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葬礼来个陌生人,吃席有说有笑,没招呼就走了,奶奶泣不成声

栏目:小说资讯  时间:2022-12-13
手机版

  发小的爷爷去世了,整个院子被挤得水泄不通。

  发小的爷爷是个生意人,就是走街串巷卖麻花,冰糖葫芦之类的。

  好奇,发小爷爷一个做小生意的,怎么会认识这么多人。

  有开桑塔纳来的,有赶牛车来的,有骑自行车来的,还有成群结队走着来的。

  总之,来客鱼龙混杂,有镇子里卖猪肉的,旁边屯子卖粉条的。有戴着大眼镜,像学校里教书的。

  还有个穿着皮夹克,剃着一个爆炸头,叼着个小烟卷儿,一只腿直哆嗦,好像是在哪里鬼混的社会小青年。

  更多的是一些邻村子扛锄头种地的老农,脚底下是军胶鞋,还粘连着土拉卡。

  

  所有来的人都挤在院子里,或蹲着,或站着,神情凝重。

  只要那个爆炸头,戴着个大墨镜,一边倚靠着杖子,一般抖着脚。

  整个院子连个张罗的人都没有。这么大的场面,怎么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其实,这和发小的家人有关系,感觉发小整个家族都是很怪异的人。脾气在我们村子都是很隔路的那种。

  村子人平时去她家,没人招呼。你愿意喝茶自己倒,你来借东西自己拿。

  发小一家都是老师,成天在屋子里摆弄书,不是看书就是看报。没工夫搭理你。

  首先说发小的姑姑,发小姑姑在我们村子教书。

  村子人从来没有见到她笑过,她每天低着头,捧着几本厚厚的书上往学校赶,眼皮也不抬一下,感觉每天很忙碌,很傲娇的样子。

  

  当然,那个的年代老师十分受尊敬。

  发小姑姑每天穿的整整齐齐,倘若是村子人和她招呼,她看见就当没看见,快步流星,快马加鞭的往教室赶。

  发小叔叔也是,在镇子里教书,每周回来一次。

  每次骑自行车回来,都戴着一个厚厚的眼镜片子,路过村口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奥,对不起,我刚才想问题呢,然后和你点点头,木讷的推着自行车就回家了。

  发小奶奶更不用说,几乎和全村子的老太太不说话。

  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研究什么。据说,发小奶奶以前也是个老师。

  唯独,发小的爷爷脾气尚可,不过听爸爸说,发小的爷爷也是个犟种。

  这就造成了一个局面,发小爷爷的葬礼,整个村子来了百十来号人,挤得院子满满登登,没人接待。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也给郝村长弄毛楞了!

  三丫头!你倒是出来接待一下呀!发小姑姑在屋里伺候老太太呢,听见郝村长招呼就像没听见。

  郝村长叼着烟卷:啧啧啧!这都是造孽啊,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郝村长自言自语,试图缓解主家没人搭理他的尴尬,然后掏出自己的两包大前门,招呼院子里的人,烟卷没等发一圈,就没了:

  大家别挑理!咱老李家的人手不够!

  没人挑理啊,村长,你快忙乎去吧,我们在这里蹲着就是了,有需要的你就言语!

  总之,整个院子死气沉沉的,发小姑姑照看躺在炕上的老太太。

  发小叔叔木讷着,手里拿着一本书,里外的游走,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而村长只能自己招呼院子的人:大家都自己找个板凳,先歇歇啊。

  

  酒席在村子的大礼堂举行,是村子里的几个长者和村长一起张罗的。(记忆当中,我们村那时候葬礼置办好几天,第一天饭菜简单招呼一下)

  即便是老李家一个人没出头,以村长为首的治丧委员会,把礼堂的宴席整理的井井有条。村子的妇女做饭菜,男的摆弄桌椅板凳和白酒。

  本来是准备了几桌,没想到呼呼啦啦来了这么多人,看来十桌都不够!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郝村长来说不是事:赶紧的,把我家那头猪抓来,杀一头!

