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蛇传故事范文
白蛇传故事篇1
关键词:《白蛇传》故事;杭州;城市文化
《白蛇传》故事是我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在中华大地上流传八百余年,成为民间文学中的一颗璀璨明珠,深得人们的喜爱。白蛇传故事虽然不是局部地域的文学现象,但它基本上依据了江南城市的地理特点、节日风俗、人文地理来建构故事的时空,打上了鲜明的地域性色彩。杭州、苏州、镇江等江南城市不但是《白蛇传》故事的主要流播之地,而且构成了整个故事的叙事背景,其中尤以杭州最为突出。
一.杭州与《白蛇传》故事的渊源
《白蛇传》故事流传广泛,异文颇多,关于该故事的发源地,目前在学界存在杭州一源说、镇江一源说以及河南汝阳说。尽管关于此问题还存在争议,但从故事成型后的地域性特点和主要情节分析,杭州一源说更为合理。明人洪楩所编《清平山堂话本》的《西湖三塔记》一篇,目前被认为是《白蛇传》故事最早的版本。这篇小说文字简略,但已具备较为完整的故事情节:
宋孝宗淳熙年间,临安涌金门有一人,姓奚名宣赞,年方二十余,已婚,一生不好酒色,只喜闲耍。清明节到西湖观玩,救一迷路女孩卯奴。卯奴婆婆寻来,感谢宣赞,邀至其家。见一如花似玉的白衣娘子,不觉心神荡漾。但此白衣娘子乃一吃人心肝的妖怪,觅得新欢后,便要杀旧人。幸得卯奴相救,宣赞两次逃离。宣赞有一叔叔奚真人,在龙虎山学道,望见城西有黑气,特来降妖,妖怪现形:卯奴是乌鸡,婆子是个獭,白衣娘子是条白蛇。奚真人化缘,造三座石塔,镇三怪于湖内。[1]
这个故事大约产生于宋末元初,临安即是后来的杭州,为南宋的行都,涌金门便是当时的西城门,故事中所用的官制名称如“宣赞”以及街坊巷桥道观宫殿的名称也大多为南宋临安的旧名。从故事内容来看比较原始、粗糙,旨在宣扬人妖不可共处,虽然它和后来的《白蛇传》故事相去甚远,但有着明显的血缘关系。“白蛇”、“奚宣赞”、“奚真人”成为后来《白蛇传》故事中“白素贞”、“许宣”、“法海”这三个人物的原型;清明节西湖相会、石塔镇妖的情节在后来的《白蛇传》故事中也有被保留。
南宋在杭州建都,至今大约已有近千年的历史。《白蛇传》故事形成于南宋,明中叶广泛流传,明末冯梦龙在《警世通言》有了第一次较为完整的文字记录《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我们现在所熟知的故事情节则定型于清,它由《西湖三塔记》的故事雏形发展成为了情节曲折的《白蛇传》故事,结合了宋朝以来杭州等地的地方风物传说。《白蛇传》故事从最初的民间口头流传经过不断加工、丰富到最后定型,前后正好有近千年的历史。这个故事在杭州里巷、江浙一带乃至于沿海地区几乎家喻户晓,盛传不衰。《白蛇传》故事在近千年的流变中,始终与杭州这个城市紧密相连,不断与本地自然人文景观、习俗道德礼仪等相融合,成为一个富有杭州特色的民间故事。
二.杭州城市人文风情对《白蛇传》故事的叙事意义
在《白蛇传》故事的流变中,各地都争相加入当地的地名、人物等作为专名,演绎出一个个虚实相间的《白蛇传》故事异文。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自然环境,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人文历史条件,这些共同形成了一座城市的个性与品格。作为故事主要情节的发生地和发源地之一,杭州的地名、地名、习俗等通过生动的故事情节在《白蛇传》故事中得到广泛的运用,从而形成了具有杭州特色的《白蛇传》故事。《白蛇传》很大一部分魅力就在于它最能反映和代表杭州的民俗风情,成为这座城市标志性的文学形象。
《白蛇传》故事的很多情节都附着在了杭州著名景物之上,与杭州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因为有了杭州的真实的专名而成为具有鲜明江南特点的地方风物传说,从而增强了故事的可信度,为故事打上了现实主义色彩。杭州自古自然环境优越,繁华都市与美丽的湖光山色相傍相存,经过长期的流传演变,《白蛇传》故事围绕杭州的人文风情敷衍出来了一个个曲折生动的情节。杭州为《白蛇传》故事所提供的叙事空间和叙事时间,使得《白蛇传》故事虚实相生,引人入胜,打上了鲜明的杭州文化印记。
1.西湖——《白蛇传》故事的叙事空间
