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部反科学主题幻想代表作(中) | 郑军

栏目:游戏资讯  时间:2023-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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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新世界超越一切国界和民族,显然,作者认为科学会导致世界一体化。没有任何宗教或者民族能统一世界,但科学可以办到。在小说里,新世界是愉快的,舒适的,它的残忍主要体现在回忆中。它在建立过程中用先进武器镇压了大批反抗者。然而在福特纪元632年(公元2532年),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者。

  此外,极权统治还体现在人工生育时的选择机制。所有胎儿被分成几档,出生前就进行选择,出生后还要进行条件反射训练。可是,当这些孩子成人后,这种等级制就深埋在内心里。他们承认这个等级社会的合理性,除了工作就是享乐。但是不再有文化艺术,只有纯粹的肉体快乐。至少在小说的成年社会里,不仅没有反抗和压迫,甚至很少看到军队和警察,更不用说思想警察。

  新人类占据了地球表面的绝大部分,他们和以约翰为代表的旧人类之间并没有实际利益的冲突,只有文化和观念的矛盾。新人不理解约翰的生活方式,把他当怪物围观,最终导致他自杀。但只要这些旧人不离开野蛮人保护区,新人们就不再关心他们。

  《美丽的新世界》影响了后世很多科幻作品,比如2002年上映的美国科幻片《撕裂的末日》就是这部小说的翻版,只是加入了战斗场面。

  阿道司·赫胥黎的祖父是与达尔文并肩战斗的那位科学勇士,深受家传教育,赫胥黎有扎实的科学知识,这使得《美丽的新世界》对科学的描写超过此前一些同题材作品,能与斯威夫特看齐。1931年人类还没有发现基因,赫胥黎在小说中虚构了人工分蘖术,让新人能够工业化产生。有些评论说那就是克隆技术,似乎并不准确。赫胥黎对科学细节追求准确,而非只有抽象的描写,甚至能准确写出毒气的化学方程式。至于作为小说重点的行为控制,赫胥黎更是写得很到位。

  或许正因为这些贯穿全篇的科学知识,《美丽的新世界》在一般读者看来很贴切。特别是旧式文学评论家,他们觉得科学人如果统治了世界,就是这种可怕的样子。但是从科学阵营去看则另当别论。科学家们在学术之外,也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提出过自己的看法,我们可以拿来参考。他们有谁想建成一个这部小说中虚构的那种未来?好象一个都没有,无论巴甫洛夫、达尔文还是其他科学家,《美丽的新世界》都不代表他们的想法。

  认为科学社会必然造成等级制,是对科学精神的无知。科学来自探索发现,没有自由精神的推动,哪来的科学成果?如果等级制最适合科学,那么科学应该诞生于印度。而作为小说中人性代表的约翰,他又做了什么呢?只是背诵莎士比亚的台词,或者用鞭子抽打自己。既没有创造发明,也没有反抗,只用一种无聊代替另一种无聊。

  福特不是流水线的发明人,而是将它发扬光大,成为现代工业生产的标志。当福特使用流水线后,他的工厂生产效率提高六到八倍。作为红利,福特给本厂工人大加工资,让福特汽车厂成为当时工资最高的美国企业之一。鼎盛时期,福特汽车占世界产销量的一半。打造出一个汽车社会后,更是促进大量边远地区美国普通人的就业。而福特公司也因此给美国政府提供了海量的税收,其中相当一部分用于教育、医疗和济贫。

  无论对社会、政府、工人还是企业,流水线都是伟大的发明,福特的贡献远超与他同时代的政治家。不仅是他,一切主流工业家都是如此。到今天,流水线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化。如果从帮助全人类脱贫致富的角度来纪念福特,把这年定为新纪元的元年,我认为并无不妥!

