捏着茶盏,目光迟疑,良久后说:[今夕我先不回去。]

  我原本以为今年的除夕夜是要一个人过的,听了他这么说,心下觉得没那么孤单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回来给你做,除夕嘛,我们吃点自己喜欢的。]

  我不自觉的笑开来。

  萧定乾在的这几个月里,一开始我还想着去告发他。后来看他为我做事的份上,竟想着帮他一起瞒下来,左右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个坏人。

  他望着我笑,连杯子的茶水洒出来也不觉得,不自觉中烫了自己的手。他吃痛猛地收回来:[我,我都可以,不挑食。]

  [好。]我站起来:[过几日我去买年货,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在别的地方吃不到,以后也没有人能做出来的好菜。]

  他征征的说了句:[好。]

  我站的太猛,头有些发晕。他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困了。等我收好这些东西,回屋睡觉就好了。]

  他拉过我的手:[不用了,这些我来收,你睡觉去吧。]

  我本是不想的,要是他粗手粗脚的砸烂我的东西,那多不划算啊。没想到他却声色厉苒,不容拒绝的说:[进去!]

  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临行前听到他说:[都要当娘的人了,还不会照顾好自己。以后也不知道我在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没有人能一直依靠另一个人。

  这天晚上,我坐在灯下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缝着小衣服,我听到他在院子里打水,洗蒸笼,锅碗瓢盆都很重要。

  井水哗啦啦的倒在盆里,我怕他不认真,推开窗望去。他似有所感的回头:[给老子缩回去!不知道风大啊!]

  我听话的缩了回去。

  萧定乾不似徐资,那么温柔。

  13

  天还未亮,我穿好衣裳起来煮粥时。萧定乾已站在厨房里了,包子已经放在蒸笼上蒸了,油条也炸好了,煮粥的米也淘好了。

  他板着脸:[老子做的不差吧。]

  我点点头。

  开门营业,萧定乾想站出来,我一把把他推回去:[回去,小心被人看见了。]

  他没好气的走了进去,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嫌弃。

  没过一会,便有脚商进来吃早饭。我给他们上了点心和粥,临了的时候,他们站起来,钱也没给就要往外走。

  我追上去:[大哥,你们的饭钱还没给呢。]

  他们被我叫住,回过头来笑道:[钱?你看我们像是要给钱的吗?]

  说着一个人踹翻了桌边的长凳。我扶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不好意思,大哥。这早饭就当小妹我请你们的了,还请走好。]

  一人笑着走过来:[小娘子,哥几个现在吃饱了,想找人解解闷呢。]

  说着那几个人淫笑着走过来,我忙绕到桌子后边:[你们想干嘛,我可是给行会交过钱的。你们这样不怕我报官吗?]

  [那你报啊。]

  那几人扑了上来,我当即蹲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头。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看你们的命是不想要了!]

  萧定乾站了出来,一脚将其中一个流氓踢飞了出去。后面几个人见状,忙不迭的往外跑。萧定乾一手挥过去,门自己关了上去。

  他按着桌面飞身过去,几个人渣被他按在地上。他手里的绳子宛若游龙一般在几人中间游走,没过多久,那几个人像一串葫芦一样被他绑了起来。

  他脚踩着其中一个人的胸膛:[按大燕律条,当众恐吓商家,诈骗,吃饭不给钱的,三年流放;调戏妇女,使其受惊受伤者,处断手之刑,流放北极之地,苦役十年。]

  [我看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就给我洗干净屁股等流放吧!]

  [走,见官去!]

  说着他一把拎起绳子,将那几个混蛋像拎地瓜一样拖出来。我赶忙追上去:[要不还是算了,你的身份……]

  我担心他被人认出来。结果他却站在大街上,对着大街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吼道:[我知道你心善,但对付歹人就不能心存善意。他们今天敢上门捣乱,势必是之前摸清了这里的情况,知道你是女人出来做生意,背后无人,所以才敢来捣乱的。]

  [对付这样的人,不来个杀鸡儆猴,以后多的是流氓来扰你。]

  我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比起惩罚流氓,我更怕他被人认出来。

  可是他好像不担心这个,直接抓着几个流氓往官府去了。

  我收拾了一下,疾步跟了上去。

  14

  衙署里,王捕头并一个师爷在处理这件事情。像这类型的案子,一般县令都不用亲自开府审理的,只需由师爷和捕头还有辅令共同审查即可。

  案件清晰明了,流氓很快收监。师爷对萧定乾产生了怀疑:[这位萧英雄不是苏州人士吧。]

  我急声道:[他是我娘家的表兄,从京城来的。]

  说着从怀里拿出户碟。师爷拿过来看了几眼:[原来是徐娘子的表兄啊,怪不得这么一表人才。]

  因着王捕头爱吃我的点心,是以我经常给县衙署送糕点点心,这会子倒是个熟人了。

  萧定乾一脸不悦。

  双方交接清楚后,我们走了出来。萧定乾大步流星的走在我前头,我慢慢的跟在后面。他走了半响,见我没跟上来,便停了下来。

  待我好不容易走到他身边后,他怒冲冲道:[那个户碟是怎么回事?]

  [这个呀。]我笑了笑:[是我托王捕头给我办的,前阵子才办好,我怕人家查到我这,查了你出来,届时你连个身份都没有,会吃官司的。]

  萧定乾越听越怒,他红着眼说:[所以我一早就能出来跟你在一起的,是你千方百计的藏着我!]

  我:[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保险起见吗。]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

  我挺着大肚子一步一步的走在后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15

  除夕,在萧定乾的别扭中到来了。因为有户碟的缘故,自那日从衙署回来后,他便高调的在我店中进进出出。

  来人都问我,这是谁?

