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精神与哲学能力

　　一直犹豫应该从哪里说起。和学生聊天的时候，我常常强调问题要从头想起，不一定要看文献。写东西也要循序渐进，要讲述一个coherent和结构严整的故事。可是想来想去，这个专栏不是教科书，没有必要从我认为比较基础的地方说起，人类的认知也不完全是循序渐进的，很多时候是在不同深度上不断重复的，所以我们也不妨从赶时髦的事情上说起。

　　现在非常时髦说“创新”，可是我没有看到什么文章能说的深刻一点儿，到底如何才能“创新”？如果我们连问问题都不会，我不知道如何创新？可是我们真的会问问题吗？在我看来，“创新”本身就是一个肤浅的词，因为它只是更加深层结构的一个表面结果。

　　前一阵子，中兴事件给国人头上浇了盆让人警醒的冷水。一些早就该发生的讨论终于出现在媒体上和微信群里，似乎大家开始对基础科学研究和创新又有了新的“认识”。不过在我看到的不多的文章里面，并没找到我多年前就想说的一些话，所以在这里略作补充。

　　我常听到一些学者说，是体制的问题导致大家都比较功利，应该改善我们的研究环境，抵制浮躁的风气，让学者能静下来安心做学问，这话说的不错。不过我想补充的是，即使环境突然好了，功利的习惯也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环境突然好了，我们就会立刻变得深刻起来了吗？我想还是不行的，至少我看不出我自己会突然深刻起来。有一些更加底层的东西，还没有在这个土壤里生根发芽。

　　除了少数人，中国对西方科学的理解基本上通过一百多年的挫折教育。鸦片战争的时候，虽然我们被外国人打败了，但是我们并不认为外国人的文明本质上有非常先进的东西，无非是船坚炮利而已，所以有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说法。既然西学为用，也就不用关心人家为什么船坚炮利，也不用关心什么古希腊哲学科学艺术、文艺复兴、牛顿的科学革命、启蒙运动，等等。更重要的是“以中学包罗西学，不能以西学凌驾中学”。 教训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后来发现光建兵工厂和训练水师也不行，自然科学和数学还是要搞一点的；再后来发现不懂高深的量子力学没法搞两弹一星。现在呢？是不是还是觉得很多学科没有用，等到下次被打脸再说。这种一次一次被打脸式的醒悟过程和在人家屁股后面追的过程，有点象微积分里的取极限的过程，虽然不断趋近但永远达不到，更别说超越了。我们好像在不断地在犯同一个错误。

　　我其实想说，虽然高科技固然很重要很紧迫，但是还有更根本的问题藏在背后。其中之一是中国人缺乏“哲学精神与哲学能力”。我说的哲学不是教条，不是”这个哲学家说过什么话，那个说过什么话“，而是一种刨根问底式的质疑精神、自由思考和思想长征的能力。西方哲学的第一课，往往会教笛卡尔的《第一沉思录》，“我思故我在”不是一个需要接受的教条，而是一个漫长的刨根问底式的质疑后的感悟，同时又是一个构建宏大理论框架的开始。哲学课和数学课一样，习题课尤其重要，这些习题要教会你的不是知识，而是一个寻根溯源、建构理论和思想长征的能力。数学不是数学史，同样哲学不是哲学史，和数学一样，是一场身体力行的修行，是一种自由创造的艺术。

　　我们缺乏“哲学精神”的原因当然很多，有人说是体制，有人说中国文化自古就没有求真的精神，等等。不过这个话题太大，不是我想谈的东西，我只想谈谈这个哲学精神和能力的缺乏会导致什么样的问题。

