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访问:wap.265xx.com【Tony中心/盾铁】Tony想要过生日(第十七章下)
标题:《二次重组(Second Chance)》
注释:接复联四结尾,因为一个人的话,史蒂夫选择了留在过去。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回到过去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喵叽 老喵,你要的重生梗来了。我是不是一个口嫌体正直的小婊砸呢?是的,我是。
我要让盾铁HE得明明白白。
科学幻想,没有科学,只有幻想。
第一人称双视角警告。先虐后甜。
正文
托尼:
我过去(或者技术上的"将来")常常觉得"造化弄人"这个词和我本人的人生际遇高度契合。虽然每当我在某次劫后余生后有感而发诸如此类的感慨时总会遭到一位自称好脾气的女士不怎么好脾气的口头驳斥乃至暴力对待。比如高跟鞋踩脚背(那可真疼呀,不比戴无限手套打响指的那一下轻多少)。但我仍然立场不移的(求饶只是缓兵之计)坚持这一说法。
而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倘若我能开口说话(不管用什么语言)而不是只能够咿咿呀呀的噘嘴哼哧的话,我已然可以一百万分肯定的说,这个词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并且拒绝任何形式的反驳——反正离那位女士出生还早得很,离她能穿高跟鞋的日子就更远了。
简单总结就是,我死了,然后又活了过来,不是从病床上,而是从娘胎里。很不幸,上帝忘了把我死前的记忆格式化。更加不幸的是,我依然还是托尼斯塔克。
我琢磨了一下,这事儿要不就是我们号称从来不会出错的造物主老大哥打瞌睡时搞岔了;要不就是他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回到阴阳界》,脑洞大开,故而想找个倒霉蛋演场真人秀。顺便一说,电影里那个小伙子和我年轻的时候长得确实怪像,但绝对没我帅就对了。
当然,如果这和上帝没啥关系,那可能性恐怕比浩克撑坏的裤衩还要多。总而言之,我会争取搞明白的。呃,等我学会怎么把眼睛睁开之后吧。
史蒂夫:
当佩姬把我带到霍华德面前时,他激动的拥抱了我,手臂发着抖,肩膀紧绷,像一块重力敲打下的振金矿石。
我知道他为了找我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那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回报的——即使我多找回了四十年的时间,仍然远不够。
但惭愧的说,我并非为他而来。
也不是为了佩姬。
我回来的消息仅限这两个人和他们的家人知悉。我让他们为我保密,并且隐去了原因。我知道他们会照办——出于对我的充分信任。另一个我还在北冰洋里长眠,我不打算打破这一现状,暂时不。
佩姬结婚了,并且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儿。我为她高兴。
我应邀参加了她的圣诞节家宴。餐后的余兴节目里,我们在她一家人的起哄怂恿中补上了那支约定好的舞。分开时,彼此的眼中都有了湿意。鬼精灵似的小女孩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我吻了吻她粉嘟嘟的脸颊,告诉她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我会把这张照片放进一个崭新的相框里,用心珍藏。
单独聊天时,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佩姬的丈夫做些解释,可又搓着手不知从何说起。
这位退役从教的空军中校微笑着摆手阻止了我。
他曾是一名出色的歼击机飞行员,在反法西斯战场上完满执行了无数凶险重重的任务。最后一次,为了掩护战友撤退,他的飞机被德军击落,虽然侥幸活下来,但一条腿落下了终身残疾。
"什么都不必解释,队长。我明白。你可能有所不知,我和佩姬刚认识那会儿,几乎每次的晚餐约会都是在谈论美国队长的英勇事迹中度过的。你们那段美好真挚的情谊只会让我发自内心的憧憬。你是美国人民的英雄,佩姬也是。人们想象不到她有多么坚强勇敢,这也是我爱上她的原因。我时常怀疑自己不配拥有她,可她总能够让我鼓起勇气……老天,我说得太多了!原谅我,我这人一喝酒就语无伦次,抱歉。"
他低下头,用拐杖尖儿轻轻的敲了一下地板。温和坚毅的面容流露出一丝羞赧的窘迫,脸颊两边一边缀着一块25美分硬币大小的红晕。
透过这一切,我看到了一位热血深情的忠诚战士、国家的脊梁柔软的内心。
"你才是真正的英雄,菲利普。"我说,这一刻我的脸或许比他的还要红。"你才是。"
我没有留到最后。
十点钟一过,自由活动结束。孩子礼貌的跟大人道过晚安、回到楼上自己的小房间里——佩姬很有严母风范,毋庸置疑她会教育出最优秀的孩子。
酒足饭饱后的人们趋向于安静放空。我看着佩姬和菲利普温馨依偎在圣诞树前的身影,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
当我驱车赶到第五大道,已经临近午夜。斯塔克老宅里仍灯火通明——今天是平安夜,理当如此。
我没有敲门,而是寻找到那个房间所在的屋角,用我的四倍听力静静聆听,心中默数着那个轻而短促的呼吸频率。
月色皎洁,夜空澄明。我知道我最想见的人就在里面,稚嫩鲜活,无忧无虑,在柔软的襁褓中酣睡于黑甜的梦乡。
我很安心。
那是托尼,托尼斯塔克,我为他而来。
托尼:
睁开眼睛着实费了大功夫,看清东西也是。
想不到婴儿的视力这么差。直到约莫六个月后,我才终于搞明白挂在婴儿床上面转来转去的那些球状物是太阳系九大行星样式的益智玩具。好家伙,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堆五颜六色坑坑洼洼的骷髅头呢!
不过我倒顶希望是后者,有那段漂流外太空的凄惨经历垫底,我现在想起星球什么的就想吐。当然,也不是说我每回吐奶都是因为这个。拜托,我是个戴着围嘴的宝宝,可以无缘无故想吐就吐。
过去的奶粉都这么难吃吗?叶绿素汁跟它比起来简直都称得上可口了。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庆幸玛瑞亚由于身体原因无法亲自哺乳,否则我真的会羞愧致死。
言归正传,说正经的,出大事了。
不算新发现,我过了半年才敢确定下来——过去几个月里凭借婴儿的听力我很难辨认出音色。
史蒂夫罗杰斯的音色。
这家伙肯定是来送还原石的,问题是他好像忘了要回去。
也许某个地方出了差池,他回不去了?
