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猫”争议不止，影视行业该如何保护动物演员？

　　

　　文_子路

　　

　　《当家主母》“疑似虐猫”事件沸沸扬扬，事到如今尚未定论。使用动物演员的影视剧不在少数，如何规范艺术的伦理边界？

　　短短几天，《当家主母》豆瓣评分从5.1跌至2.8，14.5W+人评分，一星占比达79.5%，仍未止住下跌趋势。

　　网传“虐猫”事件，已经透支了观众对于这部剧的好感度。

　　

　　迫于舆论压力，《当家主母》第一女主角蒋勤勤于剧情播出翌日发文回应，表示“猫咪中毒而死”戏份拍摄当天自己不在片场，不了解具体情况，和大家一起等待剧组回应。

　　但剧组三次回应，三次被网友抓到漏洞，始终无法服众。

　　

　　世界影视剧史中使用动物演员的案例不在少数，每个剧组都给出不同的后续处理方式，或领养、或送养，但也存在部分剧组漠视动物演员生命的情况。

　　多个剧组“虐杀”动物事件引起争论，影视艺术中的生命伦理边界，该如何界定？

　　《当家主母》虐猫了吗？

　　“虐猫”争议，出现在《当家主母》第32集。

　　画面中，一只白色猫咪无意中吃下糕点、毒发身亡，帮主人挡掉一场杀身之祸。按照剧情，在长达35集的故事中，“毒猫”事件并非重要镜头。

　　观众的质疑点在于，这段前后加起来不足五秒的镜头，猫咪的状态很不寻常。

　　头朝下直直摔下高几，没有任何猫咪常见落地规避动作。白猫躺地挣扎，最终静止不动，口鼻溢血，眼神僵直。

　　观众为此揪心，这么真实的猫咪濒死反应难以作假。难道真的为了这个镜头，毒死了这只猫咪？

　　

　　为此，《当家主母》先后给出三次视频回应。

　　11月26日上午，剧组官微发布视频，称摄制组在专业人士及小猫主人的看护下完成拍摄，全程保证小猫安全，嘴部血迹只是可食用血浆+糖浆，猫咪挣扎部分为工作人员用绳子绑住腿部牵引模仿完成。

　　为了证明猫咪在戏份拍摄完成后仍安全存活，剧组放出“猫咪现场舔舐血浆”的对比视频。

　　但很快就被网友发现，所谓“真实拍摄镜头里猫咪舔血浆”镜头，放在视频制作轨道上逐帧分析，并没有猫咪“收回舌头”的部分，高度怀疑是后期PS合成。

　　

　　11月26日下午，《当家主母》剧组放出猫咪主人采访视频，主人称猫咪完成剧组拍摄任务后存活至今，今年7月生了一窝小猫，并给剧组人员提供猫咪近期视频。

　　但又被网友发现，电视剧中猫咪眼睛是蓝色的，所谓猫咪主人提供的近期视频里猫咪是“一蓝一黄的异瞳”，并非同一只猫。

　　11月29日凌晨，剧组第三次回应，终于找到一只可以直接在镜头前展示的蓝瞳白猫。

　　但仍被质疑，“新猫发腮，疑似公猫”，无法证明这一只即为剧组拍戏的白色母猫。

　　

　　《当家主母》第三次回应视频截图

　　拥有多年临床经验的宠物医生接受采访称，剧中猫咪挣扎的部分，其实是一种“角弓反张的神经症状”。

　　只有脑部受到撞击、被药物伤到神经、临死抽搐三种情况，才会出现这种症状。无论哪种情况，猫咪当下都已经很可能遭遇不测。

　　截至目前，或许只有剧组释出现场拍摄“毒猫”戏份后，猫咪毫发无伤自主站立、健康离开的真实视频，才能平息这场蔓延至整个行业的“虐猫舆论”。

　　

　　《生理学》猫咪角弓反张症状

　　“没有任何龙受到伤害”

　　《当家主母》并非第一家陷入虐待、杀害动物演员争议的剧组。

　　1993年，姚守岗编剧、执导电影《犬王》上映，讲述了抗日战争时期，军犬海龙为拯救主人，孤身咬着日军炸弹冲出村子、英勇就义的故事，感动了一代观众。

　　2007年，姚守岗在访谈节目《流金岁月》中坦言，当时为了追求真实效果、囿于成本，给一只屡获战功的退役军犬绑上了真实的炸弹，令其在镜头前被活活炸死，才能激发出最强烈的情绪价值。

