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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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我读书时非常喜欢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这首词。感觉气势磅礴，恢弘悲壮，读起来令人荡气回肠、慷慨激昂。特别是其中最后一句“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很多文人墨客在落魄失意之时，经常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如梦，繁华易逝、造化弄人。

　　（一）金榜题名，小试牛刀。

　　青灯相伴黄卷，读书声随五更天。

　　青云路上奋步，吐气扬眉占鳌头。

　　——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中唱段。

　　父母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小学未毕业），然而兄弟俩看到农村生活艰辛，父母含辛茹苦、谆谆教导，因此读书还比较勤奋，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年级一、二名。更不可思议的是，1993年中考那年，我兄弟俩居然以总分均为675分（满分700分）的毕业考试成绩并列年级第一，轰动一时，传为美谈。

　　当时，还有一个小插曲。因为农村中学毕业考试只是拿毕业证，直接进普通高中没有问题。但要进重点高中或者中专院校，还要再考一次。当时中专含金量比现在高很多，公费中专毕业了马上就可以落实工作。对我父亲这种见识短浅的农村人来说，当时考大学还没有什么概念，只要能早点挣钱才是王道，所以父亲想让我们也考中专。

　　此外，我们这所乡镇中学是普通中学，教学质量一般。初中生能考进重点高中的几乎凤毛麟角，如果考上中专也算是功德一件。所以在老师指导下，我们都报考了中专。结果这次出题非常难，后来据说比当年的重点高中联考还要难很多。

　　所以，我和胞弟考试表现不很理想，过了调档线，但是没有过公费线。只能读自费，毕业后不能确保包分配。每年要花数千元，还不算生活费。这笔钱对我家来说非常困难。

　　我清楚地记得，就在我们读初三时，报名那天，两个要交800元的学杂费，把我父亲都急的团团转。因为家里条件的确太穷了，两个小孩同时读书，各类开销比一个娃儿读书要翻倍。

　　这次中专考试胞弟的分数还比我高5分（这是他唯一一次在重大考试中超过我，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了）。我们学校老师说要不就让我弟弟去读自费，可选的学校范围还多点，我就留在我们学校继续读高中吧。

　　父亲正在艰难决策，犹豫不决。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我平时成绩还比胞弟要好些，怕我有想法。如果这样安排，那胞弟可能还要去外地读书，担心安全问题。最后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打算去借钱让胞弟报名这个自费中专，这时转机出现了。

　　胞弟的班主任是个很好的女老师，姓王，教语文，五十岁左右。她老公是物理老师，也教我们，儿女都大学毕业了。她得知消息，说现在县里面最好的重点中学正在挖生源。我俩的成绩虽然不是重点高中的考试成绩，但按以往惯例，据说可以拿去试一下，而且她在那个学校认识人。

　　听了这个好消息，我父亲受宠若惊、诚惶诚恐，满口应承；感激得连连点头，说那太感谢您了，要麻烦您跑一趟了。就这样，王老师就把我和胞弟的分数及档案资料这些带到县里去，第二天就回来说，那边最先说只考虑要我胞弟。但是她坚持说，这两个小孩是双胞胎，从小都一起长大读书，你这里要一个不要一个的，人家兄弟俩难分难舍的；没有相互照应，父母也不放心。你要么全收，要么一个不要；反正现在校长正催我把档案拿回去，要手下留人呢。

　　就这样，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加上个人关系，我和胞弟就被决定同时录取了，一起进了当时全县第一流的省重点高中学习，成为全镇的焦点人物。当王老师把这个好消息带回来给我家时，我父母千恩万谢的，对她感激涕零。我和胞弟也非常感恩，觉得她真是个大救星。

　　后来爹妈还带着我们专门去王老师家拜望了两次。但在我们高中期间，他们二老因工作调动，离开我们县，去了恭州主城，很少回来。当时我家还没有座机，更莫说手机了，我和胞弟后来与他们失去联系了。父母一直念叨他们，祝好人一生平安。

　　（二）高中学霸，声名鹊起。

　　碧山学士焚银鱼，白马却走深岩居。古人己用三冬足，年少今开万卷余。晴云满户团倾盖，秋水浮阶溜决渠。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

　　——杜甫【唐】《柏学士茅屋》

　　刚进县里面这所重点高中，我和胞弟被分别安排在两个班级里面。进去后才发现，像我们这种情况由中专院校转过来读重点高中的还不少。一个年级大概有20-30个人，每个班五六个，大概占生源的10%，但如果分数不是特别高，没有熟人还不一定能进来。毕竟你没有参加学校的统一招考。

　　而且，我们这个中专成绩和重点高中考试成绩有区别，这次中专的考试难度要大些，分数普遍偏低。按照这个分数排名，我在我们班上50来个人中大概能排30名，中等水平，全年级要排到100名以后了。但也有一个农村同学L，分数排名全班第8。据说他是报考了中专但后来嫌专业不好，不愿意读，自动要求放弃志愿转读重点高中的，反正当时排队读中专的大有人在。

　　后来，我才知道排在40名后面的同学，大部分是直接凭关系或者交钱进来读书的。但排名前10的同学里面也有一半是县城里面的，是从本校初中考试或者直升上来的，比如我们副班长。另外也有不是县城，但家庭条件还可以，成绩也很好的同学，比如我们班长和学习委员。

　　开学第一天，校长和班主任就不断灌输强调，我们这个学校是全县第一，省重点中学。进来的目的就是考大学，而且要考重点大学，以后大家学习一定要刻苦，大家竞争很激烈的。其实老师也明白，进了这个班级的同学中，有一半以上的都是来自农村，家庭条件都不太好。父母对娃儿的要求不多，就是要求刻苦读书，考上好学校，鲤鱼跳农门。这个与现在不太一样，好高中的生源中，寒门子弟的比例估计1/3都不到了。

　　高中生活是艰苦的，也是充满激情的。因为是住读，整整三年，就像一个苦行僧，教室、宿舍两点一线，风雨无阻、坚持不懈。平时，早餐包子馒头稀饭，加起来不到5毛；中餐晚餐的菜品，一般都是素菜2毛，荤菜5毛。米可以自己从家里带去在餐馆让他们帮忙加工，比直接买饭划算。

　　为了省钱，有时候还从家里带咸菜去吃。算下来，一个人每天吃饭大概2元，每人每周15元左右。每个月坐中巴回家一次改善生活，回来再扛上一袋米。除去米是自己家的不算钱外，加上周末回家的交通费和平时日用品、文具费这些，兄弟俩生活费一个月总共最低消费大概120元。父母使出浑身解数，最大限度地供养我们两个，每个月给150元。

　　开学是父亲送我们来的学校，然后安顿好了就回去了。分别时，嘱咐我们在学校好好读书，学习压力大，莫节约，吃好点；身体第一，月末回来改善生活。

　　后来，第一个月结束，我和胞弟坐车回家。老母一看大吃一惊，发现我们两个明显瘦了，问我们在学校是压力太大还是吃的不好。结果才知道，我们两个平时每餐只点一份荤菜，两份素菜，打伙吃，发挥规模经济作用，一个月两个人才花了不到100元。加上学习压力大，营养跟不上，最开始那一个月两人都瘦了差不多10斤。

　　母亲当场就哭了，说以后千万别这样，身体拖垮了学习跟不上，以后错过发育机会连媳妇都不好找。父母再苦再累也要供你们读书，钱的问题你们不要担心。后来我们虽然也不这样苛求自己，但还是基本上按最高消费120来控制，只是每个月回来改善生活后，从家里带过去的米就多了几十斤。菜不够，饭来补。父母鞭长莫及，每次回来就千方百计做好吃的给我们，说要补回来。

　　各位看官，你看我和胞弟原来多么勤俭节约，一个月两个人才花不到120元，考虑到物价因素，当时大米每斤大概5、6毛钱，现在一般2元多，即使按5倍折算，也不过600元。就算考虑其他消费品价格上涨因素，摊下来两人每个月生活费一共相当于现在的不到1000元，还不够一个人吃低保，比起后来我买彩票几秒钟的开支还少。

　　由俭入奢易。寒门子弟成长不易，对金钱比较敏感，容易走极端。万一再染上了赌博，一掷千金；或者股票一日亏损数十万，这可让人情何以堪啊！回头想来，吃苦吃惯了，一旦沾染恶习，就跟弹簧压久了，反弹起来就容易失控。这话扯远了。