　　这种哲学精神的缺乏，反映在几乎所有的领域上，比如，在数学里，很少有我们自己建立的理论体系，大多数人都是在别人建的大楼上添砖加瓦。我们的数学缺乏思想，多以技巧取胜。结果是我们只能跟着别人跑，我们无法判断什么新数学是好的数学，甚至对一些新的领域还相当的排斥，特别是当这些新领域打破了我们熟知的范式的时候。基本上要等到一个领域发展成熟了，好的结果很多了以后，或者人家拿奖了，才知道原来这也是好的领域。所以很多新的领域里面中国人很少。有一次，我和一个数学家讨论问题，当他第三次重复“那我们为什么还不开始做呢？”，在我回答说“我们已经在做啊”之后，我才突然明白，原来他认为只有完全定义好的问题，才能算是开始做，而去摸索定义本身是什么，还不算开始做。不要误解，我给好的定义的能力也很弱。大数学家曼宁(Yuri Manin)说“一个好的定义，需要许多一流的数学家在黑暗中摸索30年”。在用严密的数学语言写下定义之前，只有直觉和很多人瞧不起的“形而上学”。 每位數學家都再清楚不過，沒有任何事物比朦朧的類比、理論間的模糊反影、隱蔽的揣摩、無法解釋的差異更能讓收穫豐盛，也沒有其他事物可帶給研究者更多的樂趣。一旦幻象消逝黎明到來；直覺化成確信；孿生的理論在消退前揭露其共同的根源；正如同《薄伽梵歌》的教誨，知识與無趣同時而得。於是形而上學成為數學，構成學術專著的題材，而其冰冷之美將不再感動我們。 —– André Weil

　　很多深刻的数学思想的最初形态都是形而上學，不过我们很多数学家（也包括很多老外），特别是年轻人，都瞧不起形而上學，觉得是空谈误学，他们崇拜的是技术上不平凡的数学结果。其实不少伟大的数学定理的证明却非常简单。比如，范畴学里的Yoneda Lemma，可是它可能是范畴学里最重要的定理之一；集合的子集比集合的元素多，也很容易证明，你在去食堂的路上就可以和同学们解释清楚了，但是这个结论可真是非同小可，它导致了有不同层次的无穷大的结论。其实这样的例子其实很多，大家不妨多想几个例子。虽然证明很简单，想到定理的陈述却是很难，需要对底层问题做非常深刻的思考。不要吝惜时间来思考基础理论问题，这点很重要。……，在我们的时代，数学家应该成为自然哲学家。 —– Israel Gelfand

　　不是说数学家一定要是自然哲学家或数学思想家，数学也绝对需要攻克难题的选手，但是如果整个国家的数学家都是problem solvers，没有一个theory builder，那问题就很大了。另外一个好的problem solvers也要问出来好的问题。

　　那么中国的物理呢？抱歉，我不太了解中国物理的现状，希望有达人来解读。我只记得90年代初我上大学的时候，量子力学就是不可质疑的原理，还流传谁是中国量子力学第一人的流言。后来去了国外我才知道，量子力学的原理和诠释从来都是不断被质疑和不断被发展的，写在教科书上的量子力学也不一定都对，何来第一人的说法呢？也许是考试第一人的意思？我在中国学量子场论的时候，记了无比整齐的3个学期的笔记，以为学懂了，到了国外才发现人家不用什么教科书，而是变着花样地在玩量子场论。研究了这么多年，到底什么是量子场论，仍然是核心的 open question。换一句话说，完全搞懂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持续地深入理解。虽然量子理论的应用，从原子弹，激光到半导体物理，改变了人类的生存方式，不过对于一个自然哲学家来讲，也许量子理论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幻象尚未消失，黎明尚未到来的神秘体验。那些看似基础的不得了的形而上学问题，仍然是激发新数学和新思想的源泉。

　　哲学精神的缺乏，更直接地反映在，我们不太会问问题，因为我们的教育就是在不断地接受和掌握知识，接受习惯了，就对隐藏在深处的未知结构缺乏感知能力，接受习惯了，也就没有了质疑的能力。有些同行认为不必在早期训练里强调问问题，开始主要是打好基础，以后到了前沿自然就知道有什么问题。是啊，到了前沿知道的都是别人的问题，要不就是一些显然的问题。比如：见到一个数学结构，就问如何分类，再问能不能形变一下，能不能orbiford一下，等等, 这些显然的问题不见的都是坏的问题，但是也很难是好的问题，真正好的问题是没有套路的、千变万化的，是底层的，是冲破传统的围墙的。而那些本源的问题，往往是非常形而上的、无从下手的问题，可是往往就是对这些“无从下手”的问题的深入思考，新的方法和技术才被创造出来，才会带来思想上的革命和技术上的革命。

