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遗产守护：它虽然不在中国五大戏曲，但却被誉为“百戏之祖”

　　文化遗产守护：它虽然没有京剧、越剧、黄梅戏被大众所知，也不在中国五大戏曲，但却被誉为“百戏之祖”。昆曲别称昆剧、昆腔昆山腔，是中国最古老的剧种之一。

　　昆曲，被称为“百戏之祖”本文作者/荷衣牧童极辉小说合作投稿作者

　　今年的春天来得比去年早。分明还没到农历二月，淑气升腾，黄鸟已叫开了楼下的二月兰。春水开始浑了，河边的垂柳也抽了新芽，一丝丝垂杨线，远观一片娇黄。梅花山已是满园春色，鸡鸣寺的消息树也开了。本月下旬樱花将开遍金陵，又见满城烟霞。是处欣欣向荣，鸟鸣嘤嘤，让人不觉便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春日的花，就好比我心中的昆曲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温和、带着慵懒，窗台刚刚修剪过的月季新叶还微微发红。不远处的紫金山岭上多白云，山后面，是蓝天。对着这早春的景色，我却还沉浸在昨晚《桃花扇》的结局中没有走出来，心中有种遗憾隐隐挥之不去。早年间读孔尚任的《桃花扇》我就不满其结局，香君与侯方域久别重逢于道院，在道长的开示下竟然撕破桃花扇，割断了“花月情根”，双双入了玄门。虽然孔尚任创作《桃花扇》传奇是以侯李二人的感情为主线，借离别之情，叹兴亡之感，但是最终侯李二人的归宿却成了永久的遗憾。这是原著《桃花扇》的结局，美人薄命，扇底飘零，桃花扇底送南朝，二百余年的汉家江山终究易主，前朝遗老遗少隐迹山林，过起了渔歌互答的日子。当初读完《桃花扇》后掩卷沉思，一直无法接受。后来观看昆曲《1699桃花扇》，其结局基本还原了原著，观后有些伤情，这都不在话下，更多的是关注演员的唱念和表演，南昆典雅的扮相、婉转的唱腔以及细腻的身段指法，管弦悠悠，演员倚声而唱，观众心随腔转。而昨晚观看的传承版全本《桃花扇》更是让我久久伤怀，侯方域在道院开门窥视香君远去的身影，那种落寞、复杂的眼神久久不散。

　　一阵细风吹来，挂满了疏窗。我起身泡了一盏白茶，落座后思绪又回到了《桃花扇》。我看过好几个版本的昆曲《桃花扇》，各具风采，唯独昨晚石小梅老师的全本《桃花扇》令我一直隐隐悲伤，仿佛我就是戏中之人。传承版《桃花扇》与原著相比在剧情上做了几处改动，而我认为从文学性上讲，这些改动比原著还要好，更加真实，也丰富了人物的情感，演员在表演上发挥的空间更大了。

　　昆曲表演现场在传承版《桃花扇》中，《寄扇》与《余韵》两齣改动最为出彩。在原著《桃花扇》剧作中，香君撞破花容、血溅诗扇后杨龙友趁其小憩之时取盆草绿汁在血迹之间添了枝叶，竟成几笔折枝桃花。香君以此桃花扇为尺素，拜托师父苏昆生作传书鱼雁。而传承版的昆曲《桃花扇》中竟是香君自添枝叶，美人薄命的凄凉之感又添了十分，加上演员恰到好处的尺寸拿捏，我竟然一时恍惚，我究竟是在戏外，还是站在香君身边目睹了这一题扇传书的凄凉过程？演员真正做到了人戏无分。

　　昆曲两位老艺人精彩表演中传承版《桃花扇》没有《题画》一折，而是《后访》，侯方域重访媚香楼，已是人去楼空。妆楼虚掩，进去后方知物是人非，“惊飞了满树雀喧”，“踏碎了一墀青苔”，侯方域空独立庭院，慢展诗扇，悲戚的眼神道不尽满腹思念。正是“春风上巳天，桃瓣轻如剪”的时令，“飞绵作雪”、“落红成霰”，满院桃花无人摘，扇上的桃花却“比着枝头分外鲜”。侯郎一句“今日小生重来，又逢桃花盛开”差点令我落泪，无限酸楚涌上心头。最后一出《余韵》最为绝妙，此时的侯生饱尝了家国破灭、悲欢离合、爱侣无寻带来的落寞之情，在得知史可法以身殉国、自沉扬子江后除却了小生褶子，换作了道扮。后恰逢香君与苏昆生寻访侯郎借宿道院不许，就在侯生所在的道院外，苏昆生奏起了《牡丹亭》中的【皂罗袍】一曲，香君倚声而歌，没几句便泣不成声。此时墙内的侯郎闻声而和之，恰被香君听到，认定是侯郎声音，叫门却不得回应。此时门内的侯郎也知道门外正是自己苦苦寻觅的香君，在听到香君与师父说侯生满怀报复是断然不会出世的话语之后，便不敢启门相见。近在咫尺，想见却不敢见，一门之隔，远似天涯。香君携师父离去，待无人声后方域乃开门遥望，佳人还将继续寻访侯郎，山一程水一程，誓死方休，而侯郎却望断她的背影，而终难再会。孤独，落寞，凄凉，统统化作这山中的云水，从此枕上的钟儿、罄儿，哪一声不是声声呼唤？此刻，我想起了聂鲁达的一句诗，“爱是那么短，遗忘是那么长”。

　　故事结尾之时，台上七旬的石小梅老师已然就是青年的侯方域，一段深情的唱段结束后，大幕徐徐拉上的时候，侯方域还立在舞台上，落寞依旧。谢幕之时，石老师还没出戏，神情凝重，“香君”龚隐雷见状便邀请她携手向台前，此时石老师一惊，才露出笑容，原来戏已落幕，南朝早已化作秦淮金粉。

　　昆曲文化虽然小众，但观众很热情《桃花扇》的故事就发生在秦淮河畔，在这春到秦淮的时节观赏石小梅老师全本《桃花扇》的封箱演出，应时应景，而以后再也无缘在舞台上看到石老师的这部戏了。第三次谢幕的时候，石老师向观众挥手，这不是再见的再见，作为看客，心中不免有些落寞，这种落寞也含有对故事结局的感怀。打磨了三十年的这部《桃花扇》自上世纪80年代在舞台上首演《题画》一折以来，险些消亡的《桃花扇》终于渐渐再次走向了舞台，演《桃花扇》的演员经过了两三代，台下的观众也换了几茬，而不变的是省昆艺术家对于昆曲艺术的执着与孜孜追求。在这杨柳初绿的时节，想到此方稍稍缓解了昨日的愁情。

　　暖风徐徐入户，茶已无味。起身，抖落满身缱绻。本文为作者荷衣牧童授权发布，禁止一切非法转载。

　　举报/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