　　再来谈谈学习成绩。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虽然我刚进校时在班级排名30名开外，但是因为重点高中的教学质量更好，比起我老家镇上的普通高中有天壤之别；加上本人念及家庭艰难、父母不易，学习特别刻苦。记性较好，在英语、语文、政治、化学等主干科目上的优势提升很快，进入年级顶尖高手序列；数学、物理稍微弱一点，但是中上水平，后来进入前5强。

　　此外，在生物、地理、历史等非主干科目上，我也是异军突起，排名数一数二。第一学期下来，我期末考试总分考了班级第二名，比第一名仅少了几分，年级排名第五，令大家跌落眼镜，直呼黑马。

　　第二学期直接登顶年级第一，傲视群雄。班主任L老师都没有想到进步如此神速，喜出望外。我还得到了200元的奖学金，够我和兄弟吃俩月的了。父母知道了开心了好几天。高二上期继续保持年期一二名；下期文理分科时，虽然想选择自己喜欢的文科，但学校文科班只有一个，需要申请，嫌太麻烦，干脆就读理科算了。胞弟也是一样，读了理科。

　　我也估计是渐入佳境，理科除了物理不能拿第一外，英语、语文、数学、化学等科目都拿过第一，而且稳定性很强。特别是英语、语文、化学这些偏文科的学科，长期保持第一；数学前五名基本没有问题，物理前十。

　　大家知道，高中教学辅导书很重要，除了学校统一配置的，老师还会推荐一些。家庭条件较好的同学能够有余力购买，但对于我们这些家境贫寒的子弟来说就是奢侈品了。所以在这方面有点吃亏，还好同学之间关系还可以，可以相互借阅。

　　“书非借不能读也”。一般借到手之后赶紧博闻强记，效率很高。第二天就还给别人，说到做到。这比我后来借别人钱，久拖不还要守信何止百倍。

　　就这样，高中三年，平步青云，声名鹊起。除了高考失手外，基本上每年都是年级前茅，其中有三次年级第一，每年都拿奖学金。毕业会考（不是高考）更是7科总分697分，高居榜首，只扣了3分。经过三年考试成绩加权，排名年级第一；评了省三好学生，还获得保送申请中国科技大学。尽管后来因专业问题没有获得保送，但报考该校有同等条件加分资格。

　　高中期间，班主任L老师觉得我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害羞，不敢问问题。由于视力不太好，有散光300度、近视500多度。眼镜又是买的便宜货，头重脚轻、左宽右窄；镜框较重，镜片很厚，质量又不好，戴久了有时候还有点头晕。有时候坐远了，看不清黑板上的公式图表推导这些。即使把镜框往上推也看不太清楚。但也不好意思问老师，自己在那里花时间慢慢琢磨。

　　好在座位每周轮换一次，还可以问旁边的同学，勉强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时间久了，老师可能觉得也习惯了，不问就当你懂了。结果，有一次晚自习，我突然给班主任L（教数学）招手，说老师我有问题，搞得老师一惊一乍的。他兴冲冲地跑过来，给我进行了详细解答。顺便还对我说了一句，以后有问题需要问尽管开口，不要怕羞。我说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但是我还是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有一次班里统计困难学生，说有助学补贴，L老师知道我家两个同时读书，家庭条件艰苦。问我要不要申请，我说老师我就算了，我父亲在开采石场，条件还可以。

　　其实我当时还是想申报，只是有些脸皮薄。那时我爸刚刚接手和邻居合伙开采石场，估计一个月也就多几百元。你看我这大言不惭、爱慕虚荣、装傻充愣的，宁可自己和家人吃亏，也要爱面子、图虚名的。

　　好在班主任L老师觉得我成绩好，比较喜欢我。他后来问了隔壁班上，回来对我说，你兄弟都没说你家开厂，申请了补贴，你还是把表填了吧。虽然后来金额不多，也就100多元，好歹也够一个月生活费了。

　　我内心对我的死要面子、欲语还休感到莫名羞愧，更对班主任的热心关照心存感激，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耻下问，弄懂弄通，好好学习，更进一步，为他争光。顺便提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L老师的儿子JL也是思维敏捷、成绩优秀、乐于助人的小伙子，后来他985硕士毕业后，经我推荐进入一家商业机构工作，与我关系非常好，对我也有很多帮助，后文有提及。

　　但是，我最终让他失望了，因为我高考失手了。

　　（三）造化弄人，高考失利。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辛弃疾【南宋】《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各位看官，这首词是南宋词人辛弃疾的代表之作。这首词讲的是南朝宋文帝刘义隆轻率鲁莽，想建立不朽战功，却落得仓皇逃命，北望追兵泪下无数。我觉得这首词用来形容我的高考败北应该挺贴切的。

　　1996年高考前夕，正当我憧憬着有了保送资格，准备申请中科大的时候，结果最终因学科特长和竞争力不够等原因而落选，脆弱的心灵受到无情的打击。擦干泪，继续准备高考。由于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较难，分数不是很理想，加上保送失利，没敢填清华北大。第一志愿只填了东部沿海一所老牌985综合高校浙江大学，我一直喜欢那里的风景名胜和人文地理。

　　班上另外一个进校时从中专转过来排名第八的同学L也选中了这个学校。他理科特别是物理、化学比我强，文科比我弱，综合成绩年级前五。之前，我的同桌都很羡慕我，说我可以回去休息等录取通知了，我的一个化学老师对我的成绩也很有信心，说我完全可以回去休息一个月再来考。

　　虽然我这个人那时候还比较谨慎，没有自以为是，放弃复习，但是还是有点飘飘然的。复习这些虽然还在进行，但是没有重视基础问题，而是有点喜欢研究高深的题目。觉得难题平时是自己的弱项，应该挑战一下这些有点难度的题目，以争取考场上取得更好的成绩。这与宋文帝刘义隆好大喜功，策略出错，仓促北伐，反而让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抓住机会，遭到对手的重创有相似之处。

　　那年高考，题目大部分是从最基础的考点开始，而不是偏难怪题型。加上自己可能连续挑战难题兴奋过度，开考前的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后来考研究生前夜我也出现类似的失眠情况，但是与这次相反，感觉不好，但结果不错，这是后话）。

　　第二天考试前，班主任来宿舍查房给大家鼓气，问大家昨晚睡得如何。我老实回答说昨晚睡得不太好，他还以为我说着玩，笑着回答，“你还紧张什么，放松，没有问题。”

　　就这样，我没有以最佳状态进入考场。第一天语文、数学感觉不是特别好，也影响了第二天的情绪。好在第二天考试是我的长项英语和化学，考得还算可以。但最后一天的物理感觉后面几个大题不是很明白，似曾相识，但是算来算去，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前面的选择题也有几个吃不准，思前想后，犹豫不决，浪费了不少时间。就这样忽前忽后的翻卷作答，反正感觉不是以前那种得心应手的状态。

　　考试结束后，大家一讨论，觉得这次考试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也是似曾相识，但也有很多创新。应该是从基础的考点进行衍生，比最后一次摸底考试要难一点，但也不是完全超出大纲。总体上判断，我觉得我第二天考得最理想，第一天基本正常，第三天发挥有点不好。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了。结果不理想，语文和物理失手了。特别是语文与我的预测相差悬殊，我原本以为语文好歹也会有120分左右，结果只有98分（单科总分都是150，折算下来刚比及格线多点，不知道是不是头脑不清晰，把作文写偏了），物理也只有100来分左右。总分在570分附近，但还是比重点线高了40分，比浙江大学录取线高了接近20分。总分排名全班第三，但是年级里面只排到前20名里面，史无前例的大溃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那次高考我们班上普遍发挥不好，除了和我一起报考浙江大学那个兄弟发挥出色外（考了600零几分，年级第三，成功拿到5000元的高考奖学金，进入浙江大学），其他同学全部在570分之下。班主任也很郁闷，说这是5年来他带的班级发挥最差的一次。真是造化弄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次高考失利，对我打击挺大的。

　　高考是人生旅途中至关重要的一场考试，很多人的命运在此一役中发生改变。从学校拿到成绩单后我落魄归家，如落第的举子，我心里充满了惆怅和失落。由于家庭经济条件的限制，我并没有选择复读重考，而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后，我收到J省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前感觉应该可以上浙江大学，毕竟全部志愿都填报了专业调剂。但后来我落选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据说要超出录取线20分以上的考生，退档才给出不予录取的理由。因此，我从原来以为手到擒来的浙江大学垂直滑落，沦落到J省的一所财政部部属院校，当时这所学校还是第二批一般本科，后来毕业时进入了第一批院校。随后两个月，我在郁郁寡欢中，度过了漫长的暑假。

