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的爱情：不爱就全身而退，永远不做卑微的配角

　　一

　　那年看电影《梅兰芳》，觉得章子怡的气质当真很有几分孟小冬的神韵，那份冷傲与倔强，以及不爱了绝不回头的冷峭劲儿，章娘娘演绎得很到位。

　　和一个被无数女人惦记的出色男人、全民偶像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至今，我常常记得这部电影里福芝芳对孟小冬说的那几句台词：“畹华（梅兰芳）这样的男人要是没个红颜知己，我都头一个替他屈得慌……我来是想告诉你，梅兰芳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是座儿的。”

　　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呢？是名利的悲哀还是人生的悲哀？我无从知晓。我只知道，梅兰芳的妻子，第一个因孩子夭折无奈之下悲怆放手，第二个生儿育女使尽浑身解数尚不能完全牵绊于他，更何况无名无分的孟小冬。或许梅大师就是属于观众的，他应该是“大众情人”说法的最早来源地吧，反正，他不属于某个人，他属于很多很多人，属于座儿。

　　孟小冬出身于梨园世家，很小便学唱须生，12岁在无锡挂牌公演，由于功夫扮相俱佳，18岁的孟小冬已经有“冬皇”的美号。那年，孟小冬从上海来到北京拜师求学，遇见了梅兰芳，合作了一出《游龙戏凤》后互生爱慕——这太好理解了，一个是婀娜多姿的旦角名伶，一个是刚毅清隽的绝色坤生，舞台上男女角色的错位恰恰如此神奇，艺术上的惺惺相惜，气质上的绝妙互补，爱情的到来无可避免。

　　于是，孟小冬嫁给了梅兰芳，“从此洗手作羹汤”，祈愿岁月静好，互相厮守，一度不再登台。

　　但是，就如当年舞台上的角色一样，两个人的个性现实生活中也是大相径庭，梅兰芳莺莺燕燕，终究拖泥带水，有女人之风，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心软耳软；孟小冬英武有加，侠骨肝胆，骨子里有男儿之态，绝不委屈求全。

　　当时梅兰芳已经娶妻，且有两房妻子，第二个妻子福芝芳坚决不接受丈夫的这段新感情，不愿让孟小冬进门。这时候的梅兰芳为难了，他把孟小冬娶到了家外的一处院子。我想，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死胡同，“冬皇”怎么可能让一个口口声声无比爱她的男人如此委屈自己？

　　恰恰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孟小冬的一个粉丝疯狂迷恋她，对她和梅兰芳结婚一直心怀不满，冲入梅府要挟，却错手杀死了梅兰芳的朋友。这件事情让梅兰芳害怕内疚，继而迁怒于孟小冬，原本就对孟小冬不满的福芝芳更是找到了理由逼迫梅孟分手。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吧，梅兰芳对这段感情开始退缩，炽烈的爱情降温了，孟小冬感受到了阵阵凉意。

　　接下来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彻底让“冬皇”死心了。

　　1930年，梅兰芳的母亲过世，孟小冬按照礼数去给婆婆守孝，在门口，被福芝芳叫人挡住，意为不承认她是梅家人，没资格守孝。而这时候的梅兰芳，并没有站出来替孟小冬主持公道，而是站在自己的太太一边，劝她先回家。孤傲的孟小冬终于明白：她在这个家根本没有地位与名分，看似夫妻，实则外人罢了。她受不了这种侮辱，哭着跑回了家。

　　自此，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必须要做出一个了断了。前边说过，梅兰芳一直是万众瞩目的大腕，这些感情问题，说到底还是要为他的艺术让步的，据说他的朋友冯六爷详细分析了两个女人的性格，于是，在妻子和“冬皇”之间，梅兰芳毫无悬念地选择了福芝芳，梅孟就此缘尽。

　　让人唏嘘的是，梅兰芳一次性付给孟小冬4万大洋，为这段感情画上了句号。我想，孟小冬选择用金钱了断，是在用金钱赎回自己曾经的那份浪漫天真以及对爱情的笃信吗？反正，愿意选择最俗的方式，无所顾忌地把自己最爱的男人放到金钱的架子上炙烤的，是决意不再要回头了。

　　二

　　1933年9月，骄傲的孟小冬在天津《大公报》第一版上连登了三天启事：

　　“……冬当时年岁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听介绍人主持。名定兼祧，尽人皆知。乃兰芳含糊其事，于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实践前言，致名分顿失保障。虽经友人劝导，本人辩论，兰芳概置不理，足见毫无情义可言。冬自叹身世苦恼，复遭打击，遂毅然与兰芳脱离家庭关系。是我负人？抑人负我？世间自有公论，不待冬之赘言……”

　　这份分手宣言读来如何？在当时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有勇气把情感的疮疤赤裸裸地撕开给众人看，把前因后果一并袒露给世人，当真是潇洒而决绝，凌厉而淋漓，不得不说，“冬皇”的自尊自爱与心理素质，绝对不可小觑。