我准备好好问问他怎么回事——等我学会说话之后——假如那会儿他还没走成的话。
史蒂夫:
霍华德希望由我来当托尼的教父。
我找不到理由推辞。
当然,不是说我不想作为亲人守护托尼,这本是我留在这儿的目的,我责无旁贷。
所以最后我还是同意了。我的过分踌躇已经惹得霍华德不太开心,如果我还想继续拥有随时登门探访的特权,最好麻利地点头。
就这样,我成了托尼的教父。
这种感觉很奇妙,特别是当我把小小一团的他抱在怀里时。我僵愣着,心脏狂跳,大气不敢出,几乎不记得如何呼吸。
霍华德笑话我像抱着一提核弹引爆遥控箱。
玛瑞亚却温柔的望着我,轻声感叹:"哦,你真的很喜欢安东尼。"
托尼继承了她熠熠生辉的漂亮眼睛。我看看她,再看看怀里那个安静睡着的小肉团,愈发手足无措。幸好贾维斯这时过来把托尼接了过去,否则我真怕会出于紧张拿捏不住力道把他弄伤。
当我说出这种担忧之后,玛瑞亚又用那种温静中自有万钧之力的表情笑着摇头。
"怎么可能呢?史蒂夫,你永远不会伤害托尼。"
我的表情僵在脸上,在这位年轻母亲满载着无条件信任的亲切注视下,感到无地自容。
托尼:
婴儿的生活无聊到只剩下吃喝睡,我从来不知道人可以随时随地犯困。一想起能喝到咖啡的日子遥遥无期,我就恨不得用头撞墙,但我连把头抬起来都费劲得很。而被玛瑞亚抱在怀里的感觉又是那么好、那么那么好,上帝……
另外,史蒂夫来的次数未免太频繁了吧。他难道没有一份工作要做吗?即使回不去他也该出去工作,他现在又不能用美国队长的身份领养老抚恤金。况且,乖乖,我可太知道了,他一个人能吃四个人的饭!
反正那个老顽固是不可能平白接受他人恩惠就对了。他无聊的自尊心比手里的星盾还沉。
最令我不能接受的是,霍华德让他做了我的教父,而这家伙居然厚颜无耻的同意了?
好吧,那就别怪我不念战友情了。
虽然我目前的行为能力十分有限,但我还是能给这位占便宜的坏榜样制造一些措手不及的麻烦的,比如尿在他新买的机车皮衣上。
你自找的,老冰棍。
史蒂夫:
托尼老是尿在我的衣服上,害我的洗衣频率提高了不少。
频繁进出一楼公共洗衣房的坏处在于,常有同楼的邻居姑娘向我搭讪。我不得不一一婉拒了她们。回头再见到的时候,尴尬总是难以避免。
我不太擅长处理这个,无论多少次。
佩姬很快搞定了我的新身份,而霍华德则推荐了一份保安顾问的职位给我。
这次我没有推辞。事实上我很高兴我的一些技能能派上用场,顺道还能赚取生活费就更好了。而且这份工作时间弹性较大,可以允许我在空闲之余进行一些"私人活动"。
受蜘蛛侠的启发,我现在是布鲁克林的"好邻居",可见从一个孩子身上也能学到东西。
托尼一天天长大了。他爱用他乌溜溜的大眼睛沉静地盯着我看,那时常令我产生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期待他开口说话的那天,他将来一定可以教会我更多。
骄傲的不得了的小天才,像一只尾巴翘上天一步三摇的小孔雀,大约是先挖苦提问的人一番,再装作不经意泄露真机,拐弯抹角的向大家证明他有多么聪明绝顶。除了不太讨好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坏处,但我想他要的保不齐就是如此——就像从前那样。
天,我太怀念那时候了。
我想你,托尼。我真想你啊。
托尼:
一旦突破某个瓶颈期,进程就像坐上火箭似的突飞猛进。
我两岁了,说话总像含着口黏黏糊糊的热芝士。当然了,这是生理瓶颈,穿上光速盔甲也跨不过去。
八个月前,也是我开口说话那天起,我亲爱的"教父"就没再来看过他的好教子了。
我知道他没回未来。因为霍华德和玛瑞亚时不时会聊起一两句他的事。
他参加了一项北约政府牵头的维和任务,以雇佣兵的名义,去剿灭一群为纳粹事业奉献终身的顽固遗留份子(这些人难道没点别的事可干了吗?),风险系数九死一生——再勇猛无畏的男子汉出发动身的前夜都会害怕到整宿失眠的那种。但我赌他沾床就着,兴许还能做个痛打红骷髅的好梦。
有些人就是学不会惜命,而罗杰斯绝对是里面的佼佼者。
我咬牙切齿的嘬着奶嘴,一边又觉得自己的愤怒师出无名。
同类相斥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我不怎么想念他,可以说一点儿也不。可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人就来了。风尘仆仆,穷困倥偬,像掉进烟囱里刚爬出来,全身上下灰扑扑的,头戴一顶脏到看不出颜色的棒球帽,边角破破烂烂,沾满泥灰的胶靴直接踩在玛瑞亚最喜欢的羊绒地毯上,仿佛徒步跋涉十公里穿越国界碑的难民。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然后急切的朝我走过来,越走越快,把在积木垛里打滚的我一把捞起,轻轻搁在他泛着刺鼻土腥气的厚墩墩的肩膀上。
就这么待了一会儿,在我被他身上的汗馊味儿熏到干呕前,握在我的腋下的手把我抱远了点儿。
"……嘿,小家伙儿,看看谁回来了?谁回来了……"
他大声的抽着鼻子,用那种大人逗小孩时傻兮兮的喜乐语气问。声音涩涩的,瓮声瓮气,好似感冒未愈。
轮到我愣愣的看着他。
我看着他噙着泪花的蓝眼睛、泛红的鼻尖儿和微微抽动着全凭意志力拉扯上扬的胡子拉碴的嘴角。彼时,一堆带毛边的软绵绵的絮状物在我的肚子里不安分的扑腾。上面的部分被水浸湿了,堵在胸膈,让我呼吸不畅,鼻梁泛酸。