人物的活动总需要一定的空间环境,为故事情节的叙述提供场景。空间环境总是与一定的文化背景联系在一起的,而不是一个单纯的空间地点而已。真实的空间环境与虚构的故事之间往往能形成一种微妙的关系,不但能唤起受众的亲切感和对象感,还能营造出浓厚的地域文化氛围,为故事的情节安排提供一个具有叙事学意义的环境。在杭州的自然环境方面,水是最具有浙江的地方个性,也是最能发挥链接故事的作用。“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也”(《西湖二集序》)。西湖作为杭州标志性的景点,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展现着杭州的城市文化主题。西湖作为《白蛇传》故事的空间环境,它不仅仅是人物活动的场景,还具有十分重要的叙事意义。
《白蛇传》故事发生在风景宜人的西子湖畔,白素贞为了实现自己的爱情理想,精心设置了“西湖相遇、雨中同船”的浪漫场景,西湖成为酿造二人爱情的特殊场景,这也为二人的爱情营造了浪漫的氛围。从某种程度上说,西湖是《白蛇传》故事产生的“故事源”,这使得《白蛇传》故事的空间建构打上了杭州特色,西湖的灵秀使得这个爱情故事形成了风雅而世俗、梦幻又现实的旖旎色彩。如今,《白蛇传》故事使得西湖、断桥、雷峰塔有别于一般的名胜古迹,《白蛇传》故事已经构成了游客游览这些景点的文化冲动。
2.清明节——《白蛇传》故事的叙事时间
杨义曾经指出:“叙事过程,实际上也是一个把自然时间人文化的过程。时间依然可以辨认出某些刻度的,但刻度在叙事者的设置和操作中,已经和广泛的人文现象发生联系,已经输入各种具有人文意义的密码。”[2]中国作家喜欢把节日“视为人类与天地鬼神相对话,与神话传说信仰娱乐相交织的时间纽结”,以此来发挥“独特的时间刻度”的叙事作用。[3]某种程度上讲,叙事时间不仅能够起到连缀情节的作用,而且还能在某种程度上增强故事的文化意蕴。
在《白蛇传》故事中,与鬼神风俗有关的“清明节”充分地被调用为故事展开的时间刻度,作为故事的“事因”来使用。清明节在杭州是一个复合型节日,既上坟祭祀,又郊游踏青,踏青与祭祀一起成为杭州清明节的主要内容传承至今。男女主人公被投放在这样一种时空中,而使得整个故事洋溢着浓重的杭州地方风情。没有清明节这一时间刻度的设置,整个故事就不能成立。许仙祭祖烧香归回途中,巧遇上前来搭船的蛇仙白娘子。一方面,清明时节之雨为男女主人公的风雨同舟提供了交流的环境;另一方面,清明祭扫的气氛也与白娘子的形象非常和谐。也正是清明前后的祭扫活动为两人的邂逅提供了方便。正如刘勇强所指出的“与春情勃发相关的清明节这一时间刻度的设置是情爱故事赖以产生的美好季节”。[4]这也应证了巴赫金的理论:“在狂欢节式的节日庆典中,距离感消失在狂欢中,人们暂时从现实关系中解脱出来,相互间不存在任何距离,致使秩序打乱,等级消失,从而产生出一种乌托邦式的人际关戏。人们在常规生活中为不可逾越的等级屏障分割开来,相互间却在狂欢广场上发生了随便而亲昵的接触。”[5]
三.杭州的城市品格与《白蛇传》故事的人物形象
空间作为叙事学中的重要维度,也是一种重要的艺术手段。故事总是在一定的空间里发生的,作为人物活动的环境,为故事情节的发展提供了一个具有叙事学意义的环境。《白蛇传》故事是一个地域性极强的传说,杭州是其中中出现得最多的场景,不但营造出了一种地域文化氛围,而且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也起着重要的作用。
1.“外来者”白素贞
《白蛇传》故事中,白素贞从峨眉山下凡到人间,来到自古繁华的杭州城,从蛇精变为人,从而与杭州男儿许仙演绎出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虽然她出身卑微,来自深山老林,而且身为异类,但她身上却具有许多优秀的传统美德。从深山野林进入杭州城,是整个故事中决定白素贞性格与命运发展的关键环节,这种叙事空间的转换,不但推动了故事的情节发展,也影响了人物形象的塑造。她辅助许仙开药铺,救死扶伤,穷乡济困,依靠自身的努力在杭州这座城市成家谋生、创业致富,并且嫁夫育子,成为中国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除了精通法术和酒后现出蛇形之外,在品行道德上,白素贞和人间普通良家女子并无异样。
从某种程度上讲,白素贞象征着杭州这座城市自古就有的外来人口。作为政治、文化、经济中心,杭州具有很大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历史上曾有大量外地人在动乱时期来到杭州,自晋唐以来,中原人口大量南迁,在这里置田耕耘、安家立业。另一方面,杭州临山傍水,城市山林互为表里,拥有优越的人居环境,加上自古繁荣昌盛,成为众多外来者所向往的理想家园。因此即使在太平盛世,过往、流寓到杭州的外地人也不计其数。尽管这些外来者出身、经历、职业、性格等各有不同,但都为杭州这座滨海城市所吸纳。白素贞作为一个外来者、异族者,却迷恋上了杭州城的凡俗生活,也正是杭州这座城市的开放性传统,使得她能够享受到作为人的爱恨情仇。
