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放不下这部《诛仙》

　　写在前面

　　今天来聊一部动画，《诛仙》。

　　突然想写这部完全是出于私心，我也不知道现在再年轻一些的朋友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反正对于我们这一代的很多古早读者来说，《诛仙》的影视化像是一个心结，一直需要一个交代。

　　《诛仙》动画我一直都在追，虽然也有不足之处，但对于我自己来说至少有两个我最期待在影视化中看到的点，是完成了的——

　　一是原著中一改以往仙侠玄幻的行文传统与世界构造，以淡淡忧郁的文风塑造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想象世界，但同时打破了同类题材中境界的等级秩序，专注于情感的表现。

　　二是它突破了传统正邪的二元对立，让仙魔回归凡人本质，刻画了道德的多元与人性的复杂。

　　情感与善恶的多元，这两点也是我认为这部动画改编较好的地方，那我们就借由这部《诛仙》动画，一个一个聊。

　　《诛仙》

　　

　　一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诛仙》目前已经更新到了22集，在这22集里，整个世界观已经基本搭建完成。

　　张小凡因村子被灭被萧逸才搭救前往青云门，在这里他逐渐接触到另一个有着仙魔的玄异世界并开始踏入修炼之门，参与到正邪二道的生死斗争中。

　　

　　但我们在这里是看不到很具体的修炼过程的，片中张小凡在青云门的修炼进度仅仅用了一集的篇幅做了一个交代，其目的也只是为了展现他一介凡人之姿的天赋之差。

　　

　　这说明《诛仙》的特色就不在于依靠境界的高低去构建森严的等级秩序，于是强者为尊的基础被打破，张小凡可以凭借外物险些赢得与陆雪琪的比试，强弱不受限，这是对秩序的打破。

　　

　　这也是贯穿《诛仙》的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第一层含义，“仁”的意思是有差别的爱，“天地不仁”就是在说在天地眼中，万物都是没有差别的，强弱自然也不是被绝对分割的。

　　

　　在表层上打破秩序、强调众生无差之后，剧情推窗见月，进入了最本质的那一层追问：那么正与邪、善与恶就是泾渭分明可以被定义的吗？

　　从第十二集张小凡和黑水玄蛇一战后坠入滴血洞开始，就已经对正邪之分产生了质疑，一直到小池镇之行达到了一个高点。可以说，正邪是本剧的建构基础。

　　

　　那究竟正是什么？邪是什么？

　　以一场戏为例。小池镇的居民言镇外一石洞中有妖怪为害镇民，请求各方正道人士帮忙捉妖，张小凡路过此地赶鸭子上架前去降妖。

　　等到了后发现村民口中的妖怪是两只白狐，真相是村民们贪图洞中的异宝竞相来寻，惊动了洞中的异兽，若非两只妖狐当时出手阻止，恐怕整个小池镇已经不复存在。

　　

　　张小凡在此颠覆了以往的正邪思维，他在妖狐的故事中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与正道相对的就是邪道，是不是人就一定是对的，而妖就一定作恶多端。

　　

　　事实定然并非如此，人也有贪婪，妖也有情感。正邪如同所有由反义词构成的词语一样，都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因此与其问正是什么，邪是什么，不如问，正邪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放宽了说，它其实是欲望，是人性，一念善一念恶，它是这之间摇摆不定的抉择。

　　这类复杂的人性，超越了普通的侠与义，展现了对于人性与善恶的思考。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张小凡回到大竹峰，看到了已经订婚的师姐和齐师兄恩爱的场面时，烧火棍侵入了他的思想影响了他的情绪。那一瞬间，他走火入魔险些被恶侵蚀与控制。

　　

　　善与恶在人身上共存一体，正道之首青云门的上层面对至恶凶器噬魂棒尚有觊觎之心，魔教宗主万人往同样为了女儿碧瑶愿意付出一切。

　　这类正邪之分的困惑，其实就是对人性中善恶的思索，当仙与魔成为了人身上的善恶两面时，这就是本剧由“仙”入“凡”的一面。

　　

　　这种“凡”，更多的是借由“情”之一字的连结而落地。

　　二

　　情之一字

　　情这一字贯穿《诛仙》始终。短短22集，我们就已经看到了围绕着张小凡的三段爱情：一段是他对师姐的暗恋；两段是患难中他与陆雪琪和碧瑶产生的情愫。

　　