我想不到该说什么,即便我超出年龄的能言善道常常让玛瑞亚以及贾维斯忧心忡忡。
于是乎当霍华德推门进来的时候,头疼的发现他阔别半年的老朋友手忙脚乱的哄着自己嚎啕大哭的儿子,活像找不到厕所要尿在裤子里一样急得团团转。
而我又一次尿在了他的外套上。
我知道,我并不引以为豪。
我也想你,老冰棍。我也想你,行了吧,混蛋。
史蒂夫:
依据推算,任务接踵而至,分秒必争,我需要赶着时间尽快出发。不知道这次回来会是何年何月。
托尼:
他呆了没两天又走了……随便吧,我受够了。
史蒂夫: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托尼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龄——虽然他起步就是中学,老天……
当我看到他时,他一般拿着一本深奥艰涩的科学大部头,或眉头紧锁,或面无表情,一边思索一边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在他眼里,我大概是个他不屑与之交流的笨蛋典型。
他对我的态度分外冷淡,偶尔从正在做的事情里抬头朝我瞥上一瞥,打招呼的语气慵懒而漫不经心,从来不在我周围逗留超过十分钟。
说不沮丧是假的,但仔细想想也无可厚非,自从我忙起来后,我们一年甚至见不到彼此一面。
他还这么小——
即使他如此聪明。
对此,霍华德无比自豪。玛瑞亚则正相反。她担心她早慧的儿子会因为上帝过于慷慨的恩赐迷失自我,受困于智慧的牢笼。
她的担忧没有错,托尼的一生无时无刻不挣扎在知识的诅咒之下,承受着超前思想带来的痛苦,无人理解,更无法解脱。
但他从来没有为其所制。从没有。我曾经自以为是的妄加揣测过这一点,现在只剩愧疚和懊悔。
他做到了勇敢承担,并且永远以造福他人为先。这是他选择成为钢铁侠的目的,也是他之所以堪当钢铁侠的原因。
他拯救了这个世界,他成功了。
现在,该换我拯救他。
我也必须成功。
托尼:
我盘算了很久,大概从来到这个时代就开始筹备,从如何开口解释自己的情况,到对罗杰斯可能遇到的种种技术问题罗列出一系列解决办法,包括偷偷借用霍华德的实验室和唐突造访新婚不久的皮姆博士,以及打劫九头蛇某个能源储备基地——这事儿得大块头自己搞定。
但我始终没能开的了这个口。
因为我终于搞懂了一件事——也许是经年日久琢磨出来的结论,也许是灵光一闪的感知——队长不是走不了,而是他根本就不想离开。
我很确定。我只是不清楚为什么。
起先我以为他是为了佩姬阿姨,奈何临不逢时,她已经结婚。他没准受了点儿情伤,需要时间缓冲。这我倒是蛮能理解的。
但是一年两年……七年过去了。他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类型。(不过也挺难说,瞧瞧冬兵那事儿他的立场就知道了。当然那时我也有不冷静的地方。)不扯远了,就算果真放不下,他也可以通过调节时间条回到她婚前的某个时间点。这又没什么难办的,傻子也能想通。
好吧,暂且在"感情问题"上打个叉。
我只知道,假如他决心留在此地,一定有个非如此不可的理由,一个誓要完成的目标,一个周密翔实的计划——那会是什么呢?
我很好奇。
而且我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我不会喜欢他那个金灿灿怪好看的脑袋里琢磨出的蠢主意。
倘若他的计划危及到时空秩序,那我别无选择,唯有尽我所能阻止他。
我从前就干过这事儿了,一回生二回熟。
史蒂夫:
我说不出自己有多后悔当初没有把"冬日战士"的早期资料彻底补全吃透,而是急功近利的终日忙碌于追踪他的现时踪迹。
也许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这样做更简单而已。
2016年的我年轻又鲁莽,固执而疯狂,一心只想着找到巴基,找到被我弄丢了的兄弟。为他洗刷冤屈,帮他逃离厄运。因而我的自我意识选择性的帮助我过滤了很多细节——那些我不想去了解,不愿意记住的东西。所以,与其说我在保护巴基,不如说我在保护自己。保护自己那颗痛苦自责、自私胆怯、不堪孤独的人类之心。
我该为逃避责任受到惩罚。但为什么偏偏是托尼?
我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迄今为止,我利用在未来掌握的情报秘密歼灭了九头蛇的二十几个地下据点,仍然没有找到巴基的藏身之地。
我必须很小心,避免暴露身份。
1991年,最后的死线。暗杀霍华德是神盾局被九头蛇全面侵蚀的起始,也是托尼悲剧收梢的导火索。我得找到引信,一脚踩灭,不让灾难二度重演。
一切都要改写。
托尼值得一个更好的人生,为这个地球牺牲的生命都值得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一回,我单干。
托尼:
好吧,我懂怎么回事了。
我的预感就从来没出错过,他妈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在拯救世界——通过修改关键事件。这个固执的、自作聪明的蠢货笨蛋白痴大混账!这会引发大规模的连锁效应,影响地球乃至整个宇宙空间的平衡态。这相当于在燃气仓库里玩火,在泼了松油的悬崖上光着脚丫子跳芭蕾舞!