  《美丽的新世界》完成于作者的38岁。十几年后,作者对这些问题思考得更成熟。他又写下文章,认为不一定要反对科学本身,可以设想建设一种更加人性化的科学。这当然很好,可惜赫胥黎并没有从这个新观点出发再写一部作品,也无法单人独马实施这个宏愿,传世的仍然只有这部丑化科学未来的小说。

  五、《终结者》

  1984年,卡梅隆和施瓦辛格合作的《终结者》上映,从此留下了一个影响深远的银幕系列。至今已经出了五集,其中由卡梅隆本人导演的前两集里,他用电影手法将对机器的恐惧发挥到了极致。

  

  即使在当年,机器人造反也不是什么新题材。好莱坞早就有《福宾计划》、《未来世界》之类的电影,还有大批同题材科幻小说。甚至中国作家郑渊洁那时就写过《震惊世界的紫薇岛暴动》。《终结者》只是这波机器人反叛故事中的一个,情节也不算多么离奇然而在第一部里,卡梅隆于叙事之外,多次通过画面来宣示对机器的恐惧,这使得它超过了一般的人工智能造反,或者街头追杀的惊险故事。

  比如,一辆儿童玩具车出现在特写里,突然被汽车轮胎辗压,那个镜头、凌厉、粗暴而冷酷。又比如,卡尔雷斯回到80年代,在街头睡去,梦到自己正与机器人大战。醒来后,视野里出现一部正在工作的挖掘机。导演故意通过光影效果制造混淆感,让这台挖掘机形似未来的机器人坦克。

  这些镜头出现在影片里,并没有叙事意义,更多是为了制造对机器的厌恶。这部电影要告诉我们,该去怕的不仅是机器人,而且是全部机器!

  作为人类的对手,那些骷髅般的机器人除了不怕死,很难说有什么动作上的优势。真要送这样的机器人上战场,估计大疆的升级版无人机就能打赢他们。影片中它们之所以取那样的外形,完全是为了衬托机器人的邪恶、恐怖、无人性。对比当时同类题材中机器人的形象,这一点尤其突出。相反,像《未来世界》这样的同题材电影,只是讲了个简单的阴谋故事。

  拍摄第一集时,卡梅隆还在为职业生涯而战,不能将更多精力用于宣示理念。到了《终结者》第二集,他已经掌握到顶级资源,可以更多地展示自己的想法。这次,卡梅隆用了双视角手法。一个是萨纳·康拉的视角,既然她从卡尔雷斯那里知道了人类的悲惨未来,当然要不顾一切阻止它到来。从科幻电影的角度来看,她的行为逻辑顺理成章。

  另一个则是正常社会的视角,通过警察和精神科医生来体现。在他们的描述下,萨纳·康拉是一个针对高科技公司的恐怖分子。她秘密囤积军火,袭击计算机公司,以至被逮捕入狱,剥夺了孩子的抚养权。如果我们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最后被鉴定为精神病患者,相信我们都不会感觉奇怪。

  如果从正常社会视角来看,萨纳·康拉完全是西方反科技恐怖分子的化身。当年,诸如卡钦斯基这样的人就对科研院所进行无差别攻击,理由是科技过于发展必将毁灭人类。

  当终结者T800从精神病院救出萨纳·康拉之后,她试图刺杀计算机专家戴维斯,因为此人即将研制成功的“天网”会导致人类毁灭。面对戴维斯的苦苦哀求,萨纳·康拉最后心软,没有开枪,转而用怒斥来发泄愤怒:正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有创意的人发明了核武器。

  从娱乐角度讲,《终结者》第二集的精彩之处就是看两个机器人打架,然而萨纳·康拉才是影片主题的宣示者。在这集里,如果不考虑她已经获知真相这一点,单从正常社会的角度去看,她正是反科学思潮的代言人。

  终结者系列后面又拍摄了三集,但都不是由卡梅隆导演,人物和故事背景虽然没变,主题却改成了自我认知,甚至父女亲情,早已远离卡梅隆的初衷。

  六,《星际旅行之起义》

  自从1979年第一部《星际旅行》电影版上映后,这个系列就在主题上赶时髦,以致于我们看不到“企业号”上这群人有什么前后一惯的目标。就这样拍到1998年,新一集《起义》开始追捧起反科学,慢生活的时尚来。