  我说,是我的一房远门表亲。

  萧定乾的皮相长的很好,有他在店里进进出出,生意比从前更好了。乐馆的伶人们没事都爱往我这里跑,一为吃糕,二为萧定乾。

  我照着萧定乾的模样做出一个人形酥来,三两白银一个,竟然都不够卖。

  寻常人家三两白银可过一年,我这三两白银一块酥,还供不应求,有这笔小钱,来年我生孩子坐月子是很稳的了。

  萧定乾望着那个照他模样刻画出来的酥饼:[你观察我挺仔细的啊。]

  那人形酥几乎跟他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而已。

  我说:[你模样长的标志,这酥一推出,都一售而空了。]

  萧定乾:[……]

  笑着闹着,除夕夜就到了。除夕夜里,我准备做炸紫鸡,清蒸鲈鱼,醉虾,红烧肉,鸡油炒菠菜,还有一个四喜丸子汤,寓意六六大顺,阖家欢喜。

  一早,萧定乾就爬在梯子上换对联,院子里的雪也被他扫的干干净净的。从除夕到年初七都是闭市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做买卖都不会开门做生意,过年嘛,总是要拜年的。

  萧定乾将整个屋子打扫干净,我已将供桌整理好,菱角,供圆,水果,三牲都备在了供桌上,我满心虔诚,祈求来年平平安安,风调雨顺。

  烧过纸钱后,萧定乾在门前烧了鞭炮,过年了……

  除夕夜宴上,萧定乾边吃着我做的菜,边夸我做的菜好吃。他:[你这手艺真的很不错,比京城的一品楼做的还要好吃。]

  一品楼是京城有名的饭庄。

  我笑了笑:[好吃就多吃点。]

  萧定乾将一个红封拿出来:[这个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我拿了过来,放在一旁。他说:[不拆开来看看吗?]

  我:[可以拆吗?]

  他点点头。

  我小心翼翼的拆开来,红封下是一大厚厚的银票。一千两一张,这一大起码有二三十万两,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我:[这,这么多钱?]

  [过几天我就走了,这些钱当是给你防身钱。]萧定乾:[你以后就不要开档了,一个女儿家大着肚子挺不容易的。]

  我听着有些感动,说了句,谢谢。

  窗外烟花升空而起,我们萧定乾坐在门口,望着漫天的烟花,烂漫至极。萧定乾看到那蓝色的焰火:[天,很快就变了。]

  [你说什么?]我听的不是很明白。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过了好一会,他问我:[你以后还会嫁人吗?]

  我心想有那么多钱,又即将有个孩子,我嫁人做什么。有钱,有娃,以后带着我的孩子天高任鸟飞不是很好吗?

  [不会了。]我望着漫天的焰火:[余生我就想守着我的孩子,我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过。]

  萧定乾望着我,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了。这夜守岁,全城的人都不会睡觉。

  变故是在那场烟花寂灭后发生的,长街尽头传来哭泣声和打骂声。我起身出去瞧瞧,萧定乾将我拦下来:[徐娘,天冷,别出去冻坏了。]

  窗外下雪了,我点点头。

  那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几近消无。我大着肚子,没多久就困了,我跟萧定乾说了声便回屋睡觉去了。

  到半夜时分,店中似传来人的说话声。孕妇夜里经常尿频尿急,所以我是没办法一觉睡到天亮的,我靠在床边听着那边传来的说话声。

  [少主,还请尽快回京吧。]

  [京中许多事都需要你裁决呢,大爷那边已经动手了。]

  [我知道,过几天我就动身回京城。]这次是萧定乾的声音。

  我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床边,他肯定是走的。等他走后,我注定又是一个人了。

  我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孩子在轻轻的踢我,但是幸好,有他在我身边。

  16

  正月初一,我做了四馅汤圆。萧定乾和我都吃了。今日初一,吃过汤圆后,我们随大流一起到城外的寺院上香。

  上香的路上人格外多,我和萧定乾慢慢的走着,遇到熟悉的人就打个招呼。上完香,回到家后,已是黄昏,我猛然想起今天的四喜圆子还未送给徐资一家,当即拿过食盒拿着圆子过去了。

  黄昏近,街上灯如昼,人如织格外热闹。

  我走到徐家医馆门口,却征愣住了。只见那门紧紧关着,官府大大的封条打了个叉号贴着。

  我征征的站在原地,这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我连忙往王捕头家走去,王捕头见我来了,本想掩门躲进家里去的。

  我一把挡住大门:[王捕头,徐大夫一家是怎么了?]

  王捕头见状叹了口气走出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奉了天令,说要将徐大夫一家收监,秋后流放。]

  [为什么呀?]我急声道。

  王捕头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后,小声道:[只是听说宫中的萧贵人早产了,而徐御医听说是凶手,圣人发怒,才将徐家一家老小收押了。]

  [萧贵人?]

  [宫中。]

  这每个词汇组起来都是难如登天的事情。王捕头说让我赶紧回去,别再打听徐家的事了。

  我失魂落魄的将手中的四喜汤圆,交到了王捕头手上,让他和夫人吃了。

  我回到店里的时候,萧定乾正出来寻我。见我回来,他冲过来骂道:[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

  我征征的望着他,不准备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推开他,往里走。

  他抓住我的手:[问你话呢,你去哪里了!]