  包括来的客人,人手多,短缺的饭菜顷刻间就解决了。

  饭菜备齐,人都坐好,郝村长在前面客套了几句,然后请出老太太上台说几句。

  这时候,发小奶奶被姑姑搀扶着,发下奶奶杵着拐棍,颤颤巍巍的,上台和大家鞠了一个躬,一句话都没说,然后就下去了。

  郝村长尴尬的和大家解释:啊……老太太这两天不太舒服,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一个赤脚大叔,背着个化肥袋子,裤腿子挽着。

  所谓的赤脚,就是鞋子破破烂烂,上面的洞洞数不清,估计至少七八个。进屋就大嗓门:俺婶子呢!俺婶子呢!

  礼堂里一个座位都没有了,郝村长赶紧上去招呼:来,大兄弟,坐着,咱家人都陪老太太呢!

  赤脚大叔毫不客气,自来熟,一屁股就坐在了郝村长的凳子上,自己找了白酒壶,自己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杯:啊!这酒劲头真大!

  整个礼堂的人,被这个突然到访的大叔弄得好尴尬。

  因为这种场合,大家都是一句话不说,都在默默的吃酒席。

  而大叔来了,就像来参加婚礼,大嗓门,颇为豪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像葬礼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还不停的和旁边不认识的人搭腔:你家今年种了多少地!然后大笑!好,好,今年种黄豆都发财了!

  桌子上的人感觉这个人好像没什么文化,火速吃完,都撤离了。

  最后,整个桌子就郝村长陪着他,还有我们几个,吃第二波的小屁孩。

  郝村长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分明是在心里头憎恨:这家伙真能喝,一会我还要张罗事呢!

  而赤脚大叔脖子冒青筋,满脸涨红,兴致正浓,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一杯干下去:你知道,村长,我和老李家啥关系吗!那可是……

  此时,郝村长被人叫走了,郝村长抱拳抱歉:你先别着急,慢慢喝,那边……

  没事,你们忙,大叔似乎没有听出来画外音,接着喝:不喝这酒白瞎了!

  

  一下午,大家都忙着打棺材,挖坟。

  可赤脚大叔喝多了,自己找地方,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躺在了老太太家的炕上,挨着发小奶奶的脚底下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发小姑姑明显一脸嫌弃的样子,这大汗脚!袜子上的洞口比鞋子的洞口还多。

  下黑,郝村长来喊赤脚大叔吃饭。发小姑姑陪着和发小奶奶坐在炕上正纳鞋底呢。

  赤脚大叔满脸通红,睡得哈喇子淌了一炕头儿。郝村长拨弄他:大兄弟,大兄弟,起来吃饭了!

  啥!大叔一激灵,感觉爬起来:我这是在哪哈!

  大叔明显是睡蒙圈了!

  大叔起来看到了发小奶奶,赶紧下炕找自己的鞋子……然后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大婶,婶子!

  你是……

  大婶子,你不认识俺了!

  发小奶奶一个安静的老太太,让眼前这个毛毛愣愣的后生给弄糊涂了,发小奶奶赶紧戴上老花镜。

  大婶子,俺是大生子啊!俺是大生子!

  发小奶奶端详了老半天,谁,你是大生子!

  对啊,俺是大生子!

  发小奶奶赶紧起身,发小姑姑搀扶下地。发小奶奶摸着大叔的大方脑袋:孩子,俺的孩子,你的脑袋怎么长方方了!我都认不出了!

  大叔噗呲乐了,乐着乐着就眼泪喷溅了!然后直接扑进了发小奶奶的怀里,差点没给老太太怼个跟头。

  我的乖乖!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大婶子,大婶子!大叔越发的哭的来劲。

  可怜,我的孩儿啊!

  

  晚上吃完晚饭以后,大家找大生子,怎么也没找到!

  发小奶奶说,可能是他家还有事!

  第二天坟地下葬,没想到,赤脚大叔居然自己趴在坟地的棺材坑里,睡了一宿。

  发小奶奶杵着拐杖气得浑身哆嗦,一拐杖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你这个孩子,冻坏了怎么弄!

