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爆料了总裁绯闻,她被抓上豪华游轮,日夜任他为所欲为苦不堪言
01
季黛儿,新闻系毕业,精通摄影,毕业后加入了一个明星八卦狗仔队,还在试用期,而她会相中这个特殊行业,全是为了高额奖金加上高度刺激感,最重要的是她需要钱奉养住在养老院高龄九十的老奶奶,只可惜之前她还没有可以真正发挥实力的机会,目前只领底薪勉强养活自己。
如今,机会来了。
她潜在车中,备好相机等着摄猎绝佳画面……
半个月后,A.T.石化公司B市分部——
“是我们总裁!好酷!”
“他和一个美丽的女人从夜总会走出来。”
“这张车里的照片更精彩,那女人趴在他肩上,好亲密!”
“这张是进……旅馆!”一大早就有员工惊讶地小声议论着,没想到他们那位尊贵又冷酷、一向不苟言笑的顶头上司,居然也有风流韵事,而且还登上网络热搜版面。
十楼的总裁室里,赫士爵坐在宝座上,手上也拿着手机,他也正看着内容,只见他高大的身躯动也不动,一双剑眉紧拧,深不见底的黑眸冒着两团冷火,原本就严酷的面容,此刻更是覆着一层霜雪,像似快结成冰了。
屏幕里斗大的标题写着——“石油大亨的秘密情人”,还以耸动的文字描述“石油大亨,身价不菲,泡妞更是一把好手,夜半和舞女密会……”,胡说八道,最后还说“待后续发展”。
这表示,还有“续集”!
他早上听到议论时,真是震惊又震怒,现在看到这和事实大有出入的内容文字,和一帧帧看似煽情的照片,更是啼笑皆非。
照片中的女人确实是个舞女,她叫何萍,但是她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晚他会去找何萍,完全是为了交情匪浅的好友——中东油田大亨萨尔。萨尔上个月来B市作客,认识了外语系毕业,却因家道中落必须到舞厅上班的何萍,萨尔对她念念不忘,有意替她还债,纳她为第五任妻子,所以打电话请他出面将何萍送去中东。
赫士爵一双锐目睨向爆料的记者,居然是个叫“水蜜桃”的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她是谁?是有什么通天本领,能知悉他的行踪,还跟拍他却没被他发现?
“好一个水蜜桃!”赫士爵低斥一声,甩开手机。无论她是谁,他都要让她现形,既然她让他的清誉毁于一旦,他也会“力道十足”地加以反击。
他拿起桌案上的电话,直拨分机给他的特助——龚天擎。
龚天擎是赫士爵十年前在美国所收留的一名华裔孤儿。赫士爵将龚天擎留在身边,帮助他再求学,也学习他所热爱的正统拳击。龚天擎靠他聪明过人的脑袋修到法学硕士,回到B市来更考上了律师资格,现在他白天是赫士爵的特助兼保镖首领,还是公司特聘的法律顾问,晚上则是业余的拳击手。
“你上来我办公室。”赫士爵下令。
半刻钟后,一个身形颀长,长发遮去半边脸,目光阴柔且冷锐的男子进了总裁办公室里。
“大哥找我有什么事?”龚天擎立定在桌案前,微微倾身问。
“看过早上的热搜了吗?”
“全公司的人应该都看了。”龚天擎毫不讳言。
“你该知道我要你做什么。”
“去查查这颗水蜜桃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错。”赫士爵扯着一抹残酷的笑痕。
“三天内给你答案。”龚天擎半掩在长发里的唇邪气地勾起,退出总裁室。
赫士爵倚在皮椅上,锐利的目光眯起,他会耐心等待的,他有钱有闲,时间多得很。
一旦让他知道这水蜜桃是谁,他会设下天罗地网,就等她自己跳进来,好扒了她的皮。
她想写“续集”,恐怕是门都没有!
02
黛儿看着本月入账的奖金,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有足够的钱,能替九十高龄的奶奶还清寄住在养老院的费用,也帮养老院的老人们出了一口气。
不过,就这么一次,算她还有点天良吧!挖赫士爵的隐私,拿来炒新闻,对她而言是有压力的,毕竟他是同学的大哥,她利用了同学探听他的行踪,而且他已经够讨厌她了,若是让他知道她就是水蜜桃,不对她恨之入骨才怪。
一般人看八卦时觉得好玩,拿来当话题,嗑瓜子边闲聊并没什么大不了,但她可是始作俑者呢!自从爆料登上热搜后,她的胆子像缩水了,她不再上赫家,怕媚芸问起,也怕再见到赫士爵;她相信赫士爵说不定已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或者他本人也看到了她以水蜜桃之名所报导的“独家消息”,不知道他是不是气炸了……
“黛儿,你得再接再厉,再挖赫士爵的独家新闻!”老板再交付使命。
黛儿根本没这个打算,是老板自己在爆料里画蛇添足,径自补上请观众“期待后续”的字样,她完全没有要大家“待续”的意思。
“最好是不要。”她开口拒绝。
“那怎么可以,咱们的做法一向是乘胜追击,我们有义务满足大众知的权利啊!”老板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他们这行就像做慈善事业那么伟大,还对她加以利诱。“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放过下个月的奖金。”
“……”黛儿觉得“回头是岸”。
她走回到位子上,略微整理桌上的文件,正要开始工作。
啾啾啾……
门铃在此时响起,一名阳光般的帅哥快递员在玻璃门外喊——
“水蜜桃小姐快递!”
办公室的人几乎都听见了,黛儿也听见了,一时还不知人家叫的是她,毕竟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陌生人喊她的“笔名”,有那么点不习惯。
“这么快就有读者响应了,真不错!”和黛儿办公桌只有“一墙之隔”的同事甲,朝她投去一个羡慕的眼神。
黛儿淡淡地耸肩,觉得很不可思议地往门外看去,离门口最近的前台妹妹正要帮她代领。
“这是特别注明不能代领的快递,必须本人签收。”快递小哥亲切地说明。
前台小妹妹只好踅进办公区里,向黛儿招手。
黛儿点了头,走向门口,快递小哥指定她在快递的背面回条签字,她低下头去照做了,但她却一点也没留意到,当她走出门口那瞬间,快递小哥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地在胸前的扣子上转动几下。
“谢谢。”快递小哥撕下签名回单走了。
黛儿回到座位上,掩不住好奇心地看看快递,寄件人竟然名叫“水果吧”,地址是在B市……她打开来看,里头工整的字迹写着短短的一行字——
你的报导真的很劲爆,期待续集。
只是一行字还得大费周章的寄快递?
可见是个“不知内情”的八卦爱好者!就算有续集,也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她莞尔地把信放进抽屉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阳光稀微的下午时分,有着风雨欲来之势,在A.T.石化公司总裁室里,赫士爵收到龚天擎送来的一袋装有“水蜜桃”资料的牛皮纸袋。
“怎么办到的?”赫士爵冷鸷地瞥着手中的资料袋。
“我派了人乔装成快递员,送了个快递给她,要她出面签收,她一出现,就被袖珍摄影机拍下了。狗仔队擅用的伎俩不就是乔装和偷拍,我不过是用了他们的方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叫水蜜桃的记者,看来没有什么防备之心,还是个长相很标致的年轻小女孩,很可能是只菜鸟。”龚天擎说明他如何戏弄了狗仔。
“干得好。”赫士爵很满意。
龚天擎颔首致意,随即退下。
静谧无声的室内,赫士爵打开牛皮纸袋,纸张挲摩的声音在一片沉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拿出成叠的数据,瞬间,一张小纸片从他修长的指尖飘落到地毯上。他低头一瞧,是快递的回签单,倾身将之拾起,瞥见上头印着十分清晰的三个字——“季黛儿”。
他的双眼从震惊变得深沉骇人,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不只不陌生,还耳熟能详。
他妹妹的同学也叫季黛儿,三天两头就来他家里,是个清秀佳人,以他老到的情场经验,看得出她对他很有意思,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总是不停地对他放电,但只要他一接近她,她又害羞得手足无措,算得上有趣,唯一的缺点是她太嫩了,若再成熟点,会比较符合他的胃口。
他不擅和青涩小女孩打交道,但她如果和狗仔“水蜜桃”是同一个人,那就太可恶了!
他坐正了身子,把那张纸条甩到桌面上,将摄像头拍的照片放入电脑中,三秒间电脑里出现了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她长发垂肩,俏皮地笑着,衣襟上还挂着狗仔记者识别证。
赫士爵冷厉的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额上浮起愠怒的青筋,一团狂烈的火焰在胸口窜烧,握得死紧的大手重击在案上,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水蜜桃正是妹妹的同学黛儿!按了鼠标看了下一张,总计十来张她的大特写,答案已经十分清楚。
“简直是无法无天!”他甩开鼠标,眸光锐利地瞪视着屏幕上的黛儿,这女人究竟居心何在?竟敢拿他的事乱写一通!她真以为自己的行径是神不知鬼不觉,瞒得了他?那就太傻了。
可想而知,她必定是趁着出入他家之便,从妹妹那里得知他的行踪;媚芸一向爱对他问东问西,他去找何萍那晚,他确实告诉过她去向……
他也太掉以轻心,竟让一个小狗仔随意进出家门,从未有所防范!