　　另外当大家说基础的时候，已经在假设，以后的数学都是建立在这个所谓的“基础”之上的。如果这个所谓”基础“真的有的话，数学发展真的只能是”添砖加瓦“了。我们特别愿意接受那个基础，就是因为接受习惯了，从未想过还有别的可能。而我们的数学教育也似乎在有意识地加强这样的暗示：基础已经建立好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学吧，不要浪费时间在一些“无用”的问题上。很多问题都是“无用”的，因为考试不会考，考试考的都是你对理论的应用的掌握程度。其中一个结果就是我们都不会问问题。我看其他学科也都差不多。我甚至怀疑，也许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深刻思考。

　　接受习惯了，就成了自然，导致大家对很底层的学科也缺乏关心，渐渐地我们都忘了还有那些基础性的学科。数学和哲学会是国家发展的重点学科吗？比如，有同行说：我们中国人懂逻辑，可以做学问。我想他说的“懂逻辑”无非就是一些粗浅的三段论的应用而已。我们中国人懂逻辑学吗？我遇到了这么多中国数学家里，很少有逻辑学家，其实到现在，我们既不了解两千多年前亚里士多德的形式逻辑的意义，也不知道这个看似古老到”没用“的逻辑学仍然是一个充满活力的领域，并和许多现代数学和物理的思想不断接轨。数学的新基础有人关心吗？有，只是也没见到有中国人。量子力学的基础呢？如果没有量子信息和量子计算机的应用，我们会去思考量子力学的基础问题吗？其实即使有应用，真的有人思考量子力学的基础问题吗？量子引力呢？即使我们是缺乏手段去突破，也不代表我们就需要停止思考。有学生在听完一个提到了时间的起源报告后问：我们真的能思考这样的问题吗？好像在中国思考这类问题的都是民科。思考这类问题发不了 Nature & Science。

　　对底层的根源的问题不关心，自然只会去关心那些枝枝叶叶的问题和所谓的”热点“，这些”前沿“的枝叶问题种类繁多，比较容易入门和出成果，从其中一枝一叶入门其实是好事，但是如果我们的研究不能持续地深入，不能持续地探索枝叶背后的树干和根，就注定会缺乏系统性和连贯性，就只会从一片叶子跳到另一片叶子上。有一次，我问一个同行对中国某数学领域的评价，他说：总是这里做一点儿，那里做一点儿，缺乏系统性的工作。

　　不仅研究缺乏系统性，往往在同一篇文章（不限于科技文章）里，也常常缺乏一个coherent和严整壮实的故事结构，前一段文字和后一段文字往往没有清楚的逻辑关系，看起来就象是在罗列和拼凑。其他领域也是一样。比如：20年前，我看中国的很多电影也有这个问题，一个镜头和下一个镜头往往也没有清楚的逻辑关系。很多年没有看电影了，不知道现状如何。但是李安说中国电影的结构不够壮实，我想也许他和我说的是同一个意思。看看李安的电影，真是值得多看几遍，很多暗示主题的细节只有多看几遍才能注意到，绝不会无的放矢。再比如中国的很多建筑设计，很多建筑就象是几个完全不同的人分别设计了不同部分，非常不和谐地拼凑在一起，这样的建筑会有灵魂吗？听说清华大学老建筑系馆就是N个不同的设计组的集体结晶，据说是因为无法平衡大家都想参与的欲望，呵呵。一个伟大的建筑，必然有一个统一的灵魂和构思，每一处细节都是为整体服务的，是一个和谐的统一。没有自己的哲学与思想，必然是东拼西凑，是不会有伟大的作品的。

　　只有足够深度的思想才能将许多看似无关、纷乱复杂的枝叶统一在一起，构成一个有生命力的伟大作品。其实李安说中国电影的结构不够壮实，还不如说中国人的精神世界的结构就是不够壮实的，我们的作品就是我们精神世界的真实反映。

　　因为不够深刻，我们也不太会从创作者的角度去思考和评价一个作品，总是习惯性地用一种消费者的角度去看问题。不论是科学发现还是文学、艺术和评论，很多评论不是“啊，这真是一个奇思妙想”，而是“这东西（对我）有什么用”，更夸张的是“你在什么立场上说这个话”。我们很多的所谓科学进展，其实只是消费科学，而不是创造科学。消费科学的特点是把突破性的东西应用在很多方向上，比的就是手快。其实比别人抢先一步做出来，真没有什么可以沾沾自喜的，因为那等于是说科学发展没有了你没有任何影响。在我看来别人也能做出来的工作就不要去做，可以把精力花在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的问题上，也许更好的是去问一些真正超越时代的新问题。