  [你知道吗?徐大夫一家被入了大狱了。]

  萧定乾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看着又有些害怕。我想起王捕头说的,宫中那位萧贵人。

  我急声道:[你也是从京城来的,你也姓萧,你跟那位萧贵人是认识的是吗?你能跟她说说吗?徐家人是最善良的,不会害人的。]

  萧定乾满脸不悦:[我只是京中巡防营的一个侍卫,我怎么可能认识宫里的贵人。]

  我的心一瞬间凉了。

  [更何况你是徐家什么人。]萧定乾:[凭什么你来出力求人。]

  17

  正月初六那天,我托了王捕头很久,才有一刻钟与徐家人见面的机会。

  在见面之前,我将各种吃食做好,又连夜将之前那些衣服缝好。萧定乾为此骂了我好几次:[徐资心悦的人不是你,求娶的人也不是你,你费这些心做什么?]

  我揉了揉红肿的眼:[我不为什么,我为的是我的心。]

  萧定乾抢下我的绣花针:[睡觉去。]

  我继续拿过来,开始跟他讲我初来苏州城的故事:[你知道我是从京城过来的逃妾,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在苏州落脚的吗?]

  [我初到苏州城的时候,浑身是伤,因为没有保人,周围无人敢赁房子给我。我只能宿在义庄里,义庄那个地方,左边是给死人住的,右边是给活人住的。]

  [大家伙挤在一处男男女女,没多久便有了病。他们说我们当中有瘟疫,要放火活活烧死我们。是徐大夫带着徐资来义庄施针送药,硬生生将我们那群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后来徐资给我做保人,带我找到王捕头才租了房子。他们一家都是极其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出了事,我这个曾经得到过他们帮助的人,想要去牢里看看他们。]

  [给他们送点吃的,送点穿的,不行吗?]

  萧定乾板着脸:[随便你,熬死你算了,我不理你。]

  说完,他兀自走进去了。

  翌日我带着满满当当的一板车东西带进牢中。因徐家之前施医送药,素有慈善之名。所以并未遭到为难。

  徐大伯见我来了,很是开心。我将一应的吃食分开徐家十几人,徐资厌厌的坐在一旁,我问徐大伯:[徐资这是怎么了?]

  徐大伯叹口气:[吴家来退亲了。徐家一出事,他们就急着跟徐资退婚了。连信物都一应送回来了,徐资一时间接受不了。]

  我拿着一盒糕点走到徐资面前:[徐资,你得振作起来啊,徐家上下都指望着你呢。]

  徐资惨笑着:[我没事,其实我是在担心大哥而已。]

  [徐大哥怎么了?]

  [听说他被施了宫刑,被囚于宫中了。像大哥那么骄傲的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说到这里,徐家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落了泪。我征征的望着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声安慰了。

  18

  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这个世界陷害。

  我失魂落魄的从监狱走出来,回到家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萧定乾那张乌黑的脸。我并没有打算和他说什么,他也没打算和我说什么。

  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为了给徐家争取宽大处理,我满世界的疯跑。县太爷听到我的名字就皱眉,最后是师爷告诉我,徐家得罪的是天家,谁都救不了。

  唯一能保住徐家不被流放的是万民书。

  得知了救徐资他们的方法。我又问师爷,万民书怎么写?师爷说,城隍庙外有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他写的一手好状纸,你可以去找他。

  我找到了读书人,请他帮我写了万民书。他写了开头三个字给我:[万民书需要上万的老百姓亲手所书,还有附带上自己的手印和名字。]

  说完,他将写了开头的那三个字的纸张递给我。我捧着那万民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事情还是需要办,万民书也必须写。

  我在自己店前支了个摊子,每个来店里买糕点的客人,我都请他为我写个万民书。可是他们从来不肯,因为徐家得罪的是天家,他们不会写的。

  今天店里来了个意外的客人。是吴家的姑娘,吴再冰。吴再冰先前是与徐家定亲的,我认出她,她吃过我的荷花酥。

  我拉着她让她写万民书,吴再冰看着那只有我一个名字的万民书:[徐家都是戴罪之身,你这么做,党同伐异。不怕祸及自身吗?]

  我怔怔的望着她:[徐家人有没有罪?你我都不能定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的心,圣人圣明,自当理解我的。而你自己也是最了解徐资的人,他曾向你提过亲,他现在又难了,你都不打算帮他吗?]

  [娘子别胡说,我现在可是定了亲的人了。]吴再冰皱眉道。

  [定亲?]我:[你定亲了?]

  [是呀,城西举人陆家二郎便是我的未婚夫。以后我与徐资曾有过婚约的事,你不能再说了。]吴再冰:[若是你再胡说些什么,有损我的清誉,我必告你。]

  她拿着糕点走了,我征征的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萧定乾笑道:[这是人的本性,趋利避害。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有恩必报。]

  [如果那个人对我好,我却对他不好,我的良心过不去。]我默默的收拾碗筷。萧定乾对我的话嗤之以鼻:[现在有良心的人,活的是最痛苦的。]

  当夜,我坐在房间里望着那万民书发呆。至今除了我,无人再为徐家发一句声。即使是救了王捕头夫人一命的王捕头一家,他们也选择沉默了。

  我轻轻的叹口气,收起万民书睡觉去了。

  第二天,我雇人挑了两担包子馒头出了门,城隍庙附近有条丐儿街,住在那里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儿。

  我曾经也在这里流浪过。我将包子馒头送到每个人手上,他们连谢谢都没有说,只顾着埋头吃馒头。

  我站在他们中间:[各位乡亲们,我今日来是求你们一件事的。徐家医馆合族被人下了大狱,秋后就会流放极北苦寒之地。]

  [我求求你们,在万民书上为他们说一句,陈一次情。他们都是好人啊,你们当中谁没受过他们的恩惠,谁没得过他们的施医赠药,你们救救他们吧。]

  他们只是一脸木然的望着我。

  我在料峭的寒风中站了许久,最后徐徐跪在地上:[妾徐娘,求助诸位了。]

  半响后,一个破烂衣裳的人走上来给我的万民书签了名,画了押。后面继续有人走过来,一人说:[我们能为你们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我望着纸张上越来越多的人名,心里一阵感动。

  他们失去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对于他们而言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所以他们安然的遵从了自己心中救人的想法。

  我深夜才回到家中。

  萧定乾盛怒:[你不要命了,生意不做了?这么冷的天大着肚子出去,你不要命连孩子都不要了!]

