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风云

　　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九月，占据凉州的吕光获悉苻坚被害，下令三军缟素服丧，谥苻坚为文昭皇帝。过了几个月又宣告大赦天下，自称使持节、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陇右河西诸军事、大将军、邻护匈奴中郎将、凉州牧、酒泉公等，建年号为太安，后凉建立。

　　就在吕光建立后凉这一年，前凉势力企图卷土重来。前凉末代君主张天锡在前凉被前秦灭亡后就成为了苻坚的手下。淝水之战后，张天锡趁机投奔东晋，但他的儿子张大豫没有来得及和他一起前往东晋，又怕前秦加害他，好在前秦长水校尉王穆藏匿了张大豫，并和他一起投奔河西的秃发鲜卑首领秃发思复鞬，秃发思复鞬送他们到魏安。随后魏安人焦松、齐肃、张济等聚兵数千人并拥立张大豫为主。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二月，张大豫军攻克昌松郡，活捉太守王世强，之后又击败了吕光的辅国将军杜进。颇成气候的张大豫自号抚军将军、凉州牧，改元凤凰，以王穆为长史，传檄郡县，一时间建康太守李隰、祁连都尉严纯皆起兵响应，张大豫手下兵马增致三万，占据杨坞。

　　但接下来怎么发展，张大豫和王穆产生了不同的意见。王穆觉得：“光粮丰城固，甲兵精锐，逼之非利；不如席卷岭西，砺兵积粟，然后东向与之争，不及期年，光可取也。”张大豫没有采纳王穆的意见，反而从杨坞改屯姑臧城西，王穆和秃发思复鞬子秃发奚于率军三万屯守城南，兵锋直指姑臧。不出王穆所料，在吕光精锐面前，张大豫大败，损失两万，秃发奚于战死。十一月，张大豫又从西郡攻入临洮，掠民五千余户，保据俱城。为了彻底解决张大豫，太元十二年（公元387年）七月，吕光亲率彭晃、徐炅攻打张大豫，张大豫战败逃往广武，王穆逃去建康。八月，广武人押解张大豫送到姑臧，吕光斩杀张大豫。张大豫死了凉州却没有彻底太平，先是王穆袭据酒泉，自称大将军、凉州牧。随后这年十二月，西平太守康宁自称匈奴王并刺杀了湟河太守强禧后叛变。张掖太守追随吕光征战多年的彭晃也反叛，向东结交康宁，向西通好王穆。对于这波叛乱，吕光决定趁他们三股力量还没有紧密协同之前，亲率三万骑兵前往征讨。吕光先是急行军进攻张掖，激战二十天，攻克张掖城斩杀彭晃。随后又趁王穆攻击敦煌之际，吕光率领两万骑兵攻取酒泉，借着率军前往凉兴截击王穆。面对强敌王穆企图率军撤退，但途中部众溃散，王穆单骑逃走，在骍马被骍马令郭文所杀。至此，凉州全部，河西大部地区均为吕光所有。

　　太元十四年（389年）二月，吕光自称三河王，改元麟嘉，设置百官，立妻子石氏为王妃，石氏所生之子吕绍为太子。此时的吕光又将目光转向了西秦。太元十三年（公元388年），西秦开国君主乞伏国仁去世，大臣们都认为乞伏国仁的儿子乞伏公府年幼，应立年长者为君，于是就推举乞伏乾归为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河南王，在境内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太初。乞伏乾归登基后逐渐任用陇右一些汉族豪强，并迁都至金城，随后连续出兵降服邻近诸部，西秦疆域进一步扩大。太元十七年（公元392年），吕光派其弟吕宝率军攻打西秦，乞伏乾归在鸣雀峡被吕宝打败，他后退驻在青岸。吕宝则趁势向前追击，但被乞伏乾归打败，吕宝和手下将士一万多人投河而死。吕光随即又派儿子吕纂攻击南羌的彭奚念，但吕纂也兵败而归。两战皆败，吕光亲率大军进攻袍罕，彭奚念不敌吕光，袍罕被吕光占据。太元二十年（公元395年）七月，吕光再次率十万大军进攻西秦，乞伏乾归在手下向吕光称臣，并把儿子敕勃作为人质。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六月，吕光即天王位，国号大凉，大赦境内，改元龙飞。此时的后凉正处于他的鼎盛时期。5

　　巅峰来得有多快衰败就有多快，隆安元年（公元397年）正月，因乞伏乾归数度叛离，吕光决定派兵灭西秦。吕光自己率大军驻扎长最，派儿子吕纂攻打金城，弟弟吕延率沮渠罗仇、沮渠曲粥等攻打临洮、武始、河关，面对后凉多路大军，西秦节节败退，丢城失地。西秦国内震动，为了挽回战局乞伏乾归派人传播消息示弱消。吕延信以为真，不顾司马耿稚劝阻率军追击，结果吕延战败被杀。后凉军战败，司马耿雅和将军姜显率军退回袍罕。吕光也率军返回姑臧。后凉的衰败就此开始。

　　吕光不会想到自己这次讨伐西秦失败会带来连锁反应。同月秃发乌孤反叛后凉，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改年号太初，南凉建立。这秃发乌孤就是秃发思复鞬之子，而这秃发鲜卑和北魏拓跋氏同出一脉。早在西晋司马炎泰始年间（公元265年～274年），秃发部就是西晋的心腹大患。秃发乌孤在父亲秃发思复鞬死后，继任秃发部首领之位。太元十九年（公元394年）面对吕光的招抚，秃发乌孤便采纳石真若留的意见，接受了后凉授任的官职，但实际是积攒实力等待时机。第二年秃发乌孤破乙弗、折掘等部，筑廉川堡以居之，同时又陆续征服意云鲜卑等部，河西一带汉族豪门士族也纷纷投奔，秃发乌孤势力越来越大，吕光封秃发乌孤为广武郡公。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吕光即天王位后，遣使拜乌孤为征南大将军、益州牧、左贤王。但这一次乌孤决意摆脱吕光的控制，谢绝了封爵。等到双方正式撕破脸皮，南凉军很快攻克金城。吕光忙派窦苟讨伐，双方在街亭交战，窦苟被打得大败。