2.“小丈夫”许仙
作为土生土长的杭州人,许仙在西湖路遇白素贞,向西湖边的白娘子借伞,后来又去还伞,如此一借一还,便有了爱慕之心,在白素贞的帮助下,他开了“保和堂”药店创立家业,济世救人,后来却轻信法海逼迫白素贞喝下雄黄酒现了原型,随后水漫金山,造成生灵涂炭、田园淹没的严重后果,白素贞也被法海和尚收入盂钵,镇于雷峰塔下。
从许仙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小丈夫”形象,忠厚老实、温柔多情又软弱无能。大凡江南依山带水的的城市,都会带有一定的阴柔特质,这种特质不仅成就了这些城市的女性性格,也同样影响着男性的性格。因此,许仙和白素贞的爱情故事只会发生在杭州,而那个会让别的地方的男性觉得丢脸的“小丈夫”,却不会让杭州人反感,反而能获得更多的理解和同情。《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白娘子之所以钟情许宣原因之一是“娘子爱杭州人生得好”,这句话也蕴含着杭州人对像许仙这样的“小丈夫”类型的男性的自许。
3.“底层侠女”小青
同为蛇精变成人形的小青与白娘子情同手足,她与白蛇姐妹相称,但甘愿做个婢女,不但是个好管家,还以己之力成全许仙和白娘子的姻缘,具有成人之美、恪守妇道的优良品德。当许仙轻信法海强迫白娘子喝下雄黄酒现出蛇形时,小青不禁义愤填膺,怒责许仙,劝姐姐赶快醒悟,不要再跟许仙过下去,早日回山修道。小青身上透出的是一股侠义之气,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杭州底层人民形象的真实写照,她的善良、聪颖、义气寄托了杭州人对美好人格的赞扬,小青与白素贞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场景所透出的生活情趣,都是杭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内涵与底蕴的凸显和展露。
4.“寒儒”许仕林
白素贞被法海镇于雷峰塔下,看起来白娘子追求自由幸福的愿望是失败了,但她养育的儿子许仕林却中了状元,这不仅坐实了出身于异类、地位十分卑微的白娘子能够生养子嗣,具有与普通人一样的品性与优点,更难能可贵的是其自强不息的精神。许仕林是一个具有寒儒本色和才子心态的杭州市民,这与杭州浓郁的文人气息是密不可分的。杭州文化具有双重性格,除了世俗性外,它还带有鲜明的文人色彩,积极进取、奋发有为的自强品行被杭州的文人书生彰显得淋漓尽致。
综上所述,杭州的名胜古迹、地方风物等成为了白蛇传故事的重要载体,不但对故事情节的发展具有推动作用,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也有重要影响;白蛇传故事包含了斑斓繁杂的杭州城市生活内容,富有浪漫色彩的故事透着强烈的现实性,故事掩盖下的是杭州的地方风俗、思维习惯、道德传统、价值观,折射出杭州城市文化高雅与世俗兼容并存的城市个性,带有浓郁的杭州城市文化色彩。
注释:
[1]洪楩:《清平山堂话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
[2]杨义:《中国叙事学》,人民出版社1997版,第169页。
[3]杨义:《中国叙事学》,人民出版社1997版,第170一171页。
[4]刘勇强:《西湖小说:城市个性与小说场景》,《文学遗产》2001年第五期。
[5]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白春仁、顾亚铃译,三联书店1988年版,第176页。
白蛇传故事篇2
关键词:白蛇传;故事流变;文学价值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35-0211-02
《白蛇传》是中国民间家喻户晓的美丽传说,它讲述了白蛇幻化的美丽女子白素贞和许仙相识相恋的故事。但要找到统一的《白蛇传》去阅读又不简单,因为《白蛇传》的版本很多,如唐传奇《李黄》、冯梦龙《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等,在不同版本中,我们可以看到《白蛇传》的故事流变,在变中我们又能领悟其文学价值。“《白蛇传》的流传,并不只依靠文字,更是以口耳相传的方式,在民间传唱成评话、说书、弹词,演变成戏剧表演。中国古代能阅读的人太少,文字的影响只集中在非常精英的上层,广大的民间听书、看戏剧,有另外一套文化传播的渠道。”[1]