  

  电影在一片田园牧歌般的背景中开场。那是一个叫巴库的公社式农业社会,位于某外星系。这些和人类长的一样的外星人共同生活,男人耕种,女人做饭,孩子们在谷草堆中捉迷藏。放眼望去,画面中没有任何科技文明的产物。在这个传统文化社区附近,企业号船员变身人类学家,呆在“隐形罩”后面,以不影响当地历史进程为原则进行隐蔽观察。

  接下去的情节令人瞠目结舌。经过调查才发现,这个种族曾经发展出极高的科技,甚至可以驾驶飞船进行超光速旅行。但他们深感科技带来的“罪恶”,甘愿放弃这一切,倒退回中世纪。他们在生活环境中剔除一切科学技术的痕迹,并且严禁孩子们接触外部世界,怕他们被科学所“污染”。

  显然,这个只有六百人的微型社区不可能独力制造出宇宙飞船,他们应该是某个高级外星文明中厌倦科技的一群人,单独挑了个地方隐居。巴库小社区一共有三百年历史。中间某段时期里,当地一批青少年偶然间接触到外界文明,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结果被长辈驱逐出去。

  一百年后,这些被称为“索纳族”的后代承载着银河系最先进的技术,飞回来以自己的方式向长辈进行复仇。

  地球上任何一个科技化的社区如果要选择这种倒退,必然会造成饥荒、疾病和人口锐减。所以影片给巴库人的隐居设置了条件,那就是当地有种能让人长寿的辐射,让他们永葆青春。这也让巴人成为“太空拆迁”的受害者,他们的后代索纳族衰老以后,试图勾结人类强占这个地方,夺回抗衰老辐射。而企业号船员选择了与他们一起“反拆迁”。

  这种歌颂倒退,提倡回归自然的电影,正是那段时间社会思潮的写照。影片里,巴库人生活在慢节奏的农业社会里。他们对星际飞船“企业号”舰长皮卡德说,我们知道外面世界的快节奏,但不认为那有什么意义。皮卡德感慨地回答说,是的,最近我们也正努力让自己慢下来!影片设计这些台词,要点当然不是虚构一个外星世界,而是要抒发很多西方国家里人们出自内心的对现代文明的厌倦。

  然而,与十几年后上映的《阿凡达》不同,巴库人并非原始部落,他们见识过什么是先进。虽然自己主动选择倒退,但为什么不允许孩子们作自己的选择?一定把倒退强加给下一代,难到是公正的吗?巴库人独享抗衰辐射,这种资源只能供六百人使用吗?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不与其他人分享?即使不分享,难到不可以互相交易?如果认为其他人长寿是坏事,他们自己为什么选择青春永驻?

  这部电影迎合了当时的社会潮流,但是这些宇宙隐士的行为动机根本经不起推敲。

  七、《阿凡达》

  1990年,凯文·科斯特纳执导的《与狼共舞》登上美国银幕。电影主人公是美国白人军官邓巴,他在南北战争中伤了一条腿,战后来到一个偏远的哨所值勤。遇到苏族印弟安人后,他与他们在朝夕相处中成为朋友,还娶了苏族人收养的白人女孩。

  通过妻子的翻译,邓巴能够与苏族人更深地交流,还与他们并肩作战,成为苏族勇士。最后,他要带领苏族人对抗自己的白人同胞……

  觉得这个故事很熟悉?那就对了,据说卡梅隆就是在那时构思出《阿凡达》,只是经过十几年才付诸拍摄。电影将一百多年前美国白人的西进运动变成了一百多年后人类对外星人的征服。故事核心高度相似,但又不可能再拍骑马抡枪割头皮的情节,卡梅隆必须让它在未来背景下显得合理。这样一来,就把它打造成了标准的反科学电影。

  