  我僵硬的坐在凳子上,手上的万民书全浸了血。萧定乾拿起我的手:[你疯了!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命了!]

  我含着泪:[萧定乾,我想徐资活着。]

  [圣上没有让他死。]

  [可是流放极北他会死的。]

  萧定乾一把抓过万民书扔到墙角,我做势扑过去抢起来抱在怀里。他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徐娘!你不过是借此机会向徐家施恩而已,你不过是想博着自己一旦将他们救出来,你就可以嫁给徐资了,是不是!]

  [我从来这样想。]我极力争辩。

  萧定乾不怒反笑:[你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他夺门而出,我将丢在地上的万民书捡起来。

  我是怎么想的?

  我还敢怎么想,我能怎么想。

  我只想救他,用尽自己一生所学来救他。

  省级巡抚是朝中一品大员,可面达天听。我素衣走到巡抚府衙前,寻人通报,无人进去为我发声。

  我双手陈着万民书,跪在府衙前:[民女京州徐娘,跪求巡抚大人,面接万民书,容我陈情。]

  天上雨雪纷纷扰,我顶着怀孕六个月的身子跪在大雪天里,为徐家一族陈情。围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没多久我身后开始出现另外一些人,他们跟我一起跪着,他们都跟我一样是得到过徐家救助的穷苦人。

  一直到晌午,巡抚大人走出来了。他瞪着我:[徐家之事,涉及甚广,念你有孕在身,本官就不追究你带头祸乱百姓之罪。]

  我赶忙膝行至上:[大人,民妇只问一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尽是皇帝陛下的天下,祖皇说,天下骨肉皆是天家儿女,陛下因故失去了自己的孩儿,但已惩凶手。]

  [陛下失去了亲儿,试问天底下的孩子不都是陛下的亲儿女吗?祖皇说,爱民如子,如今子民受难,陛下怎能不顾啊?]

  巡抚大人望着我:[巧舌如簧,若不是看你有身孕在身,我立即命人拔了你的舌头。]

  [来人啊!将她赶出去!]

  衙役上前来拖拉我,我死命的挣扎。嘴上不停的说着话,巡抚听腻了,吼道:[给我打烂她的嘴!]

  一个耳刮子下来,我的脑袋嗡嗡响。再一个耳刮子打下来,我直接被打趴在雪地上,身后的民众喊:[你们是不是黑心肝的!她还大着肚子呢!]

  [这样的朝廷不如反了!]

  群情激愤,祸乱一触即发。

  [住手。]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不怒而威。

  19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看到那双一直出现在我梦中的银纹锦靴。我跪在地上,眼睛定定的望着台阶上的靴子。

  午夜噩梦,王妃刁难,不住的出现在眼前。我害怕的浑身颤栗。

  巡抚退到一旁,恭敬道:[王爷。]

  当今能用王爷称呼的,只有一个王爷,便是六王爷,齐泽。当今圣上亲弟,当今圣上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其他非同母所生弟弟弟,悉数斩杀殆尽。

  朝中只剩六王爷一人。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抬起头来。]

  一个简单的抬头动作,我似用了一辈子。我的脑袋一寸一寸的抬起来,直到王爷的脸变成——萧,定,乾的脸。

  他笑了笑:[城北徐娘,久违了。]

  我望着他,如芒在背。齐泽就是萧定乾,萧定乾就是齐泽,他是——六王爷!

  那个,……我腹中孩儿的父亲!

  我冷汗一层层的冒下来。

  [你怕本王?]

  我脑海中那个可怕的夜晚一直挥之不去。我一直在哭,在挣扎,在说不要,可他还是欺身上来,顺手扒下我所有衣裙。

  我泪流满面:[皇家天恩,不怒而威。]

  [既知皇家天恩,不怒而威,为何还要来?]他接过我手上的万民书:[这里头字字句句都渗透了徐娘子的血啊。]

  我磕头再拜:[求王爷慈悲。]

  [我不是菩萨,没有慈悲。]齐泽转身进府。踏上台阶时,他说:[将徐娘子请进来。]

  20

  巡抚府中我捧着热茶坐在椅子上。齐泽字字句句的看着那万民书:[不过短短几日竟找到了这么多人来配合你,真是不错啊,徐娘。]

  我一手护着肚子不敢说话。

  齐泽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道:[徐氏族人可以放,但是徐资必须死。]

  [为,为什么呀。]我仰头问。

  齐泽一手托着我的下颚,下一瞬,他将我拖入怀中。他的吻随之落了下来,齐泽是个很有攻击性的人,他的美是张狂放肆的,他将我揽入怀中,久久以后他说:[因为我心悦你,徐娘。]

  我如遭五雷轰顶。

  他心悦我,所以徐资必须死。

  只因为他觉得我也心悦徐资。

  [我可以救徐家的人。]齐泽高高在上道:[条件是你需入我府中,以你的身份,只能做妾。]

  [我的孩子怎么办?]