　　怜君不得意，况复柳条春。

　　为客黄金尽，还家白发新。

　　五湖三亩宅，万里一归人。

　　知祢不能荐，羞为献纳臣。

　　——王维【唐】《送丘为落第归江东》

　　顺便提一句，我胞弟这次高考也失利了，分数比重点线都差了十几分，只比二本线高了十来分，后来去了益州府一所普通工科大学，这个后面再表。他高考成绩比我低了差不多50分，而他平时成绩一般比我低六七十分，最多也只能进年级前50名。

　　（四）本科四年，卧薪尝胆。

　　清代蒲松龄有一幅对联，上联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下联是：“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这副对联就是我大学本科期间的真实心理写照，可谓用心良苦，发愤图强。

　　前文提到，我1996年高考失利，坠落云端，飞流直下三千尺，进入J省的一所二本财经大学。虽然不是名牌重点大学，但好歹还是一所部属财经院校，父母觉得退而求其次，也还不错，比起胞弟那所普通工科院校还是要好很多。

　　大学报名时我父亲送我去的，他这辈子第一次出省和坐长途火车。到校后，买了生活用品，办理好了报名手续后，当天他和我在寝室住了一晚。

　　第二天我要送他去火车站买票，被他止住了，说我人生地不熟的，就在学校分手吧，他自己能找到路回去。父子俩在校门口挥泪告别，他让我别担心家里，好好学习。我问他路费够不够，他说够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自己顺便转转。

　　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身上只有不到100元，不够买全价火车票（当时学生票半价好像七八十元一张票）。他是先转短途火车、再转轮船（四等舱、硬座），然后又转了两次汽车才回老家。到我们县的公交站时，身上钱用完了，还是碰到一个熟人帮他给的车费才回到家。

　　我们来时花了50多个小时，也是硬座，当时没有动车，只有绿皮车；他回去前后花了三天时间，路上仅吃了几盒方便面，我简直难以想象，他快五十岁的人如何在嘈杂艰苦的四等舱坐着休息，熬过这几天的。他说正好看风景，好耍。

　　大学期间，我入校成绩在班上50多个同学中排前五，但没有拿到入学奖学金。那年刚刚并轨，学费每年2000，住宿费500。当时胞弟学校还没有并轨，学费要便宜一些。是我表哥送他过去的，给他交了800元学杂费。即便这样，两个孩子读书，家里面非常紧张。亲戚朋友在我们本科期间资助了几千元，但杯水车薪。

　　好在我除了一学期外，其他学期都拿了奖学金和助学金，能够解决一半的学杂费，胞弟也拿了两次奖学金。四年期间，我和胞弟除了学费，两人每年生活费加杂费算下来七八千元，父亲忍痛把自建房卖了一间，房款3万元，东拼西凑的刚好把我两个大学四年的费用补足。家里也没有存款了。

　　我大学期间非常刻苦，为了东山再起，我每天泡图书馆，博览群书。我对英语有着与生俱来的爱好，初中期间，就喜欢背课文，特别是里面关于盐湖城海鸥灭蝗虫（The Seagulls of Salt Lake City）和鸟兽大战（Why The Bat Come Out Only At Night）这些课文背的滚瓜烂熟、个字不差。上了高中之后，对英语更加喜欢，也是把课本里的文章横流倒背，语感非常好。

　　读大学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早晨7点钟起来，必须拿着英语教科书去树林里读一个小时，才去教室上课或者图书馆看书。我记得当时是学的大学英语精读和泛读，教材是由复旦大学、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武汉大学和南京理工共同编写，复旦大学董亚芬担任总主编。这两本书编的很好，除了课文，还配有很多习题，我每次上课前都要把所有的课文预习一下，然后把习题尽量做完。

　　如果还觉得不够过瘾，去图书馆看一些考研和专业八级的英语，甚至一些英文原著。早上有空也会听英语新闻。晚上下课吃饭回到寝室后，反正我不喜欢打球，自己去操场跑个十来圈后，回来洗澡刷牙上床休息。但不做别的，要么看专业书籍，要么就打开自己买的德生收音机，听VOA和BBC的新闻英语。

　　心中自比诸葛孔明，高卧隆中，饱读诗书，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或者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发愤图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励精图治，不忘雪耻，为以后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打下坚实基础。就这样，大学四年每天从不间断，风雨无阻，就好比我后来每天买彩票一样，具有持之以恒、滴水穿石的精神。

　　我的英语听力在班上甚至年级里绝对是顶尖高手，每次都是95分以上。记得有次考听力，出题比较难，我很快就做完了。但我们寝室几个兄弟完全是蒙的，还好他们之前早就和我商量好了，全部埋伏在我座位旁边，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坐着，伺机而动。

　　后来趁老师不注意，就把我的卷子拿过去飞快地抄答案。还好全部是客观题，我们又是坐在倒数几排，动作也比较隐秘，结果暗度陈仓，轻松过关。那次听力考试，我们寝室除了我99分之外，另外三个坐我旁边的兄弟全部是90分以上，其他班里的同学最多就70分。还好之前我给这几个兄弟说好了，手下留情，不可不抄，也不可全抄，才没有全部抄袭，不然就要判为雷同卷。

　　回想起来，自己在大学四年，英语考试从来没有低于90分的。大学数学的微积分、线性代数和概率论都是90多分，专业课30门全部85分以上，90分以上的科目比比皆是。基础体育也是八九十分，专业体育（乒乓球）90多分。

　　唯一不美的是微机操作60分，军事训练72分，大学语文78分。微机操作自己一直比较恐惧，加上平时疏于上机，勉强过关。军事训练课程一来动手能力有点弱，走队列、军体拳这些比较手脚僵化、呆若木鸡；二来与教官也不好意思亲近，关系不熟，所以活该这个分数。

　　但大学语文主要吃亏在平时成绩。自己觉得那个语文老师其实水平很一般，还自以为是、附庸风雅，心生反感。每次我都坐最后一排，还有几次被老师点名批评我是不是在练听力，对我印象不太好。所以尽管最后笔试成绩考了90多分，但平时分被整了个勉强及格，综合下来也就没有上80分。

　　（五）踌躇满志，厚积薄发。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苏轼【宋】《江城子?密州出猎》

　　这首词是北宋大文学家苏轼的豪放词代表作之一，为人千古传诵。开篇“老夫聊发少年狂”，出手不凡。用一“狂”字笼罩全篇，藉以抒写胸中雄健豪放的一腔磊落之气。词中写出猎之行，抒兴国安邦之志，作品融叙事、言志、用典为一体，调动各种艺术手段形成豪放风格，多角度、多层次地从行动和心理上表现了作者宝刀未老、志在千里的英风与豪气。

　　本科四年，我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高考失利，心中惆怅，想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由于是从一本“飞流直下三千尺”，坠落到现在的这个二本院校，心有不甘，卧薪尝胆，发愤图强。

　　当时，我们寝室是八人一间。三个益州人（那时候恭州还没有直辖），两个安徽人，两个广东人，一个湖南人。各位看官，我们这八个人中，正好四个人喜欢吃辣椒，四个人不能吃辣椒。其中，湖南人是辣不怕，益州人是不怕辣，广东人和安徽人是基本上不能吃辣椒。

　　我最初一进寝室，看到名单后就感觉我们这帮人不像是来读书的，倒像是来闹革命的一样。与□□早期革命队伍来源构成类似，湖广益州安徽全包了，关键最后还一起聚在J省这一革命根据地和发源地。你说巧不巧。

　　其中室长B哥也做了班长，来自小平故里，180的身高。他是学院篮球队主力，后来担任学院学生会副主席，有点像鹿鼎记里面的天地会总舵主陈靖南，人称“为人不识包不同，便称英雄也枉然”，全院几乎人人都认识他。两个安徽人都姓朱，但爱好各异：一个是马鞍山的小诸葛，喜欢足球；一个是安庆的大猪哥，喜欢篮球。两个都是院里面的运动主力，也在学生会里面做干事。

　　两个广东人，一个梅州小Y，一个茂名小L，都在学生会里面做干事，爱好都是听音乐。那时候粤语歌曲很流行，他们经常给我们提供最新的磁带。湖南人小G来自岳阳，比较外向，善于雄辩，喜欢唱歌和交友聚会。他在学院的学生会里面当了干事，后面晋升文体部部长。剩下两个益州人，一个是益州双流的X哥，也喜欢足球，在学生会里面也是干事。