一、《白蛇传》传说的历史与演变
《白蛇传》的故事最初是在民间流传的传说,是人们口耳相传的口头文学,并没有文字记载,但究其出处,大家普遍认为是由《魏都赋》中“连眉女”故事演化而来,《魏都赋》记载:“犊子牵黄牛,游息黑山中,时老时少,时好时丑。后与连眉女结合,俱去,人莫能追。”后人根据这个故事雏形,以白蛇和人类的爱情为主线,再加入情节,让故事中的角色逐渐完善,形成了有独特吸引力的《白蛇传》。
(一)最早与白蛇有关的作品
最初的《白蛇传》是口头相传的民间传说,并没有书籍记载,只是出现在评说、戏曲、地方戏中,直到宋朝的《太平广记》所载的唐传奇小说《李黄》的出现,这是目前普遍认为较正式的文本记载,但是在李等人编著的《太平广记――李黄》篇中,白蛇的形象与现在《白蛇传》中温柔大方、美丽善良的白素贞大相径庭,她被描写成害人不浅的恐怖妖孽,毫无人性令人毛骨悚然,可以说与现在的故事并无太多的联系,只是由蛇幻化成人形的白衣女子这一基础形象[2]。
(二)两宋时期的《白蛇传》传说
两宋时期的《白蛇传》,已经开始借助话本的形式开始流传开来,此段时间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明代洪 编印的小说家话本集――《清平山堂话本》中的《西湖三塔记》。
这个故事在一定程度上为后世成型的《白蛇传》传说定准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即南宋的清明时间,确定了故事发生的地点,即江苏的镇江和杭州的西湖,故事情节较《李黄》来说丰富了很多。
《西湖三塔记》这个版本可以说是《白蛇传》正式的故事雏形,也是后人改编《白蛇传》的主要依据,女主角的形象也基本定型在与人类结合的美女蛇妖,但没有脱离狠毒残暴的本性,挖人心肝毫不心慈手软,距离美丽善良的白素贞形象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三)明清时期的《白蛇传》传说
明朝时期,白蛇的传统形象终于有了质的变化,《白蛇传》的故事情节也更加曲折离奇,故事中的经典段落,游湖借伞、勇盗仙草、水漫金山、断桥相会等出现在故事中,可以说在这个时期,白蛇传的故事结构基本定型。
这个时期,最重要的作品是冯梦龙编著的《警世通言》里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它对于《白蛇传》来说是一个重大转折点。
故事讲述的是南宋临安城内一个药铺主管许仙,他在清明之时和白娘子、青青同船过湖相识。白娘子向许仙借伞和银两。翌日许仙去取伞,白娘子向他请求婚配,并赠送所盗的官银,因官银,许仙被发配到苏州。白娘子追至苏州,解释事情始末,许仙知晓原委后和其完婚。后因被盗扇子事件,两人开始镇江生活,许仙后得知白娘子是蛇妖。为救许仙,法海把金钵赠给他,他用金钵收服白娘子和青青,将两妖一并镇压在雷峰塔。后许仙出家,斩断尘缘。
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白蛇形象,虽然仍有妖性,会说出要挟许仙的话:“我与你平生夫妇,共枕同衾,许多恩爱。”
清朝时期,更有黄图的《雷峰塔》、梨园抄本《雷峰塔》传奇和方培成的《雷峰塔》传奇三部作品,将《白蛇传》传说改编,随继搬上戏曲舞台,让更多的人了解并喜爱上了白素贞这个美丽的女子。
二、《白蛇传》的文化价值
《白蛇传》这部传诵至今的传世经典,故事中由蛇幻化的白衣女子白素贞形象,历经了八百年时间的润色,最终除却妖性,成为拥有爱的能力,善良慈悲,深爱许仙,勇敢排除万难的拥有人性光环的世间女子。她这样一个受到百姓爱戴与尊重的女性形象,冬去春来,无论是在戏曲演出中,还是百姓的口头相传中,都历久弥香,回味无穷。也因为故事所表达的主题――正义是不能被压迫和打败的,其所传达的正面力量,让人们在千百年间,一直不能将其忘怀。
白蛇传文化历尽千年的演绎发展,传说文本逐渐丰富而不是消亡,“从一个儒、道、佛三家用来教育世人不要贪恋美色,以免为妖孽所害的训诫性的故事,到彻底改造为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将一个害人吃人的蛇妖改变成一个温柔贤惠的白娘子。”[3]究其原因,社会文化心态起了很大的作用。作为一个凡人,大家都渴望遇到心仪的另一半,过着幸福的生活,这可以说是最简单也最难实现的心愿,也就是因为难度的存在,人们“常常要借助于想象,借助于民间故事和文学作品来获得精神上的满足。白蛇传文化之所以千年流传并不断丰富,也是因为其文化价值满足了人们的需要。”[4]
(一)男女平等的新思想