她太过分了,从此刻起,他绝不再对她敞开家门,他将终结一切,她想胡来门都没有,若她还妄想写续集,再敢跟拍——
可以,但故事得由他来编,他知道她最需要的题材叫做“教训”,他会教会她什么叫做“玩火自焚”。她绝对逃不了他的惩治,敢挑起他满腔的怒火,就得有勇气来面对他的审判。
赫士爵薄唇缓缓扯出森然的笑意,很有兴致要扒了她这颗水蜜桃的皮。
风和日丽的早晨,黛儿才进到办公室,赫媚芸就来电call她了,还带来了她所企盼的独家新闻。
“黛儿,我家这周末要开派对耶!是我哥生日,他说他约了上回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舞女来喔!可是好可惜,那时我已经出发去香港看演唱会了,不过你仍然可以来,但不能带其他人喔,因为我哥不喜欢陌生人。如果玩得太晚,我的房间可以借你住一晚。”
“你不在家,我去了会不好意思……”黛儿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她终于有赫士爵的消息了,可是媚芸不在,她一个人去像专程给赫士爵庆生似的,那不是很尴尬。
“怎么会,派对上会有很多美食喔,你一定不能错过,而且你没有男朋友,说不定可以有艳遇呢!我哥的朋友都很帅,只有一个叫龚天擎的,他最讨厌了,见到他,你千万别理他,他跟我可是世仇。”赫媚芸慎重地交代。
“这……”季黛儿并不知道媚芸口中的龚天擎是何许人也,此刻的她不知该如何取舍,若是为了老人们她不得不去,可是基于私人因素,她并不想去啊——
“还要考虑啊?这是难得的机会耶!”赫媚芸全是出于一片好意地邀她。
黛儿想了一想,媚芸说得并没有错,这是难得的机会,也是绝佳的时机。“好吧,我……去就是了,但我得带点礼物,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就去。”
“礼物随意就好啦,你又还没找到工作。”赫媚芸这么以为,并不知道好友已经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狗仔了。“记得如果玩得太晚,你可以留在我房里住下,别客气。”
“喔。”黛儿毫无元气地挂上电话,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让不知情的媚芸参与其中,这么做并不好……
忽地,有人轻拍了她的肩一记,她回头去看,是同事小A。
“干嘛发呆?有大佬的消息了吗?”小A笑容可掬地问她。
“嗯。”她点了头,恍然中不自觉地用了赫士爵惯用的字眼答腔,等她回神后才发觉,原来人心里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时,这个字也可以概括一切成为“总称”。
“什么时候行动?”小A可大感兴趣。
“这个周末,赫士爵生日,在家里办派对,上一集的那个舞女也会去。”她苦涩的心情无人知啊。
“哇!太好了,以你和他妹妹的交情,她一定会邀你去参加派对喽!我就当你的朋友一起混进去,顺便瞧瞧富豪的家居生活,哇!一定很有看头。”小A兴奋过头地哇哇叫。
黛儿不得不泼她一头冷水。“你不能进去,赫士爵不想有陌生人去他家。”
小A一听脸色大变,立刻翻脸。“你是想独自居功?”
“不是啊!”黛儿忙着解释。
小A不听,气呼呼地嚷:“哼!不让我进去就算了,你还以为你的摄影功力真的很好吗?我是看老总这么捧你,不得已才那么说的,我就看你一个人去有什么搞头。”说完高跟鞋一蹬,不甘愿地走回位子上去了。
黛儿错愕地看着同事冒火的背影,心底一阵唏嘘,在公司里里她并没有半个真心的朋友,同事之间在意的只是业绩而非出自真诚的友谊,她唯一的好友只有赫媚芸,她却把好友当线人!
坦白说,她后悔进了这行,她的良心不容许她一再把朋友当“工具”,其实她并不适应狗仔队这个行业,是不是该离开啊,她真该好好想想……
周末夜晚——
黛儿已买了一条灰色条纹的领带,诚心要送给赫士爵当生日礼物,她没有盛装打扮,一身轻松的棉质无袖上衣和一件短裙,加上一双干净的球鞋,就这么上赫家去了。
她把相机放在裙子口袋里,计划完成这次任务后,她就要它退休,再也不用它来摄猎别人的秘密,而她也决定退出狗仔队,另觅工作。
她打车来到赫家宅第前,听见轰然的交响乐声从屋里传出,里头灯火辉煌,不难想象里头热闹的光景,她的心也跟着热烘烘,真不知赫士爵接受她礼物时会是什么表情?
她拿着礼物,深呼吸后,缓缓走上台阶,推开大门走进里头……她怔了一怔,里头连半个人都没有,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舞会场景。
乐声在此时戛然停止了,突来的沉静教人一阵耳鸣。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来得太早了吗?舞会尚未开始?
望向大型沙发,她赫然见到有人背对着她坐在单人沙发上,从那宽阔的肩头看来,那人像是赫士爵,她并没有猜疑太久,因为他立起身来了,且缓缓转过身来面向她。
赫士爵身着剪裁合身的西装,看上去尊贵如神祗,神情一派的冷漠,目光比平常森沉一万倍,令人不敢逼视,教她惴栗不安。
“你好,水蜜桃小姐。”赫士爵淡漠的问候声中透着冷火,脚步沉稳地接近她。
黛儿骇着了,手脚急速泛凉,礼物从她的双手中掉落到地毯上。
这……显然是个陷阱,根本没有舞会,因为他已经知道她的狗仔身份了!
她有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趁他还没走近,她该立刻转身逃跑,可他目光紧迫盯人,看得她双腿打颤,她连逃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反驳,那可见你真的是水蜜桃了。”赫士爵很快地伫立在她面前,雷电般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小脸和她无措的眼神。
黛儿心底冷飕飕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无助地喊他一声。“赫大哥……”
赫士爵不为所动,唇角咧开一记恶意的冷笑,决意要好好收拾这只落单的小狗仔。“你的文笔真是轻松有趣,不过我必须纠正你,你的文章内容是错误百出,鬼话连篇。”
黛儿的胆子给狗啃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是……吗?”
“当然,那个舞女本来是要送到中东给油王当小妾的,现在她看到你的不实报导,反悔不去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赫士爵质问她,邪气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一阵寒气从黛儿脚底窜升,他可恶的目光教她惊慌。“我……不懂你的意思。”
“一句不懂并不能解决问题,要是油王怪罪下来,不再跟我的公司合作,一切的损失得由你来负责。”
“我……很穷……”黛儿瞪直了双眼。
赫士爵摇摇头,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眼前的事,不是钱就能解决。”
“那是……要怎样?”她好想哭。
“油王已择定婚期,事情既然因你而生变,自然是由你代她去成亲。”
黛儿眼中满是惊惧,她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连连后退,猛摇头。“不……要。”她心底喜欢的人是他,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嫁给一个陌生的中东人。
赫士爵一脸冷戾,扣住她的手将她扯近,俯下头狠狠地瞪视她红红的双眼,戏谑地把鼻尖贴近她的脸颊,嗅着她香甜的味道,大手不客气地袭向她娇弱的曲线……
她屏息,强烈不安,心悸得快昏厥,以为他要轻薄她,直到他的手探进她裙子的口袋,取出相机,亮在她眼前,轻蔑地瞅了她一眼,立刻一反手,把相机抛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她才知他是在搜她身。
“你没有反悔的余地,当你踏进这里,就已注定是个供品。”他残忍地说。“走吧!让一切速战速决,我也省事。”
“不……我不要……跟拍你只是你应得的惩罚……”她慌乱地挣扎。
赫士爵扯住她,猛地箝制住她的挣扎,燃烧着烈焰的眼瞪视着她,嗓音低沉如恶魔地问:“你说什么?”
在他冷厉的目光下,黛儿全身寒毛竖立,但他必须知道——
“你不该在养老院旁盖加油站……那有危险性……老人家向你抗议……你全都不理会……太可恶了……应该有人……治你。”她的勇气在他森冷的神情下流失,她又再度“死”在他寒冷的目光下。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不懂,敢做就要敢当,由不得你要或不要。”他毫不留情地扯着她往楼上走去。
“要……去哪里?”黛儿死命地反抗,不断扯着他的大手,愈是想逃,大门却离她愈远,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
“中东。”赫士爵说得理所当然。
中东?那为何要往楼上走?她心中万分忐忑。“我没有签证,不能去的……”
“何需那么费事,你是未来的油王夫人,享有特殊礼遇,只要油王一句话,皇家大船正候着呢!”他嘲讽,踢开顶楼阳台的门,将她甩向前去。
黛儿扑倒在地上,惊骇地见到阳台上果真有架直升机,不停旋转的螺旋桨将她的衣裙吹得扬起,她的长发也随之狂乱纷飞,她惶惶然地抬起眼看着,一颗心茫茫然,仓促中所发生的一切,教她恍若掉进黑暗的地狱般。
最惨的是她不知要叫谁来救她?