　　最后一个就是我。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在学生会里面行走。当时进学生会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积累政治资本，优先入党；另外一个是为了扩大交友范围，方便泡妞。你看这个入学生会当时被看成可以爱情事业双丰收的终南捷径，所以新生们趋之若鹜。

　　我最初看他们纷纷入伙，自己也有点心动。后来觉得自己性格有点偏内向，进学生会还要交会费，平时还要经常开会布置工作，讨论虚头巴脑的会务。估计比较占用时间，因此就不像其他同学对社团组织很热衷，放弃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要随大流，自己还是一门心思读书，准备考研，脱离苦海，功成身退。四年下来，学院里面除了班主任和授课老师，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包括什么团委书记、副院长、学生处处长这些名字都叫不出来。

　　我们寝室的成绩是全班最好的。湖南人小G、益州人B哥排名前五，益州的X哥和安徽的小诸葛成绩也挺不错的。其中小诸葛写文章很厉害，在本科期间就在报纸和期刊上公开发表了十来篇文章。虽然不是核心期刊，但当时还是在班上引起了轰动，得到班主任的青睐；还一度引得我们寝室都纷纷仿效，也想发文章，后来无果而终。

　　大猪哥因为是高考复习了一年才考上，加上年龄最大，所以考试方面比其他兄弟稍微弱了一点。两个广东人成绩一般，可能经济越发达的地方，高考竞争没那么激烈，读书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所以考试能力相对较弱。这个就跟北京、上海一样，录取分数比其他省份低很多。当时我们班上一个副班长就是北京来的，分数只有400多分，比我低了差不多100分。

　　大学四年，我的综合积点4.0，全年级都算数一数二，成绩优势就很明显。每学期考试总成绩都是班里第一，也拿了奖学金。英语更是鹤立鸡群，参加全国英语大赛还拿了奖，四、六级都是优秀，全班唯一，在学院也小有名气。

　　但这不是我的目标，我不甘心在这个二本学校，我的目标还是一门心思读书，拿奖学金和准备考研，换学校。我心中暗自叮嘱自己，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前路漫漫、披荆斩棘、蓄势待发。我和胞弟及家人在大学期间一直保持信件联系，偶尔通下电话，基本上每次放寒暑假都回家陪父母。

　　平日里，室友们经常一起去教室上课，泡图书馆，食堂吃饭，操场跑步，也算是集团行动。偶尔在操场和教室帮睡懒觉的兄弟们点个到，相互关照一下。晚自习后一起开卧谈会，讨论哪个班上的美女最好看、有没有男朋友。坊间传说哪个学院有个高富帅找了个绝色美女，抽晚自习时间带到宿舍里，在蚊帐里面直接就颠鸾倒凤、快活不已。搞得旁边的兄弟伙们口水都流了一地，有的还受不了亲自动手问候五公子，搞得自己强撸间灰飞烟灭。

　　后来我在去食堂路上，兄弟们给我指认了那个绝色女子，果然是容貌出众，身材火爆。只不过她男朋友看上去也就是高大威猛，仅此而已。平时在寝室，大家也讨论一□□育运动和国家大事，过得也算逍遥自在。

　　这里提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正如《大话西游》里面的一句台词，“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要在这段感情前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我记得那是在大二，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刚午睡起床不久，发现兄弟们都出去打球去了。寝室里面就我一个人，闲来无事，正打算随意翻书解乏。

　　突然有人敲门，请问X哥在不在？声若银铃，清脆圆润，又如飞珠滚玉、滑落银盘，让人黯然销魂。我连忙开门一看，来了一个绝色美女，二八佳人，肤白如玉，面若桃花，粉黛含春，明眸皓齿，朱唇微启，暗香袭人。当时自己心如鹿撞，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回答，说他打球去了，可能要过一会才能回来，要不您进来先坐。她看里面没有开灯，光线不太好，有点犹豫。

　　我随即会意，立马把灯打开，放她进来，请她坐在靠窗的小L的床沿。当时寝室里没有准备一次性水杯，也不好倒水给她喝。现在想来要是当时有，我花万两黄金也愿意买了，好和她亲近亲近。当时我看佳人在侧，心中春心萌动，想和她套套近乎，一亲芳泽。就边装着翻书，边半抬着头问她，请问您是哪个班的，找X哥有何贵干？

　　她说是他老乡，好像是想来借一本书，我心里面那个嫉妒啊！我想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福分，这么惊为天人、仙女下凡的老乡？如果有的话，别说借书，把我的人送给她都可以。当时我心怀鬼胎，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着。

　　估计她看我也不是玉树临风、貌若潘安，说话也有点羞涩、探头探脑，所以觉得我不是《天龙八部》里面乔峰那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也就索然无味。我现在也记不清当时有没有问她芳名，估计问了也被高度紧张搞得忘了。

　　我们两个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我心旌摇荡、春情汲汲。不时偷偷抬头瞄她一眼，看她左右顾盼，秀发如云，粉面含春，艳若桃李，红唇微张，吐气如兰；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少女身上迷人的幽香暗暗袭来。

　　我内心更是春潮涌动，如坐针毡。门是半开着的，我又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但是如果去把门关上，万一唐突佳人，以为我要霸王硬上弓、惊慌而逃那就更为不美。

　　只要佳人在前，哪怕静静的偷窥一下也是很满足的。我记得好像后来我是随手给她一本教程，让她先翻着混时间。其实我床上的枕头下就有《玉玲珑》一书，当时若是取出这本葵花宝典，与佳人共同翻阅，说不定还能哄动春心，像杨过与小龙女那样共同修炼玉女心经之类的绝世神功，或者像《天龙八部》里面段誉练的能吸人内力的北冥神功更好，双剑合璧，雌雄同体，成就千古美谈！

　　时间飞快的流逝，我很可能就在犹犹豫豫、畏畏缩缩中浪费了月老赐给我的一段美好姻缘！回想起来，当时若是主动一点，说不定也就有机可乘了。那时候没有手机，不便联系。

　　后来X哥打球回来，佳人取到书之后就飘然离去。看着她那袅娜娉婷的背影消失在风中，我心中黯然神伤、五味杂陈！自己爱慕的女子近在咫尺，却不敢表白，甚至连普通交往这一步都走不出去！自己也太无能了！

　　后来听X哥说他这个老乡英语比我还牛，英语四级好像96分还是满分我记不太清了。我擦，看来我们都是英语爱好者，有共同的爱好和追求。要是我再大胆一点、主动一点，说不定我还能赢得美人芳心、倾慕不已，两人促膝长谈、相见恨晚，然后相互切磋、握手言欢，甚至说不定能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最后肝胆相照、相互刎颈结为鸳鸯呢！自己简直错过一段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那样的千古奇缘！何其痛哉！何其惜哉！

　　再后来，好像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过她。学校美女那么多，我又有点脸盲症，估计见过了也没有认出来！可叹可怜！痛失佳人！我现在回忆起来，好像X哥说她是国企管理还是经贸英语专业，或者是国际营销或者国际贸易专业，反正我记不清了。

　　当晚睡觉，我心中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我在床上躺着，心潮澎湃、思绪万千，问候一下五公子。脑海里尽力回忆出她那勾魂摄魄的容颜和婀娜多姿的身段，幻想着和佳人共赴巫山、同行云雨，在一阵痉挛、欢快、悔恨、愧疚、自责中昏然睡去。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二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佳人现在何处，估计早就名花有主，嫁做人妇，相夫教子去了。她若是能看到此书，知道23年前在J大学3楼的男生宿舍，曾经有一个对她动过真情的害羞男生，也是她的半个老乡（巴蜀已分家），与她有着共同的英语爱好；想一亲芳泽，但是却苦于自卑内向而永远说不出口，永远在心中埋藏着这份真挚美好的回忆！她该如何作想？益州妹子，请上前一步，出来说一句？

　　我很喜欢周星驰经典电影《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片尾曲《一生所爱》，歌曲描述了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的过程，表达既无奈而又哀伤的一段刻骨相思之情。

　　歌曲 4 《一生所爱》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 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 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永远 再不来（消散的情缘）

　　无言 独坐放眼 尘世外（愿来日再续）

　　鲜花虽会凋谢（只愿）但会再开（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在白云外（期待）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其实，这类情况还不止一次，我们班的辅导员是大四的一个小姐姐兼任的，是个本地人。她姓翟，有个弟弟也在我们学校读本科。一看就是大美女，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前凸后翘，说话声音也很美，看一眼就很让人想入非非的。