白娘子在《西湖三塔记》中,主动请求和奚宣赞婚配,并且想要随意支配他的命运,要他死就绝对不能生,而且可以随便喜新厌旧,不用对夫君从一而终,这样的人物性格充分体现了女权主义的思想以及对女尊男卑的渴望,所以在故事的最后白衣少妇不得善终,这可以看作是封建社会对觉醒的女性权利意识地打压。我们不难看出人们对女性权利的逐渐重视,不再一味打压,甚至带有反思的意味。
白素贞形象的转变,来自于时代社会思想文化的转变,在商品大潮的冲刷下,人们的思想也在逐渐地转变,经典儒学思想受到冲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思想力量被削弱,而一些先进思想家的男女平等思想逐渐崭露头角,中国妇女的地位在逐渐提升,在这样先进思想的影响下,白蛇传的故事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中。
(二)商品经济的潜移默化
商品经济大张旗鼓来到中国社会,却在点点滴滴的细节处深入人们的生活。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故事中两人结合后,在镇江一起开药店,不仅治病救人还共同致富,这就在无形中体现了商品经济的身影,封建社会的经济是以农业为主力的,可以说是一个农业社会,自给自足已经成为人们生存的既定模式,而白娘子和许仙夫妻二人却开起了药铺,这样的故事情节,许仙以小商人的形象出现,这样的形象设定,说明在当时社会,传统封建小农经济受到了冲击,儒家文化掌控下的社会,渐渐有了商品经济的身影。
(三)崇尚团圆的民族情节
故事随着文化、时间地发展,主人公渐渐摒弃妖性,拾起人性,甚至在最终版本中有了完满的结局,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终的归宿,没有悲惨的结局,这也显现出中国文学崇尚大团圆结局的趋势。中国人有崇尚团圆的民族情节,在很多节日中也有这种体现,像春节吃团圆饭、元宵节吃元宵、中秋节吃月饼都是在祈求团圆。在很多食物上也有崇尚团圆的体现,像元宵、汤圆、月饼都是圆鼓鼓的,寓意团圆美满,所以作品中的团圆结局,也是人们崇尚团圆习俗的体现。
(四)封建历史的真实反应
“《白蛇传》是一个有着深刻意义的优美的民间传说,它通过神话的形象,像折光镜一样地反映了封建社会的根本矛盾”[5]封建社会在儒家思想和伦理纲常的束缚下,人们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忍,忍着封建的捆缚,忍着官宦的压榨。白素贞为何不为法海所接受,除去她是蛇妖这点不说,因为她要挣脱封建的捆绑,追求自己的幸福和婚姻,和自己爱的许仙在一起,这触动了法海维护社会秩序的神经,所谓社会秩序就是女子何来追求自己幸福和婚姻的权利,男尊女卑,女子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白素贞还不惧怕官宦,向封建社会发起挑战,如此大胆妄为的思想必须扼杀,所以白素贞的悲惨命运不言而喻。《白蛇传》在叙述故事中,让我们看到了封建的劣根性,也在故事流变中展现了,女性权利意识的觉醒,人类权利意识的觉醒,让我们看到了封建社会的状态。
所以说一部作品也是一段历史,在故事的字里行间,作者向我们讲述了当时的社会现实,一部作品也是一个时代的折射镜,清晰且毫不掺假,在品读作品享受文字、情节的同时,通过作品,我们还能看到中国古代社会的缩影,文字也具有和影像一样的作用,而且更具真实性,无论精华抑或糟粕,我们都清晰可见。
三、结语
白素贞受人尊敬的女性形象,她对许仙的真挚爱情,她对百姓的慈悲之心,她对封建传统的大胆突破;许仙至情至性的男性形象,他为百姓所做的善举、为白素贞付出的爱,两人之间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以及故事的传奇性,人物性格的特殊性,种种因素糅合在一起起到了一种奇妙的化学作用,让《白蛇传》总是离我们不远,《白蛇传》这部作品体现着我们中华民族独特的思想文化,与众不同的人生观,是祖先留给我们的财富,也带给我们无限的遐想空间,也成为我们艺术创作的独特题材,历久弥新,是民间文学一处永不枯竭的宝藏,这也正是文学作品的价值。
参考文献:
[1]蒋勋.舞动白蛇传[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82.
[2][宋]李.李黄[M]//太平广记卷四百五十八.北京:中华书局,1961.
[3]王澄霞.《白蛇传》的文化内涵的白娘子形象的现代阐释[J].扬州大学学报,2008(1):104.
[4]郭娟娟.白蛇传文化的人类学解读[J].长春工业大学学报,2009,21(1):120.