媚芸不在B市,她的老奶奶年迈体衰顾不了她,公司呢……她出师未捷,同事们恐怕是讥讽她都来不及了。
而她再也没有思考的时间了,赫士爵走了过来,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托起她瘫软的身子,像提一只货物般,轻而易举地把她甩上直升机。
她踉跄地摔进机舱里,里头居然有人好心地伸手扶住她,她隔着泪雾,看见两名身着中东传统服饰的优雅女子,她们说着她不懂的阿拉伯语,指着旁边的位子示意要她坐下,她慌乱地望向未关上的机门,以为赫士爵也会跟着上机……
“一路顺风了。”他竟是一派悠闲,两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眼神坏坏地掠过她,转身离去。
机门随即被中东女子关上了,上了安全栓,直升机缓缓升空,她诧异地看着渐渐消失的赫家阳台,跌坐在位子上,忍不住捂着脸哇哇大哭。
赫士爵关上阳台的门,缓步下楼,唇上牵起一抹冷笑,恶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原来是这么过瘾的事,瞧她吓坏的模样,肯定是当真了。而她竟还有胆,敢编个乱七八糟的理由来唬他,什么养老院……真是会瞎掰。
等着吧!这不过是小小的惩罚而已,精彩的还在后头,他要她诚心悔过,当面求饶,才会收手罢休。
这回他能顺利地逮住这小狗仔,得感谢两个人,一个是他那个只会花钱追星的笨笨妹妹,他一放话要办生日派对,还特意说那个舞女会来,她就迫不及待地邀了黛儿;另一个是此刻就在二楼客房中的贵客——油王萨尔,他来接何萍,顺便帮着请来直升机,更大方地借出皇家大船,让一切看来都十分逼真。
赫士爵才走到二楼,那位下巴上蓄着整齐短胡,头上戴着头巾,身着休闲服的萨尔油王,听见“风声”搂着何萍走出房门,好奇地以阿拉伯语问:“老朋友,你成功了吗?”
“目前是,明天起就看你的了。”赫士爵一笑,回以流利的阿拉伯话。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萨尔边说还多情地望了何萍一眼,转而对赫士爵说:“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挺你。哈哈……我会派侍女们加强守住你的俘虏,等着让你收拾她。”
赫士爵满意地扯着唇。
一行人愉快地下楼去共进晚餐,就等待会儿直升机回来后,他们将一起上皇家大船,启程回中东。
赫士爵是要去他中东的豪宅度假,在旅程中顺便治治他的俘虏。
03
直升机降落了,黛儿一个人面对漆黑的天空,泪流干了,茫然不知所措地被两名女子带下机,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船舱,里头已有数名侍女备好SPA的浴桶,她一进入,她们全围了过来,动手帮她脱去衣裙……
“不要,不要……”她嚷着,双手挥拒,绝望地哭泣,但她们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懒得理她,仍是把她的衣服剥得精光,合力“请”她进浴桶,开始为她在头上洒上香油,替她洗澡。
她满眼泪水,却又憋不住地想笑,她最怕痒了,身上那么多手磨磨蹭蹭的,她快恨死了。
咬住唇,她禁止自己再笑出声,她可以预知当供品的遭遇,接下来可有她受的了。她绝不愿意去当油王的小妾,就算跳海身亡,她也要守住清白,只要有机会让她到舺板上,她一定要逃离这一切。
赫士爵一定也乐见让她这个讨厌的人消失吧!
她这一生只暗自喜欢过他一个人,她却无法使自己进入他的心中,反而让他更加痛恨着她,虽然她认为自己帮老人们并没错,面对他的残酷,她仍忍不住地伤心,一滴滴的泪坠落到水中。
他会恨她一辈子吧!在他的眼底,她永远是个令他轻蔑的狗仔,对他的爱慕也只能永远藏在心底了,呜——她好没用,敢做不敢当……事到如今也只能任由他恨她到底了。
她的一颗心已在矛盾间拉扯,撕裂,充满痛苦。
被“淹渍”在一池香浴水里约莫快一个小时后,那些说“番话”的侍女终于肯放过黛儿。
好几双手扶着她出浴桶,黛儿急急地挥赶,不要她们再靠近她,她想找回自己的衣服,可是她们根本没给她机会,团团包围住她,硬是要拭干她的身子和秀发,且联合起来将她请到梳妆台前。
她不肯走,她们硬是推着她走,压着她坐到椅子上,开始动手在她的发上缀上珍珠,在她的眉心贴上水滴状的水晶,就连她的颈项间也被戴上成串色彩鲜艳且极为珍贵的晶石项链,长长的项链正好垂落在她胸前诱人的乳沟间……
她憎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活像个即将上马戏团表演的小丑。“求求你们,衣服还给我……”她忍不住尖叫,她们却是鸭子听雷,表情不变,继续在她的手腕上、腰间、足踝戴上银链子,从头到脚装饰她……
大船的鸣笛声响起,侍女们用阿拉伯话说:“先生回来了,我们得快点把这名俘虏弄好。”
黛儿听不懂,只见她们有些人急着去弄走浴桶,清理现场,点上房间周围的香烛,留在她身边的人则动作加快地在她身上围上一层色彩鲜艳、几近透明的薄纱……她下意识地知道坏事即将发生,她慌乱地推开侍女们,死命地往门口冲去。
“你别害我们!”侍女们齐声制止,那些清浴桶的也快速围过来,合力把她抓回来。
黛儿抵死不从,可她寡不敌众,被推倒在床,惊诧中她们居然反扣住她的手用丝带紧紧系住,她乱踢的双脚也难逃相同的命运。
“放开我,放开我……”她惶恐地尖叫,随即她们以黑丝带蒙住了她的双眼,她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你们不能这么做,快放了我,放了我!”她不放弃地奋力叫喊,双手不停扯着,身子不停扭动、翻滚,像一条做垂死挣扎的鱼,直到她筋疲力尽,再也没力气,倒在床上喘息,流泪……
霎时,她发现房里变得好安静,那些侍女不知何时全走光了,而她的胸口凉凉的,那条唯一能蔽体的薄纱,在她狂乱的挣扎中像是滑落到腰际上了,她试着蠕动身躯,想把那条该死的薄纱弄回身上……
蓦然间,浑厚性感的男性嗓音从房里的角落传来——
“晚安,小俘虏,满意我的招待吗?”
这突来的阿拉伯语让她吓了一跳,呼吸更加急促,他一定就是那个油王,她羞愤地蜷缩起自己,不管他听懂不懂,愠怒地警告他。“你别以为你是油王我就怕你,我不屑当你的小妾!”
赫士爵听着她又呛又辣的警告声,颇有兴致地瞥着床上的她,她衣不蔽体,姿态撩人,肤色细嫩如雪,平常看不见的细腰、美臀和诱人的双峰,在被换上了“侍寝”的装扮后完美地呈现,称得上千娇百媚,别有一番小女人的风情。
其实他进来“欣赏”她已有好一会儿了,她却只自顾自地挣扎,那强烈起伏的胸线,随着烛光疯狂扭动的年轻身躯,像一把野火焚烧着他的感官,挑动着他的神经,惹得他莫名的亢奋。
“我说过要娶你吗?”赫士爵仍说着阿拉伯话,无声无息地走近她,他并无意那么快就透露自己的身份,他要好好跟她玩一玩,等他厌烦了,自然会让她知道他是谁,他要她惭愧到无地自容,但在这之前,她得尝尝什么叫极致的羞辱,是她让他蒙羞,就别怪他不择手段地回敬她。
黛儿无法响应,她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他突然的静默,令她很慌张,心扑通跳,感到危机四伏……蓦地,他刚劲有力的大手伸向她的腰间,将她从床上托起,她来不及惊喘,以跪姿栽进他陌生又火热的怀抱中,他恶霸的手劲竟让她想起赫士爵,她清晰地记得他冷血地把她扔上直升机时的力量……
可是即使知道自己被他恨着,她仍不肯背叛自己的心,她无法把自己献给不爱的人。她心底倾慕的仍是赫士爵,他眼神冷峻,神态酷寒,见了他总教她忍不住要停止呼吸,偏偏他的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爱的是那样的他,一个神祇般不可亲近的男人。
“放开我……”她绝望地乞求,泪从蒙着她的眼、已湿漉漉的黑丝带里滑下……
“别妄想了。”他用异国语言,危险又性感地在她耳畔低语,热热的鼻息顺着她的香颈,落在她裸露的胸口间,厮磨着她年轻细腻的肌肤……
“不……”她身子狂颤,却再也得不到响应,一个令她心神俱焚的吮吻,火辣地烙在她的身上……
她颤栗着,又羞又恼,情急之下她一口朝他近在咫呎的胸膛咬下……
赫士爵眯起眼俯下头瞥她,没想到她竟也会撒野!虽然她那双眼睛被蒙住了,但他从她酡红的小脸,还有紧咬他不放的勇气,就已明白她有多不情愿,他并没有制止她,调戏地低声说:“泼辣的猫儿……”
黛儿苦恼地别开脸,眼前这个险恶的男人皮够厚,被她奋力一咬竟还能笑得出来?她放开他,痛恨地垂下头啜泣。
赫士爵注视着她脆弱的模样,忽地有个冲动,想打开蒙在她眼上的黑丝带看清楚她的表情,是愤怒还是羞怯?但他很快地抛开这想法,他的俘虏不过是罪有应得。
他两手落在她的腰上,紧紧扣住,将她拉下床,臂弯一使力,从她背后搂住她,看她如何再使坏?