　　大一开学不久，有一次她晚上到男生宿舍来看现场，大家都对她非常热情。估计她看出我有点放不开，就说你们其他男生看上去不像新生，就我看上去像新生。我当时就说姑娘好眼力，一下就认出我的真面目了。其实后来她还有几次和我们打过交道，包括在教室给我们讲学校注意事项。我对她也是心生仰慕，但是自惭形秽，也就只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再有，就是我们当时老乡会里面有个比我小一级的美女，姓明，也是很高挑性感、肤白貌美，但是尽管我很想和她相处相处，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在老乡聚会时给她多敬了几杯。另外还有就是刚进大学的第二天，我中午从食堂打饭出来，发现旁边的小树林有个长椅子，就走过去坐在上面开始吃饭，不久有情况发生了。

　　后来我发现远处走过来一个女生，身高160左右，好像长相还挺清秀的，她过来直接坐在长椅另外一头，挨着我坐下吃饭。我当时虽然很想和她打招呼，但是都没有这个胆量，甚至都没有敢抬头看她一眼，一直闷头吃饭。心里还幻想着别人是不是主动给我说句话，那我就好就坡下驴，和她好好谈谈。各位看官，你看我当时有多么的内向和自卑，那个胆子比起现在一掷千金豪赌彩票，简直有天壤之别。可叹可笑！

　　顺便提一句，学校的后勤特别黑，一手遮天、毫无良心，饭里面经常有老鼠屎和苍蝇、石子、铁钉、头发、指甲、鼻屎之类的佐料，肉也经常是臭的。后来引起公愤，学生会组织了罢课、罢餐请愿活动，换了主管，伙食质量才逐步好转。但是食堂性价比没外面好，兄弟们经常到外面去打饭，偶尔也组织一次聚餐。

　　我记得1999年大三下期，美国轰炸南联盟中国大使馆时，学校还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可见学生会关键时刻还是能管点用，不是完全奔着入党和泡妞这种功利性的目标去的。

　　凑巧的是，尽管财经院校美女如云，但我们寝室八个兄弟中，除了B哥和小G短暂接触过一个女生外，大家都没有谈女朋友，看来都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苦闷之时，也曾组团去学校附近的镭射厅看看香港三级片。

　　我去过一次，看了个通宵，但后面觉得环境太差，还有点小贵，就没有去了。也有一段时间寝室流行过□□，但是后来看腻了，也就索然无味了。隔壁寝室有几个兄弟家里条件不错，买了电脑，开始想学点微机操作。但后来经不住室友的轮番游说，最终成为轮流打游戏和大家分享岛国伦理片的最佳平台。

　　寝室里面安装有闭路电视，晚上有个地方频道经常放香港武打片或者搞笑片。特别是放周星驰的系列搞笑片时，每次整个楼道都是空无一人。大家都躺在床上看电视，不时爆发出哈哈大笑。不过学校宿管很变态，11点钟就要强行关电视。结果后来我们不得不用报纸这些把电源开关给塞住，阻止系统远程关机，以方便继续观看。但没多久学校也发现这个问题，到点后就统一切断闭路信号，大家也就只好睡觉了，或者聊天。

　　当时学校在全国试点学分制，为了腾出时间来考研，我每个学期课程都是满的，大三下期全部学分都修完了，大四上期就开始全力考研。后来我考上了上海F大学，成了全院唯一的名牌大学热门专业硕士，名动一时，后文详解。

　　B哥去了深圳（后文有提及），先在企业搞销售后考公务员，炒房成功，身价数千万，应该算目前混的最好的。小G后来放弃考研，找工作去了北京一家咨询公司，现在听说是个中层主管。小诸葛回了老家一家钢铁企业，现在失联。大猪哥通过学院里面的推荐去了北京一家钢铁企业，我在帝都交流时和他吃过一次饭，后来也失联了。

　　两个广东室友都回了老家，小L进了一家石化厂工作，现在失联；小Y在当地法院工作，刚提拔了副处级时曾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另外一个益州人X哥在益州南部一个地级市的移动公司做业务，目前是个中层。X哥两年前还来恭州市尖沙咀区买了一套70多平米的学区房，为以后小孩读书未雨绸缪（恭州市是直辖市，高考录取分数比益州低些）。我请他吃过两次饭，他经常给我发成人短信。

　　后来X哥把我拉入班级微信群里，我在里面潜水了一年多，偶尔冒个泡。后来我发现群里多是打情骂俏、互相吹捧、晒富攀比、卖惨求援的乌合之众，每天消息弹个不停，不胜其扰，干脆就删群退出了。

　　总之，本科四年，虽然比研究生三年时间更长，但是我总觉得好像没有归属感，自己过得挺郁闷的。J省本来还是旅游大省，名山大川不少，但自己受经济条件制约，从来没有出去玩过。除了学习成绩还可以，其他的都觉得索然无味，印象不是很深刻。学校里面很多绝色美女，尽管自己心生爱慕，但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只好每周问候一两次五公子，仅此而已。

　　也许是为了励精图治、厚积薄发，不管天晴日晒、刮风下雨，每天像苦行僧一样往返于宿舍、教室、图书馆、食堂、操场，感觉很苦闷。花样年华，梦幻青春，前路漫漫，何去何从，颇费思量。回首往事，我感觉自己在大学本科期间都在做梦，心路历程就像小虎队《蝴蝶飞呀》里面的歌词描写的那样：

　　歌曲 5 《蝴蝶飞呀》

　　海风在我耳边倾诉着老船长的梦想

　　白云越过那山岗努力在寻找它的家

　　小雨敲醒梦中的睡荷展开微笑的脸庞

　　我把青春做个风筝往天上爬

　　贝壳爬上沙滩看一看世界有多么大

　　毛毛虫期待着明天有一双美丽的翅膀

　　小河躺在森林的怀抱唱着春天写的歌

　　我把岁月慢慢编织一幅画

　　梦是蝴蝶的翅膀 年轻是飞翔的天堂

　　放开风筝的长线把爱画在岁月的脸上

　　心是成长的力量就像那蝴蝶的翅膀

　　迎着风声愈大歌声愈高亢

　　蝴蝶飞呀 就像童年在风里跑

　　感觉年少的彩虹比海更远 比天还要高

　　蝴蝶飞呀 飞向未来的城堡

　　打开梦想的天窗让那成长更快更美好

　　蝴蝶飞蝴蝶飞蝴蝶飞

　　（六）厉兵秣马，备战考研。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白【唐】《将进酒》

　　大学四年，我一直对自己高考失利耿耿于怀，觉得愧对父母，愧对师友，愧对亲朋，想争分夺秒，专攻考研，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一雪前耻。进校的头一天就买了一本人大版王长喜的考研英语，翻了几天，觉得有点难，搁下了。直到大三下期，学完所有主干课程后，我才开始重新拾起这本书，正式准备考研。我和胞弟大学期间相互鼓励，一定要东山再起，通过考研换个好学校，他也在准备考西南财大的硕士。

　　大四上期，10月份选择考研报考方向时，我也比较冲动和任性。我学的是工商管理方向，但是不太喜欢这些内容，觉得虚头巴脑的，太浅薄了。除了公共课，自己选修的课程倒是和国际金融、国际贸易这些还相关一些，因此想考这方面的学校。

　　我记得自己在图书馆找到一本去年的考研指南，先觉得考北大清华好，可以一鸣惊人、一洗前耻。后来觉得离学校太远，跑过去面试太麻烦，开销遭不住，而且听说这些学校保送生多，外校学生很难考进去。

　　再后来觉得退而求其次，想考高考落榜的浙江大学，也可以破镜重圆。但发现该专业招生不多，找正在浙江大学读书、昔日的高中好友L同学打听，据说竞争很激烈，跨专业考试的难度特别大。然后考虑了魔都的两所著名高校F大学和J大学，都是985高校。但发现J大学偏工科，F大学偏文科。自己觉得F大学名气更大，专业也比较对自己胃口，于是初步决定报考F大学。

　　受经济条件影响，加上自己对公共课成绩还比较有信心，考研准备期间，我没有报名任何辅导班，也没有去搜集F大学所谓的历年考研试卷，只是买了人大出版的一套公开课考研辅导书。再在图书馆找了北大的该专业书籍，上面还有两套前几年的考题，基本上是论述题、简答题和名词解释为主，没看到什么计算题。记得当时F大学的招生简章没有书目，只有考试科目。加上电脑操作自己都不熟悉，互联网更从来没接触过，没想到去搜索，只是在图书馆的书架上选书。