  [生下后你可以找户人家将她收养了,我不会帮别人养孩子。]

  我征征的望着齐泽,良久后我说:[我不,我不会和我的孩子分开,我也不会给你做妾。]

  [那徐家一家老小,即刻灰飞烟灭。]

  [那也不可以!]我站起来,用尽我一身的力气,吼道:[我不会和我的孩子分开,我也不会给你做妾!]

  21

  齐泽望着我:[你不是为了救徐资,什么都可以牺牲吗?]

  我低垂着头。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在街边遇到乞丐,我有多余的包子馒头,我会分一个给他,但是如果我只有一个馒头我会自己吃。

  我是不会给别人的,我没办法做到舍身取义的善良,本质上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

  徐家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我,我感恩于心,所以为了救他们,我可以去写万民书,可以跪在巡抚和齐泽(也就是从前的萧定乾)面前苦苦哀求。

  但是如果为了救他们,需要牺牲我的孩子甚至是我最想要的平静安宁生活时,我是做不到的。

  说到底,人总是自私的。

  [如果要彻底的牺牲我自己和我未来的幸福的话,那这个交易我不做。]我抬头望着齐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

  [嫁给我,不幸福?]齐泽不敢置信道。

  我点点头。

  他震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六王爷,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我低下头,这个男人我怀了他的孩子,但是他并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还搬出他的身份来,说要我做妾,其实我早就是他的妾了。

  做他的妾怎么会幸福呢?

  活在那个后院的女人,怎么会幸福呢?

  我不想再跟他说了,我重重的拜过他后,起身,准备离去。他冲上前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徐娘……]

  [世上想做王爷的女人很多。]我轻声道:[妾身卑贱之躯,如何敢侍奉尊贵的王爷呢。]

  他拽着我的手,越拽越紧,双眸渐渐充血。

  我用手轻轻的扒开他的手。

  从前我是不能选择的失身于他,但现在可以选择了,我不要再跟他扯上关系了。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他在我身后吼道:[我一定会让徐资灰飞烟灭!]

  我僵立在原地:[那清明重阳,我和我的孩子去祭他。]

  齐泽没有说话,但身后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我再一次来到牢里看徐资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我给他们带了汤圆,有徐资最爱吃的芝麻馅,还有徐伯父爱吃的花生馅。

  徐资看着我的肚子:[我来给你把把脉吧。]

  我伸手给他。

  他安静的为我诊脉,良久后,他说:[你胎动不稳,夜里是不是没办法睡觉啊。要休息好,孕妇本就起夜多次,你再不休息好,以后身子如何是好。]

  我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对不起,徐资。我救不了你,对不起,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王大哥都跟我说了,你为我们写万民书,还跪在巡抚面前呈情,听说连六王爷都出来了。]徐资望着我:[徐娘,不怪你。救不了我们不关你的事。]

  [只是,只是如果我死了,我们徐家的香门就断了。]他难过道。

  我抬头望着他颓然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徐伯父坐在角落里:[我对不起徐家的列祖列宗。徐家到我们这一代,就断了……]

  我连忙握着徐资的手:[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以后我的孩子就是徐家的孩子,清明重阳,徐家的列祖列宗必有我们一祭。]

  徐家一群人闻言,扑到牢房门口:[徐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我本来也姓徐啊。]我笑着笑着哭了出来:[再说这个孩子,如果能有你们这么好的家人,他一定会更珍惜自己的生命的,我会教好他的。]

  徐资掩面哭泣:[我,徐资,何德何能啊?]

  我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膀,最后缩了回来:[徐资,其实你很好。我做过好几次的梦,梦里我们成婚了,我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徐资震惊的望着我。

  我慢慢的蹲下来,与他平视:[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说着我轻轻靠到他身上给他一个拥抱,这是我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做的最大胆的一个举动,就是拥抱一个男人。

  他僵在原地。

  [请你原谅我的放肆。]

  22

  [徐娘!你放肆!]随着齐泽的一声大喝,我被他拽了起来,他双目猩红宛如一只失控的狮子。

  徐资怀中一空,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抬头望着齐泽,这个华贵无比的男人。

  我被齐泽拽出了监牢。他边走边下令:[从这一刻开始,任何人再敢放徐娘进来探视,我砍断他双手!]

  一路经过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低下了头。

  我被齐泽拉到一条装饰一新的花船上,今日是元宵,河两岸都挂满了灯笼,船中间的桌子上放满了我爱吃的吃食。

  齐泽却盛怒:[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吗,你看到我为你安排的这些吗?我去店里找你,我跑遍你能去的所有地方,没想到你在那里!你在和徐资搂搂抱抱!]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我低着头不说话。

  齐泽却更怒了:[你总是这样!你为什么对着我总是不说话!徐娘,对我好点好不好?像对徐资那样对我好不好?]

  [那你有像徐资对我好的那样对我吗?]我定定的望着他。

  [徐资,徐资,又是徐资!]齐泽盛怒:[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徐资!]

  我再次低下头,不说话。

  可下一瞬,他将我的手抬起来,另一手搂住我的腰,将我拖到怀里。他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这是他第三次逼迫我了,我对他又锤又打,我用膝盖踢他,他将我的膝盖重重按下,而后将我押到船板上,我的双手紧紧的护住我的肚子。

  一吻毕后,他将我搂在怀中:[徐娘,我决定了,我要将你牢牢的锁在我身边。]

  [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恐的望着他。

  他却一脸平静的望着我,笑道:[我决定了,娶你为我的侧夫人。记住了,是侧夫人,不是妾,位同副妻。]

  [我不愿意。]

  [轮不到你不愿意!]齐泽高声道:[明日我就会回京,我会带你一起回去!从这一刻开始,你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齐泽!]我怒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不嫁你!]