“别惹火了我,那就太笨了。”他单臂掳着她,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地在她迷人的颈项上摩挲。
“我……不懂你说什么……你这个坏坏……坏蛋!”她躲着他的逗弄,惊羞得连说了好几个坏。
赫士爵佞笑,敢说他是个“坏坏”,那他何妨就让她更清楚地知道他究竟有多坏!
他恣情地玩弄她。瞥着喘吁吁的她,他不该还抱着她,而是该恶狠狠地把她甩上床去,让她也来浇熄他受她引诱所狂烧的巨火……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他把她抱起,放到床中央,目光瞬过她因激情而透着粉红的身子,解开她手上和脚上的丝带,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黛儿没想到他会替她松绑,她动也不动地躺着,不敢去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颤抖的手缓缓往上伸,扯开罩在她眼睛上的黑丝带,看向四周,提心吊胆地找寻那个坏蛋的踪迹,但房里无人,看来他已走了……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让他有机会再来羞辱她!她现在就要去跳海,结束这一切!
她颤抖地拉来离她最近的锦织薄被,覆在身上,下床准备开溜,可当她要开门,才知门被上锁了!
她既失望又愤愤不平,咬着自己的手指低泣,忽然间她听见外头有人交谈,她赶紧抹去泪,倾下身从钥匙孔看出去,正有两名侍女手端着水壶和餐点,从走道那端走来,不一会儿她们已到了她的房门口。
她赶紧退到一旁,她判断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走道尽头,她们来的方向一定是出口,她就等她们进房时,门一打开她就逃跑。
她背贴着墙,仔细用锦织被裹好自己,小心翼翼地等待,她们开锁了,她屏息,门被推开了,她机警地躲在开启的门后。
“人呢?”两名侍女走进里头,东张西望地找她。
黛儿悄悄闪出门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把门关上,见钥匙还留在门把上,顺手把门反锁上。
“喂,你不能这么做啊!”两名侍女发现了她的诡计,在门里求救。
黛儿拼命地往她们来的方向跑去,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她已听到海潮的声音,她相信自己即将脱离这里,她自由了,她心底的委屈化成眼泪纷飞,跑上舺板,往船弦而去。
可惜的是有人占据了她的最佳地理位置,是个高挺的黑发男子,他背对着她靠在护栏上,正在吞云吐雾。
她深怕被任何人发现,悄声探看两旁,找寻属于她的静谧之处,而就在她东张西望的时候,那男子回过头来了,他眼神冷厉地瞅着她。
黛儿诧异万分,眼前的人竟是赫士爵,他何时也上船来了?他也要去中东?
她无法开口问他,一见他,她莫名地感到羞耻,自惭形秽,她真希望自己脚底下有着沙漠的流沙,她宁愿被卷进沙堆里,也不愿在此时此刻见到他。
她眼色凄然,不开口说半句话,拉紧身上的被子,跑向船的尾端,手抓住护栏,腿跨出船外。
赫士爵惊见她疯狂的举动,扔下烟,以雷电般的速度冲向她,在她即将落入大海的剎那,结实地扣住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不要碰我!”黛儿疲惫又羞恼地叫道,长发在风中飞散,身上的锦织被也在风中“摇摇欲坠”,他出其不意的出手救她,却更触动了她心底的悲伤。
“你疯了吗?”他紧紧地抓着她,目光含怒。
“你不是恨死我了吗?我在你眼前消失,不正顺了你的意吗?放开我!”她凄楚地吶喊,想挣开他,而她身上的被子竟被强劲的海风一刮,扫进夜幕之中,身子立刻光溜溜地曝现在他眼前,她慌乱地用空着那只手遮住胸前,痛不欲生地请求。“放开我……”
“这个海域很多鲨鱼。”他目光懒懒地瞬过她在风中摇摆的曼妙身躯,和红着脸尴尬的样子,心中油然而升的竟是令他自己错愕的怜惜之情,她可恶的作为确实教人生气,但她凄然的眼神却也教他莫名心折。
“我不怕。”她坚持。
这傻瓜!他低啐。“那我就省点力不拉着你了。”
她“最后”地瞥了他桀骜不驯的笑痕一眼,面对他坏透了的尊容,她的心竟仍属于他,但他们注定是无缘了。
“你放手吧!”她闭上双眼,等待海水的“洗礼”,但她并没有往下坠落,而是被他悍然地往上拉起,她的腰被他强健的臂膀托住,分毫未伤地被甩回到舺板上。
“啊——”她睁开眼,忍不住大叫一声,接着惊羞地瑟缩着双腿,双手抱住赤裸的自己,不敢面对他。
赫士爵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他大可肆无忌惮地嘲笑她,但要命的是他没那么做,他竟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裹住她。
“为什么?我是你最讨厌的人,你可以不必救我的……”她泪眼迷蒙地问,不敢相信他也有见义勇为的时候。
“你如果突然不见了,油王怪罪下来,谁承担得起?”赫士爵再度戴上冷漠的面具,将真正的心思隐藏。
黛儿像被打了一巴掌,突然地清醒了,瞅着他骂道:“你真坏。”
“我有说过我是好人吗?”赫士爵邪笑。
黛儿失神了,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傻,她干嘛要为了他这可恶的人寻短?还为他伤心哭泣?刚刚她还差点错以为他是好心的……
对他,她大可表现得若无其事,假装她根本不在乎他,甚至假装很乐意去当油王的小妾,她愈是一副凄惨落魄的模样,只会愈让他更得意。
她收起泪,压抑心痛,高昂起下巴,冷淡地牵动唇,轻轻地说:“你的外套我会叫侍女送还给你。”
转过身,她故作优雅从容地走离他,走进舱房里,即使她知道他那双厉目一直瞪着她,令她双腿打颤,但她办到了。
她无奈地打开锁,放出那两名侍女,她们大呼小叫,指东指西不知在说啥,她径自进了舱房,看了眼她们送来的食物,不想吃。她疲惫地倒在床上,全身是虚脱般的难受,根本无法进食;她们走了,仍在门外上锁,她的心情更恶劣了。
舺板上,赫士爵掏出口袋的烟,燃上一根。
他唇边不自主地浮上一抹淡笑,那只小狗仔竟可以教他痛恨得想毁了她,却也让他从她身上发觉了无限的惊喜,几经“交流”,他发现她灵活生动,并不至于是个性死板板的小女生,勇气还胜过任何人,敢往海里跳。
而他也从没料想到他会差点在床上被她勾引了,他对她娇柔的身子很有兴致,对她多变的性情也深感趣味……但这些并不足以影响她该得的惩罚,沉闷的旅途中,她将是他最佳的调剂品,一切将在到达中东后结束,他会派私人专机送走她,且毫不留恋。
他一向无情,冷傲不羁,没有人会爱上他,他也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对他而言这已是个不变的定律。
他面向大海,取出烟点上,晦暗的眼色中有他不轻易透露的心情……
天亮了。
黛儿透过舱房明亮的小窗看见阳光,她竟一夜好眠,而且身上还盖着赫士爵免费出借的外套。
她真想把它扔到地上踩几下再还他,可怜的是她目前只有这件衣服勉强可以遮掩。
门外有人来开锁了,她神经紧绷,闭上眼睛假睡,悄悄睁开一道缝看看来者是谁?
