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解读瓦格纳乐剧《指环》中的婚姻伦理观（7页）

　　解读瓦格纳乐剧《指环》中的婚姻伦理观

　　内容提要：孪生兄妹之恋、姑侄之爱是瓦格纳乐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中描写的一方面内容，在世人眼里这是乱伦，有悖于伦理道德，予以蔑视。然而瓦格纳则以肯定的姿态将最美的唱段、最人性化的内容和戏剧中最重要的转折点赋予了乱伦之情。本文以倡导情感至上、挑战婚姻制度和讴歌人本主义三个方面的立意，来解读瓦格纳的意图。

　　关键词：瓦格纳、指环、乱伦、情感、母系氏族关系、人本主义

　　爱情并不是脱离社会、脱离世界而独立存在的，它是世界秩序中的一个部分，受到社会伦理、道德的约束。因此，在社会中，理想的爱情有时会与现实产生摩擦，引起一系列的矛盾。在瓦格纳乐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下称《指环》）中，非常突出地反映了婚姻制度中的矛盾：忠贞的爱情总是受到伦理道德的困扰，而贴上道德标签的婚姻又往往带来情感上的痛苦。瓦格纳把他理想的爱情观嵌入到《指环》剧情中，在他看来，爱情应该回到最原始、最自然、最人性的状态中，相爱是婚姻的唯一准则。于是，他抛开了道德束缚，将自由意志凌驾于婚姻制度之上，常人眼中的“乱伦”，在《指环》渲染的婚姻观中成为了一种理想、自然、合理的结合方式。从而在根本上颠覆了传统的婚姻伦理观念。

　　一 倡导，情感是婚姻的纽带

　　纵览《指环》中的爱情部分，不论瓦格纳对乱伦之爱给予的同情还是对旧世婚姻给予的贬斥，他都始终在围绕着一个主旨：情感是真正连接婚姻的纽带，婚姻不能受到任何制度和法律的束缚。

　　在整部戏剧中，合法的婚姻只有两对：沃坦与弗丽卡、洪丁与齐格琳德。瓦格纳始终在揭示这两对仅仅由制度维系，而不是由情感支撑的婚姻，在剧中他们除了痛苦、无奈与争吵的场景外，找不到任何恩爱夫妻间相亲相爱的场面。不仅如此，这两对婚姻没有给人留下任何美的印象，他们的结合不是带有极为自私的政治目的，就是含有暴力、带有血腥的抢亲。因此，这两对婚姻从一开始就让人感到非常不愉悦，很压抑。

　　剧中沃坦与弗丽卡的唱段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只要出现沃坦与弗丽卡对话的场景，他们就一定是在争吵。沃坦与弗丽卡的第一次对话出现在《莱茵的黄金》第二场中，他们在为爱情而争吵，弗丽卡始终在控诉沃坦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从来就没有付出真正的爱情，也没有体谅过女人对爱情的要求和感受。其实，沃坦对爱情并不是没有真情，只是沃坦对弗丽卡没有任何真正的情感，他仅仅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而迎娶弗丽卡，他们的婚姻带有很强的功利性。

　　剧中另一次沃坦与弗丽卡的对话比较集中的场景是在《女武神》第二幕第一场中，冗长、烦琐、令人极为不悦的争吵占了戏剧一个相当大的篇幅。弗丽卡指责和阻挠沃坦，一方面她怒斥沃坦违反了契约的规定，偏袒了罪恶的乱伦；另一方面也指控沃坦与布伦希尔德之间产生了超越父女情感的爱。

　　在这个场景中，音乐上还伴随出现了许多带有戏剧性的动机，以表现弗丽卡的刁蛮和沃坦的悲愤。当弗丽卡指责沃坦：“你既然破坏婚约誓言在先，我又何必惋惜和尤怨？”的时候，音乐出现了一个代表弗丽卡的动机 Richard Wagner, Die Walküre

　　Richard Wagner, Die Walküre, Mainz: B.Schott’s S?hne, 1899. P.86.

　　这个动机是《指环》中最具有描述性的动机之一，它表述了弗丽卡不停地唠叨以及对沃坦的无情反对，旋律中隐含了代表沃坦矛的动机的因素，但是被弗丽卡动机的强有力的附点节奏音型所抑制。

　　在连连遭到弗丽卡的指责之后，沃坦的计划受到了极大的阻挠，最终不得不放弃保护齐格蒙德，显现出了极大的痛苦。在这里出现了一个表现沃坦的非常重要的动机，即“沃坦的挫败动机”

　　同1，P.99.

　　这个动机在这里表现了沃坦愿望和计划被挫后，所反映出来的情绪上的低落和不安。就像矛的动机一样，它始终围绕一个下行的音型进行，象征着沃坦权力的软弱、妥协。瓦格纳在这安排这两个动机显然有自己的目的，是对沃坦与弗丽卡不和谐情感的表白。

　　洪丁和齐格琳德的婚姻是一种强行占有的结果，带有很强的暴力性。从洪丁的动机看，它不仅代有洪丁残暴、凶恶的本质，还代有他对妻子粗暴的态度。在他的眼里，齐格琳德并不是妻子的角色，而仅仅是一个伺候男人的工具。从他一开始进入观众的视线，他就以一种对待女仆的口吻对待妻子齐格琳德，还直截了当地说：“女人的本分就是一日三餐伺候好我们男子汉”， 〔德〕瓦格纳著，《瓦格纳戏剧全集》（下册），高中甫、张黎等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7年10月，第123页。 并且几次粗暴地怒斥齐格琳德。在这场婚姻当中，齐格琳德处于逆来顺受的境况，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婚姻的牢笼给她带来的折磨。齐格琳德对这个婚姻也唱道：“我所忍受的是一切痛苦，一切耻辱和羞愧” 同3，第1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