  [我齐泽要娶你用得着你同意吗!]齐泽也怒了:[你不笨,你不知道我代表的是什么身份吗?我是皇家的代表,我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严,从小到大,无论任何人任何事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我齐泽得不到的。]

  [因为,我,是,王!]齐泽双眸充血:[没有人敢让王得不到,就是你,徐娘!你也不能!]

  我征征的滑坐在地。

  齐泽仰起头,骄傲道:[来人!]

  侍卫应声走入:[看住夫人,如若夫人有任何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是。]

  我愣愣的坐在地上,我怎么忘了,我和齐泽本来就是不对等。我有什么权利拒绝他,就跟在王府那样,他想要我,我推的开吗?

  我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是我天真了,妄想在这个不平等的世界得到一次平等的对待。

  原来,我还是有现代人的思维的。

  只是我以为我没有。

  直到此刻,我才认清楚。

  在我灵魂的最深处还是希望能获得二十一世纪里最简单的——人人生而平等。

  在未来最普通的东西,在这里竟是奢望,争取的人,变成了笑话。

  23

  游船靠岸,齐泽牵着我的手游走在各个摊子前。路上遇见卖首饰的,他会带我看看,遇着他觉得好看的,他也会给我买。

  怀孕后,我爱吃甜食。遇到用红豆做的甜腻的条头糕,他也会给我买。他还给我买了几盏灯笼,说上元节,人人都该提灯笼。

  我听话的接过他买给我的所有东西。赚了钱的小贩很开心,说着几句嘴甜的话:[郎君可真疼你娘子啊。]

  他听着更开心了,掏出几两银子做打赏,小贩感恩戴德的接过,又说了一轮吉祥话。连带着还夸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说他以后一定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齐泽的目光落在我肚子上,刚刚愉悦的表情一下子没有了。小贩不敢再说话,他带着我走了。

  我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他突然恼怒:[你说不给人做妾,不还是怀了别人的孩子。给他当妾就可以,给我当妾就不行?]

  我顿住脚步,望着他:[我没想过会给他当妾。]

  他回头望着我,我望着他的眼神,知道他对我说的产生了兴趣。我笑了笑,拿着灯笼慢慢往前走,将我的故事慢慢说给他听。

  [我原是他府中的专管厨房糕点的丫鬟,我这一生原本都不应该跟贵如天云的他扯上关系。那夜厨房里,是我轮值。]

  [我奉命给夫人的院子送糕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醉酒的主君。他以为我是哪位夫人,直接拉着我,卧到了花丛中,来一次霸王硬上弓,我挣扎,哭喊都没有用。]

  [第二天府中的管家说,我的身子被主君碰了。再嫁人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感念夫人慈悲,抬我做了妾。]

  [自那后我没有再见过主君,我被困在夫人的小厨房里,日日被她折磨。]我将双手摊给他看:[你看上面的伤,夫人要我捧着烛台跪到天亮,烛泪烫的,还有……]

  我将袖子拔高点:[这是夫人拿鞭子抽的。……]

  齐泽的眼色慢慢冷了下来。我继续道:[你一直以为我是因为主家遭了难,才逃出来的。其实不是,我是受不了夫人的折磨,才逃出来的。]

  [你说我贪生怕死,是的,我的确贪生怕死。在夫人手中,我是活不下去的。]我平静的说着。

  齐泽盛怒:[谁,你告诉我,那个混蛋是谁!]

  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他摇着我的肩膀问,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萧家,陆家,还是上官家?]

  我低下头:[都不是。是你想不到的人,我也得罪不起的勋贵。王爷……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放我一次吧,我会用余生来感念你的大恩的。]

  [不!]齐泽惊恐的摇头:[徐娘,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不伤害你的孩子也可以,就是不能放你走。你别怕,回到京城后,我会对你好好的。]

  [不瞒你说,我是娶妻的了,我有一位正妃。她是极其良善的人,对我府中的姬妾都十分好,你入府她不会为难你的。]

  他说:[而且,你不是妾。你是我的侧妃,我的侧夫人,跟妾不一样。出入都有仆从丫鬟伺候你。]

  我望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心里知道当下是不能拒绝他的。我说:[好。]

  他喜出望外:[你这是答应了?]

  [我答应了。]

  他抬起头,多日来皱成一团的眉头全部舒展开来。我说,你要带我去驿站也可以,但是我要回店里收拾些东西。

  他点头同意了,带我回店里。

  回到店里,齐泽站在房间门外等我。我迅速将一应金钱细软收好,还有我给我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衣服,都一一妥当收好。

  我将一应东西收齐,跑去推开窗户。

  末了,再回来将梳妆台推开。这里面有个暗室,是王捕头修房子的时候修的,他怕有一天有战乱,这个暗室就是他们一家可以栖身的地方。

  我钻了进去,按动开关,墙面恢复成原样。此时风刚好将院门吹开,咚一声,是齐泽将门踹开来。

  我的身子紧紧的贴着暗墙,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我听到齐泽在房间里吼:[来人!给我追!务必将徐侧妃给抓拿归案!]

  众人闻声,往窗户打开的方向走去了。

  我猜他们一定想不到,我这个小店竟然还有暗室。

  我暗暗的松了口气。

  齐泽盛怒而去。

  24

  当王捕头将暗室门打开找到我时,我即将生产。

  我怕齐泽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所以我一个人待在暗室里待了好几个月。从冬天待到了夏天,还有月余便是我的生产月了。

  王捕头见到我的第一眼便说:[我就知道你藏在这里。]

  他将我扶出来,我出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齐泽。

  连带着好几个月没见,他望着我,眼中盛满了风暴。我转身欲跑,他一把捞过我的脖子,将我死死护在怀里。

  他另一只手护在我的肚子上:[原来你躲在这里,徐娘。]

  我死命的挣扎,他却箍的我越来越紧。最后我情绪激动,肚子开始痛了,我无力的滑坐在地,裙底流出了羊水。

  齐泽高声道:[将王嬷嬷和徐资带进来!]