只见五名侍女分别拿了洗脸水和早餐进来,其中一个手上似乎捧着一套中东传统服饰。她们走过来,轻声唤她。
黛儿无法再装下去,起身坐在床上,她们竟过来替她梳洗、更衣,全都不用她动手。
她忍不住叹息,想来这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呢!她苦笑,苦中作乐地调侃自己。
她们为她打理好仪容,送上可以在床上吃饭的木架,将卷饼、煎蛋和奶茶,一一放在她面前。
她饿了,不客气地开动了,经过昨晚她想通了,既然赫士爵也在船上,一定是为了监视她,无论如何她不能郁郁寡欢,她得等着下船,然后找机会逃走。逃跑需要的是充足的体力,所以她一定要吃饱,养精蓄锐……最好能让她到舺板上做做体操、跑跑步,维持体能。
“请问……我吃完东西,可以出去几分钟,做做运动吗?”她比手划脚地问正在整理房间的侍女们,希望她们能“悟”出她的意思。
侍女们互看对方,耸肩,她们并没有那么高的悟性,一点也不懂她的手语。她气馁了,低下头去继续吃她的早餐。
就在她们收拾好房间后,她也吃饱了。她们收走餐盘,退了出去,房门仍被反锁,她只好下床去,在华丽的房里走动,做做伸展操,准备打起精神来熬过这漫漫长日……
接近中午时,她已从上午的神清气爽变成了乌烟瘴气,人快发霉了,无聊到只能趴在小窗口看着外面的阳光打瞌睡。
“你只是在做困兽之斗……”她懒懒地告诉自己。
终于门锁又被打开了,她再也提不起劲去和那些侍女比手语,就连回过头去看也懒了。
“你出来。”
这熟悉的语言……是赫士爵,她瞪大双眼回过头去,他就站在门口像尊冷面门神。
他来做什么?手上还抱着很多杂志……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唉!
04
“你怎么不进来?”黛儿噘起唇,装作不以为然地问。
“你不想看看书吗?是你自己要放弃机会的,那你就继续闷在里头吧!”赫士爵放话,就要关上门。
“不……”只是要她看书解闷,她哪能拒绝?黛儿鞋也没穿就跑过来,阻止他关门。
“拿稳了。”赫士爵把所有的杂志全放到她手上。
黛儿真没想到他会是如此好心,还顾虑到她。“谢谢。”她回头去把杂志放下,见他要走了,唤住他。“赫……大哥。”
赫士爵回头,等着她往下说。
她害怕被拒绝,小心翼翼地问:“我……还能叫你赫大哥吗?”
“随你高兴。”他不置可否。
“有个问题……我想问……那个油王……为什么整天都不露面?”她纳闷着。
他正和何萍打得火热,哪有空?“你难道还没见过他吗?”赫士爵嘲弄地反问她。
“他昨晚……那算见过了吗?”她自问自答似的,说得语无伦次,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就是无法正眼看他。
“昨晚你已经见过了?”他乐意捉弄她。
她咬咬唇,斜睨他,低声说:“那不干你的事。”
“怎么不干我的事?”他压低眉,突然来个“借一步说话”,把她拉进房里,关上门问她:“他满意你吗?”
黛儿脸绯红,美丽的大眼睛不停闪烁,那怕羞的事她根本说不出口,而他竟可以问得那么自然,她有点被激怒的羞恼。“你是怕他……退货吗?”她别开头,不肯看他。
“当然,你难道不懂什么叫对价关系吗?他愈是满意你,对我的公司愈有利。”他扣住她的下巴,要她坦白。
她心底很呕,怀疑他是只冷血动物,竟然真把她当成“供品”。她只能筑起一道墙,不让他看出她心已受伤,装作很有自信地说:“以我的经验,他是跑不掉的啦!”
“听来,你经验丰富。”赫士爵讶异,这丫头还会自吹自擂?真有趣。
“哪里,你可以去问问媚芸啊!我向来有什么杀手之称的,管他是少男熟男,我都是通杀。”她把自己形容得像极有经验,只为了自我保护,没想过后果。
赫士爵强忍住笑,他早秤过她的斤两,绝对难以相信她夸大不实的广告,况且瞧她这么自满,显示她还没有悔意,她还不打算向他告饶。“那我可以领教一下,什么叫熟男杀手?”
“什么意思?”她眉心微蹙地瞥他,他爱笑不笑的,深幽的眼神教她心一悸!
“你那么有经验,怎还听不懂这是个暗示?”
赫士爵逼上前,黛儿急忙退一步,他又逼近她,她是连番退,退到床边再无退路,还不幸跌坐在床。
赫士爵倾下身来,她吓得惊喘,身子往后倾,脑袋瓜子突然变成一团面糊,只能看着他那双魅力十足的电眼,管他是明示还是暗示,她除了想逃,再没别的念头了……
“你看那边——”她突发奇想地伸出手指着天花板,试图转移他的视线,想趁他抬头时开溜,可惜,他文风不动。
“我有那么好骗吗?”
噢!她怎么这么笨,她尴尬地胀红脸,仰头朝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脸色忽地苍白,颤声尖叫。“啊——好大的蜘蛛!”
“放羊的孩子……”赫士爵看着她戏剧性十足的表情,真像个该打屁屁的小孩。
“是真的!”她真看见天花板上有只巴掌大的蜘蛛。
赫士爵耐着性子往天花板一瞧,还真不是骗人的,是有只巴掌大的蜘蛛盘踞在天花板上,是种俗称黑寡妇有毒性的黑蜘蛛,它正慢慢地放长丝线垂落而下……
“快快逃啊……”黛儿从床上惊跳起,一个反射动作揪紧他的手臂,拉他往安全的地方撤退,展开双臂把他挡在身后。
赫士爵见她自己额冒冷汗,吓得皮皮颤,竟然还想保护他,他讶异又感动,一双大掌扣在她腰上,轻轻把她纤柔的身子移开,柔声说:“别怕。”立即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咻地精准射向大蜘蛛,它立刻缩成一团,一命呜呼了。
黛儿看着他神奇的刀法,松了口气,虚弱地把额头抵在离她最近的一根“柱子”上,久久无法从惊吓中平复,小嘴直呼:“太可怕了……”
赫士爵感到莞尔,她跳海都不怕了,竟怕一只蜘蛛?低头瞥她,她小小的肩头微微打颤,昨晚在他的怀里的她也是这么娇弱……
此刻他真想给她一点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作罢了。“没事了,待会儿我叫侍女们来清理。”
“喔。”黛儿抬起眼对上他的俊脸,这才察觉她所倚靠的“柱子”是他大哥的手臂,而且她还紧抓着不放,她悄然挪动十指,抚抚被她抓绉了的衣服,放开他。“你……现在要去叫吗?”
“不就是。”赫士爵瞥着她灵秀的小脸,他似乎从没这么仔细地看过她,那细致的黛眉让星子般的眼更加迷人,挺秀的鼻下那张微启的唇性感丰润,让人想一亲芳泽……
黛儿迷惑地仰望他,不知他为何要用如此深邃的眼神看她,他可知他这么“柔和”的神态,不只是迷人,她被看得心都打颤了。
“会很远吗?还是我自己去?”她怯怯地问他。
“按个铃她们就来了。”赫士爵一甩头,甩掉对她的邪念,放开她,走向床边,按下一个按钮。
不到一分钟,三名侍女过来了,他才指向床,她们就懂了,立刻拿来工具处理,也换了新的床单,而他没有再停留,走出她的房间。
黛儿看着他离去,原本存在空气中奇异的氛围似乎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了,她走到门边一直看着他,也许她该感激那只大蜘蛛,它解救了她。
可他这一走何时才会再出现?她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他?
“赫大哥,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这竟是唯一能让他为她伫足的理由。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等我一下——”她说着,踅进房里拿外套,很快地走出门口,奔向他。“还你的,没有弄脏。”
赫士爵接下了,瞥了一眼她嫣红的双颊,清纯的水漾眼眸,不发一语。
“我那些杂志什么时候要还你?”她不知自己是顺便问,还是故意在拖时间不让他走?
“那不是我的,是船上交谊厅的。”
“那……”我还会再见到你吗?她心底的话无法说出,而就在此时,从她房门口传来侍女的叫唤声。“小姐,我们都弄好了。”
她回头去看,一名侍女在门口等她,她们已清走了床单和蜘蛛的“遗骸”,只等着她进房里,将再把门锁上,她的心被撕成两半,千万个不愿意回到那个沉闷的地方。
“她在等你。”赫士爵替她翻译。
“我……为什么必须被关着?那个油王不能把我当囚犯关着。”她声如蚊蚋,神情沉郁。
“那你想怎样?”赫士爵不动声色地问,心底其实已认同了她的感受。
“我……要自由。”她强烈地希望着。
“我会替你转达。”
“我……现在就不想回去。”她恳求。
“别得寸进尺。”他冷着脸,无情地说。
黛儿失望地瞅着他,她一时竟忘了他是多么冷酷的人了!他不是她诉苦的对象,更不适合被“委以重任”,她心头一酸,热浪冲向双眼,不再跟他多说一句话,一转身奔进房里。
门外的侍女立刻将门上锁,走了。
赫士爵盯着她挥泪的背影,她孩子气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颇令人心疼……但谁要她光会惹祸,禁足是罚责的一部分。
真那么无聊,今晚他会让她过得万分精彩,他很乐意“陪”她一晚,她可是他新发现的乐子;他走离,一抹坏坏的笑意在他眼中闪过。
甫进房门的黛儿,一眼就见到赫士爵那把闪亮的刀子被搁在梳妆台上,她抬起手背拭泪,走过去,把小刀拿在手上瞧,它手工精致,刀锋锐利,很合适防身。这回她可不将它物归原主了,她要留下它,若是再有不速之客,她就拿出来试试手气。
她揉揉泪眼,把刀子藏进枕头底下,坐在床沿,心情沉在黑暗的谷底,忍不住为自己叹息……
夜幕低垂,黛儿吃完晚餐,仍待在暗涩的舱房里,虽然点上了烛火,却仍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影子,她趴在烛台前看着杂志,无聊至极。
“小姐,我们来为你洗浴了。”一群侍女打开她的门,推了大浴桶和梳洗用具走进房内。
她懒懒地看着“洗澡大队”又来了,爬起身,跪坐在床上,很想跟她们沟通,好让她们代她传话,告诉她们的主子,她可以自己洗澡,不需要大队人马来伺候。
“我要自己洗。”她比了个“洗刷刷”的手势;她们纳闷地看了好一会儿,交头接耳不知说啥,最后她失败了,她们仍动手为她宽衣解带,将她拉向浴桶。
她无奈地泡进里头,仰天长叹,唉!