这些年我们聚少离多,我碍于年龄约束,碍于这个时代落后的科技局限,处处制肘,调查果然还是晚了一步,以至于他利用这些时间花心思东逛西窜做下了不少好事。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触及到链条轴心,出手矫正还来得及。
好消息,我即将进入大学。离开亲人的耳目,混入人群,我会得到少部分弥足珍贵的自由,足够我造些勉强能用的东西出来。
我必须很隐秘的去做这些事,绝不能教别人发现,尤其不能让他发现。
我放弃了摊牌,连试也懒得试。我太了解对方,假如美国队长打定主意做某事,没人能靠耍嘴皮子劝住他。发表激励演说,让所有人抹着眼泪鼓掌?那是他的拿手好戏。我得另辟蹊径。
或许我可以躲在暗处搞点儿小动作,让他徒劳无功,知难而返。
迄今为止,他干的不错。当然,是通过在未来掌握的情报线索。
这是作弊啊,道德标杆。
行吧,罗杰斯,也许你有超人的体魄和战斗技能、坚韧不拔的意志以及无与伦比的执行力,还有全美第一翘臀,但我——我有个过目不忘的脑瓜子。
说到作弊,没人比得过钢铁侠。
罗杰斯:
我确信事情出了问题。
非常严重的问题。
计划中待捣毁的目标不约而同悄无声息的转移,我接连数次扑空,整整两年,几乎毫无建树。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人获知了我的存在。
令我费解的是,此人似乎并不效忠于九头蛇。
他/她的做法古怪且高明,仿佛消极怠工的安全疏通顾问、某种意义上的和平主义者、火车扳道工,每次披露的消息都仅仅致力于避免双方迎头相撞,将战损削减到最低程度。
我不知道对方这样干预的目的何在,但我不允许自己再碌碌无为下去。我得重新部署计划,查清是谁在搞鬼,然后,发挥我的长处:出击,揍到那小子投降为止。
托尼:
不是自吹自擂,我的计划大获全胜,在钢铁侠单挑美国队长的个人竞赛中绝地反击,成功扳回决胜局,一雪前耻。
噢,看监控录像里罗杰斯吃瘪的表情,我能靠这个乐好几天。
可惜这场胜利注定只能由我独自庆祝了。
希望过不了多久,他能自己想明白,看清楚修改历史这条路走不通,然后回去继续当他的翘臀队长。要知道,未来世界的重建工作还任重而道远呢。
而我呢?我什么也不用做,剧本已然写好,我只需要照旧扮演自己的角色,成为托尼斯塔克。
17岁,托尼斯塔克开始就读物理工程系研究所……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犹如地球自转,江流入海,熟透的苹果掉到牛顿头上砸出"万有引力",顺理成章,没什么可杞人忧天的。
大学生活糟糕依旧,好在科学研究从不无聊,即使重新来过,我也能从中找到诸多乐趣。
在人际关系方面,我可能收敛了些。然而讨人厌的本领大概是携带在斯塔克家族基因里的,所以很多时候不必我存心作为,人们也会把我当个混蛋看待。
这也不错。
总的来说,这艘且行且歌的豪华邮轮正努力遵循着记忆中的航线向前行进,力争零误差抵航。
我能做到。
……
哦,对了,今天我在实验室外碰到了贾斯汀汉默。
我差点忘了这家伙一脸雀斑的时候就老爱在我身边转悠着找茬。也许是失去半数人类的惨痛经历对我造成的影响太深重,看到他并没有像过去那样令我倒胃反感,甚至还多了几分亲切。
但当他把手扒在那条花里胡哨的腰带上冲我呲着牙不怀好意的假笑的时候,我就又不喜欢他了。
我们照例打了一两个回合嘴架,互相讥讽揶揄,然后不欢而散。想也不用想,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无敌最是寂寞啊。
所以说,惯性真是个婊子养的东西,有些事情哪怕已经被狠狠抛到脑后,重拾起来依旧不费吹灰之力。
……
太阳落山后,我给玛瑞亚挂了个电话,亲亲热热的聊了半个小时。最后两分钟,她的叮咛我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离我失去她,还有1690天又三个小时四十五分钟。
我没有依照玛瑞亚的嘱托准点吃饭,而是在实验间隙用香烟和咖啡替代晚餐。
我很抱歉——托尼斯塔克生性如此,一直在抱歉,但永远学不会改正——矫枉过正除外。
即便我多么不想重蹈覆辙。
可丑陋的现实是,假如霍华德和玛瑞亚的死是拯救世界的必经之路,那我就活该再看着他们死一回。
对,我就是这么残忍的人。
上帝大概也看透了这点,才将我困在这条血淋淋的莫比乌斯环里受活罪。
我想我是罪有应得的。
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罗杰斯偏要进来掺一脚?
想到那个男人,我夹着香烟的手莫名的抖了抖,寸把长的烟灰塌了下来,险些在我的实验报告上烧出一个洞——三倍咖啡因也无法令我镇定。
是的,我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从容不迫、稳操胜券。
最近我的恐慌症隔三差五的会在夜深人静时发作那么一下,为此,我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家了。
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那个人却还是没一丁点要放弃的迹象。
我真傻得可以,竟然想出和美国队长比拼耐力这样不自量力的滑稽策略。
我感到无以复加的身心俱疲。
怎么办?我赶不走他。我赶不走史蒂夫罗杰斯,无论是从这个操蛋的时代,还是我自己的心上。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隔了这么久,我以为我早已经忘光了,忘了自己是如何无可救药的爱上他,又是如何将这个秘密扼死在荒芜糟朽的心底。
史蒂夫:
我想我就快逮住那个人了。
方法是这样的,我捉住了一名九头蛇高级情报官,然后用双倍吐真剂迫使他交待出所知道的暗中帮助他们转移的神秘人的全部信息。
就这么简单。
人们,尤其是自诩聪明的人,总喜欢把事情搞得铺张且复杂。他们普遍太过自负,所以想看不清如此浅显的道理——往往越复杂的迷阵越容易用最原始的方式突破。
这世上没有坚不可摧的体系,因为无论科技如何精妙,掌控它们的永远是人。
漏洞百出、弱点丛生的人。
神盾局如此,九头蛇亦如此。
今天是托尼18岁的生日,也是那个神秘人预备再次出手的日子。
我看着写在纸条上转换为坐标位置的IP地址,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生日快乐,托尼,我很想呆在你身边,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发誓我们会一起庆祝它。相信我,等着我,在未来等着我。
有件事情很奇怪,那个联络官告诉我,神秘人为他们无偿提供消息的条件仅仅是不允许交火。
我思而无解。这完全没道理。
但不论如何,我今晚就会知道了。
托尼:
情况紧急,生日派对被迫取消。
我谎称实验室出了个小事故需要将过去三天的实验推翻重做——霍华德没说什么,但我能看出来,他和玛瑞亚一样失望。无奈之下,我答应了玛瑞亚一个星期后回家补上。老头在电话后边哼哼着嘴硬,颓丧的精神却一下振奋抖擞起来。
愧疚蚕食着我所剩无几的痛觉神经。
我相当确信罗杰斯会在五天后伏击某个九头蛇的小型仓库。这原本不打紧,但巧的是冬兵一行人会在三天后突击到达那个仓库进行任务前预热准备。我必须发出警告,避免他们狭路相逢。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帮助冬日战士摆脱美国队长的追击,只为了保证他能在四年后杀死我的父母。
我告诉自己,我在保护这个世界的秩序,我在拯救人类的未来。
"原谅我,原谅我……"我就这样揪着头发咕哝了一整晚,仿佛一个疯疯癫癫的精神病患。
夜深了,我抽完了一整包好彩烟,喝了几杯裸麦威士忌,我没数。
我翻了翻我的九头蛇可用联系人,选择了那个距离最近的情报官。
九头蛇里面不单单只有穷凶极恶酷爱杀戮的暴徒,更多的其实是这种利益至上力争上游的投机分子。哪个阵营都不缺这种人,总有一天他们会把世界占领了,并且神不知鬼不觉。而那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只要有利可图,有机可趁,这些平时把脑袋削得比松针还尖时刻准备出风头的家伙会神通广大各显其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滴水不漏,疏散一个据点比对折一张铜板纸还要轻松干脆。
这个人和我已经培养出了一些默契,很可惜,风险合作不能超过两次,下一回我不会再用到他,顺便也会换掉这个使用过的IP地址。
我一口气敲下约定的行动代码,打完后踌躇的停下,木然的坐在座位上放空思绪。荧光屏的冷光像一团潮湿的裹尸布密不透气的裹缠上来。
"这会越来越难熬,但也越来越顺利。"我大概有了些醉意,自己跟自己打起哑谜。
我仍然没有按下发送,那堆乱码似的字符排列有序的冷漠注视着它们的造物主,如同茫茫苍穹中的亿万寒星亿万年来注视着代代更迭的观星者。
我哧笑了一声,勾起酒杯,慢慢的啜饮。这时正门处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仿佛防暴警察破门而入那样子大动干戈。
那一刻,我的酒全醒了。我没有起身,只是拧着身子转回头去。看上去想必镇定之至。
一个全身包裹在深蓝色衣料下的男人定定地站在门口,边缘轮廓与门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戴了口罩和帽子,帽沿压得很低,但我甚至不需要瞧见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谁。
他的眼底覆盖着一层浓重的迷雾,视线犹如从厚厚的阴云里挣扎透出的阳光。他困惑着,迷惘着,直至他将聚焦越过我,向前推移,最终定格在我身后的电脑屏幕上。
史蒂夫: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猜想过很多的可能,一千个,一万个,但我没有料到这个。
神秘人就是托尼?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三个月前才刚见过一面,他应该在麻省理工上学,而不是在这个偏僻隐秘的公寓楼给九头蛇的联络官发送见鬼的情报!
