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虚拟世界之外

　　

　　苍翠的野地上一座石桥一个孩子站着。他望着流水远处：一匹马，背拖一抹夕阳

　　by 马丁松

　　

　　之一

　　超市最便宜

　　的乌白菜

　　两角五

　　很大的一包

　　刷脸支付

　　你要坚持吃素

　　抄录心经

　　讲述它们的红唇

　　阿弥陀佛

　　比如西红柿

　　也叫番茄

　　烧汤红彤彤

　　像是一锅太阳

　　流干了血

　　我磕了一个鸡蛋

　　用力搅匀

　　那些花朵

　　才不情愿地

　　盛开在太阳里

　　之二

　　隔一天

　　被捅一次

　　我们需要如此

　　对待苍蝇

　　苍蝇它

　　具有苍蝇

　　的灵魂

　　苍蝇吃过米饭

　　喝过牛奶

　　如同妖邪一样

　　可以长生不老

　　我很少

　　凝视苍蝇

　　就像苍蝇落在

　　我身体任何部位

　　它们就在

　　眼皮底下栖息

　　至少我忘了

　　我是谁

　　

　　之三

　　夜晚，当你的眼睛熠熠闪烁的时候

　　甲壳虫正穿过客厅进入我的卧室

　　卡夫卡安排它们与我交换皮囊

　　自此以后，我的皮囊藏有万万千

　　甲壳虫，可以像推土机一样倾倒垃圾

　　另外的什么鸢尾蔷薇栾树楝树

　　都在暴雪来袭之前成为我的同盟

　　差不多这个时刻烤箱会安寂地吞吐

　　焦黄奶油味十足的面包，厨娘她

　　动人婀娜的腰肢，并不知道刹那有

　　万万千甲壳虫顺着我的手臂爬上

　　活色生香的肉体，可能并没有什么

　　大惊小怪的，因为墓地的青石板一律

　　没有名字，死亡在匆匆忙忙的路途

　　只关乎白雪皑皑和我有其它暧昧牵连

　　虔诚的售楼经理一直推销湖景房

　　她不知道站在十八楼看到灰猫

　　向无数昨天退宿，床单之下的皮囊

　　亦非昨日之我，无花果像米粒一样苍白

　　空中射过来的箭簇，杀伤了大片大片

　　的甲壳虫，荒唐比荒芜还要匿名

　　中午的青虾外壳僵硬，我要洗刷的

　　锅碗瓢勺很简单，无须统计有多无聊

　　那些甲壳虫滚成一团，仿佛月亮从

　　油腻的厨房驮着婀娜腰肢的厨娘

　　高铁到站以后，没有人去接她

　　某个东西静悄悄地偷窥所有的一切

　　如影随形的还有我甲壳虫之类的皮囊

　　之四

　　那些在水底行走的蚂蚁，浮萍挡住了

　　大半个光影，应该有什么绿藻做了它们

　　的潜艇，下一秒钟，我对快乐的理解

　　就是无所事事瞧着水面有另一种矿物质

　　闪烁出黄金一样的辉煌，不能用寻常

　　的眼神与情人对视，激烈的动作

　　往往再糟糕也无法停止，玻璃粘贴的

　　夕阳一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像

　　汽轮机的负荷始终被高不可攀的煤价

　　压制着，薪水才是杯水车薪，回过头就

　　能抵达目的地，两个皮囊的热吻

　　以相互嫌弃结束，相濡以沫的鲫鱼

　　不如在厨房自绝于厨娘，它会不会想起

　　空荡荡的水塘，还有鱼鹰犀利凶狠地追击

　　只是我还在等待120路公交，雪花凋零

　　的声音盖住了死去活来的今天明天和昨天

　　她发现我进入心不在焉的囧境，香水

　　的名字叫做毒药，大概属于女妖的戏服

　　与身体合二为一了，白娘子长着琥珀之类

　　的瞳仁，绝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

　　精力旺盛地要求许仙陪她在断桥上悲伤一回

　　按照心碎程度计费，这种事情我睡着

　　抑或失眠时都特别恐惧，它们可能演绎了

　　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赤裸而肮脏

　　估计我们还有不到一万天的失眠

　　雌雄大盗仍然能找到我，在虚空中

　　继续充满虚空，让我彻彻底底成为一个

　　身无分文的浪子，因为她们也是奉命而来

　　只有当废墟一无所知发电机转子的攒动

　　沿着泥泞小路返回黑暗，山脚下羊群

　　狼狈逃窜，而水泥厂房铁皮柜里封锁了

　　崭新的工装，仿佛一具上世纪的骸骨

　　

　　本篇图片

　　Athena Torri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