最痛苦的是,待会儿她得要伺候那个色狼油王,唉唉唉!
经过一番折腾,她终于可以出浴,她害怕又会被五花大绑,只好安分地坐在梳妆台前让她们装饰她,心底是一团乱……
可是今晚,她们并没有绑她,教她气恼的是她们这回没有给她任何衣服,连一件薄纱也没有,而且清走了浴桶后还一并带走所有蜡烛,关上门后,房里陷入黑暗中。
“坏……坏透了……”她无助地坐着。房里没有灯,暗到她觉得自己像瞎子,她小心地起身,摸索着床沿,她记得赫士爵曾在床头按一个开关,侍女很快就来了,那很可能是一个电铃,显示这里是有电器设备,说不定也有照明灯的开关,她摸索到床头却只有一个按钮,其余什么也没有。
她咬着唇,沮丧地坐在床上,不能逃,没有自由,还得乖乖等着被“宠幸”,现在连一盏蜡烛也不给她,连杂志都不能看,她真的好苦恼!
今晚她一定要跟那个蛮人说清楚,他不能这么对她,她来自文明的世界,她有思想、有感情,她要自由,她有权选择自己所爱的人,而他不是,他一定要放了她!
她枯坐着等候,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背脊都快僵了,仍没看见蛮人的影子,她体力不支地倒在枕头上,仍打起精神处于备战状态,双眼朝门口的方向看……
好半天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仍是等不到人,黑暗中,她开始感到昏昏欲睡,她怀疑他是不会来了……
眼皮悄悄地合了下来,她怕万一他突然闯进来,强睁开眼,等等等,又没等到,睡意已渐蒙眬,警戒心一点一滴地松散,终于,她撑不住地睡着了……
赫士爵进到黛儿的“囚房”时已是深夜,他刚结束和萨尔的牌局,但他似乎来晚了,他的小俘虏已经呼呼大睡。她趴在枕头上,小脸纯洁的像个婴儿,一双玉腿还垂在地上,他的目光瞬过她玲珑有致的身子,系着性感银炼的腰肢,弧度优美的曲线……他为她血脉偾张。
从她的睡姿判断,她一定是等着他,等到睡着的吧!真可惜,他错过她了。
他关上门走向床沿,倾身轻握住她的足踝放到床上,好让她睡得更安稳些,不料这一动惊醒了她。
“别……碰我……”黛儿一醒来就清楚地感觉到过分亲昵的触碰,黑暗中她却什么也看不见,吓得朝他乱踢一通。
“野猫醒了!还是睡着的样子看来可口些。”
这低沉迷人的阿拉伯话教她更慌,她更是死命地踢,床都被她踢得震动了。“走开走开……”
赫士爵本来是一番好意,想把她移上床就走人,她却如此“热情”的挑衅,索性就当她是在邀请,更是紧扣住她的足踝,强悍地将她的美腿分开来,单膝欺进她的双腿间,强壮的体魄覆在她娇嫩的身子上,十指交缠住她的,将她的玉臂制伏在她头顶上,酷唇魔魅地拂过她的颊。
“是不是等太久,火气才那么大?”
黛儿怒冲冲地别开燥热的双颊,拼命扭动身子和双手,拒绝和他亲密地纠缠,但他的手劲却更强悍,胸膛坚硬得像山壁……
她脸酡红,心惊跳,他灼人的吻随即烙在她的颈项间,挑起她最纤敏的女性感官,惹她心乱如麻,她闪避,他吻得更是疯狂而激烈……
“放了我……我并不爱你啊!”她已不知如何是好,而他的唇转移阵地,吻上她胸前。痛苦和快慰同时交织在她的心间,身子随着他的吻滚烫,辗转间他放开了她的手,炙热的唇渐往小腹游移……
她心如惊涛骇浪,害怕自己将沉溺,纷乱中,她想起藏在枕下的小刀,那是她自救的唯一工具,颤抖的手探入枕下摸索,握住那冰凉的触觉,抽出,起身挥向他……
她失算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强而有力的大手掳住她,强大的力道像要掐碎她,刀子也被他夺走了。
僵持中,她听见他诡异的笑声。
“想杀我并不容易……”赫士爵把她甩回床上,不怀好意地把冰冷的刀柄抵在她的小腹上,警告她。“别以为我会被情欲醺心,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中。”
丝丝颤栗从她的小腹传导至全身,她并不是畏惧他,怕的是失身于他,胜过失去性命。
“不管你听懂不懂……你必须知道,我心底已经有喜爱的人了……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不可以为所欲为的夺走我的身体。”她嘶哑地吼叫,但他却毫无反应,她不放弃地说:“我坦白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赫士爵……你一定认识他,他把我当供品交给你,并不我自愿的,他真的很坏,但他一直是我心底暗恋的人,我的心永远有他……即使你占有我的身体,我的心仍会爱着他,你懂吗?我爱他,好爱、好爱……”
她心在抽搐,泪水盈满她的眼,无声地流着,第一次把心中的感情说出来,竟是心酸又无奈,毕竟赫士爵绝不会领情,即便是知道了,一定也不屑一顾,而她还是说给一个听不懂的人听,好悲哀啊!
赫士爵听着她细碎的、伤心的低泣声,心被震动了。
她这么的勇于表白显然是个优点,但不该的是他怎也听得热血沸腾?
他突然无法再去捉弄她,更别说是施以一丁点的薄惩,她的话太真切,太充满情意,她以为她是在对油王说,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他,她大可不必撒这样的谎,无庸置疑地,她说的是真话。
可他怎能相信世上仍有爱这东西的存在?他曾拥有过一份爱的感觉,但那早在他年少的时代就已遗失了……
他把小刀放进外套内层的刀鞘中,放了她,跃下床,离开了她的房间,他必须重新思考如何处置她。
深夜的海面平静无波,赫士爵站在船的最前端,海风扬起他的发丝,他的外套,拍击着他的胸膛,他深沉的双目孤冷地望着黑潮的远程,思绪被拉回十七年前的夜晚——
他放学回家,看见妹妹伤心的哭着,父亲沮丧地坐在客厅,喃喃地对他说:“你妈跟人跑了,她不要我们了,女人家口口声声说爱人,那都是假的,你将来别像我一样上当……”
他的心情不只是震惊和悲怆可以形容,他难以相信口里说爱他们的妈妈,会狠心丢下他们兄妹和事业有成的父亲,宁愿跟一名画家远走高飞。
母亲的出走,不只带走了他对“爱”这个字的信任感,也让他真实地看见一个男人的脆弱,和一个小女孩的惶恐,她在他心口上狠狠划上一刀,留下永远的伤痕,忘不了,挥之不去!
只有至极的痛足以影响人的一生,他除了家人,不肯再爱上任何人,也不再相信有人真会爱他。
但今天终于出现了一个例外!黛儿那小女生颠覆了他心底的铁律,虽然这份爱来得突然且意外,但他很难将之否决……
放走她吧!等船到中东,他立刻派私人专机送她回B市,她的种种前科,他不再追究,她的爱他默默心领了,但他绝不去触碰那所代表的真正价值。
他……畏惧更深切的痛,只想当个无情的人。
05
日子在沉寂中过了第十三天了。
黛儿数着晨昏,那蛮人竟没有再进她的囚房一步。她很纳闷,常想他会不会是突然听懂了她的话?不太可能,他要听得懂早就用国语回答她了。
她边想,边利用时间做做伸展操,活络筋骨,乐得清闲。冷不防地,房外霎时传来一群侍女嘻嘻哈哈的交谈声,她们脚步匆匆,从她的房门前经过,不久,她听见嘟嘟声,船笛响了,她敏感的“嗅”到不寻常的讯息。
外头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她走向房门,倾身从钥匙孔看出去,看见侍女们成群结队,兴高采烈地不知在谈论什么?