  我要生产了,阵痛一遍遍的冲击着我的大脑。

  王嬷嬷说,她是宫里的老人,专门给贵人接生的。她跟我说:[夫人别怕,放轻松。现在是破水了,要生还得好些时候,阵痛是一阵阵的,咱们得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不要乱喊乱叫,知道吗?]

  没多久,齐泽端着燕窝走了进来:[莲儿,吃点东西吧。]

  我一脸震惊的望着他。他却笑了,笑得格外明媚:[我都知道了,你是徐莲儿,你的父母兄弟都是我王府的人。]

  他一只手放在我肚子上,笑道:[这是我的孩子。]

  我大怒:[王捕头!你出卖我!]

  王嬷嬷按着我的手:[夫人,夫人,万不可激动啊。你和孩子的命可都在你手上呢。]

  齐泽趁机将燕窝喂给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被他强行喂下一碗燕窝,含着人参,我痛了一天一夜,最后才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我虚弱的躺在床上,齐泽抱着孩子在怀里:[莲儿,你看,我们有儿子了。]

  我叫徐莲儿,化名徐娘。

  齐泽抱着孩子坐在我身边:[你知道吗?半年前找不到你,我真的很生气,可是我没办法只得回京。]

  [回京后,我发了疯似的查你的身份。最后查到,你竟然是我的人。那夜……]齐泽摸了摸我的脸:[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

  我转过头,哭了出来。

  齐泽轻声道:[别哭,王嬷嬷说,月子里的女人是不能哭的,哭的话,眼睛会坏的。]

  我没有理会齐泽。

  齐泽却自顾自道:[按理说,小妾私逃是死罪。但是,我舍不得处置你。我要你跟我好好在一起,我们再多生几个孩子,我只要你生的孩子。]

  我别过头,没有理他。

  他抱着孩子越发开心了。

  我被看管的更严了。

  王嬷嬷来跟我聊天,说,徐家人得王爷求情被放出来了。现在在以前的医馆里住着,生活也过的安稳,徐资得了王爷赐婚,与郡主成了婚,现在身份可不一般了。

  王嬷嬷的话刚说完,徐资就进来给我诊脉了。他每日都会来给我诊脉,每当他来,房子里挤满了人,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跟我说。

  我知道,我这辈子逃不掉了。

  25

  夏末初秋的时候,我跟着齐泽回了京。徐资远远的过来送我。我望着他,双眸凝泪,孩子在我怀里,也开始咿咿呀呀的哭。

  齐泽一脸不悦的将我塞进马车。

  马车很宽,有床可以躺着休息。

  齐泽怕我闷,自己也进来陪我。孩子饿了,奶娘过来抱去喂奶。

  车子里就我和齐泽二人。

  齐泽看了一会书,后来直接坐到我身旁:[你怎么不笑了?]

  [妾不爱笑。]我说。

  齐泽的手搭上我的肩,他在我耳边说着话,气吐在我耳朵里,耳朵痒痒的。他说:[徐娘,我想你了。]

  我没有说话。

  他将我轻轻的放在床上,他在我上方看着我:[那晚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保证,从这刻开始不会了。]

  我把头扭到一边。

  衣裳渐渐褪下,我闭上眼。

  这是我这辈子都逃不掉的宿命了吗?

  [正文完结]

  [狗王爷番外想看吗?另个角度解锁故事哦(′-ω-`)]

  [王爷——番外]

  01

  元宵灯宴,我从苏州回到了京城。这是我在受伤后第一次回京,皇兄宣我进宫,说我做的很好,这次朝中的权利几乎全部收到了皇兄手中。

  我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皇兄说设宴给我洗尘。我拒绝了,我回京是想找一个人的,她是——徐娘。

  元宵节,她答应跟我回京,可是我送她回店里拿东西的时候,她进了房间一趟就不见了。

  我不相信一个活人就这样消失了,我留了暗桩在苏州,自己一个人回了京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要查出来,她之前到底是谁的妾!

  王府里,入夜后,王妃来到我房中。我想起之前在苏州,见到徐娘,我的身体都会起反应,我以为我的身体康复了。

  我拉着王妃进了床帐中,可是身子并没有看到徐娘那样的有情绪。我情绪厌厌的让人拿酒来。

  这是西域的葡萄酒,酒是暗红色的如血一般,倒进琉璃盏里好看极了。

  王妃一手接过,软若无骨的倒在我怀中。她喝了口酒,水盈盈的望着我,我低下头,含住她的唇,酒水一点点度到我口中来。

  我顺手抽掉她的肚兜,欺身而上。

  可最后我还是泄下阵来,该死……

  明明之前在苏州,看着徐娘是想的,现在……

  我推开王妃,裸着身体下了床。王妃一把掀开床帘,幽怨道:[王爷!]

