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黑色产业链调查｜只要花钱，可定制孕妈和胎儿性别

　　虽然相关部门对代孕的打击由来已久，但现实生活中的代孕产业链从非法供精供卵到代孕生产，依然在黑暗中运行。

　　通过用钱购买代孕服务，委托人将代孕者视为“人类生产的工具”和“孵化器”。蛋妹和代孕妈妈就像摆在货架上的商品一样被随机看上选，身高体重年龄血型双眼皮户籍等等。可以定制。

　　进一步完善立法，加大对代孕等违法行为的处罚力度，但同时要考虑对因医学原因无法生育的利他代孕作出规定，将非法代孕与渴望生育下一代的生育障碍患者的需求区别对待，依法依规发展人工授精、胚胎移植等辅助生殖技术。

　　“目前试管婴儿技术有两种，第二代和第三代。不同的是，第三代会有PGS筛查，即在移植前检查每个胚胎的染色体数目和结构，同时可以知道每个胚胎的性别，从而进行选择性移植，提高一次移植成功的概率。”

　　这段话来自某代孕机构的客服人员彬彬。其代孕机构主要提供六种试管和代孕模式，“包括成功和风险”，买家甚至可以去该机构挑选“代孕妈妈”。

　　近日，据法治日报记者调查，虽然有关部门对代孕进行了长期的专项打击，但现实生活中的代孕产业链从非法供精供卵到代孕生产，依然在黑暗中运行。

　　

　　代孕机构提供多种套餐

　　胎儿数量可以定制

　　代孕，俗称“通过肚子生孩子”，是指想生育的人寻求第三方进行怀孕和生育的生育模式。前者被称为愿意的父母或客户，而后者被称为怀孕的母亲。

　　在中国，代孕既没有道德的支撑，也没有法律的保护，但现实中存在一条黑色产业链。

　　记者在国内贴吧、社交平台、电商平台搜索代孕行业相关联系方式均无结果，但在国外一些社交平台上却找到了数十家国内代孕机构或所谓“助孕医生”的联系方式。这些代孕机构大多集中在南方沿海城市。在他们的案例介绍中，需求方是五花八门的，有不能生孩子的夫妻，有失去独立性的家庭，有单身却想要孩子的人，也有同性恋群体。

　　为了更深入的了解，记者以购买者、捐卵者、代孕者的身份与他们进行了交流。

　　据一家代孕机构的客服人员彬彬介绍，“有六种模式，包括试管和代孕:自己的精子、卵子，自己怀孕；自己精子，捐卵，自己受孕；拥有卵子，捐献精子，自己受孕；自己的精子和卵子，是志愿者怀上的；自己精子，捐卵，志愿者怀孕；拥有卵子，捐精，自愿怀孕。费用从60万到80万不等，取决于选择的技术和是否需要指定性别。我们也可以做半双胞胎，捐卵费另算，可能还有双胞胎补偿费、剖宫产补偿费等费用。”

　　看到记者还有疑问，彬彬接着说，套餐成功，有风险。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可以选择终止支付，退费。而且会当面取血样和毛发样本，然后买家自己保管。孩子出生后，他们会做亲子鉴定。"买家也可以来公司挑选志愿者."

　　彬彬的“志愿者”是代孕妈妈。

　　知情人士透露，代孕分为三种:一是由需求方提供精子和卵子，体外受精后进行胚胎移植，利用代孕母亲的子宫进行妊娠；第二，只有精子来自需求方，卵子由捐卵者提供，由代孕母亲受孕；第三，只有需求方提供卵子，用第三者的精子进行体外受精后，由代孕妈妈怀上。有些代孕中介还会根据需求提供各种“套餐”服务，明码标价。

　　其中一个套餐是男性不用出国就可以“赴美代孕”。一家代孕机构的客服人员初晓告诉记者:“我们会在当地为你找一个医生，然后收集你的精子，冷冻后送到国外。男性成功率一般在70%左右，女性相对较低，总费用在20万美元到25万美元。这个费用包括两次代理，包括一次试错。孩子出生后一个半月到两个半月，可以回国，去当地户口，有美国国籍。孩子满21岁后，你也可以加入美国国籍。”

　　客服向记者展示了“包成功，包风险”的定义:承诺两年内至少生一个孩子；包括无限期制造胚胎，无限期移植胚胎，直到孩子成功出生。

　　记者接触的每一家代孕机构的客服人员都提到，在他们办理的案例中，每年都有几十个孩子通过代孕出生。

　　据客服人员介绍，不包括供卵费用、宝宝回来的飞机票、隔离费用等。除了精子冷冻全过程和医生8000元到10000元的红包，其余过程都可以开发票。“孩子的性别和血型可以选择，捐卵者甚至可以选择‘藤校’毕业，但成本会更高。保险、律师、分娩医院等。，我们都联系好了，把钱交了，直到孩子回国，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记者注意到，客服人员初晓所在的代孕机构也注册了该公司，主营业务是医疗咨询。据初晓介绍，“这样，客户更放心，他们处理事情也更方便，比如在中国签订医疗咨询合同。咨询费50万，也包含在前面说的费用里了”。

　　这些代孕机构的朋友圈很少遮遮掩掩，有的会直接发出代孕通知和程序，有的会贴出招募捐卵者和代孕者的广告，甚至有的还会发布女性打排卵针的图片，上面写着“启动”字样和开心的表情包。

　　代孕背后存在多重风险

　　挑战法律法规和社会伦理

　　“你可以选择鸡蛋供应的方式，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比如身高165cm，长相不错，大专学历大概7-9万元。”

　　“如果要高学历，本科以上，可能要十几万。之前有个客户找了个研究生学历的女生，花了18万。”

