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片」《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六）：木棍拼不过武士刀

　　前情回顾

　　上回说到小四滑头被记过，山东叶子相勾结

　　滑头在翻报纸，他因为上次的作弊事件已经被退学了。看他眼神就知道没好事。

　　在他前方有两个人在下棋，其中一个叫老阎，滑头问他要报纸，老阎说现在只有中央日报了，因为那是戒严时期，对新闻出版管控非常严格。

　　接着老阎又说滑头最近净看电影，为下一场戏做了铺垫。老阎说话时还顾着看棋盘，这就是滑头想要的效果。

　　确认他不会看过来之后，他拉开抽屉准备偷钱。结果被叶子打断了。叶子是带着任务来的，因为他答应山东要安排他们见面。

　　紧接着场景来到电影院，刚才老阎已经说过滑头最近老是看电影，所以这个谈判场所应该是滑头选的，电影院是个隐蔽场所，显然滑头不想让小公园的兄弟们看到他密会山东。

　　叶子说演唱会的事他已经跟山东合伙了，滑头一听，马上想退出。叶子用了两招来劝说，一是金钱的诱惑，有中山堂当场馆，光卖票就能挣不少钱。二是权力的诱惑，如果滑头答应合作，以后二一七就帮他撑腰，小公园老大的位置非他莫属。

　　滑头义正言辞，不肯出卖哥们儿。叶子见他非常强势，马上拿烟出来打圆场，态度极其卑微。

　　山东骂了他一句，这里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明明滑头跟山东才是矛盾的双方，但现在两人对叶子的态度却是一致的，而这里两人穿的衣服还一样，特地跟叶子的衣服区别开来，侧面展示了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他们都瞧不起叶子这种人。

　　叶子识相地走开，留下两人单独谈判，山东上来说滑头有一些女朋友方面的问题，滑头还以为他说小翠，但山东说不是小翠，如果有问题他可以帮滑头解决。

　　这里可以联系篮球队那场戏，当时他们说滑头泡的是小明，这种瓜肯定会很快扩散，山东知道了也不稀奇，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等于滑头抢他老大哈尼的miss，刚才说不出卖兄弟现在瞬间打脸。这段戏到这里就剪断了，没有交代滑头的最终决定。

　　下一场戏来到夜间部，小虎走到门口，脸色一变，马上跳窗逃走。

　　接着一群二一七的人闯进来，点名要找小虎。看到这里就明白，滑头已经答应跟二一七合作，所以山东才会派人来教训跟滑头结梁子的小虎。

　　同时也说明滑头确实有泡小明，所以山东才能成功威胁。如果让大家知道他泡老大的miss，那他在小公园肯定混不下去，于是他索性借助二一七的力量来造反。

　　几人没找到小虎，光头认出了小四，然后开始公报私仇，当然这里的“公”指的是山东派给他的任务。

　　这帮人只是沉浸在一种弱肉强食的快感中，只要有人可以欺负就很兴奋，根本没人去搜捕小虎。

　　小四被拖了出去，小猫和飞机马上抄家伙。这里心疼三角裤一秒钟，因为小猫的家伙是通过摔他的椅子得来的。

　　光头以小四泡他们二一七的miss为由，准备欺负他。

　　这时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小马忽然杀出，光头认出他是马司令的儿子，司令这个头衔道出了小马的后台相当硬，这也解释了为何他在板中砍了人还能相安无事地来建中念书。

　　这时画面用一个平行剪辑交代小猫那边还在碎椅子阶段，并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了转机

　　再切到外景时，二一七的人已经放过小四，回眷村去了。

　　小马解（kan）救（shang）小四，大概是因为之前课堂上，小四没有出卖他“开汽水”，引起了他的注意。

　　接下来小马表达了一个他将重复很多次的观点：为了miss惹麻烦是最土的。这种想法用现在的话来说叫直男思维，但结合小马的家庭背景来看，这其实根植于一种强权思想。

　　小马生于司令的家庭，从小就受其熏陶，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压制二一七那帮人，他的女性观也是强权思维的其中一种表现，在一个男性主导的强权社会里，女性通常都会被物化以及边缘化。

　　更可怕的是，我们在观看的过程中，会觉得小马这波操作救了主角，赶跑了流氓，可以说是大快人心，其实无形中迎合了强权思维。

　　二一七的人都走远了，小猫和飞机这才抄着家伙赶过来，他们和小马之间高下立判，在小马面前，小猫这种底层混混的手段和效率都显得非常拙劣。

　　小马吐槽了他们的家伙，然后马上切换镜头，来到小马家，拿出一把威风凛凛的武士刀，刚才几次拍小猫和飞机摔椅子抄家伙，都是为这把武士刀的出场做铺垫的。

　　小马把刀架在小猫脖子上，小猫受到了这种“高级暴力”的冲击，小马当时在板中就是用这把刀砍了人的，小猫一脸羡慕，他已经完全被征服了，心里想的并非砍人一事的是非曲直，反而觉得用这把刀去砍人太帅了。