而她不经意放在门把上的手竟发现,门把是可以转动的,她心一喜,这表示,门没有上锁啊!她悄悄打开门,惊诧地想,何时没上锁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走道上的侍女们见到她,也没有比划着要她回房里的手势,还自顾自地走人了。
她屏息地立在门口好一会儿,见走道都“净空”了,也没人理她,那她就不客气喽!她要自由活动去了。
她小心地走上阶梯,清晰可“闻”的海的味道,让她整颗心都活络起来,奔向外界的喜悦难以言喻,她三步并作两步跑,终于她又踏上舺板,迎着凉爽的海风,快乐得想飞。
她下意识地望向那日见到赫士爵的地方,他并没有再伫立在那里,她走过去占有那个位置,四处眺望看风景……发觉船正停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陆地上似乎有座小村落。
“船将靠岸加油,海岸有个小市集,可以去走走。”
黛儿欣喜着这沉稳嗓音出现,回头望向赫士爵。他竟然说可以去走走?是向她说的吗?“你是说……我可以下船去逛街?我一个人去吗?”
“你人生地不熟,当然是跟着我一起。”赫士爵走到离她身旁一步远的位置,黑眸望着海的方向。
黛儿简直是作梦一般,她竟可以跟他……一起!
船停稳了,赫士爵走过她身边,说了句:“走吧!”他没等她就走向舺板的右端,下了一道楼梯……
黛儿踩着轻快的脚步,心情飞扬地跟上去。
到了出口处,那群侍女们早就排队等候外出了,她这才知,她们开心的原因是终于可以去逛市集。
她看着船门缓缓往下开启,成了衔接陆地的桥梁,忍不住想拍手叫好,而那群侍女,似乎比她更急,一窝蜂地往外走去。
黛儿微笑跟在赫士爵身后下船,跟他一起走在异国的小港湾,一双眼好奇地东看西看,沿街有各式各样的小贩,卖杂货的、卖古董的、卖吃食的、卖特殊香调线香的……形成一个热闹的市集。
她好开心,感觉“脚踏实地”真好。但真正令她开怀的是——见到他真好,有他在身边真好。心底的满足感……真好呵!
“有没有想买什么?”走着走着,赫士爵突然止步回头问黛儿。
黛儿的目光正停留在一家以英文歪七扭八写着“通通卖一元美金”,卖手工玻璃香水瓶的摊位,没料到他会停下脚步,一不留神撞在他的背上。
“啊……不好意思。”她慌忙地拉开彼此的距离,甜笑地问:“你说什么?”
“有没有想买的东西?”赫士爵难得有耐性地重复。
“那里的香水瓶很漂亮,我想过去看看,但我不买,我没钱。”她耸肩,笑脸灿烂地朝卖香水瓶的小摊贩走去,倾身去看展示在摊位上那些色彩鲜丽、巴掌大的玻璃小瓶子。她拿起其中一个水瓶状,造型优雅镶银丝线的香水瓶研究,发现它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漂亮极了,而且打开小盖子,里头连接着一支能深入瓶中沾取香水的棒子,虽然单只是瓶子,里头并没有装香水,但瓶子优雅的本身仿佛让人已嗅到香水的芬芳了。
其实她会自己制作香水,在B市时她就曾做过几瓶各式花香的香水,方法很简单,只要有材料,她就可以像变魔术般做出实用的香水了。
“这个是你最中意的吗?”赫士爵在她身畔问。
她又耸肩,才要把瓶子放回原位,他竟掏出一块美金给小贩,轻声对她说:“我送你。”
“不,这怎么好意思……”她才说,小贩已接过她手上的香水瓶,用油纸包装好送回她手上,她呆呆地拿着,仰望着赫士爵。
“有何不可?”他竟给了她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容。
她怔怔地瞥着他,想谢他,又怕话一出口,他脸上的笑痕会淡到不见了。
“走吧!”他说,这回他没有径自走在前头,而是和她并肩同行。
黛儿捧着香水瓶,心波荡漾,为的不是这小小的馈赠,而是他前所未有的亲切,难能可贵的随和;若说冷漠的他有股吸引人的魔力,那么此刻天使般的他,更教她的心沉陷得更快了。
是什么原因令他“改善”了冷硬的魔鬼姿态?会是油王向他透露了什么吗?
她晕红着脸悄悄瞥他,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眼神中有任何“情意”,甩甩头,绝对是她想太多了,还是少异想天开了吧!
偶尔把心思放空,单纯去接受一份稀有的友谊,何尝不是件好事?
“那里有射飞镖。”赫士爵指着不远的小摊,两人走了过去。
黛儿没想到像他这样的大少爷,竟也会对射飞镖得奖品这种童玩感兴趣?瞧瞧小摊上摆了大大小小的人偶娃娃当奖品,他喜欢娃娃?不会吧?!
正当她好奇之时,黛儿看见他掏钱给小贩换了十支飞镖。
赫士爵俯下头问她:“你想要哪一个?我赢给你。”
黛儿受宠若惊,既然他要把奖品转送给她,那她就不客气喽!“我要……那个,挺可爱的。”她嗫嚅地说,指着摆在中央穿着中东服饰的人偶,可是她也发现上头标示的点数很可观。“可是……点数要一百点呢!射中红心有十点,那不就全都得射中红心了。”
“那简单。”赫士爵说得轻松,瞄准镖靶,一一射出手上的飞镖,全都命中红心。
黛儿万分惊喜,热烈地为他鼓掌,路人也好奇地围观,而小贩像是鲜少遇到这样的神射手,也看傻眼,含泪送出物超所值的人偶娃娃。
赫士爵立刻把人偶送转给黛儿。
黛儿不经意中发现,路人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你好厉害!”她紧搂着人偶,不禁崇拜地瞅着他。
他淡扯着唇,和她往市集的另一端走去,逛过一圈后,才又缓缓踱步回船的停泊处。
“赫大哥,你怎么没问我是怎么离开舱房的?”黛儿在上船前主动地跟他“闲聊”。
“你要我猜吗?”赫士爵双手放在口袋,悠闲地往前走。
黛儿摇头,轻快地说:“油王不知道为什么不再锁着我了,我想应该是可以自由活动。”
“是吗?”赫士爵没有正面回答她,门禁当然是他下令解除的,而且早在十三天前就解除了,是她后知后觉罢了。他也已经联络好他私人专机的机师,再过一个星期船开回萨尔中东的领地,就会立刻送走她。
“嗯。”她漾着笑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上船,步上舺板之际,撞见舺板上有一对相拥的男女。
黛儿瞧见那男子很高挺,方脸端正,下巴蓄着短胡,一身金光闪闪的服装,极为高贵抢眼,那女子则是美艳如花,而她认出来了!那女子是她跟拍赫士爵时,曾拍摄下的舞女何萍,她何时也上船了?赫士爵说过这女子本是要献给油王的小妾,难不成那男人就是油王本人?!
黛儿脸色苍白,蓦然止步,不再走近他们一步,她无法去面对那个坏油王;但他和何萍同时回过头来了,他见到她,目光炯炯有神,十分生疏客气,也毫无避讳。
“回来了,好玩吗?”萨尔以阿拉伯话问赫士爵。
赫士爵淡笑。
黛儿伫足在原地,整个人怔忡着,她清楚地听见了油王的声音,他说话高亢宏亮的嗓音,和她印象中的低沉性感截然不同。她和他“共度”的夜是那么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中,她很确定这声音不像,虽然在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模样,可她深知……当他激情热烈吻她之时,她并未感觉他是蓄着短胡。她记得他身上还有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她困窘地低下头去,天生纤细的女性直觉告诉她,他绝不是上她床的男人。
“恕不奉陪了。”赫士爵对她说,朝油王走去。
黛儿心猛烈地震动,诧异地抬眼望着赫士爵走向油王的背影,方才,敲在她耳朵的声音,其实……才像夜里的那个人。
是她一时的错觉吗?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极大的差异?而……怎么可能是他!那个曾狂吻她,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怎会是赫士爵?!
她慌了,傻了,看着他和油王一行人渐行渐远,她的一颗心已紊乱到极点。
她转身,匆匆跑向通往舱房的楼梯,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人好好地、仔细地从头回想起。自从上这艘贼船来,她的心没有一刻是平静的,总是纷乱、烦忧,以至于连上她床的男人是谁都没认清楚。
啊!她宁愿她的感觉全是错的。
她跑向走道尾端,进了困住她的囚房,关上门,靠在门上喘息……一抬眼才惊觉,不对啊!这宽敞的房不是她的,她一定是跑错楼层了,这个房间和她的在同一个方位,她慌乱到连位置都搞错了。
她急欲退出房外,很不期然地望见赫士爵曾借她的那件外套就挂在衣架上,这难道是赫士爵的住房?
她看看四下,目光定在桌案上闪着银光的小刀上,走过去仔细一瞧,诧异莫名,这……是那夜被“蛮人”夺走的刀子,若这是赫士爵的房间,它怎会在这里?