到底哪里出错了?
哪里——
我呆立在一进门的地方,无法动弹。一场摧枯拉朽的风暴在脑内疯狂肆虐,将固有的一切认知连根拔起。
就在我即将做出什么无法保证的疯狂举动前,坐在电脑前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他微微含着胸,一只手抄进牛仔裤口袋,慢慢挺起肩膀——那是我认识的那位托尼斯塔克在阐述观点前无意识的常用动作。
"好吧,你和我,我们得谈谈。"
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像一双冉冉升起的启明星。
托尼:
我尽量化繁为简,将事情和盘托出,没有试图隐瞒一丝一毫。
我知道接下来等待着我的又是一场唇枪舌战,但我不会退缩。
我是对的,我如此坚信。
我想告诉他这不是基于什么该死的自我牺牲精神,就只是一个人在做正确的事。他原本最应当理解才是——在所有人之中。但现在也不好说,我拿不准。瞧瞧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这个死心眼儿的家伙一定又钻到哪个镀金的牛角尖儿里去了。
"我说完了。我们都少点客套话吧,罗杰斯。问题绕回来,我倒是挺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认为你的脑子还不至于愚蠢到转不过弯来的地步。姑且让我帮你捋一捋,你觉得你能这么干多久?你准备让另外那个老冰棍一直在海里冰着吗?你找到冬兵,和他打一架,就能把他从杀人机器揍回巴基?就凭你自己?你这双只会抡拳头的手,还有那面破盾牌?你以为成了先知、攥着点儿稀稀拉拉半生不熟的剧情提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打打闹闹就可以玩转整个世界,把九头蛇、灭霸以及咱们那些混迹邪恶圈的老朋友们当成就会嗷嗷叫唤的蠢驴一样耍来耍去?蠢驴发起狠来还有几颗硬牙和蹄子呢!当我求你,我拜托你!你消停一点儿行不行,这不是在玩他妈的模拟——"
我没能说完,"人生"两个已经在嘴边,但我的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了。
因为罗杰斯把我抱住了,紧紧的,像不会游泳的人搂住一块救命的浮板。
他扑簌簌地发着抖,害我也在抖。
"托尼……上帝啊……你还活着……上帝啊……"
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控的样子。
我一边的肩膀很快被他的眼泪打湿了一片,但我没有抱怨什么。
我被吓住了,完完全全的词穷,他怀抱里的热度灼烧着我,像一场亦真亦幻的太阳梦。
史蒂夫:
托尼将我推开时,我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震撼且恍惚。
这是我的托尼,他还活着。
托尼斯塔克还活着……
我不知如何表达百感交集的混乱思绪。我唯一确定的是,我感谢当初决定留下的自己。我感谢这十几年的踯躅奔忙,我感谢每天睡前的祈祷,我感谢把托尼送到我面前的人,无论是上帝慈悲的恩典还是什么怪力乱神的魔法,我感谢你!
我当然会把我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托尼,我会言无不尽,因为我彻彻底底的被眼前的变故击穿了。上帝啊,我在和托尼说话!我们在交谈!他此时此刻就站在我面前!不是这具英俊蓬勃稚气未脱的身体,而是那副深重睿智、令我沦陷沉迷的灵魂!
我不敢奢想自己还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即使是被妄念盘踞的梦中。
我告诉他我有把握将巴基治愈,在合适的时间,在我将九头蛇从根部瓦解后,我会重启复仇者计划。到那个时候,到我衰老到无以为继的时候,我会唤醒另一个自己,告诉他未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接替我完成后续计划。他会答应的,我知道,因为我本是他,他亦是我。我会说服他。
就让我来做这个吧。
"我会纠正一切。托尼,通过洞察先机,我们能做到。你、娜塔莎,还有幻视——所有被那场浩劫夺走的人都会安然无恙,我保证!"