　　因为不够深刻，所以我们的品味也是相当混乱的。20年前我碰到过一个学术前辈，和我说某某伟大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很简单，就是谁先做谁就出名了而已。但是一个显然的问题是，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我们没先想到？其实我们根本想不到，我们都太忙了，忙着在追逐前沿和热点，忙着琢磨如何在大家都特别关注的问题上写点儿什么。不但如此，我们还肤浅到一种层次，可以把人家的深刻看成运气。在这种情况下，我看专业上的评审也只能是数文章和数CNS了，虽然一个真正超越时代的作品几乎是不可能发表在特别好的杂志上的。

　　因为不够深刻，我们的科学家是不怎么交流的。你可能觉得奇怪，不对啊，合作不是很多吗？是这样，以合作出文章为目的的交流很多，不以合作为目的的交流很少。不同方向的学者很难交流，一个通用的借口是“隔行如隔山”。其实不论做什么领域，只要沉的足够的深，交流就是可能的。沉不下去，就可以用“说了你（我）也不懂”来安慰自己。

　　总而言之，根源上的问题总会在看似不同的枝叶上浮现出来。如果我们肤浅，那也一定是表里如一的、全方位的肤浅。如果我们没有思想，那也一定是在所有领域都没有思想。

　　这两年关注过一些微信公众号上的文章，我发现一些写的条理清晰，思路严谨的文章，往往阅读量很少，而那些充满口号式宣言，结构松散，思路跳跃的文章常常100000+。后来我想想也对，因为我们的思维本来就是结构松散，充满杂乱无章的跳跃，让我们慢下来，阅读那些思维严谨，并引导你持续深入的文章反而非常痛苦。君不见那些大部头的哲学著作是没有人愿意去读的，因为我们总是希望阅读是一个能取悦自己的过程，所以从我们的阅读的对象也可以看出来我们思考的深度。我们来看看我从网上找到的一些资料：哈佛、北大等11所中美名校图书借阅榜大公开

　　美国十所高校图书阅读综合排名

　　1.《理想国》柏拉图 2.《利维坦》霍布斯 3.《君主论》尼可罗·马基亚维利 4.《文明的冲突》塞缪尔·亨廷顿 5.《风格的要素》威廉·斯特伦克 6.《伦理学》亚里士多德 7.《科学革命的结构》托马斯·库恩 8.《论美国的民主》亚历克西斯·托克维尔 9.《共产党宣言》马克思 10.《政治学》亚里士多德

　　你应该发现其中哲学著作的比例。我们再来看看中国大学图书阅读综合排名：

　　北京大学

　　1.《论美国的民主》2.《俄罗斯解密档案选编：中苏关系》3.《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4.《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5.《明朝那些事儿》6.《世界文明史》7.《续资治通鉴长编》8.《激荡三十年》9.《大数据时代：生活、工作与思维的大变革》10.《货币战争》

　　清华大学

　　1.《理想国》2.《红楼梦》3.《人间词话》4.《西方哲学史》5.《围城》6.《乡土中国》7.《百年孤独》8.《平凡的世界》9.《追风筝的人》10.《三体》

　　中国人民大学

　　1.《盗墓笔记》2.《经济学原理》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4.《藏地密码》5.《平凡的世界》6.《资本论》7.《活着》8.《国际经济学：理论与政策》9.《货币战争》10.《鲁迅著译编年全集》

　　武汉大学

　　1.《神雕侠侣》2.《平凡的世界》3.《读库》4.《明朝那些事儿》5.《盗墓笔记》6.《藏地秘密》7.《知日》8.《新周刊年度佳作》9.《绝代双骄》10.《张爱玲典藏全集》

　　浙江大学

　　1.《平凡的世界》2.《我执》3.《万历十五年》4.《常识》5.《狼图腾》6.《心理学与生活》7.《牛奶可乐经济学2 （行为经济学版）》8.《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9.《国富论》10.《天龙八部》

　　从个体的角度，阅读只要是能取悦读者就够了。不过从国家的层面，提高教育水平就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了。从网上又搜索了法国高考作文题。 我们来感受一下。以下信息取自：法国高考作文题！有一种差距叫思想..._风轻云淡_新浪博客

　　2017年法国高考作文

　　文科：观察是否就能足以获得认知？

　　2. 我有权做的事情是否就都是对的合理的？

　　理科：捍卫自己的权力是否就等于在保护个人利益？

　　2. 我们能否不受自身文化的束缚?