  赤脚大叔像个小孩子,抖了抖身上的土,扭捏的贴在了奶奶跟前:俺看看我大叔这个地方好不好,我看还行!

  你这个死孩子!

  下葬时,所有的人都哭嚎。

  只有赤脚大叔没有哭,他一个人拿着一把镰刀,拾掇坟头旁边的杂草。

  中午,正式的丧宴开始了,大叔又没影了!

  有人说,大叔自己背着个化肥袋子走了!

  发小奶奶赶紧招呼发小姑姑,赶紧去追!发小奶奶跺着脚,拐杖杵着地面冒青烟儿:啧啧啧!丧天良啊!

  发小奶奶赶紧安排发小叔叔,拿上两袋子花生:把花生给他带着,他愿意吃花生!

  后来,听发小姑姑说,那个大生子原来是发小爷爷的学生。

  发小爷爷当年也是老师。那时候,大生子在学校的后山放牛。

  大生子经常趴学校的窗户,发小爷爷以为他想上学,大生子说不想上学,他就是想吃肉包子!

  发小爷爷乐了说,你上学才能有包子吃。

  后来,大生子为了吃包子,每天在学校念书一小时,然后他就可以吃到三个包子,吃完包子去放牛。

  后来,大生子突然有一天没来。

  发小爷爷安排奶奶去找,大生子就住在邻村。

  奶奶赶去才发现大生子的母亲死了。大生子和妈妈躺在炕上,不知道怎么办。

  发小奶奶给大生子妈妈穿的衣服,简单的下了葬。

  

  后来闹了灾荒,学校办不下去了。

  发小爷爷就把村子里唯一的几个穷孩子,弄到自己家里。

  那时候,发小爷爷家就好几个孩子,加上村子里的七八个,每天的口粮都不够吃。

  大生子来和奶奶说,他也来想念书。

  其实,发小奶奶知道他就是想闹口饭吃。发小奶奶说,等爷爷回来商量一下。

  然后大生子临走,奶奶给他拿了几个大馒头。

  那天,发小爷爷不在家,发小爷爷上山砍柴去了,砍柴可以换口粮。

  发小爷爷回来就发火了,为什么不留下他!

  第二天就大雪封门,过了几天道路才通,发小爷爷走着去邻村,村子人说,大生子去要饭去了。

  

  发小姑姑说,大生子那天没招呼就走了。

  发小奶奶哭了好几天。

  发小姑姑说,发小爷爷去世,发小奶奶一滴眼泪也没掉,可大生子走了,发小奶奶哭的不行。

  发小姑姑说,大生子走的那几天,发小奶奶一直睡不好觉。

  一直为当年的那一句话感到愧疚。

  当年,爷爷为这件事大发脾气,说奶奶没良心,不配当老师!

  发小的爷爷性格的霸道,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就是自己的学生的事情不能商量。

  发小奶奶说,发小爷爷那天找大生子没找到,回来几天不吃饭,一个人抽着烟袋:那是一条人命啊!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说实话,我真的读不懂这种情感。

  大生子来到自己老师的家里,一点没有见外,喝大了,直接躺在炕上呼呼的睡着了。

  从头到尾,一句感激的话没有。

  我想,那个年代的人的感激,都是写在心里吧。

  还记得,大生子躺在棺材坑里睡了一宿,我们去的时候,大生子的眉毛和胡子上长满了冰霜,感觉他睡得好安稳。

  

  发小说,以后的那几年,大生子偶尔会去爷爷的坟头,一蹲就是老半天。

  有时候天热,大生子翘着二郎腿,喝了半瓶子白酒,倚在爷爷的坟头就睡着了。

  地里干活的邻居看见了,发小奶奶赶紧安排人给他扛回来。

  发小姑姑说,当年大生子父母都不在了,那时候学校还在,大生子经常去学校蹭包子。

  一去蹭包子,爷爷就规整他,叫他坐在教室里上课。

  大生子皮实,坐不住。爷爷就拿个绳子绑着他。

  有时候打雷下雨,大生子不敢回家睡觉,爷爷就把他领着自己家一起睡大炕。

  

  记得,那天大生子喝多了,睡醒了,叫大婶子的时候,发小奶奶还一脸懵。

  婶子,你忘了,当年我在你家睡觉,还给你尿炕来着!