白蛇传故事篇3
关键词:镇江;端午习俗;白蛇传说
民间传说具有中国丰富的民间文化,在民间广泛流传。他们经过人们口头的演绎、升华,一直流传到今天。而《白蛇传》作为四大民间传说“之一,故事发生地涉及了几大区域,杭州、镇江等。在千百年的变迁中,作为故事发源地之一的镇江,已经形成了以“白蛇传”为口头传承的文化空间。同事端午节作为中国的传统节日,在镇江这座城市中,端午节的民间习俗又与“白蛇传”息息相关,具有独特的地域节俗特色。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民间文化面临着萎缩,一些关于“白蛇”的端午民间习俗正在被年轻人逐渐淡化,镇江“白蛇传文化”的发展面临着挑战。
一、“白蛇传”溯源
“白蛇传”在民间历经千年的演绎,故事情节经过不断的嬗变,白娘子的形象也在不断地变化,同时故事所富含的文化内涵也在变 化。成为了一个有着悠长形成发展史的民间传说。从我们最早看到的白蛇故事《西湖三塔记》,到民国年间托名“梦花馆主”的文人所作之《寓言讽世说部前后白蛇传》。
学界对于“白蛇传”发展故事演变的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从唐朝《博异志》的《李璜》短篇开始,到宋代洪梗的《清平山堂话本》中的《西湖三塔记》为止。这个阶段的白娘子形象皆为蛇妖化作美女,诱惑男子,贻害民间的形象。她们只能称作妖,凶残狠毒,不具备“人”的特点,外表的美丽与内心的凶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二阶段以明朝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为主,这一阶段的人物形象逐渐清晰,主要的故事情节也已经出现,最主要的是白娘子的形象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从志怪形象向伦理说教过渡。第三阶段以明朝陈六龙的《雷峰记》开始的到清朝玉山主人的中篇演绎小说《雷峰塔奇传》,白娘子逐渐褪去妖性,性格的主要特征也变成了勤劳善良为主。
白蛇故事的嬗变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了社会大众的普遍接受心理,和作者的创作心理。从妖气甚重的志怪形象,到脱去妖性的善良的一个女子形象,逐渐符合了社会道德所规范,所希望成为的女性形象。“白蛇传说”也形成了其特有的民间文化。
二、白蛇与镇江端午习俗
在白蛇故事的发展中,开始慢慢与镇江发生关系,与镇江“三山”之一的金山发生关系,同时“端午惊变”等重要情节也发生在镇江,形成了独具内涵的端午民间习俗。
白蛇传故事起源于唐宋,到了明清基本定型。这期间,冯梦龙小说《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将法海与金山寺结缘。这其中有个重要的特征,就是在冯梦龙所编刊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出现的四个南宋时期镇江地名“针子桥”、“五条巷”、“渡口码头”、“金山寺”,镇江专家陆朝洪先生曾对其进行考证,证明了其真实性。
在“端午惊变”这一章节中,在端午节许仙受到法海的挑拨,将雄黄放置酒里,白娘子喝下显现出了原形,许仙掀开罗帐被惊吓之死,继而有了后面的嵩山盗草、水漫金山等情节。而这一情节对端午习俗产生一些影响。故而,民间便认为蛇蝎蜈蚣等毒虫可由雄黄酒破解,端午佳节饮雄黄酒可以驱邪解毒,身体健康,以此来表达人们的美好祝愿。在江南地域俗称过端午要吃“五黄”,雄黄粉便是其一。有的家庭还会在屋顶撒雄黄粉,门上插菖蒲,身上揣香包,达到辟瘟除疫的习俗,这体现人类对瘟疫的预防与抗争。
家中还会吃“十二红”,传说可以避邪。“十二红”均为五月应时蔬菜和瓜果,样样带红:有枇杷、红果、拌黄瓜、炝虾子、炝萝卜、烧鸭汤、凉粉皮、咸鸭蛋、炒{莱、烧黄鱼、红烧肉、雄黄酒等。
在孩子头上佣雄黄酒画“王”字,穿老虎衣,挂老虎肚兜,系“长命缕”等辟邪之物件。这些都表现人们对于现世和谐生活的良好愿望。