　　这里补充一下，自己大学四年有一年没拿到奖学金就是因为电脑操作勉强及格，不到奖学金单科70分的最低线。因为上机操作要花钱，不懂的又太多，也很少有老师指导，那么大的机房，上百台机器，老师也照顾不过来；而且上机操作是自己安排时间，同学相互不认识，都在忙自己的，自己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

　　因此，我每次去机房操作都是非常厌恶和畏惧。自己上机时往往只是照着书本上的内容，照抄几个简单的命令，然后敲回车，简单重复、低水平瞎搞，经常搞成死循环、无限迭代，最后死机。后来干脆不去了，还省钱。理论倒是不错，属于眼高手低那种。

　　现在想起来奇怪，当时为什么没有在图书馆找到F大学该专业的参考书，也没有发现历年试卷？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借走了？是不是有点感觉像《天龙八部》里面的段誉，到了琅嬛□□后发现武功秘籍被人取走了？当时也只好作罢。

　　反正当时自认为天下武功，渊源相连，万变不离其宗。北大人大的参考书籍应该可以将就着用，况且北大作为学界的武林泰斗，实力更强。跟学武功一样，学了更厉害门派的武功秘笈，再去挑战弱一点的门派武功，应该可以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此外，我还觉得在教室和图书馆看书足够了，没有必要花钱像其他同学那样在外面租房考研。但图书馆和教室一到学期末就人满为患，去晚了就不好占座。去外面看书有时候又天寒地冻，有时候刮风下雨，有时候烈日暴晒，有时候又蚊子成群，折腾一圈后没有座位只有返回寝室里面看书。虽然比较嘈杂，但深信“气浮如流水不安，心静似高山不动”，并且“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将就着用。

　　认真准备了一个学期，离考研还有不到1个月，寝室里两个学生干部放弃考研，直接开始找工作了，其他同学不考研也开始准备找工作和实习。就我一个人在准备考研，独处陋室，“寂然凝虑、思接千载”。

　　开始有点动摇，觉得F大学我高中巅峰期都不敢报考，现在去考会不会是自寻死路。后来觉得狭路相逢勇者胜，温柔只给意中人。加上目前已经势成骑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开弓没有回头箭，找工作可以在考研结束后再着手，也不急这两个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坚持就是胜利，千万别半途而废。

　　古语有云，“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这是伴随我一生的至理名言和革命纲领，指导我这一生的求学、工作、求偶和生活道路，当然也包括后来在股市和彩票的豪赌，这些当然是后话。各位看官，你看我是不是与生俱来就很有冒险豁达和持之以恒、滴水穿石的精神？

　　（七）考场风云，记忆犹新。

　　歌曲 6 《还我一个太平天下》

　　风云起处苍黄变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允文允武 三分天下

　　鼎之轻重可以问吗

　　弹剑作歌披挂上马

　　霸王大业不是空话

　　男儿碰撞一团火花

　　百年人生瞬间光华

　　塞北秋风猎马

　　江南春雨杏花

　　千古江山如诗如画

　　还我一个太平天下

　　——电视剧《新三国》的主题曲《还我一个太平天下》。

　　这是由易茗作词，赵季平作曲，廖昌永演唱的一首曲风古朴的作品，也是电视剧《新三国》的主题曲。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自己经过寒窗苦读，隐忍待发，四年磨剑，卧薪尝胆，选择报考了F大学这一极富挑战性的目标，目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考试准备期间，面对很多室友和班上同学的退出，自己强烈忍住了找工作的诱惑。内心不时激励自己，百年人生，瞬间光华，如果这次考研挑战成功，就可以一战成名，王者归来。幻想自己能像金庸武侠小说里面的张无忌或者慕容复那样，重出江湖，问鼎中原，为武当派或家族复兴开基创业，为国家社稷奋力打拼；功成名就后再及时退隐江湖，携佳人素手，云游四方，领略塞北秋风猎马、江南春雨杏花。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转瞬之间，物是人非。二十年河西，二十年河东。这是20年前的往事了，我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好不容易熬到考研前一天下午，这是2000年新年过后的1月下旬（好像是25日，具体日期我记不太清了）。我按考试通知的要求，去提前看考场。当时看到一个同学正坐在教室里面聚精会神地复习考试，手里拿的是F大学去年的专业考卷。我说你也考这个专业，他说是呀。我问您能否把卷子给我扫一眼？他爽快地答应了。我心里默念，真是好同学，大公无私！

　　我把卷子拿过来快速翻了一下。这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我以前准备是北大的参考书，上面的专业考题是论述题和简答题为主，考你的综合能力，而现在手里拿的F大学历年考题几乎60%都是计算分析题。当时心里一沉，晕死！这下是南辕北辙、搞错方向了！

　　当时还没有智能手机，无法拍照；放假了这附近的复印店估计也关门了，无法复印。加上自己囊中羞涩，面皮很薄，羞于启齿，不好意思继续占用别人宝贵的复习时间。总不能像《射雕英雄传》里面黄蓉母亲那样过目不忘，把周伯通手中的《九阴真经》给默背过去？只好无奈地说了声谢谢，惴惴不安地回到宿舍。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心想，费了这么大的精力，难道之前背的内容都要作废？这个明天考数学、英语，后天就是政治和一门专业课，再后天又是一门专业课。我基础课比较扎实，不如利用今晚和明晚赶紧复习计算题，这样临时抱佛脚，万一出现了也好有个应对。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就这样，在考研前一晚，我跟欧阳锋学《九阴真经》一样，如饥似渴地复习着两门专业课的计算题，越看越觉得心虚。毕竟以前这个不是复习重点，这么短时间要把数百道计算分析题全部再过一遍，难度之大，譬如蜀道之难，甚于登天，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考过试的人都知道，计算分析题不比得论述题，可以只看主旨，这个需要演算和推导的。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走马观花的看吧，能看多少看多少。越看越兴奋，一直看到凌晨2点。心想就这样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算尽力而为了，明天基础课考完了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可以准备嘛。还好考研时间安排在期末结束后，同学们都回家或者实习去了，寝室就自己一个，落得清静，无人打扰。

　　谁知道刚关灯躺下去，怎么都无法入眠，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居然开始全身发抖，估计是紧张劳累过度，好不容易抖了一个多小时才稍微消停，估计4点钟才迷迷糊糊睡着。

　　我发觉我在高考和考研、包括工作后第一次参加单位组织的副处长竞聘这种关键时刻，总是睡眠不好，喜欢临时抱佛脚。追根溯源，还是提前准备不足，误判形势，加上性急侥幸冲动，心理素质不过关，容易为外物所扰。

　　结果不到两个半小时，闹铃响了。昏昏沉沉地赶紧起来洗漱，到楼下买了个面包吃了，然后收拾好准考证这些东西去大门口等车。学校安排了交通车统一接送我们，去另外一个学校的集中考点参加考试。等车的还有我的两个老乡，其中一个是铁杆兄弟谢如来（考的西南财大，后文有提及，他在外面租房考研）。

　　车开到考场，等了10分钟就进考场了。上午考数学，本来我的数学很好，每学期都是90多分（满分100分），结果今天头昏脑涨的，看到这些题目似曾相识，但算来算去总觉得不对。特别是最后几道大题，感觉自己是跳着做的，没有一道题做完全过。前面的选择题也有几道拿不稳。各位看官，是不是觉得和前面高考时候有些眼熟啊。不错，似曾相识燕归来。

　　自己越做越焦虑、越来越冒火，头脑也越来越不清晰，感觉自己在上面答得有点乱，最后交卷还有5分钟，监考老师提醒检查试卷。我当时大致看了一下，最后几道总分50分的大题，没有一道有把握，而且里面的几道小题没有作答。粗略估计一下，如果严格判卷估计40-50分都有点悬，心想辛辛苦苦复习了快大半年，居然第一科就要挂了，后面的几科还怎么玩？

　　悲愤之际，当时恶向胆边生，好想把卷子撕了。但是转念一想，觉得好像这不是读书人的做法，不如上面写几个字，给判卷老师说老子头太晕了。但还是强烈忍住了冲动，万一这样被考官查到了，说我作弊怎么办？你看我是不是时而胆大妄为、时而又胆小如鼠？不愧是双子座的，多疑善变。

　　正在痛苦纠结，考试结束铃声响了。当时很沮丧地停笔，等老师收卷，心中连忙说这下玩完了，早知如此、悔不当初！要是找到专业课试卷，也不会急中生乱、熬夜看书，导致心神不宁、彻夜难眠，影响今日发挥！要是考不上研，现在去哪里找工作？所有努力都要白费了？早知道不如不考研，好后悔。