  我顿住了脚步,王妃:[王爷去年对莲儿就可以,为什么对我……]

  [莲儿?是谁?]我疑惑道。

  王妃却猛地捂住嘴。她佯装生气的坐在床上,我走过去哄她。她娇滴滴的靠在我怀里,一手在我胸膛里画圈圈:[王爷,人家……想,那个了。]

  我低下头十分为难。我与王妃是青梅竹马,我心里是喜欢她的,她见我没有回答,拿出药丸来:[王爷……]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我伸手拿过来,一口气吃下去。她端来琉璃盏,我就着她的手,喝下了葡萄酒。

  眼前的人变了脸,是徐娘。——徐娘,我身体的反应起来了,我将她搂到怀里:[徐娘……我,喜欢你。]

  这一夜,颠鸾倒凤。

  春风一度。

  02

  小的时候,我母亲大权旁落。宫中大权落到我父皇宠妃的手上,她对我们两兄弟是恨之不能除之后快。

  我落她手里被下了药。

  若行男女之事自主没办法,需得依靠药物才能。这是我母后和我皇兄一生的痛,吃了药物,可行云雨,可女子终生不得受孕。

  我的皇兄亦是如此。

  那个毒妇真狠啊。若不吃药,我们就没办法像个男人一样跟自己的女人在一起,若吃了药,我们的女人便生不了我们的孩子。

  皇兄至今而立之年,宫中美人无数,可无一人能产下皇室血脉。

  先前唯恐其他王爷知道这个消息,皇兄将其余庶出兄弟斩杀殆尽,可是这么多年我与他膝下都没有一个孩子。

  群臣都在看戏。

  皇兄每日都会哀叹。已有皇叔背地里撺掇大臣,让皇兄过继皇叔或皇伯的儿子为太子。皇兄每次见我,都说:[我中毒比你深,我是没办法生下孩儿的了,但你御医说,你还有机会。]

  我蹙眉:[那萧美人不是曾有孕吗?]

  皇兄:[哼,借种之子,怎可生下。我只是借这个机会趁机将整个萧氏拿下而已。]

  我知道缘由:[那徐家之罪……]

  [巡抚都跟我说了,从轻发落吧。]皇兄一声轻叹。

  我明白皇兄。

  回京后,我回忆着徐娘的画像将她画下来。后将它发到暗卫与府中侍卫长手中,我命令他们,天上地下都要给我找到这个人。

  03

  陆家没有逃妾,但打死过两个小妾;萧家满门抄斩之前也没有逃妾,只是萧相曾经将自己六个美艳的妾室,送到了军中;上官家的小妾被主母治理的服服帖帖的,别说逃了,出个门都难。

  我的暗卫不会查不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朝臣中没有逃妾,也许外面的大户人家会有,我继续让他们查。

  徐娘是我每次想起来都会恨不得捏碎她的人。那夜我与王妃行云雨,清醒后想到徐娘也曾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我恨不得捏死她。

  就她那样,还在勾搭徐资。

  在苏州养伤的时候,好几次徐资到店里,她都柔情似水的望着人家。我看到徐资温柔的给她把脉,我看到她把做好的糕点小心翼翼的送到徐资手上。

  我看到她对着徐资一脸女儿家的笑意,我心中的怒意更大。

  我哪里比不上徐资,她对我总是皱着眉,她从来不对我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是看到她挺着大肚子还勤劳的做活,或是看到她的侧颜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芒,心动了。

  心动了,身下就会动。

  我吻了她,两次之后,我知道我变成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意识到在她身上可以变成一个男人,我开始想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我暗中将鬼医叫来,鬼医看了她的脸色:[王爷,她如今的月份大了,若是强行落胎,恐以后将不会有孕。]

  [我看这位娘子是能让我王爷正常的人,以后想必能为王爷开枝散叶,王爷还是留着她腹中的胎儿吧。]

  听得鬼医这么讲,我才勉强答应将孩子留下。但一出生必须得送走,我可不会给别人养孩子。

  只是可惜,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不是我。这样也好,往后将她带回府中,她便会感恩戴德,若是与王妃相处不好,王妃责罚,她也不敢忤逆王妃。

  一个生了别人孩子的女人,还能入六王府为妾,简直是恩赐。

  当我告诉她,我要她做我的妾时,她竟然惶恐的拒绝了。

  我以为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直到后来,我看着她为救徐家下跪时,我用徐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她,让她做妾,她都不同意时。

  我心里很是慌张,荣华富贵她不要;恩情也没办法要挟她,她与我碰到的其他女子真的不一样。

  她不接受任何威胁,也不被任何东西蛊惑。我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女人。

  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要拥有她。

  拥有她,得到她,摧毁她……

  她的眼睛太干净了,像西子湖的水,平静无波。这么美好的东西,适合一点点毁掉。

  比起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我更想看到她的惶恐,看到她落泪,因为这些表情独独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能让她惶恐,让她落泪。

  她就是这样像一只柔弱的小白兔一样,得到我全部的主意。

  我承认自己是个变态,当我幼时在那个老妖婆的手里活下来的时候,我就是个变态了。

  所以,徐娘……

  要怨就怨你救了我,要怨就怨你太好了。好到我必须得到你。

  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然后拥有你,摧毁你。

  04

  我的王妃娘家姓陆,最近查徐娘徐的累了,我到我王妃娘家找她二哥陆文希喝酒。

  正喝酒时,听到后院传来哭声。我好奇的和陆文希走过去,走到一座院墙前,那墙上有一扇厚重的木门,一群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后面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她追过来,一手刚刚伸出门,被几个婆子用力的踹了回去。

  门内的女人痛苦的摔在地上哭泣:[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仆妇将门关上的时候,我看到女人身下有一滩血。

  陆文希笑说:[这是我的贱妾,刚刚生了孩子。我夫人正派人将孩子接到她身边养。]

  妾室的孩子都是主母的。

  妾与孩子的缘分就是那十个月,十个月孩子落地后,她便与孩子没关系了。

  往后孩子长大了,也不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说:[妾嘛,主家的孩子怎么可以给妾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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