同时,在镇江每逢端午在各个剧场、书场都轮番演出有关“白蛇传”的戏曲、曲艺。群众聚集在集镇演讲、演唱与“白蛇传”有关鲜活的故事。许多人家中,药店门口均发放中药熬制的免费避暑药汤等。这些都具有着独特的节俗特色,同时也表现了着和睦的邻里关系。
三、端午习俗中“白蛇文化”的现展
“白蛇中心”文化在镇江有着一定的发展空间,它与镇江的一些民间风俗有着不可分的关系。
镇江的民间手工艺品,内容题材丰富多样。因“白蛇传”故事与镇江的渊源,以及随着镇江已逐步成为“白蛇传”传说文化的中心,在镇江的民间手工艺作品中,以“白蛇传"故事为题材的艺术创作最为常见。
同时,位于镇江西津古街街头的镇江民间文化艺术馆,已成为“白蛇传文化”集聚地。馆中有在全国范围内搜集的20多个省、市的民间文艺专著、资料数万册和珍贵的手稿80余份。还展示有与“白蛇传"相关的话本、弹词、戏曲、文学的稿本,如:宋话本、唐传奇、魏晋志怪小说的《白蛇记》中《西湖三塔记》、《警世通言》中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等。同时,镇江民间文化艺术馆积极出版由数十位文化学者、民间艺术专家所撰写的《白蛇传文化集萃?论文卷》、《白蛇传文化集萃?异文卷》和《白蛇传文化集萃?异文卷》已经被列入“镇江民间文艺资料库金库丛书”序列。
与此同时,镇江政府积极构建“白蛇传”文化中心,重新构建金山“白蛇传文化”,新建“白娘子爱情园”等,通过景观的构造来达到文化的一种符号。文化作为一种记忆,具有遗忘机制,它在选择的过程中必将伴生遗忘。景观符号的构建是一场别有用心的符号编码过程,将文化在景观的塑造中,逐渐融入其中,以一种直观地形式重现,以此来达到永久记录的目标。
虽然政府及相应的文化机构致力于保护构建镇江的“白蛇文化中心”,但是随着城市化进程的高速推进,村庄,集镇越来越少,人们大多居住于现代的城市之中,年轻一辈追求快节奏的生活,端午习俗发生一定程度的变迁。如今每逢端午,雄黄慢慢消失在各家各户,在各个剧场、书场曾轮番演出的有关“白蛇传”的戏曲、曲艺逐渐失去了声音;群众也慢慢不再聚集在集镇演讲、演唱与“白蛇传”有关鲜活的故事。这些举动拉开了“白蛇”文化与普通百姓的距离,给镇江“白蛇文化中心”的建设带来了一些问题。
四、结语
传统节日和节日习俗大都富有积极向上的价值取向,同时民间故事也包含着独特的民间文化。在镇江端午风俗里的“白蛇文化”是民间文化与传统节日习俗的一种交流,同时也是人们的一种情感表达。
镇江端午“白蛇文化”文化内涵在镇江地区就不仅仅具有优厚的民间风俗文化,更有着人们对于现世和谐生活的良好愿望与日常生活中对于“真善美”的重视。这是端午节俗中值得弘扬的积极精神,又能够填充镇江的“白蛇文化空间”,使得镇江的文化内涵更加雄厚。
如何在城市化进程的背景下,继续保持镇江地区端午习俗中独特的“白蛇”文化,对于构建地域节俗特色很有趣味。
参考文献
[1]王立、刘莹莹:《四论白蛇故事的嬗变》;辽东学院学报2005年第五期
[2]孙竞:《近十几年白蛇传研究综述》;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16年第36卷第2期
[3]金璐明《白蛇传在镇江的立体性传承与保护》;全国中文核心期刊,艺术百家,2011年第8期
白蛇传故事篇4
关键词:白蛇传;青蛇;爱情悲剧
《白蛇传》可谓是家喻户晓,在我国的多种艺术表现形式中均有体现。各大戏曲剧种中几乎全部有以《白蛇传》为故事雏形的剧目。川剧作为巴蜀地区的戏曲剧种,以自身的独特特点征服着海内外无数观众。《白蛇传》也是川剧的经典剧目之一,看过川剧《白蛇传》的人,总会对剧中得小青一角咄咄称奇。
一、川剧《白蛇传》与性别迷茫的青蛇角色
川剧《白蛇传》中小青是个性别模糊的角色,即是将青蛇设计成为了一个“双性人”的角色。在实际的演出之中,青蛇由男、女演员各一名来诠释“青蛇”这一形象。这样的青蛇形象设计为川剧《白蛇传》平添了一份特色。
川剧《白蛇传》中小青的性别一直在不断的变换之中。在小青出场伊始,小青本是一个男性角色,然而斗法失败,甘愿臣服于白蛇。白蛇表现出了“男女有别,不便同行”的思想。这时青蛇进行了一次性别变换,从一个英气逼人的汉子变成了聪明伶俐的丫鬟。截取剧本唱词如下:
白素贞:(唱)变就了美貌娇娘,
小青:(唱)承相助令人难忘,遇灾难有某承当。