  和《终结者》一样,《阿凡达》也采用双视角叙述,一条是科幻视角,一条是普通人的视角。奥古斯汀博士和杰克代表了科幻视角,他们相信,纳美人可以与万物进行灵魂沟通,死后还会进入这个灵魂的集合体,他们的神树正是精神体的中心,这成为矿业公司不能对之“强拆”的理由。其实在《与狼共舞》中,印弟安人就在对邓巴讲过这套天人合一的理论。不过那只是一种神秘主义的幻觉,并不是他们真能做到这一点。

  矿业公司经理人帕克代表了普通人的视角,听到博士的陈述后只说了一句——你们磕了什么药?《阿凡达》因为是部科幻片,可以把这个逻辑变成真实,但它仅存在于电影,如果你身边有人说它能和一棵树进行精神沟通,你也肯定觉得他不正常。

  我们先不谈这部电影,看看历史和现实。要知道,白人发现新大陆,与印弟安人争夺地盘时,他们还没有开始工业革命。在生存农业时代,社会分工不发达,土地争夺基本是零和游戏,利益是我的就不是你的。所以,杀人赶人势不可免。

  美国立国之初,整个社会道德仍然处在工业革命前的水平中,到西进运动时也没有多大改变。笔者曾经看过一幅十九世纪歌颂美国西进运动的油画——进步女神在空中飞过,手里拿着电线,把它架设在美国大地上。白人骑兵在她背后跟着推进,印弟安人望风而逃。这幅画虽然显示了科技进步,但只是把它视为白人优越性的表现。

  作为白人的对手,印弟安人也并非更文明的族群。梅尔吉布森在电影《启示录》中表现的那场活祭就发生在1487年,死者人数高达两万。和中国,阿拉伯与欧洲当时的文明程度相比,这都是典型的野蛮。如果不去抵抗白人,印弟安部落之间也要撕杀。白人在美洲大陆上进行的不少征服战争,都是带着一群印弟安人去打另一群。

  按照如今流行的“越弱越有理”的逻辑,被征服,被掠夺可以证明当年的印弟安人更高尚,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历史。在科学社会到来前没有真正的文明,只有不同程度的野蛮。今天,白人和印弟安人都成了科技世界的现代文明人,美国社会的道德水平早非当年可比。《与狼共舞》不是第一部歌颂印弟安人的白人电影,只是当时一系列此类电影的代表作,美国社会已经放弃了种族优越论,文化相对主义开始占上风。难以相信又过了一百多年,他们会再次变成野蛮牛仔横行太空。

  在《阿凡达》里面,杰克讲述了族群冲突的不可避免性。矿业公司要资源,然而纳美人却不需要他们的产品。啤酒吗?牛仔裤吗?人家不需要,没法做交易,所以才要掠夺。然而历史上印弟安人与美国人作战,背后有英国殖民地(后来的加拿大)支持,他们的马和枪都来自白人。其中一些印弟安部落也选择和美国政府占在一边,攻打他们的同胞。

  《阿凡达》上映之后,卡梅隆亲自到巴西为当地环保分子助威,抵制一座水电站的建设。充分说明他讲述反科学故事不仅是票房需要,也是在申明他本人的主张。然而,现代工业开发和当年的殖民掠夺完全没有可比性,它是双赢的。给一个封闭的山村通水、通电、通公路,建设现代学校,真是在破坏当地人的利益吗?

  影片里,为了让只有长矛弓箭纳美人能战胜高科技,编导设置了各种假定条件,才不至于让纳美人沦为太空中的义和团,这当然更与现实无关。

  所以,尽管《阿凡达》在科幻电影范畴里作到逻辑自恰。但如果用它来影射现实或历史,立刻变成苍白无力。如果恶只存在于电影里,观众走出影院就会忘记它。奥斯卡奖给了《与狼共舞》七项大奖,却只给了《阿凡达》最佳视觉效果奖。观众也是如此,虽然它至今仍然是历史票房冠军,但已经没有多少人再议论它的情节。

  背景简介:本文作者为科幻作家郑军。本系列文章分十篇发于微信公众号重庆玛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风云之声获授权结集发表。

  责任编辑:孙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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