　　社会经济科理性能否能让一切都变得更合理？

　　2. 一件艺术品必须是美美的吗？

　　2016年法国高考作文

　　文科

　　1、我们的道德信念是建立在经验经历的基础上吗？

　　2、Le désir est-il par nature illimité?

　　理科

　　1、 工作少一点，是否会活得好一点？

　　2、证明是否是认知的必须？

　　社会经济科

　　1、我们总是清楚我们想要得到什么吗？

　　2、 为什么说学习和研究历史对我们是有益的？

　　2015年法国高考作文

　　文科

　　1、尊重一切生灵是道德义务吗？

　　2、是过去的经历形成了现在的我吗？

　　理科

　　1、艺术品是否总是蕴含着某种寓意？

　　2、政治是否可以不受真相的约束？

　　2014年法国高考作文

　　文科

　　1、艺术作品是否可以培养我们的感知和理解能力？

　　2、为了获得幸福我们是否应该什么都做？

　　理科

　　1、人们是为了追求幸福而活着吗？

　　2、艺术家是否是他个人作品的主宰者？

　　社会经济科

　　1、自由是否是说只要拥有选择就够了？

　　2、为什么人们需要寻求自我认知？

　　2013年法国高考作文

　　文科

　　1、语言是否是一门工具？

　　2、科学是否仅仅局限于用来验证事实？

　　理科

　　1、工作是否能使人们认清自我？

　　2、我们是否可以不受政治影响而仅仅遵循道义行事？

　　社会经济科

　　1、我们对国家负有哪些责任？

　　2、在缺乏了解的情况下如何解读和阐述事物？

　　2012年法国高考作文

　　文科

　　1、人们通过工作获得了什么？

　　2、是否所有的信仰都是与理性相悖的？

　　理科

　　1、我们是否有责任追求真相？

　　2、没有国家我们是否会更自由？

　　2011年法国高考作文

　　1、 比起科学，艺术是否不那么必要？

　　2、 自制力是否取决于自知之明？

　　3、 感受到不公正是否加深对公正的理解？

　　2010年法国高考作文

　　文科

　　1、 对于真相的追求是否可能没有利害关系？

　　2、为了给自己一个未来，是否应该忘记过去？

　　社会经济科

　　1、 某些科学真理是不是有可能是危险的？

　　2、 历史学家的作用是否是评判？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很多重要的问题，中国的知识精英们都不来讨论。很多教育界的问题，比如：清北神话的弊端，也没有人来讨论。

　　从肤浅到深刻，人类的思维结构需要经历深刻的相变，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不是外部条件改善了，我们就能很快深刻起来。为什么？肤浅至少有两个不同的层次，一种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肤浅，也不懂什么叫深刻，我们可能就处在这个层次；另一种是高明一点的层次，那就是我们可能意识到了有那么一个未知的层次，但是我们也很难潜下去，因为我们肤浅的思维结构会提供巨大的浮力，让我们潜不下去。在以后的文章里，我们将对第二种层次做持续深入的探讨。

　　虽然这篇文章看上去很负能量（有部分调侃的意思），但是我本人还是满乐观的。文革才过去40年，很难想象我们从怎样low的状态一步一步走过来。我也不是说所有人都肤浅，有一些例外，只是还比较少。

　　我希望科学能回归自然哲学的传统，大家也不必那么忙，不必发那么多文章，少发几篇无关紧要，多想想本源的问题，抓住了本源问题，你就永远在潮流的最前端。如果你还在中学大学，又想致力于科学研究，不妨试着读读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笛卡尔、牛顿、康德、庞加莱，等等，有时间多读一些数学和物理大师的原著。哲学思考和训练，帮助我们看清楚什么是底层的问题，帮助我们紧紧抓住底层的问题，帮助我们从深层的形而上的问题中演化出来表面的、可操作的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