　　“全国各地都有，年龄从19岁到25岁不等。我们肯定会想办法找年轻的，这样女生身体条件会好一点。我这里有一个成功的志愿者信息。请先看一下，然后欢迎大家现场观摩，挑选志愿者。"

　　……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捐卵女孩和代孕妈妈就像摆在货架上的商品一样，都是随机找来选去的。他们的身高、体重、年龄、血型、双眼皮、户籍等。可以定制。

　　记者以“急需还网贷，在家等钱”为由联系了几家客服。一家代孕机构的客服人员紫藤向记者介绍了具体流程:女性第二天开始生理期，注射10到15天后取卵，之后需要来公司所在地。

　　当记者问如何保证安全时，这些机构的客服人员是这样说的:

　　“都是正规医生做的。具体什么医院不能告诉你？如果你能接受视频或者进行面对面的选拔，你会得到更多的钱，一般是2万元到8万元，这个要具体了解才能确定。”“刚来这里14天。”“绝对不会有伤害。一种药要2000多元。正规的进口药都是自己取卵的客户用的。”“这是我的小妹妹，她去年来过我们这里。今年她又来找我们了。去年8月份做的，5天后说没感觉了。很多女生做了之后会回去继续找我们。”

　　捐卵代孕真的有这些客服人员说的那么危害大吗？

　　据北京某三级医院妇产科蒋医生介绍，正规医院取卵对环境要求较高，必须无菌、恒温保存。但大多数地下代孕者往往会找不正规的诊所采集卵子，存在消毒不彻底、器械重复使用、操作不规范等问题。卵子捐赠者和代孕母亲可能会遇到健康风险。

　　中国医院协会医疗法律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兼秘书长郑告诉记者，从社会伦理的角度来说，只有真正生下孩子的人才是孩子的母亲。至于我国谁是孩子的母亲，采“分娩说”，谁生孩子谁就是母亲；从准生证办理的要求来看，也是按照分娩是母亲的规律。

　　“当事人用钱购买代孕服务，就是把代孕者当成‘人类生产的工具’和‘孵化器’。那些为了代孕而‘借出’肚子的女性，将不得不承受余生的道德伦理压力，她们的孩子将陷入‘我是谁’和‘我从哪里来’的伦理纠结”郑对说道。

　　在她看来，代孕者的合法权益也有被侵犯的风险。代孕者在代孕过程中受到委托方的诸多限制，比如代孕之初不能发生性关系，以防止所接生的孩子血亲不分；在代孕的过程中，行动自由也会受到限制，会按照委托人的要求进行定期检查，甚至连饮食等日常生活都会受到限制。而在代孕过程中，委托人可能有停顿协议，此时，如果代孕流产，那将是一种身心的摧残；如果孩子继续生育，他们的权益将很难得到保障。

　　“随意开展代孕，容易扰乱社会秩序，破坏公序良俗，存在法律和伦理风险。”郑对说道。

　　完善立法加大处罚力度

　　依法发展辅助生殖技术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让委托人和代孕妈妈放心，一些代孕中介表示，根据《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与需求方签订所谓的“代孕协议”。

　　这个协议有法律效力吗？专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中国禁止任何形式的代孕."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副院长王跃表示，《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明确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受精卵和胚胎；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这意味着我国禁止各种代孕，无论是基因型代孕还是妊娠代孕。

　　“民法典规定，违反法律、行政法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行为，为无效民事行为；违反公序良俗原则的协议、合同也是无效的。所以代孕协议没有法律效力。”郑对说道。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让委托人和代孕妈妈放心，一些代孕中介表示，根据《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与需求方签订所谓的“代孕协议”。

　　这个协议有法律效力吗？专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中国禁止任何形式的代孕."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副院长王跃表示，《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明确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受精卵和胚胎；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这意味着我国禁止各种代孕，无论是基因型代孕还是妊娠代孕。

　　“民法典规定，违反法律、行政法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行为，为无效民事行为；违反公序良俗原则的协议、合同也是无效的。所以代孕协议没有法律效力。”郑对说道。

　　据记者了解，今年1月，国家卫健委在官网公布了对全国政协十三届四次会议4201号提案的答复函。在这份关于禁止地下商业买卖卵子提案的回函中，国家卫健委提到，为建立健全卵子捐献和卵子储存的合法途径，国家卫健委已启动辅助生殖技术相关管理办法、基础标准和技术规范的修订工作。

　　国家卫健委指出:“通过推进辅助生殖技术立法，对辅助生殖技术管理提出明确要求，禁止滥用辅助生殖技术，进一步加大对违法行为的惩处力度，维护社会伦理道德秩序。及时跟进辅助生殖技术研究进展，及时修订辅助生殖技术相关管理办法、基础标准和技术规范。”

　　对于如何铲除代孕土壤，受访专家建议，应进一步完善立法，加大对代孕等违法行为的处罚力度。但同时应考虑对因医学原因无法生育的利他代孕做出规定，将非法代孕与渴望有下一代需求的生育障碍者区别对待，依法依规发展人工授精、胚胎移植等辅助生殖技术。同时，要进一步完善收养制度，适当放开收养条件，切实解决部分家庭的需求。

　　“法律可以增加补充规定，严格限制在符合医学指征的情况下可以应用代孕技术的条件。通过专门立法的顶层设计、全程行政监管、严格的法律规制和处罚，实现对被限制代孕行为的有效保护和控制，符合社会、伦理、法律等多学科、多层面的标准和要求，回应特殊情况群体的切身需求。”郑对说道。

　　此外，郑还从中介的经营范围提出了意见:“必须要求中介公司按照其注册内容执业，代孕的执业内容是不可能通过审查的。”

　　王建议，不仅要追究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的责任，还要追究代孕妈妈，包括亲生父母的责任。

　　作者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赵丽见习记者张守坤

　　来源法治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