托尼:
天哪,他疯了。
这不是我认识的史蒂夫罗杰斯。他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和史蒂夫罗杰斯截然相反的家伙——
托尼斯塔克。
他让我想起我,过去的我。
"你根本没听我说,是吧?"我轻声咀嚼着这个不像问句的问句,恍惚而困顿,就像方才的他。
他要挽回灾难,终止浩劫。
他看到了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噩耗,却无法看到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悲剧。
他才是陷在那场浩劫里无法走出的人。
我看着他,看着他滔滔不绝的描摹着自己脑海中的"完美计划"时手舞足蹈的夸张动作、他因激动而红云翻滚的脸颊、金灿灿的睫毛下那双被泪水冲刷后要多深邃有多深遂的蓝眼睛,突然悲从中来,为自己,为他,为我们,为这荒诞可笑的一切。
作为朋友,我们相识时间不短了,且不说我从小读着他的故事长大这码子丢脸的陈年旧事,满打满算十五载,如果再加上重启的这段,足足有三分之一个世纪那么久。
但我们似乎都没有怎么好好交谈过。
我好像永远只会躲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后面默默仰望着他,然后在走近时竖起全身的尖刺指向他,指向我自己。
而他,他永远会被我的这套把戏骗过去,即便我始终在自相矛盾的暗暗期盼,期盼着有一天,他可以聪明起来,不留情面的将我狠狠揭穿,扯下那些色厉内荏的尖刺就像拆开我高高在上的盔甲,窥探到那颗卑微到尘埃里的心。
我是如此爱你,抱歉,我也只能如此爱你。
我放弃了逻辑思考,就这一小会儿,我松开了紧握它的手,像丢掉一罐喝空的啤酒。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有人打算在战争开始前提前将其结束,一定会引发比战争更惨烈的灾难。这是你说过的话,你忘了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什么让你明知故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又严厉,仿佛学校的教员在训斥一个顽劣不服管教的孩子,那使得我和他之间流动着一股诡异的不协调感。
他僵滞了片晌,高涨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却。
“你告诉我你希望过平凡的生活。”他说,说话的时候直视着我的眼睛,神情哀怆,仿若吐出一口轻飘飘的空气,挟着一小片撕裂的灵魂。
“……我不明白——这就是原因?”
我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他所谓的重启复仇者计划并不包括我在内。
在他天真的畅想中,霍华德和玛瑞亚会活下来,神盾局不会被九头蛇渗透。我依然是托尼斯塔克,但不会成为钢铁侠,也就更加不会成为复仇者。
他要拯救托尼斯塔克,方式是杀死过去的那个我,抹杀钢铁侠的存在。
我感觉自己被生生的割裂开来,一部分的我想要歇斯底里的狂笑,或者呼天抢地的痛哭。而另一部分,只是冷静的分析着当下。
我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当得起这样的分量,让美国队长抛弃他一贯秉承的原则,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这是因为我、又一次因为我愚蠢的祸从口出而将整个世界置于危机边缘。
世界毁灭永远和托尼斯塔克脱不了关系。
可这样一来,我倒是清楚该怎么做了。
我快速转回身,像被弹弓甩出去的石子儿一样扑到电脑前,攥紧拳头,砸在发送键上。
兢兢业业的电脑旋即给出回应:"加密信息发送成功。"
我回过头,罗杰斯愕然瞪着我,全身紧绷,像一尊不会说话的石像。
"别那么惊讶,要是你以为我会陪着你一块捅马蜂窝那才是大错特错了。我不管你受了多么大的刺激,罗杰斯,先说好了,你在犯错误,而我会阻止你,无论有多难。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介意再死第二次。我有权决定自己死在哪儿,怎么死,我也不会让这么多人的牺牲换来的东西白白被毁掉掉,就因为你发神经想当孤单英雄。咱们看谁能耗得过谁。"
我梗着脖子说完,他闷闷的歪了下头,瞧着相当不服气的样子,但又没有跳起来揍人的打算。
然后,他把两只手扶在腰上,深吸了一口气。
坏了,我想,他要和我讲道理。
"你怎么能确定我在做的这些事就会毁灭世界,托尼?我需要明确合理的解释。你想阻止我?那就讲清楚说明白,让我心服口服。"他的口吻相当沉着,语序有条不紊,仿佛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
哈!看!我说什么来着?
"蝴蝶效应!你要我说几遍!蝴蝶效应!你没看过电影吗?微小事件引发多米诺现象!"我气急败坏地吼,想抓住点什么摔到地上衬托此时此刻恶劣透顶的心情。于是我把喝酒的玻璃杯砸了,里面剩下的三分之一淡褐色液体全洒在了棋盘格的地砖上。
"你还没到法定饮酒的年龄。"这时,罗杰斯认真的说,我特别后悔没有把杯子直接磕上他的一口白牙。
"闭嘴!闭嘴!"
他不赞同的盯了我几秒钟,顿了顿,但没有闭上嘴,好在也没再继续纠结法定年龄的事,不然我真会朝他扔键盘。
"你没法证实,那些都是假设、恐惧的臆想、为了营造惊悚效果、博人眼球推出的逆转情节。除非你能举出实例,否则我看不出在九头蛇形成气候之前把它们铲除掉有什么不好。我承认那会篡改人们的集体记忆,但如果出发点是救他们的命。光是想想我能从冬兵手下救下多少无辜枉死的人吧。"
"但新的邪恶势力也会应运而生,你没法预防这个。"我说。
他接了下去,像正等着我说这句似的。"永远没法预防,未来也是。我只是规避曾经的岔路——根据已知的事实。"
他说得不疾不徐有理有据,和他一比较,我倒成了抓耳挠腮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记住、永远别、尝试、和美国队长、讲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知道我们谁也没打算让步。
这个时候,我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一直让我忽略了的潜在帮手,既值得信任,又可以搭配图文声色并茂的帮他看清楚自己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我跟你说不通,我们去找古一法师,让她评评理,错的是你还是我!"