　　小马说刀是在天花板找到的，这房子以前是陆军少将住的。说明战争结束后，日军留下的房子也是按照其原先的规格，依次分配给各级阶层。

　　小马让小猫回去自己家也找找，飞机马上说他找到过三八式步枪的子弹，这种俗称三八大盖的步枪是二战时日军比较初阶的武器，而飞机找到的甚至不是枪，只是子弹，更反应出他的阶层跟小马相比是天差地别的。

　　接着小马又晒出一个美国记者送给马司令的录音机，还说十公里以外的狗叫声都录得到。这话也值得留意，因为录音机之后会被用作录音，到时可以将它跟这里说的狗叫声进行对比。

　　这时接了一个佣人端着茶从前景走向背景的镜头，除了凸显小马家是大户人家外，也让大家对佣人这一细节有个初步的印象，后面还将生出枝节。

　　下一个镜头是小四从前景的酒柜走向背景的客厅，周围的打光都特别亮，甚至有些过曝，整个走位和灯光，都跟刚才佣人那个镜头如出一辙，仿佛是一种底层身份的呼应。

　　小猫拿着手电筒，想看看他家的天花板会不会有武士刀之类的东西，根据小猫的身份背景，可以推测他找到的不会是什么好货。

　　不过这里暂时没有交代，而是直接切换到眷村里，光头来到正在洗衣服的小明身边，他说小明每次搬家都找新户头，这次能不能换他，这句印证了之前对小明在强势男生之间徘徊的推测。

　　小明不理光头，光头放屁羞辱她，结果被小神经用眼神赶走了。

　　小神经骂小明居然敢在这时候回来，应该是指哈尼为了她跟二一七老大决斗的事，作为老大被杀事件的核心人物，此时回来确实有些尴尬。

　　但随后小神经看到小明的可怜样，态度马上缓和下来。联想到小明试镜那场戏，总让人怀疑这里她的哭会不会也是参杂着演技在里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策略是非常精准的，因为刚才她没有对光头用这招，现在却对小神经用，一方面是因为同为女性，可以利用她的同理心。更重要的是，光头只是小喽啰，小神经却是山东的miss，如果有她罩着自己，那么日子会好过一些。

　　小马抱怨小四才来上课，看小四手上提着唱机，可能是为了等大姐帮小猫翻译歌词才翘课的。之后小马让小四帮他弄两张演唱会的票，小四让他问小猫，因为他不是小公园的人。但小马说小猫和飞机都没来，看来小公园有什么事发生了。

　　小明去医务室找小医生复诊，两人正聊着天，可仔细一听，嘴型是对不上的，并且音色也跟之前两人发出来的不一样。

　　下一个镜头给出了答案，原来这段对话出自教官和护士，这里用一种特别的方式传达出小明和小医生之间的暧昧。

　　同时也让我们体验到一种真假难辨的感觉，我们看到的跟听到的未必就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有可能是张冠李戴，滑头究竟泡的是小翠还是小明，就是一个例子。

　　小四来打针，但护士说没药了，让他下礼拜再来。

　　小四走的时候往旁边的屋子望了一眼，可能是看到了小明和小医生，他走到楼梯口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右转。

　　下一个镜头摄像机架到对面往回拍，果然小明从刚才那个房间里出来了，她看到小四后走过去，问他为什么没有去看她试镜。

　　但镜头没有跟过去，反而摇向右边，对着门拍，我们只能通过门上模糊的倒影里偷窥他们。

　　小四说出他被记过以及被二一七堵的事，都是他被现实痛打的瞬间，对着这扇冰冷的门，仿佛能看到现实世界在小四心里混沌感。

　　之后镜头往左摇，两人入画，这一下有种空间跳跃的感觉，从一个混沌的空间跳到一个明亮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两人又是少年感满满。

　　小明说小猫叫她下午一定要去小公园冰室，小四决定陪他去，之前现实的打击就像刚才被镜头甩开的门一样，被他抛诸脑后。

　　整个长镜头做出了跳跃两个时空的观感，表达出主角的两种状态，而所用的手法仅仅是将镜头向右摇一下，再向左摇一下，举重若轻，丝毫不花哨，把现实主义基调贯彻到底。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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