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上门女婿

　　文｜鲁小蜗

　　老高蹲在院子里，年轻时候挺拔的后背都快佝偻成一个半圆了，他低倾着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卷，像极了路遥笔下孙玉厚的形象。

　　说实话，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但老高还是个挺要脸面的人，尤其年龄越来越大，脸皮变得越来越薄了。

　　让他着急的是家里的大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一人。十年前来提亲的人倒是不少，熬到现在成了大龄青年，真是难上加难了。

　　这支烟快燃灭的时候，老高又续上了一支。庄稼人，碰上个愁人的事，不知道怎么排解，只知道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图文无关烟雾在老高面前飞舞着，像魔鬼一般，它们自由自在地升腾着，完全不理解眼前的老汉有什么心事，也不明白为什么愁眉苦脸。

　　叹了一口气，老高伸出老树皮一样晒得黢黑的右手挠了挠头顶，那几根直楞楞栽在脑袋上的坚硬的头发，已经像霜染了一样变白了。

　　记忆把老高拉回了十几年前的黑白色印迹里。十六岁的大儿子初中毕业之后就参加工作了，和他一起养家糊口，把弟弟妹妹都送进了大学。

　　添了这样一个男劳力，家里的日子慢慢轻松了不少。大儿子心地善良，供完弟弟妹妹读书，又出了不少钱帮助他们成家立业，几乎掏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

　　就是这样一个又懂事又善良的大男孩，怎么就成不了家呢？老高捶胸顿足，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这么好的孩子给耽误了。

　　图文无关“老高，”身后传来老伴的声音，老高慌忙用袖子把眼角的泪痕抹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老伴走过来，挨着他蹲了下来，“我说，他婶子介绍的那个闺女能行不？”她捅咕着老高的胳膊，面露难色。

　　要是早个五六年，老高可能要蹦起来大骂一顿，可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独自悲伤，要让大儿子做上门女婿？对方还是离异带孩子的，真让人不甘心。

　　看着老高痛苦的表情，老伴也沉默了。要说大儿子这些年为了这个贫穷的家付出了太多，谁曾想到头来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图文无关这些年家里的外债还得差不多了，小儿子和女儿又刚起步，手里都没什么钱，大儿子的所有积蓄都贴到了弟弟妹妹身上，贴到了这个家里。

　　“我对不起大儿子，”老高掩面哭了起来，一旁的老伴也是低头不语。尽管大儿子还很乐观，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提结婚的事，可这当老人的心里愧疚着呢。

　　“先别跟孩子说了，”老高吸了一下鼻子，“我再想想办法，有一点办法不能让孩子当上门女婿，孩子抬不起头可怎么办，不是害了他吗？”

　　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奈。老高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把手背在后面，出门想办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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