史蒂夫:
1988年的纽约的至尊圣所和2019年别无二致,这座魔法圣殿似乎已经悄悄在此矗立千年。
走到门口的时候,托尼终于忍不住抱怨我一直盯着他看让他浑身不自在,我好好的道了歉,但甚至没过五秒钟就又控制不住往他那儿瞟。
我想短时间内我是改不掉这个习惯了。
不仅如此,进门的时候,我故意蹭着他的肩膀挤进去,只是为了能碰一碰他,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
我的四倍控制力一筹莫展。直到古一法师现身,我都没能从视线牢牢粘住托尼的强制状态中回过神来。
"啊,你们终于来了。"一身黄衣的古一法师轻盈的步下台阶,如同脚不沾地的幽灵,飘然而至。
她是那种看不出年龄的人,清秀的面容睿智又神秘。我只知道她是斯特兰奇博士魔法导师,地球的至尊法师,年岁不可估量。
"你知道我们要来?"托尼吃惊地问,那也是我想问的。
古一法师轻轻颔首。
魔法真是神奇。
托尼清脆的合掌,"哈,太好了,这么说你肯定也早算到我们来干吗了吧?那就请开始吧,大师。告诉这个男人他为什么非罢手不可。如果能顺道一块把他送走就更好了,如果您有这个神通的话。"
我动了动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讲话。古一法师挥了挥手,突然之间,一股疾风般的奇异力量向我袭来,将我的思维推出身体。
我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万花筒里,投入时空长河的光影之中,无数叠加的影像在四周颠簸流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些鲜艳如新,有些则已陈旧泛黄。
我看到厄金斯博士眼底消逝的光华、坠落的巴基朝我伸出的手指尖上缠绕狂舞的雪花、红骷髅握住宇宙魔方时癫狂丑态、我第一次见到托尼时他正嚼着蓝莓干努力做出玩世不恭的样子、浸染了寇森鲜血的卡片、钢铁侠怀抱核弹飞入虫洞的金红色身影、阳光下娜塔莎矫健的英姿和艳丽的红发、冬日战士阴鸷空洞的眼神、托尼获知霍华德死亡真相后的愤怒和痛苦、被星盾击倒在地时的恐惧与无助、瓦坎达一望无边的绿色草原、巴基沉睡在冰棺里的僵硬姿态、灭霸丑陋狰狞的脸孔、托尼靠在我的肩上哽咽着告诉我他失去了那个孩子、他将反应堆扔向我时从瘦削的额角处迸起的浅青色血管、我抱起晕倒的他感受到的重量……我们争吵、我们分别、我们重逢、我们并肩而战、我站在他的静止不动的身体前,盯着那双尚未完全瞑阖的眼睛,祈求某个瞬间它们能再度睁开——
霎那一晃,我的意识重新回到了身体里。我跪倒在地上,拼命的大口呼吸,仿佛从溺水的窒息中劫后余生般狼狈。
我抬起头艰难地找寻,发现托尼跌坐在一米开外的地上,凝固的神情中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我爬了两步,试探的伸出手去,覆在他按在地砖的手上。那温凉柔软的触感让我的心脏狠狠的抽跳了一下,继而渐渐重回律动轨道。
他还在,他还在……
稍微停当了片刻,我扶着他站了起来,他看上去仍处在惊魂未定之中,迷惘的样子像一头在森林中迷路的幼鹿。
我看向古一,用眼神明确表示并不喜欢这个见面礼。
那位法师全无歉意,神秘的笑容变得更深。
"我帮你回顾过了一番过去,给你的同伴展现了未来。"她说。
"未来?"
"不是你们经历过的未来,而是你们脚下绵延的未来。"
她的回答缀满玄机,又如若言之无物。
托尼突然挣开我的手,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逼近法师。
"到底怎么回事?"他揪着头发,语气尖锐而混乱,前一刻还在气势汹汹的质问对方,后一秒又停下来自言自语。"……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古一淡然的望着他,目光如皓月清辉。
"你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你?"托尼困惑的疑问道。
她浅笑着摇摇头。
"荣幸之至,但很可惜,我并没有这个力量。是无限宝石。"
她说出那个词后,我和托尼的肩膀同时震颤了一下。
古一挥手,在空中作画,流光溢彩的影像凭空生成。
"地球经历了两次无限能量场裂变,汇聚了巨大的能量,这股能量形成了一个时空断层,从中分裂出一个崭新的平行宇宙。而打下第二个响指的你,作为能量场的正中,也是整个平行宇宙的起源,被自然而然的带到了这个由你自己创造的平行世界中。而你——"
古一法师将视线探向我,平静的陈述。
"你本来是不属于这里的。"
我还没有消化掉她刚刚说的那一段,但我敏锐的发现了这句的关键词。"本来?"
"是的,本来。"她点点头,面含微笑,仿佛颇为欣赏我的快速反应。"你可曾察觉自己一直未曾衰老?"
我当然察觉到了。十八年来我的生理状态犹如被真空隔绝,时间流逝对我毫无影响。但那并不是什么坏处。
"难道那不是超级血清延缓衰老的作用?"我问。
"不。"
古一法师走向我。
"你执意留在这个世界。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于是,时空自动作出了修正。"
我默默思量着这句话的涵义,一个令我抑制不住发抖的猜想在头脑中缓缓升起,像旭日跃出地表,摩西分开红海。
托尼总是先我一步。
"你没法证……哦不……天……我的老天——"
而他头脑的转速又总是领先他的嘴巴。
"你已经想到了,是吗?"古一莞尔一笑,像在看两只唱歌的小鸟那样让在我和他之间转动视线。
"你想到了什么,托尼?"我问,迫不及待想要求解。
托尼抿着嘴,鼓着腮帮子赌气似的,闷头思量,没有搭理我。
古一法师闲庭信步的朝一旁踱去,替他答道:
"证实的方法很简单,北冰洋,另外一个世界此刻你应当存在的地点,将不会再出现另外一个美国队长。"
我惊诧的屏息,蓦然呆住。
"因为你即是他,他即是你。经过时空修正,你们融合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
她在一张古香古色的木椅上端正的坐下来,神情松弛,微微闭目养神,仿佛达成目的后意兴阑珊,只差一个礼貌的逐客令。
托尼:
距离我们拜访古一法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才总算回到了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的老宅子。当然不是为了补过见鬼的生日派对。许诺的家庭聚会到底是被耽搁了。我的一再毁约令霍华德相当不爽,但现在有更令他不爽的事,并且,他已经为此训了我一整个下午——他是中午才到家的。
"我要去楼上打几个电话,但我还没说完,在这儿等着。史蒂夫,帮我看住这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哪儿也不许他去。"霍华德笔花白的浓眉毛笼成一团,像打结似的无法舒展。
说完,他又瞪了我一眼,狠狠的,打开起居室的门走了出去。
我和我的教父彼此对视了片刻,挪开视线时,我假装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以此掩饰独处带来的紧张感。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我们不该瞒着霍华德。"我的教父发话了,他穿了一身合体修身的军绿色毛呢,仿佛从空军征兵画报里走出来的模特架子。
我深吸了口气,在心里猛翻白眼,我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好不好?