  你那时候还拿笤帚嘎达打我,你说,那是你结婚的被子,多少年了,你自己都没舍得盖。

  那个年代的人有多朴实啊。

  还记得,郝村长那时候,招呼发小奶奶去院子和大家招呼招呼。发小奶奶说,你看躺在炕上的这个后生多可怜,我给他做一双鞋子。

  发小奶奶那时候应该还不知道,炕上躺着的就是大生子。

  后来,我才知道,发小一家人为什么那么轴了。

  那个年代的人民教师,都不太注重一些世俗礼节和人情世故。

  她们只负责把那些穷孩子和需要教的学生照顾好就行。

  发小爷爷去世的时候,发小爸爸当时就在几百里地的地方教书,发小爷爷去世前交代,不用大惊小怪的,大家该干啥干啥。

  我发现那几天,发小的叔叔在院子里,手里握着一本书,好像在背课,满院子游走。

  而发小姑姑整理爷爷的书籍,说给自己的学生挑几本。

  发小奶奶端坐在炕上,给那个喝的满脸涨红的穷后生,纳鞋底。

  仿佛整个世界与她们无关。

  最有意思的是大生子,整个葬礼一滴眼泪没掉。

  在炕上睡了一下午,在坟头睡了一宿,然后,第二天背着奶奶给的两袋子花生,乐颠颠的就走了。

  据说,他临走的时候,看见奶奶的屋子里有半桶五味子白酒。

  奶奶说,你叔留下的,你喝就拿走。

  大生子找了一个空瓶子,灌了满满一瓶子,说,俺舍不得喝,俺就是想留个念想。

  姑姑说,为了这句话,发小奶奶哭了好几天。

  还有,郝村长过后和发小姑姑卖好,说我家杀了一头大肥猪……

  发小姑姑拉着脸没吭声,发小奶奶要给钱。

  郝村长蹲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的:你这不是糟践俺吗!当年没有李老师,俺不就饿死了!

  俺就是念叨念叨。

  最让我最震惊的是,当年来参加葬礼的,大多数都是发小爷爷和奶奶的学生。

  发小好奇问姑姑,为什么这么奶奶的学生,不进屋和奶奶打招呼。

  姑姑说,他们不敢。

  

  那个青黄不接的年代,会发生很多这样表面上平淡无奇,暗地里却撕心裂肺的故事。

  但没有一个故事,会像今天的这个故事这样撕扯。

  让我心里异常的难受。

  我一直纳闷,大生子为什么能肆无忌惮的,躺着奶奶的炕上睡着了。

  为什么跑爷爷的棺材坑里睡了一宿。后来,有事没事去坟头上喝酒……

  我想,他一方面是对发小的爷爷,自己的恩师或者恩人思念至极。

  一方面想为了让大家知道,这个家还没有散。

  还有,那个爆炸头,大家哭丧的时候。

  他躲在队伍的最后面,戴着大墨镜,蹬着牛仔裤,抖着脚,双手插着裤兜儿,嘴上叼着一根儿芦苇,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发小奶奶招呼他过去磕头:坟要埋上了,孩子过去看一眼吧,要不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爆炸头扭捏着,一步一挪,一步一挪,极不情愿的扭达着,然后,最后直接跪扑在奶奶的怀里,放声大吼,哭的浑身发抖。

  像一个失去爸爸的孩子。

  喜欢我的故事,可以点击下面的专栏,有很多好故事。

  举报/反馈

上一篇:拔火罐吸出来的瘀血,是身体里的毒素吗?医生告诉你真相
下一篇:广州解封烟火气回来了,黑暗中的一道霞光

最近更新小说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