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冬至已至，万物可期

　　晨起，黑黢黢的天幕依然静默着。拉开阳台窗玻璃，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凛冽而张扬。我残存的睡意被它一激，顿时荡然无存了。低头望去，楼下小院里那棵枣树依然傲然挺立着。入冬以来，霸道的西北风早已掳去了它满头的珠翠，只剩下褐色的干，褐色的枝。我的目光继续追寻，但终究还是失望了：一夜之间，几个月来坚守在树梢最顶端的那几片树叶也不知所归。至此，这棵冬日的枣树终于繁华落尽，空余满目萧然。

　　返回室内，顺手翻开日历，不觉愕然：啊，是冬至节到了！

　　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总是特别的冷：北风吹，雪花飘，家家户户屋檐下总挂着一串串亮晶晶的冰锥，经久不化。村外的小河里也早已冰冻三尺，任我们在上面大呼小叫追逐嬉闹，冰面定然是岿然不动。疯够了，玩累了，便各自回到家中，扬起通红的小脸问自家的母亲：

　　“娘，快冬至了吧？”

　　

　　正在灶间忙碌的母亲们往往会腾出一只手，戳一下娃娃的脑门嗔笑道：“小馋虫，想吃饺子了吧！”

　　也难怪，小孩子哪里懂得冬至节的含义？他们只知道每年最冷的这个月总有一天可以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大人们告诉他们，这一天叫“冬至”。于是，几乎每一个孩子都曾经把“冬至”等同于“吃饺子”了。

　　长大后才知道，在中原大地上，冬至的确是一年中最冷的一个节日了。

　　冬至节前后，寒流和风雪像两头怪兽，奔腾着，咆哮着，所到之处整个世界都被它们轮番肆虐。目之所及，世界一片灰白，草木凋零，虫鸟隐匿，连河里的鱼儿也都躲在冰面下一动不动。

　　然而世间万物终究遵循各自的运行轨迹。所谓“物极必反”，盛极转衰，阴极必阳。杜甫曾有诗云：“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冬至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为此时的满目萧然而忧郁，而落寞，且请看——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在做着自己的梦：温暖的梦，成长的梦，希望的梦。

　　田野里，冬小麦蒙着一床洁白的雪被憨憨地睡着，睡梦中不经意间伸个懒腰，顺势把根须深深扎进肥沃的黑土里。它在等待，只等春雷一声响，便会起身蹭蹭长。

　　果园里，果树们看似洗尽铅华，枝枯叶落，可是你若走近些再细看——苹果树的枝条已然柔软，葡萄藤也正做着粉绿色的梦；桃树、杏树、梨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攒足了劲儿把根往深处扎，它们都有一个同样的梦想：待到春风送暖时，桃红李白献芬芳。

　　冰湖下，一群群鱼儿隔着冰面偷偷打量着外面的素白世界。它们身下的淤泥里，白白胖胖的莲藕们正你枕着我，我枕着你，甜甜地睡着。谁的梦中没有一朵粉红色的红莲呢？

　　

　　光阴辗转，四季更迭。不经意间，2021年的冬至翩然而至。冬天有寒，有冷，有风，有雪，然而更有万物在默默地、悄悄地等待。“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试想：这寒冬的凛冽和肃杀，难道不正是造物主赐予万物必经的砥砺吗？这看似薄情的砥砺，恰是大自然最深情的馈赠啊。

　　今日冬至，我知道今天黑夜最长、白天最短。我也知道从今天开始白天会越来越长，黑夜会越来越短。

　　于是我想起了人生：滚滚红尘中，那些猝不及防的意外总会让人感觉四面楚歌山穷水尽，于是便有人消沉，有人绝望；然而，当一切达到了极致，这个世界呈现给我们的往往又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一如这个冬至，它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一天，但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所谓否极泰来，绝处逢生，不正是这个道理吗？

　　看，冬至已至，万物可期！让我们悄悄收藏过往，积蓄力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一路顺畅！

　　

　　作者简介：李素华，河南省项城市第八初级中学语文教师。年逾不惑而童心未泯，爱文字，爱生活，爱世间美好的一切。梦想有一座盛满阳光的小院儿，栽花种竹，煮字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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