是因为油王知道刀子是赫士爵的,所以拿还给他,或是……他根本就是夺走刀子的人?!
她想得头疼欲裂,一颗心紧缩着,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了。正无助之时,门被打开了,她惊见进门的人是赫士爵,他也看见她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赫士爵敛眉,瞥着这不速之客,目光瞬过她微启的唇、红红的颊、和一双受惊的大眼睛。
“我……我跑错房间了……”黛儿垂下眼睫,压抑着狂乱的心思。
“你的房间在B3,还得往下一楼。”他解说,并未关上房门,走进里头,敏锐地察觉到,以她站的位置,她必定已发现桌上那把小刀了,她心底做何想法?沉默地瞥向她,她眼底充满怀疑,也许已经发现了什么,但他绝不透露任何她想知道的事,够聪明的话就自己找答案。
“船一到中东,你就可以回B市去了。”他坐到桌子后,神色清冷,像下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命令。
“为什么?”黛儿困惑的心更陷入五里迷雾中。
“他不满意你。”
“谁?”她双眼凄迷,不信任地问。
赫士爵毫无表情,尽管他被这突来的问话惹得心一窒。“油王。你不是瞧见了,他仍是选择了旧爱。”
黛儿凝视着他,想从他的表情窥知真相,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自由了,不开心吗?”他冷漠地牵动唇。
她心恍若被桎梏着,开不了口去回答他,她可以被“释放”当然是谢天谢地,可她满腹的疑云谁来替她解开,她很想知道他……是否耍弄了她?
可是只有笨蛋才会想从坏蛋口里得知实情,她真的太天真了,她不可能从他这样轻谩的人口中得知答案的。
她转身跑出他的房间,羞窘地跑离他傲然的目光,奔回自己的房中,她发现他送她的香水瓶和娃娃都还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以为他终于愿意友善地待她,她也珍视着,如今心底的疑虑若成真,她将无地自容;她的猜测会是真的吗?他把她拐上船,让她以为自己真是油王的供品,而实际上付诸行动羞辱她的人是他?
他真那么坏吗?
噢!她绝不能就这么回家去,在下船前,她就要揭开他的真面目,没有人可以阻止她用任何方式去破解这谜团。
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风云骤变的黑夜,乌云掩蔽了月影,狂风吹,大雨倾泻而下,海面掀起浪涛,大船在风雨中剧烈地摇晃,晃得人心惶惶。
黛儿潜进赫士爵的房中,他的房里没有灯光,他并不在,她等着他,她将用自己的方法去辨识他的身份。
夜更深,雨更大了,他的房门终于有了动静。藉由房外的灯她看见赫士爵进房来,她屏息,见他关上门,正要伸手按壁上的灯键,她及时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开灯,大胆地投入他的怀里,抱住他,心跳炽狂地抚触这厚实的胸膛,精壮的腰杆,踮起足尖,小脸贴上他的脸颊,把鼻尖凑近他的颈窝,感受他身上的古龙水的气息。她仔细地辨别,心里有说不出的惊诧,事实已明摆着,他就是她以为的油王。
她难以相信,却不得不信,她竟像个傻瓜似的,还把对他的情意直接地表白了,他痛快地羞辱了她,毁了她的自尊,而她竟还快乐地跟他去逛市集;羞恼的泪刺痛她的双眼,急欲收回抚触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揪住了。
“是你,你这坏坏……坏人……坏人……”她泣诉,用力地甩开他,恼怒地捶打他。
赫士爵早察觉她起疑了,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有研究的精神,更没料到她会使出这一招,在黑暗中探索他,敢情她已分辨出他才是抱过她的男人。
她该是在见到萨尔后就发现异状,误闯他的房间又见到那把小刀,才打算这么做的吧!
她比他想象中聪颖,很快地得到了答案,但她永远不会知道的是,他为她心动了,她的爱慕曾让他在舺板上吹了一夜的冷风,她的多情为她自己赢得“特赦”。
既然他已放过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他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掳到身前,将她压制在胸膛上,故意使坏地在她耳边问:“我那么坏,你还爱我?”
她恨透了他的引诱,也强烈地心悸着,后悔把秘密都对他说了。“那是……我的事!”
“要不要现在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他低喃,唇刷过她满是泪痕的颊,充满挑衅意味。
“我不懂你说什么?”他一定是不怀好意,她不安的心叫她远离他,但鲁莽的勇气却教她想顶撞他。
“用你的经验来引我上钩,说不定,你可以钓得到我。”他灼热的气息熨烫过她的颈、她的胸……
她面红耳赤,双手推抵着他,她不该对他吹嘘自己是情场老手的,她根本不是啊!
“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可以当我说过的都是胡说八道……包括我说过爱你,那只是以为你是油王,是我的权宜之计罢了。”
话说完,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倏然离开她的胸口,窗外可怕的闪电下,她看见幽暗中两道野蛮又犀利的眸光朝她射来,教她心一凛。
赫士爵也在电光闪过的剎那看见她受惊的小脸,但他再也不肯相信她那双会骗人的眼睛。
她所谓的“权宜之计”教他又气恨又恼怒,她的言下之意是指她并不是今天才知道一切,她早知道是他了,说爱他不过只是个谎言,而他竟当真了!
太可恶了,她并非他想象中那么天真,既然没有爱,那更好,省得他多心!而他竟然还对她“用心”,浪费时间带她出去逛街解闷,真是多此一举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得重新追回我的权利。”
“是……什么?”他严峻的警告教她不寒而栗。
“那一夜未完的……续集。”他的大掌顺着她的身子而下,停留在她的腰际上,奋力一扯,腰带迅速且无声地落地,连身长袍敞开来……
她以为自己会顽强抵抗,誓死地保卫自己的纯真,可是她没有,她心碎地任由他吻,任由他抚触,在她心底她清楚此刻将拥有她的不是别人,是她所爱着的他,无论他有多恶劣,她对他的爱仍然存在。一直以来,她无法勾引到他,而他可是连她的魂都摄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啊!她快招架不住如此狂野的吻,但她永远会记住此刻,她的心为他怦然,她的灵魄随他而飞……她和他绝不会有天长地久,她只能偷偷在这一刻拥有他……
“为什么不躲开我?”赫士爵移开唇,抬起漠然的眼,冷睇怀里微颤的她,发现她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的撒野,而是像水一样柔柔软软地任由他抱。
“你……决定的事……只有你自己可以改变。”
“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了了解?”
“你……很难懂……”
他佞笑,扯去她凌乱的衣袍,抱起她走向他的床,此时船剧烈摇晃,雷电交加,光束透过窗棂闪进房里,彼此的形影在眼前忽明忽灭,氛围更形迷离。
他放下她,双臂撑在枕边,俯视她,她伸出纤指,解开他上衣的扣子,纤柔的指尖轻抚过他灼烫的胸肌,徐缓地挪向他的背,将他强壮的身子贴近她的唇瓣,亲吻他,拉他在她身边躺下……
他瞅着她羞怯的眼神,坦白说他很困惑,他的野猫不但变柔顺了,还很主动,他就等着看她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她悄然瞥向他,在这一刻她突然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了,对上他好整以暇的瞥着她,酷寒的俊脸是那么的不以为然,她被刺伤了,她自以为是的爱,在他的眼中根本是毫无价值的啊!
她不能等着被伤得体无完肤再后悔,她火速地下床,拾起衣服披在身上,打算要立刻走人,没想到她跑向门口时,他不知何时已悠闲地倚在门上等着她。
“我还以为你真那么乖。”他掏出口袋的烟,叼了一根,点上火。
“是你被自己的感觉给骗了。”她懊悔自己的动作太慢。
“前提是,你善于骗人。”这次他绝饶不了她,她接二连三欺骗他的“感情”,已惹火了他。
“放我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不想再跟他理论。
“今晚……绝不放你走。”
“你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要你求饶。”他熄了烟,走向幽暗中的她。
她躲到桌边,雷电不留情地闪过,透露了她所在的位置,他大步走来,她再闪,退到窗边。
赫士爵逼近她,笃定地对她下魔咒。“别白费力气了,你躲不掉的。”他卸下身上的障碍,邪佞地掳住她,双手不安分地从她的腰往下抚触,精实的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她的一双美腿……
她哀叫一声,任由披在身上那件衣袍抖落……
“你没有退路了。”
“你……就有路可退吗?怀孕了你要负责啦!”她脸儿晕红,眼眶也红了。
他试着不去在意她的感受,目光仍被她红着脸的模样牵引,他居然担心蓄在她眼中的一池泪会滚落而下,果真,她无声地哭了,还咬着唇,看起来委屈又伤心。
“不会的。”他沙哑的低语听来像在安慰她,他不得不嘲笑自己,那么快又陷入她的骗局中,让她的泪水攻势迷了心魂。
“我不会笨到在你身上留下自己的种。”他改以冻人的冷寒语气告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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