　　走出考场，碰到谢如来。他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不好，感觉挂了，估计50分都悬，很想撕卷子。他说他也没有发挥好，好多题都答不上来，感觉分数和你差不多。后来问了其他考生，说这次考题比较难，估计分数会比去年低（他后来数学成绩的确没有过线，也就落榜了）。

　　咦，怎么感觉又和高考时一样？当时也是出题普遍感觉比较难，结果大家都分数偏低。但是再低也不能像我这样50分都悬啊，往年的录取线最低也是要及格。

　　下午2:30考英语。我俩商量了一下，觉得反正没有希望了，不如在考场附近吃了饭，下午就回学校去了，不来考了。吃完饭，反正不打算考了，正好在学校转一下。当时1月下旬，天气有点冷，旁边有一个正在维护的电影院。我说老哥，外面冷，要不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再说。

　　于是我们走进这个破旧的电影院，坐下，吹了两句。他说你还好，考研投入不大，反正几本参考书，我这边租房、辅导班、参考资料这些花了不少钱。我说你参考资料是哪里的？他说是辅导班发的，有些历年考题。我说辅导班还有这些东西啊？他说肯定有，不然谁去参加。

　　我对谢如来说，早知道我还是参加辅导班，不省这几个钱。不然也不会被打乱阵脚，临时抱佛脚，引发失眠这些问题，功亏一篑。他说那倒是，不过这个历年考题也不是每年风格一样，万一有改动呢？

　　我突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说，老哥，我们要不还是继续考下去，万一有希望呢？这个不考，希望是零；考了，好歹还有一点念想。再说，我这次吃亏在不知道题型，导致南辕北辙，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还有金钱。无论如何，我这次要坚持把题型看完。如果明年还考这个学校，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各位看官，你看我20年前的心态和我现在买彩票的心态是不是很类似，虽然知道很难中，但仍是抱有侥幸心理，继续坚持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于是我们达成一致，下午继续考试。也许，这是我截止目前为止，人生中做出的最伟大、光荣、正确的一个决定，在最黑暗的时候挽救了我、我的家人，后来我实现了人生的重要转折、绝处逢生、柳暗花明（这当然是后话）。我感觉就像遵义会议在最关键时刻挽救了党和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一样！

　　写到此处，我不禁感叹，20年前的我，虽然不像现在这样负债数百万，但当时的心态差不多，也是前路漫漫、心生绝望、悔不当初。人生就是如此，不同的风景，相似的处境。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20年，如果可以，20年后再回头看看今天的我，我现在身处绝境，人生至暗时刻，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采取了奋笔疾书、写书纪实这一重大决策。死马当活马医，会不会也将成为我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影响我今后数十年的人生发展路径？这个也许天知道。

　　就这样，我们两人中午也没有复习了，反正放开了，考得上考不上无所谓，看看题型吧。那个中午，我们两个在那个破旧的电影院畅谈人生、家庭、求学经历，难兄难弟，同病相怜。后来工作后我们一直交往，我目前负债的300万中也含有他借给我的10万。

　　直到现在，我在穷途末路之时，我仍然非常感激谢如来给我提供的支持，不仅是金钱，还包括他对我的精神鼓励和信心加持，20年前一语惊醒梦中人。

　　下午考英语，我感觉发挥不错。英语是我的强项，既然放开了，再头晕我都是不害怕的，因为自从初中开始学习英语以来，我大型英语考试从未下过90分。

　　说来奇怪，我父母都是农民，一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我和胞弟的英语倒在班上算好的。特别是我，一直是年级第一，口语很一般，缺乏锻炼，但是笔试和听力的确很不错。有一次听力考试还解救了寝室的三个兄弟，不然他们过不了。估计是记性较好、背单词厉害。加上有兴趣爱好，在进校后忍痛割爱地买了一个四五十元的德声收音机，经常听VOA和BBC，所以英语听力和阅读理解这些比较好。

　　此外，我的英语语感也挺不错的，因为我的语文也是挺不错的。天下语言、源出同流，大都应该能触类旁通。特别是刚上高中期间，我对名篇佳句倒背如流，文笔还可以。有一次语文课老师让我起来给一篇古文断句，当时竟毫无差错，语文老师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后来对我青睐有加，重点培养。不过这个语文老师是个爱抽烟喝酒的老头，像个老夫子，挺喜欢拿人开玩笑的。有一次他上课时为了给大家解释如何遣词造句，就说我明眸善睐，如秋水一般，搞得同学们哄堂大笑，我自己也是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巴不得挖个洞钻到地底下去躲起来。

　　不过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当时我们班上有个女生，成绩中上，特别刻苦，说话声音也挺怪怪的。但是她可能在火灾中受伤了，手臂和脸庞严重烧伤。我们寝室兄弟们全部单身，经常在寝室里面开玩笑，说找女朋友就去找她那种，独臂神尼，外加李秋水，绝对是江湖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和她一起谈恋爱，一定会包你爽到极点。还有人学着她的声音，装腔作势地说，你快来嘛，人家想死你了！现在想起来，当时真不应该这样开女同学的玩笑。毕竟人家已经很不幸了，自己和室友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积口德，罪过罪过！这是题外话。

　　英语顺利交卷。晚上回到寝室，当时安装有IC卡电话。接到胞弟打来的电话，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考砸了，昨晚看书看兴奋了，半夜全身发抖，没睡好；今天考试时头昏脑涨的，差点想撕卷子，基本无望了。胞弟惊奇地说，老哥，我昨晚也是3、4点钟莫名其妙的发抖，好一阵子，怕是别人说的心灵感应哦。我说这个你也相信，估计你也是紧张过度。

　　不过这个事情也的确挺奇怪的，他说他昨晚没有看这么晚，12点钟前睡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但是几个小时后就开始发抖。这个莫非真的有相隔千里的心灵感应？反正难以置信。现在量子纠缠技术这么发达，据说数千公里之外的两对独立量子可以相互感应，难道我们两个是量子缠身？不明觉厉，匪夷所思。

　　接下来，就是坚持考剩下的政治理论和两门专业课，反正心态都放开了。我原本打算考试第一天晚上再复习一下专业课的，现在考砸了，干脆放心睡觉。最近复习太累了，倒头就睡到第二天7点钟闹铃响才起床。

　　第二天上午的政治科目也是我的强项，加上头脑清晰，笔走龙蛇、风卷残云一般，顺利交卷。

　　下午的专业课是奔着看题型去的，结果发现计算题是不少，但好像也并不是完全摸不着北，看来前天晚上看的东西估计还是有一点点作用。虽然把数学搞砸了，但是好像专业课没有我想象那么难呢。论述分析题马马虎虎作答，好像都填满了，也不知道公式和答题点这些记混了没有。

　　最后一门也是专业课。计算题有两道，好在总分值只有20分，剩下的都是论述、简答、名词解释这些。之前在复习北大参考书时，或多或少看到过相关的内容，只是记不全了，估计也记混了。反正没有压力了，估摸着答题吧，文科不就是吹嘛。很多观点我估计可能都是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反正让老师在里面做多选题吧，蒙到哪些点算哪些。

　　苦心积虑地策划了四年、正式准备大半年的考研行动，最终出师不利、几无胜算。各位看官，以上讲的考场风云，尽管过去了20年，回忆起来，仍然是历历在目、如数家珍。毕竟是人生重大转折点，印象刻骨铭心，经历终身难忘。

　　（八）落魄还乡，重新择业。

　　晓月难为光，愁人难为肠。

　　谁言春物荣，独见叶上霜。

　　雕鹗失势病，鹪鹩假翼翔。

　　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

　　——孟郊【唐】《落第》

　　考研结束后，学校已经放假。由于考试失利，心情郁闷，失魂落魄，归心似箭。当晚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坐火车回家陪父母和胞弟过春节。这时已到春运高峰，那个时候没有铁友和12306这些智能手机软件，无法网络查询购票，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票。一大早爬起来和谢如来一起跑到学校旁边购票点问了车票信息，售票员说你们这趟下午的车票太紧张，没票了，要不你们去火车站碰碰运气。

　　抱着赌一把的心情，我扛着沉重的装着考研书和其他物品的破旧箱子，和谢如来坐公交去火车站排队买票，一看黑压压的人群，心里面凉了半截。排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到前面很多人都两手空空，悻悻而归，我们心里也七上八下、诚惶诚恐的。

