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开心当绿帽丈夫的软饭男，他的觉醒，布满妻子难言的痛

　　《丈夫》是沈从文的经典短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将妻子卖为船妓的丈夫，在探望中目睹了妻子从妓的生活后，渐渐从麻木中转醒，最后带着妻子回乡的故事。

　　这篇小说写成于1930年，其中“丈夫”和“妻子”的遭遇，是故事中的黄庄里许多年轻夫妻的群像。

　　在黄庄，许多年轻的丈夫留在家中务农，而年轻的妻子会离开丈夫，跟随一个熟人去船上为妓。

　　妻子以此谋生，背后的推手恰恰是她们的丈夫。在他们看来，这份工作和别的工作没有什么不同，不与道德相冲突，也并不违反健康。

　　女人到了船上，每月都会将赚来的钱送给留在乡下种田的丈夫。

　　于是夫妻之间，名分不失，利益存在，原本难以启齿的事情，竟也成了稀松平常。

　　老七就是这些女人中的其中一个。春雨下了七天的时候，她的丈夫换了一身洗干净的衣服，去看望在船上“做生意”的妻子。

　　这一看，从最开始的新鲜感到隐忍，再到最后的觉醒，老七的丈夫在短短时间内走完了截然不同的心路历程。

　　黄庄能形成这样的传统，是人的尊严在水深火热中的妥协。做丈夫的无所谓妻子卖身赚钱，只要能生存下去，能让家境好过一些，就是妻子价值的体现。

　　而女人的贞洁，男人的自尊，夫妻间的忠诚统统都成了可以牺牲的东西。

　　为了实现这一点，他们默认了尊严被践踏，也接受了被奴性驾驭。唯有如此，一切才能变得理所当然。

　　

　　然而，老七丈夫最后的选择，除了他的尊严逐渐被唤醒、奴性被抛却的原因，还有一个隐匿但重要的理由。

　　老七丈夫到城里船上找到老七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

　　眼前的女子正是他的妻子，但却全然不见从前村妇的影子，而变成了一个时髦的美妇人。

　　老七问起他家中的事，又抢过他的烟管，递过一根哈德门香烟。吃惊的丈夫才稍稍放松了些，胆子也大了一些。

　　此时的丈夫，内心应当觉得送妻子来这里，还是蛮好的一件事。他觉得满足，甚至有些欣喜。

　　晚上，船上来了一位穿戴阔气、举止粗鄙的客人。丈夫自觉地怯生生钻进了后仓，不打扰妻子应付客人。

　　在后仓藏起来的他，感到了一层淡淡的寂寞。不过这番寂寞，只关乎他自己的感受，倒和妻子没什么关系。

　　丈夫等不到老七，有些不悦地准备独自睡去。而一边的妻子，还不忘在半夜抽空给丈夫口中塞进一片糖，他爱吃冰糖的习惯，她不会忘。

　　丈夫便因这一片糖原谅了老七的行为，安心地睡着了。

　　可是，老七有什么行为需要原谅呢？她的遭遇都是丈夫做出的决定，丈夫却因为寂寞，反而怪罪于她。

　　可见，老七的委屈与否，丈夫从未放在心上过。

　　在之后丈夫与水保的谈话中可知，老七没有离家的时候，因为一把小镰刀找不到了，丈夫就可以骂她，甚至如果还找不到，他便要动手打她。可明明是丈夫自己弄丢了镰刀，被错怪的妻子却没有辩驳的余地。

　　第二天，老七和船上的掌班大娘、小毛头五多一起上岸去了，留老七丈夫一人守船。

　　水保来了，他是被官吏所用，处治那片水上的一切的，船上的许多风尘女子都喊他“干爹”。小说中写道：他的权力在这些小船上，比一个中国的皇帝在地面上的权力还要统一集中。

　　水保找不到老七，也找不到大娘和五多。老七丈夫只有从后舱爬出来，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他的询问。

　　老七丈夫看水保的打扮，便知道对方是有身份的主顾。当水保知道了他是老七的丈夫，顿时来了谈话的兴趣。

　　一来二去，老七丈夫也放松了许多，他向水保说了许多乡下家中的琐事，谈话很是愉快。

　　水保走的时候，撂下了一句话：“告诉她晚上不要接客，我要来。”