　　但爱情并非是《诛仙》中情感的全部，在这里我们还可以看到师门之情——大竹峰众师兄师姐对张小凡的帮助以及师傅对他的维护；孺慕之情——碧瑶母亲割肉喂她让她活了下来；以及降妖伏魔这种本质而言对天下苍生的博爱之情。

　　

　　“情”可以说就是本剧所有线索的归源，首先它构成了叙事的驱使动机。

　　张小凡与林惊羽踏入修道之旅就起因于村子一夜之间被屠戮、父母双亡。而正是这种复仇的情感成为二人不断向上的缘由。

　　还有陆雪琪在擂台比赛时因张小凡的一念善良而对他起了意，到后来甚至愿意跳下死灵渊去救助张小凡。

　　

　　其次正是情，让这些人超越了所谓的“仙”“魔”“妖”的区隔，从而走向了“人”的身份。

　　“人”其实是这部动画的叙事落点，张小凡以凡人的身躯踏入了修道世界，在这个新世界中，他接触了正邪的割裂，被教导善恶是绝对的二元。因此传统的唯一的“人”在这个世界中反而被分割成两个部分，当他悟透了善恶二元的交织时，他便会重归“人”本身。

　　

　　正是情感的产生，让他一步步从正道弟子张小凡变成了正邪双修张小凡，最后回归“凡人”张小凡。

　　举两个例子。在滴血洞中碧瑶为他讲述自己与母亲在去看望姥姥的时候被正道中人得知，于是他们赶来围堵，最终山洞崩塌，三人被困在山洞中。姥姥因伤势过重早早去世，而碧瑶母亲为了让碧瑶活下来，不惜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来帮助碧瑶维持生命。

　　

　　另一例是小池镇捉妖。小池镇居民口口声声说洞中妖物危害他们安全，而焚香谷弟子也言之凿凿说洞中妖狐偷走了他们的玄火鉴因此来除妖寻宝。

　　

　　但若非小池镇居民对洞中异物贪婪也不会引得妖物现身，而玄火鉴本就非焚香谷所有。最终面对着焚香谷众人的追杀，六尾魔狐伤重不支，让三尾妖狐寻机逃出生天，而三尾心怀着对六尾的感恩与爱慕，情愿二人共死。

　　

　　当二人一起死在张小凡面前时，正邪带来了最大化的冲击，这才有后面他面对周一仙一遍遍的质询与追问：妖也会有人性吗？妖也会讲情义吗？那正邪厮杀，又是为何？

　　

　　但他的内心其实是清楚的，所以他才会为了守住三尾与六尾的秘密而对正道师门隐瞒玄火鉴的下落。?

　　最后，《诛仙》将“情”上升到了人生与生存意义的体悟。

　　这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第二层含义。“刍狗”是指古代祭祀时用草扎成的狗形，用毕则弃之。这句话的本质意义并非在批判天地不仁义，而是在说天下万族万物都如刍狗，生死遗憾都是常有之事，再多的遗憾愤恨都终会散去。

　　

　　而唯有情之一字，是我们认清自己的方式，因为它极包容极私密，也最能让人共情，而对“情”之一字的塑造，也是我认为这部动画对原著改编的成功之处。

　　因为“情”字，让我们从充满想象力的故事中落了地，看到了张小凡作为一介平凡人的内心，并且极易让我们代入自身，在困惑与犹豫中看到一个矛盾的自我。

　　

　　如原文中张小凡所说：我半生坎坷，却多不由我。我欲平凡度日，却卷入佛道之争；我欲安心修行，却成了妖魔邪道；我愿真心对人，却不料种错情根，待我明白了真心待我是谁的时候……

　　这句话他没说完，但意思我们都明白，待我明白了真心待我是谁的时候，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却都隐于尘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让我们回到故事的开头，张小凡初入青云门，在大竹峰和各位师兄打闹修炼，虽然天资愚钝修行缓慢，但动画里在此处也用了少有的轻松美好的音乐进行渲染。

　　后续纷扰种种，大喜大悲都在一瞬间，都抵不过这时众人相安无事的美好，纵然此时也有屠村之仇梗在心间等着去报，但依旧有时间有心情在他第一次学会自己御剑飞行时感慨一句：原来飞行的感觉，那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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