"不急,至少让我想想该怎么说。"我把手里把玩的钢笔帽丢回桌子上,懒洋洋的靠在桌子前。
我有点儿乏了,毕竟我昨晚才星夜兼程回到美国,而且我并没有超级士兵那样的身体素质,不过好在我还很年轻,所以好好睡两天就没事了。
是的,我动用霍华德的资源偷偷弄了条潜艇去了北冰洋公海原定发现美国队长的坐标地——那串数我记得清清楚楚。前前后后搜寻了一个月,结果一无所获。
我实在不愿承认,可是古一法师的的确确说对了,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美国队长。
这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尴尬。
我还没有适应现实,虽然我知道平行宇宙的存在,但由我自己创造的平行宇宙,上帝……
遗憾的是,队长恐怕是走不成了。他现在已经是这个宇宙的一份子,上帝……
好吧,他赢了,他又赢了。为什么总是他赢?决定谁输谁赢这件事的家伙绝对是个偏心眼儿。史蒂夫罗杰斯连误入歧途都能赢我。上帝……
"托尼——"他提着气开了腔,抬手挠了挠左边眉梢那儿,另外一只手在桌子上学习我刚刚的方式去转那支饱受摧残的可怜笔帽,微微拧着上半身朝我倾过来,姿势极不协调,活像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自在。我严重怀疑,若非他的平衡能力了得,随时都有翻倒在地的可能。
我突然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就想跑。
是的,我的确是在,怎么说,姑且可以这么说吧,躲着他。
好了,对,我在躲着他,那又如何?
但我也是为了他好。就拿现在来说,如果我不在十秒钟之内离开这间屋子,或者和他保持从屋子这头到对角线那头那么长的距离的话,我恐怕自己会忍不住犯下当场非礼美国队长的大罪,这四舍五入约等于叛国。
"我得走了。"我咬着牙说,看起来估计像个抵御美食诱惑的减肥强迫症患者,又或者只是咬住地毯边儿撕着玩儿的卷毛狗。无所谓,我不在乎。我只想离这位蓝眼睛的翘臀先生远一点儿。
"你去哪里?"翘臀先生摇晃着翘臀不依不饶的追上来。
"拜托,我难道真要留下听霍华德再训我一晚上?"我躲着他尾随贴上来的身体,仿佛在玩在一到三年级的小孩中流行的幼稚的躲避游戏,一边胡言乱语信口开河。"而且我迫切需要……你懂的,发泄一下,找个人打一炮。谁是那个在海上漂了一个月的人?18岁的托尼斯塔克。我的成人礼都过了……我的意思是,你看,你也有责任,为了对付你把找乐子这回儿事都耽误了,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处男。所以——"
我的胡言乱语被迫中止,因为仗着腿长追到我前面的史蒂夫罗杰斯以老鹰捉小鸡的姿势直接张开手臂拦住了我。
"别走,托尼。"他严肃的说,但也不是那种和恶势力决一生死一般凛然不可侵犯的严肃,非要形容一下的话,我知道可能不太恰当,但大概就是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把平生即将要用到的第一盒安全套扔到结账台上的那种严肃。
我尝试用开玩笑来解决问题。老天爷,我一刻也受不了被他那样盯着看了,但愿他不要发现我裤子的变化。"……我需要性爱。我是说真的,队长。"好吧,这不是玩笑。
"我知道……"史蒂夫罗杰斯红着脸点了点头,依然那副严肃得不行的表情,然后他的脸越来越红,从发际线红到锁骨沟,仿佛被大哈雷的车轮子从中间竖直碾过似的。再然后,他开始磕巴着往外蹦字。"那你觉得、觉得、我、我行吗?"
这句话挺简单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貌似就有了几何倍数的难度。
我张着嘴,思绪电闪,心乱如麻,而当我想到他曾经对我说过的来到这个宇宙的原因时,心头被勾起的火苗登时就像挨了一盆冰水,变得凄凄惨惨,奄奄一息。
"听着,史蒂夫,你不用觉得愧歉我什么,我受够了再和你掰扯——"
"天哪,托尼斯塔克!天才科学家!花花公子!我爱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爱你,我他妈的爱你!我想和你做爱!天天想,夜夜想,想得都快疯了!谁才是那个当了一辈子的处男!不是你,是我!史蒂夫罗杰斯!看在上帝的份上!"
毫无征兆的,他控诉罪恶一般痛心疾首的冲我大吼。然而又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气势在我震惊的凝视中肉眼可见的萎缩下去,从一头凶神恶煞的罗马尼亚棕熊变成了一只唯唯诺诺的家养小老鼠。
小老鼠鼓足勇气,往桌子上的奶酪靠了靠。
罗杰斯重新挺挺胸。
"当然你不愿意的话,我肯定不会强迫你接受。但我不会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你,而且我的感情永远也不会改变。我能这么说一辈子。不,两辈子。"他握着拳头煞有介事的小声说,跟不畏强权和老师顶嘴的小学生似的那么一本正经。
"所以,你还走吗?"看到我半天没动静,他忐忑地问。
一个激灵过后,我当机立断身体力行的做出了最终回应——
我扒住他的脸,把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
史蒂夫:
老天,和托尼接吻的感觉比痛打红骷髅还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他的嘴唇,他的牙齿,他的舌头……老天!
我能这么做一整天,多少天也不厌倦!
然而就在我们正吻得热火朝天难舍难分的时候,一阵礼貌的敲门声从旁响起。
我吓了一大跳,赶忙把舌头从托尼嘴里拔出来,擦掉流到下巴上的口水,朝门口看去。
门开了,贾维斯一贯优雅的姿态立在门边的走廊上,面带微笑。
"万分抱歉打扰了,罗杰斯队长,小先生。但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先生五秒钟之前就站在我所在的位置上,他现在正在往枪械室方向走,预计半分钟后返回。"
*
彩蛋:
巴基:
太阳已经落山了,周围有点儿冷,我暗暗告诉自己,死也不能把外套借给这个混账,虽然他看起来非常需要。
两秒钟后,我认命的把外套递了过去。
"我不明白,这才多久,你怎么成了个老爷爷?"
"哦,这个。"史蒂夫披上我的外套,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一下。"这是跨时空叠加效应,托尼告诉我的,我回去就会恢复。他说下次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你还要回去?"我抓住了重点。
"当然,托尼还在等着我呢。我们要一起吃晚饭,庆祝他的生日。实际上,我现在就要走了。这一趟就是来看看你们。以后我还会再来的。"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老态龙钟的往山坡上走,并没有归还外套的打算。
那是我最好的一件外套。
我想直接把铁胳膊招呼到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脸上。
就是想想。
我站起来,没有跟过去,远远的望着他逐渐变得透明的背影,心头一动,圈起手冲他喊:
"你的故事,我有个地方不明白——古一法师到底给斯塔克看了什么?让他就那么改变了主意。她把你们腻腻歪歪的未来剧透给他了?"
他的声音飘飘摇摇乘风飞来,像一棵随走随散的蒲公英。
"她只是告诉他未来是无法预测的,巴克,那里有无限种未来,无限种……"
一阵风吹过,他已经不在哪儿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外套。
妈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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