　　起初，这话落在老七丈夫耳中，他认为妻子一定在水保那里得了许多钱，他的心情越发得好，还唱起了山歌。

　　歌唱完了，他忽然觉得这话不对，又生起了闷气：水保明知他是老七的丈夫，还让他带那样一句话，置他于何地？

　　想到这一层，屈辱感漫袭而来，老七丈夫的脾气也冒了上来。

　　然而，这些情绪的出发点，他都没有考虑老七。就如之前面对喝醉的客人一样，他只觉得自己心中不快，妻子所受的屈辱和不得已，都被他完全忽视了。

　　老七丈夫带着脾气上岸离开，在街上遇到了往回走的老七。只见她身边的五多手上拿着一把胡琴，那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一把琴。

　　在妻子的劝说下，看在琴的面子上，老七丈夫再次返回船上。

　　吃完晚饭后，老七丈夫拉起了琴，老七和五多唱起了歌，几人都陶醉其中。

　　突然，两个烂醉的兵士开始用脚踢船。两人骂骂咧咧地进了前舱，说着野话让拉琴的人出来继续拉琴唱歌。

　　老七丈夫藏在后舱吓得不轻，掌班大娘也慌了神。就在那两人要去后舱搜人时，老七慌忙抓起了其中一人的手，示意已经将两人当作了恩客。

　　那一晚，两个醉鬼无赖，一个躺在老七的左边，另一个躺在她的右边。莫说老七丈夫，就连掌班大娘都觉得屈辱。

　　老七主动受辱，换来了丈夫的安全。看着妻子送的琴，他陷入了长久的失意。

　　兵士走了，水保陪着巡官一行人来查船，老七丈夫吓得不敢说话。待他们离开后，有人返回去传话给大娘：“告诉老七，巡官要回来细细考察她一下，懂不懂？”

　　望着老七睡起的样子，老七丈夫上半晚的气没有了，他想同她说点话。而老七知道巡官还要来，她咬着嘴唇不出声，半天发痴。

　　老七的委屈、脆弱、勇敢以及所受的屈辱，到这时才一点一点抵达丈夫的内心深处。然而即便如此，他所感受到的也不及老七所经受的半分。

　　老七丈夫决定要离开了，老七从荷包里拿出四张两个烂醉兵士给的钱，然后回头问大娘再拿出另外三张，全部给了丈夫。

　　丈夫拿着钱，摇摇头，突然把票子全部撒到了地上，然后蹲下来像小孩子一样哭了。

　　水保来船上请老七丈夫吃饭的时候，大娘告诉他，老七已经和丈夫回乡下去了。

　　老七被丈夫带回了乡下家中，也只有丈夫愿意带她回去，她才能逃离做船妓的生涯。

　　老七丈夫在看望老七的时间里，目睹了几个形形色色的客人。

　　无论哪一个客人，他们从未尊重过老七一丝半毫，而老七也从来不是出于自身情愿。

　　明明被迫受尽屈辱，她却还要当作一份平常工作去尽力做好，每天生活在身体和精神的折磨里，却无人可诉、无人可暖。

　　

　　而老七，未离家时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受丈夫打骂，离开家后为养家卖身赚钱。丈夫去看望她，她在半夜抽空给他送一片糖；知道他爱拉琴，便送他琴；为了保护他，忍辱被两个醉鬼欺辱。

　　面对丈夫，老七很懦弱，但无怨无悔。这样的女子只能被怜悯，她无法获得更多的认同。但身在女子地位低下的旧社会，她本没有机会和办法在根本上改变命运。

　　老七丈夫在探望过程中，除了尊严一点点被叩醒，根植于内心的奴性也在一回回刺激中被剥离。而妻子对他的付出和所受的折磨屈辱，让他起了恻隐之心，人性最原始的感情和良知被召唤而出。

　　他选择了带老七回乡，他终于以一个看待伴侣的眼光，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妻子。可老七，已然付出了太多。还好，她的丈夫尚且还知尊严为何物，还没有完全丢掉良心。

　　老七以后的日子，或许会很贫苦，但在精神上，她应该会好过许多。可回到本质，她依然没有权利安排自己的命运，她的命运，还是牵在丈夫的手中。

　　而在黄庄，在那河的那些船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女子，她们根本等不到丈夫的怜悯和不忍，她们只有在封建陋习横行的旧社会，煎熬，再煎熬。

　　老七是不幸的，可又有点幸运。她的故事，就像浓浓悲凉里闪过的一束光，光一划而过，悲凉还是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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