　　“冬皇”就是“冬皇”，这段爱情上的失意竟然意外地为她的事业重新打开了一扇门，此前因为纷扰情事拜师不得的孟小冬，得以重新拜在余叔岩的名下，成为其唯一的女弟子，并在余叔岩去世后继承了这一派的衣钵，巩固了“须生之皇”的名号，在事业上再次绽放夺目光彩。

　　孟小冬的身边，从来都不缺仰慕者，曾有传言说，孟小冬在与梅兰芳分手后曾赌气说过：“要么不嫁，要嫁就嫁一个跺跺脚全城也要抖一抖的人。”孟小冬的第二段感情，果真就是“跺跺脚全城也要抖一抖”的厉害人物——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青帮头目杜月笙。这或许是冥冥中对孟小冬情感的一种补偿吧，带着那么丝神奇的宿命——第一个男人在舞台上倾倒众生，第二个男人在现实中叱咤江湖。

　　杜月笙对孟的特殊情愫可以追溯到孟小冬的童年，谁会想到，一个威震江湖的青帮头目竟然是个深情款款的痴情郎呢？能想象到吗？早在孟小冬12岁在上海演出时，杜月笙就默默地做了她的头号粉丝。十几年之间，帮她出唱片、帮她拜师学艺，堂堂大佬无怨无悔地扮演着男二号的角色，陪着她慢慢长大，连一句表白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孟小冬在梅兰芳面前，是个不折不扣的配角，而在杜月笙这儿，却是当仁不让的主角。终于，高傲的女主角接受了这段感情，男二号终于转正。

　　但是，孟小冬的那个心结一直还藏在心里，那就是她的名分问题。这并不难理解，哪一个女人不希望在她的爱人面前拥有妻子的头衔呢？梅兰芳没有给她这种感情认可，她才以壮士断腕的勇气，远远掷开了那段爱。

　　从这个角度来讲，杜月笙对孟小冬是有情有义的。她一生所追求的名分，杜月笙给了她。

　　尽管在举行婚礼的时候，杜月笙已经63岁，而孟小冬也已42岁。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尽管两人正式结为夫妇一年之后，杜月笙即撒手人寰，留下孟小冬孤身一人。但是这又怎么样呢？——晚点遇见你，余生都是你。

　　你给了一个女人所求的最稳妥的安全感，这份感情在这个女人眼里就近乎满分了。

　　三

　　所以，女人在爱情中的地位，一直很值得探讨。从八十多年前到现在，尽管9012年了，但还是有很多女孩子拎不清。

　　这份拎不清说白了，就是爱情中的依附性。

　　很多情感论坛上，经常能见到女孩子问这样的问题：我怎么能确定他还爱不爱我？如果他不爱我了，我该怎么挽回他的心？更有甚者，还会问：他伤害了我，可我就是不愿意离开他，我习惯了他的爱，怎么办？

　　这其实也并不奇怪，因为身为女孩子，对感情总是会有过多的依赖，但是姑娘们啊，80多年前的孟小冬已经想明白了的道理，为什么我们会想不明白呢？舒婷姐姐也早就说过：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如果面对一份失去了温度和生命力的爱情，你能不能做到像孟小冬一样，绝不黏黏糊糊，而是傲骨离开，绝不回头？

　　其实说到这儿还想说一下章子怡的爱情。无论是《卧虎藏龙》还是《宫二》，章子怡的角色一直都是孤傲倔强的范儿，眼神里，总有几分清冷的凛冽，满眼都写着“你若无情，我更决绝”的词儿，那种悲壮冷艳，我是很有几分喜欢的。

　　其实，她的角色和她的爱情也有几分神奇的相似。她的另一半，从商贾巨富到央视小生再到歌手汪峰，爱的时候大大方方的爱，不爱的时候平静分手，从不见纠缠扯皮，拖泥带水，做了汪峰的妻子后，连眼神也莫名的柔和了很多——她拥有了最真实的幸福。

　　我经常在想，一个人舞台上的形象有时会神奇地浸润到自己的气质里，章子怡演多了这样的角色，于是爱情上很能拎得清；就如孟小冬，在须生的角色塑造里浸染了诸多阳刚冷峻的气质，便也绝不委屈自己，面对情伤抽刀而断，斩钉截铁。

　　其实这就是爱情的正确打开方式：我有我的倔强和骄傲，爱的时候全心而爱，不爱的时候转身离开。我有颜值，有才华，有思想，有个性，为什么要沦为爱情的菟丝花？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离不开的人？

　　我只想说，一个男人无论再出色，他如果不爱你，不给你应有的安全感，就是压根不值得留恋的。姑娘们，如果你不幸爱过或正在爱这样的男人，请带上自尊，迈开双腿，勇敢地离开。

　　就如这个多年前叫孟小冬的女子，潇洒地、义无反顾地迈开大步麻溜走开，永远不要再回头。

　　请记得，在爱情这个世界里，永远不要做卑微的配角。

　　作者：冰儿，70后，副刊编辑，热爱文学，崇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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