　　南凉还没平定，吕光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这年四月，因吕延战死，吕光又听信谗言，将败军之罪归于沮渠罗仇及其弟沮渠麹粥，并将两人杀害。作为匈奴（卢水胡）的一支，沮渠部实力不俗，吕光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他们。沮渠罗仇的侄子沮渠蒙逊借着人为沮渠罗仇发丧之际，向部众指责吕光昏荒无道，多杀无辜，并号召部众结盟起兵反后凉，在获得大伙支持后，沮渠蒙逊杀了吕光的中田护军马邃、临松令井祥而进行盟誓。随后十日之内，沮渠蒙逊人马聚集一万多并屯据金山。五月，吕光派吕纂率军讨伐沮渠蒙逊，沮渠蒙逊战败，逃入山中。另一边沮渠蒙逊从兄沮渠男成也在乐涫起兵。后凉酒泉太守垒澄率军攻讨沮渠男成，结果战败被杀。沮渠男成顺势进攻建康并派人说服建康太守段业背叛后凉，并推举其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建元神玺，北凉至此开国。随后段业让沮渠男成担任辅国将军，并委以军国之任。沮渠蒙逊听到这个消息，也率众投奔段业，被任镇西将军。

　　吕光随即又派吕篡去讨伐段业，但段业紧闭城门，吕纂久攻不下。就在后凉和北凉僵持之时，这年八月，吕光的散骑常侍、太常郭黁见吕光年老多病，吕光子孙又不争气。于是便联合尚书仆射王详、推举田胡王乞基为君主，占据姑臧城东苑，并抓住吕光的八个孙子作为人质，起兵反凉。吕光只得命令吕篡去讨伐郭黁。吕篡在稳定段业后与西安太守石元良共同进攻郭黁，郭黁大败，吕纂进入姑臧城。郭黁为解其战败的仇恨，将吕光的八个孙子杀死解尸，喝血盟誓。就在此时凉州人张捷，宋生等聚众三干多人在休屠城起兵反后凉，郭黁获悉后与他们共推后将军杨轨为盟主，联合攻打后凉。杨轨没听手下劝谏决定顺势叛乱，自称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凉州乱作一团。

　　后凉这边还是决定先攻灭郭黁，面对吕纂大军的进攻，郭黁逐渐显出颓势，于是派人向南凉秃发乌孤求救。九月，秃发乌孤令其弟秃发利鹿孤率五千骑兵救援。隆安二年（公元398年）二月，杨轨也派两万骑兵支援郭黁。秃发乌孤也派出秃发傉檀带领骑兵一万相助。杨轨军进至姑臧城北扎营，准备攻击姑臧。四月，吕纂军袭击杨轨，郭黁前来救援，在双方的夹击之下，吕纂兵败退走。另一边段业派沮渠蒙逊攻取了后凉的西郡并抓获了吕光之弟吕纯，随后晋昌、敦煌两郡都选择投降。六月，杨轨自己仗恃兵多将广，打算与吕光决一死战，郭黁每次都用上天的旨意为借口制止他。北凉方面，因为后凉常山公吕弘镇守张掖，段业派遣沮渠男成和王德进攻他，吕光则派吕纂带兵迎接吕弘。杨轨担忧吕弘与吕光合兵一处，自己就难以取胜，于是他和秃发利鹿孤一起阻击吕纂，结果被吕纂击败。杨轨随后逃走投奔王乞基，随后两人投奔南凉。郭黁听说杨轨败逃，选择投降西秦。北凉这边看见吕弘放弃张掖率军东走，于是火速占据张掖，段业想乘胜追击吕弘，被沮渠蒙逊劝阻但段业不听继续追击，结果大败而回。

　　这波骚乱让南凉获益不少，先后取得了洪池岭南五郡。十月后凉建武将军李鸾，献出兴城，向秃发乌孤投降。 同年十二月，秃发乌孤改称武威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南凉迁都乐都，专力经营河湟地区，族人分镇各地，又启用各族人才，使南凉政权得以逐渐完善和巩固。二月段业自称凉王，改年号为天玺，任命沮渠蒙逊为尚书左丞，梁中庸为尚书右丞。四月，不甘心失败的吕光派他的两个儿子太子吕绍、吕纂攻打北凉。段业见状向秃发乌孤求救，秃发乌孤派遣他的弟弟秃发利鹿孤，与杨轨一起前去救援。吕绍因为段业等人的军队强盛，想从三门板沿着山势往东走。但在吕纂劝说下吕绍改变路线率领军队向南开进。段业准备迎战，却被沮渠蒙逊劝阻，他说：“杨轨恃鲜卑之强，有窥窬之志，绍、纂深入，置兵死地，不可敌也。今不战则有泰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段业听从了沮渠蒙逊的劝告，按兵不动。就这样各方僵持着，吕绍、吕纂与北凉军难以交战，只好带着大军回去。

　　这一战不了了之后南凉、后凉内部也发生了变化。八月，秃发乌孤因酒醉坠马受伤死，其弟利鹿孤即武威王位，迁都西平，并进一步加强与北凉联盟，以对付后凉。到了十二月，吕光病重，传位太子吕绍，自称太上皇。并以吕纂为太尉，吕弘为司徒。在交代好后事后吕光去世，时年六十三岁。吕光一死，凉州的形势变得越来越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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