　　“没有舍哪有得，要不然观众能看到这样的逼真效果、受到这样的感染吗？”

　　

　　

　　军犬训练员不清楚，退役军犬演员自然能闻出来拍摄道具是真实炸弹，但仍听从命令完成拍摄，结果为此失去生命。如此为电影效果而违背人道主义的做法，当即掀起轩然大波。

　　香港导演陈嘉上与一众明星发文抨击，“英雄犬碰上不懂拍电影的，白白牺牲了。悲哀。”

　　截至目前，《犬王》收获5W+人打出2.1超低评分，一星占比97.3%，几乎可称之为豆瓣影评区“差评之首”。

　　

　　如果说近30年前的影视剧组还有“成本过低、技术不够”等理由合理化虐待动物演员行为，近些年来，部分剧组已经提供了各种尊重动物演员的人道方式。

　　《猩球崛起》《小飞象》《美女与野兽》等电影中的动物角色镜头，都由人类演员结合CGI特效，模拟出生动的动物形象。

　　电影《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片尾字幕中隐藏了一个彩蛋，“在这部电影拍摄期间，没有任何龙受到伤害。”

　　看似一些小小细节，都在细微处体现了剧组对于生命的爱与尊重。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片尾字幕

　　《甄嬛传》全集共76集，讲述后宫嫔妃故事中多次用到猫咪演员，正常镜头用了相对温和的真实猫咪，如富察贵人被猫咪松子扑倒、熹贵妃长街遇猫受惊早产等情节，则使用了“五毛特效”来完成。

　　剧集拍摄完成后，孙俪担心猫咪团绒无人照顾，特意将它送到自己舅公家抚养。

　　侧面体现，短短镜头中特效的真实程度，并不会影响一部剧的好坏。

　　

　　这也引起更多观众对于《当家主母》等剧组的质疑，明明有两全其美的处理方式，为什么非要冒着伤害动物的风险来完成拍摄？

　　影视艺术的伦理边界

　　自影视剧行业出现至21世纪初，动物演员并未被归入演员行列，而是大都被划分在“道具组”，视同道具进行管理。

　　当下国产影视剧里，尚未出现明确的、规范化动物演员保护法案，对于动物们的保护、抚养，更多出自演员、剧组的自发行为。

　　孙俪在拍摄《小姨多鹤》时，为了避免工作人员炸死一头老驴，斥重金自掏腰包买下它，辗转送给一户需要驴送货的人家，救下一条生命。

　　

　　胡歌拍戏经常收留剧组的猫咪，现在家里已经养了五只猫。

　　杨幂拍《三生三世》收养了猫咪“树杈”，拍《扶摇》收养橘猫“大仓”，拍《暴风眼》收养黑猫“小黑”。

　　在《斛珠夫人》剧组遇到一只流浪狗，还拜托场务大哥收养，自己和陈小纭一起承担抚养费。

　　

　　2019年上映的电影《宠爱》，以宠物为主线，讲述了六段人宠之间充满爱与温暖的故事。

　　这部电影选用大量动物演员，并且为这些动物演员请来好莱坞资深训练师团队，洞察现场任何有可能对动物产生危害的因素，保护动物健康。

　　令人遗憾的是，像《宠爱》这样全程以专业态度尊重生命、尊重动物演员的剧组，并非多数。

　　

　　1937年，英国颁布《电影拍摄法案》，禁止出现残害动物的镜头。

　　美国人道主义协会获得官方认可，推行《关于影视媒体安全使用动物的基本准则》，有一套全面评分系统，影片必须得到协会出具的“没有动物受到伤害”认证。

　　在澳大利亚，影视剧拍摄时须有一名合格兽医监督，如果发现剧组虐待动物，可依据动物保护法进行起诉。

　　影视艺术绝非漠视生命的借口，剧组布景可以抠图、演员哭戏可以假哭，动物演员却要真死？

　　这是放之四海皆无法服众的谬论。

　　结 语

　　今年10月，有关部门发布2022年度立法项目建议公告，《反对虐待虐杀动物法》立法建议已在路上。

　　或许，相关部门就此发声，并制定动物出演影视作品的规章制度，才能从根源上解决“剧组虐待动物”问题。

　　在此之前，也希望行业人士自发行动起来，敬畏生命，善待、爱护动物演员。

　　期待影视行业，兼顾艺术与伦理，从各个角度蓬勃发展、愈加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