　　好不容易挨到窗口，一问还好，居然还有学生票。当时额手称庆、喜出望外，心中千恩万谢、感恩戴德，感谢党中央、感谢老天爷，对我等莘莘学子照顾有加、关怀备至。

　　买到票之后，排队候车，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挤上火车。列车上水泄不通的，好不容易挤了十多分钟，才找到硬座座位，两人这才心中稍安。尽管车上挤得像集中营一样，男女老少，三教九流，无奇不有。但毕竟来回不止一次了，见多识广，加上二人相互照应，倾诉衷肠，40来个小时的车程，也算一路顺风。

　　四年弹指一挥间，火车已经提速了，比我入学时节省了10来个小时。回想起来，有一次自己大二时，因为寒假兼职的原因，为了挣点家教钱，耽误了与老乡一起返乡。后来独自回家，旅行经历不知要比这次回家过年要痛苦多少倍。

　　那次也是春运，我错过时间，被迫独自回家。自己担心车上鱼龙混杂、行李丢失（因为之前有一次我暑假和老乡回家，就在火车上遇见偷我行李的中年农妇模样的小偷，还好被我及时喝止了），在火车上连厕所都不敢上。即使去厕所，也要踩着过道里面横七竖八、倒地睡觉的人头才能跨过去。厕所里面也是站满了人，要不就是屎尿横流。自己有点洁癖，因此一直不吃不喝，实在受不了就啃一个苹果，憋了差不多两天一夜才下车。

　　现在感觉自己当时真是太蠢了，这样对身体的伤害不知道是不是毁灭性的。尽管那次在车上明显感觉自己肚子一直胀气和不断鸣叫，但都用坚强的意志强忍着了。心中默念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气沉丹田；用体内先天罡气和内家修为镇压住邪火上窜；使出导气归虚和九阳神功；防止真气外泄，以修炼三昧真火、绝世武功。诸如此类臆想，尽量克制住想上厕所的冲动。每分钟自己都在心里暗暗计算还要多久才到，应该没多久了！

　　好不容易熬到列车到站。下车后扛着行李光速飞奔厕所，蹲了半个小时才算完成了清理存货、吐故纳新的大周天循环。还好当时年轻，抵抗力强，放到现在估计早就精神崩溃、肉身解体了。

　　各位看官，自己往往在危机时刻走火入魔、心存臆想，火车上憋气如此，后来在买彩票赌博翻盘时更是如此。有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自己在彩票店中了大奖，醒来后依稀记得零星号码。臆想自己是否神灵相助，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天眼已开，暗示号码，让我得以清空奖池，否极泰来。于是数百倍高额投注，结果越陷越深，悔之无及。

　　回想大学入学时，我第一次离家和父亲来校报到，也是坐的这种火车。当时踌躇满志，如今落魄归家，也不知如何面对父母。到家后发现胞弟昨天刚回来，父母问起我们考试情况，坦白说发挥不好，估计没有希望，还是先找工作。父母说也好，早点挣钱也不错。

　　春节后，我们两人很快在恭州找到工作。虽然是企业，但本来期望值就不高，很快就签了工作协议，就各自回学校去了。这里提一句，我和胞弟当时本科毕业签约的都是国有企业，我是本地一家大型兵工国企，胞弟签约的是一家中型汽车国企。

　　当时国企观念比较保守，喜欢成绩好、踏实本分的学生。一看我简历，几乎每科都是八九十分，奖学金、三好学生这些荣誉很多。加上英语四、六级优秀，还是本地人，关键还是家里双胞胎男孩，两个大学生，挺感兴趣的。

　　虽然我不是名牌大学和学生干部，也不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那种辩才，更不是家境优渥、后台过硬，但觉得寒门子弟成长不易，看上去老实忠厚、心地善良，一眼就相中我了，收入麾下。

　　胞弟的学校和成绩比我要逊色些，面试了几家单位，都没有着落。当时集中招聘时期已过，我劝他不要灰心、共同努力。后来我陪他沿街寻访就业机会，终于在心灰意冷时找到一家国企K厂。当时看见单位大门贴了招聘启事，我们问了保安后得以进去。人事部门说明来意，引见给老总。

　　这个老总G宅心仁厚，见我两个是孪生兄弟，问了情况。他觉得我胞弟虽然综合素质不是非常优秀，但看上去为人老实本分、憨厚淳朴。加上专业还算对口，而且有个成绩很好的孪生兄弟，估计也就爱屋及乌，把他收入囊中了。后来，老总G觉得我胞弟工作还比较勤奋，想栽培他，实习结束后就把他从车间提到总经理办公室，做一些行政管理和公文起草方面的工作，颇受同事羡慕。

　　胞弟也感恩戴德，但毕竟企业工作环境和待遇这些比不得公务员，那几年国企改革压力很大，很难有起色。在我的劝导和辅助之下，他就白天上班、晚上攻读。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最后成功考取F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成为K厂里面的风云人物。

　　尽管老总舍不得，但毕竟人各有志，前途最重要，加上老总G志存高远、心胸豁达，也就慨然允诺。后来，还在全员大会上加以表彰，奖励胞弟6000元，鼓励他学成归来，继续效力。我胞弟当然是感激涕零，叩谢天恩。

　　再后来，胞弟读研期间，还回到恭州和我一起请他吃过一次饭，聊表心意，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场还发下宏愿，以后我兄弟两个出息了，如有能为他效力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总G说助人为快乐之本，何况为国抡才，职责所在。以后即使有胞弟有更好的选择和前程，放心去就是，不必挂怀；这里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大家都是朋友。他一番豪情壮语，让我和胞弟感慨良久、记忆犹新。后来打听他的消息，说是已经被派到更加重要的集团总公司任职去了，可见好人有好报。

　　各位看官，当时国企有个好处，就是如果考上研究生，只要单位领导同意，就可以放行，不用给违约金。毕竟大家都是党国的队伍，何况研究生当时还比较难考，名牌大学的更是难上加难，也犯不着毁人前程、落人话柄。不然，当时我们两个娃儿同时读大学，把家里都掏空了，哪里还有钱给违约金。那这后面的故事就恐怕要改写了，我可能就是在企业里面谋职，是否会出现后来波澜起伏的人生历程和现在的穷困潦倒，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九）卷土重来，会师魔都。

　　金麟岂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便化龙。

　　九霄龙吟惊天变，

　　风云际会浅水游。

　　——出自《说岳全传》。

　　然而，亢龙有悔，月圆则缺，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喜极则泣，兴尽则悲，此乃天道。

　　签完就业协议，我刚回到学校两天，就收到F大学寄来的考研笔试成绩单。紧张地打开一看，居然总分有365分，每科都及格了。其中英语政治都和预料的差不多，平均81分。数学喜出望外，63分。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看花眼了？或者是手下留情？或者是大家考的都不好，乘了系数？反正是及格了！两门专业课平均也有70分。

　　几天后，学校通知研究生复试。复试前一天，我就买了火车票去了魔都，在学校周边找了一家廉价旅馆，晚上还做梦了。第二天参加复试，后来发现基本上是等额，因为F大学很多本校考生在这次考研中数学折戟沉沙，没有及格，被刷下来了。而我尽管专业课吃了亏，排在中游，但是英语和政治基础课名列前茅，把分数扯上去了，总分在最后录取的25人中名列15名。

　　我顺利通过复试和体检，复试完了还在学校周围转了好久，对魔都特别是F大学感到特别新奇，心情舒畅，庆幸自己赌对了。回来20天后，我收到F大学经济学院的正式录取通知书，轰动全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我是唯一个考上F大学这种全国前五的985高校热门专业硕士。四年磨砺，重现锋芒，卧薪尝胆，越甲吞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胞弟在与我同年第一次考取西南财大失败后，暂时进入恭州K厂工作了一年。我进校后，充分借鉴考研期间的挫折和宝贵经验，对历年考题等考研资料更加重视，为他选择专业、收集资料、提供弹药、前面引路，想拉他共同飞升。他在我的鼓励和引导下，发愤图强、挑灯夜读，基本上是按图索骥、顺藤摸瓜。后来，他终于不负我望，成功考取F大学的国际政治学院。

　　经过两年的努力，胞弟终于在考研战场上卷土重来，打了个翻身仗。在我研究生三年级时，兄弟二人终于在魔都F大学成功会师，双剑合璧，兄弟举人，威震故乡。这是我读书以来最快乐的时候，尽管相处只有一年，但是终身难忘。我对F大学的感恩之情终生铭记，请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