白素贞:(唱)既变作桃腮杏脸,切不可露了行藏。
小青:望娘娘把某指点,男变女行动荒唐。
白素贞:(唱)要隐藏,女儿家温柔谦让
这一段唱词和身段表演,化解了白素贞的抵触情绪,从此青蛇从对于白蛇的爱慕者变为了侍从者。在“水漫金山”的演出中,青蛇又变回男儿身,为救姑爹奋力争斗。青蛇角色的性别迷茫不仅是推动剧情的一种动力,也有利于更加丰富的表现青蛇的性格特征。
二、青蛇的爱情悲剧
心理学研究证明,性别意识是自我意识的重要内容之一。大多数人在3周岁以前性别意识模糊。年龄在3周岁以上的人群随着内在身体条件的变化和外界环境的影响,对于性别有了明显的意识。性别意识出现之后,个体人首先对于自己男女性别有了初步认识,然后在内心逐步形成了对于异性的爱情意识。这是每个个体人的心理必须阶段,也是人类社会发展前进的推动力。
戏曲艺术是基于社会现实的故事再现。我们通常认为戏曲艺术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爱情是亘古不变的艺术主题,戏剧戏曲中的爱情故事数不胜数。但是在《白蛇传》的故事中,我们通常都会关注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悲剧。白蛇为报恩设计邂逅,再续前缘。白季子和桂枝罗汉的爱情悲剧令观众不禁动容,但是很少会有人关注到青蛇的爱情悲剧。由于中国社会的文化基础,我们通常希望把悲剧故事的结局和谐化,例如借助鬼神、宗教等形式虚化悲剧结局。在我们的爱情悲剧故事中,主人公的反抗通常都是被动的、令人同情的,甚至采取采取“ 忍” 、“ 让” 的态度以缓和矛盾而最终换来自身爱情的悲剧。
川剧《白蛇传》中青蛇的男性身份表现出了自己对于白蛇的爱。在斗法失败后,小青甘愿在白蛇身边把自己的爱隐藏起来。“扯符打灵”和“南楼惊变”两折戏中,性情如火的青蛇听说许姑爹要对白蛇有所伤害时,自己便不断摩拳擦掌气愤不已。从这些程式动作中,我们能够看出青蛇对于白蛇的爱。为了白蛇的心愿,青蛇默默的陪伴她制造邂逅续前缘,水漫金山救姑爹。
三、余论
川剧《白蛇传》有意在性别迷失中处理了小青的形象,这种处理不仅为剧目增加了变幻的力量,更使得全局饱含神话色彩。受到中国民俗文化的影响,小青注定是一个爱情悲剧。
白蛇传故事篇5
我的幼年是在苏州度过的。每逢端午,都能看见山塘河里热闹异常的龙舟竞渡,家家户户裹粽子吃粽子,并在门口挂上用来“避邪解毒”的菖蒲艾蓬。小孩子要穿上虎头鞋,用雄黄在眉心画个“王”字,中午全家要喝雄黄酒。此外,还要看节令戏《白蛇传》。
有一年端午节,我到石路“小荒场”的一个戏馆去看《白蛇传》,当演到白娘子喝了雄黄酒现出原形时,突然从床帐里游出一条白色巨蛇,虽说是用竹子白纸扎成的道具,却使幼小的我感到极度恐惧。
关于白蛇的传说,最早也许可追溯到上古的图腾崇拜。我国几个主要华夏民族在其原始社会阶段都有过以龙、蛇为图腾的情况。传说中最早的祖先伏羲、女娲就是“蛇身人面”且结为了夫妇,汉梁武祠石刻的伏羲、女娲像正面即是两蛇交尾之状。文学作品中,唐人传奇就有描写白蛇的故事,最初见于谷神子《博异志》,题作《李黄》,后被收入宋人李P《太平广记》中。明人陆楫编集的《古今说海》也收入了此篇,题为《白蛇记》。
这篇传奇讲述唐宪宗元和二年,陇西盐铁使李逊的侄子李黄在长安市东遇到一位身穿白色孝服的少妇,见其美貌而动心。他频献殷勤,先是借钱给她购买新衣,后又随她到其宅中并求婚,经老女青姨撮合成功。李黄遂入少妇内室,“一住三日,饮乐无所不至”。到了第四日,李黄回家,觉身重头旋,病倒床衾。在被褥,他的身体竟逐渐消蚀,最后只剩一滩血水和一颗头颅!后来,李家人去寻那白衣少妇的家,只见一座荒芜的园子、一棵孤零零的皂荚树。附近的住家说,树中常有一条巨大的白蛇盘绕。
据杭州《净慈寺志》载,宋代在该寺附近曾出现巨蟒,并会变成美女害人。陈芝光《南宋杂事诗》里也有“闻道雷峰蛇怪”的说法。宋人话本中则出现了《西湖三塔记》,见于明洪F刊印的《清平山堂话本》。故事说杭州出现了三个女妖:白蛇、乌鸡和獭。由白蛇变幻的白衣娘子在西湖一带迷惑男子,害死许多人命,乌鸡和獭也是这样。后来它们被奚真人擒获,镇压在三座石塔之下。南宋后期洪迈《夷坚志》中也有类似故事,说丹阳有一位孙姓男子娶妻,容貌姣好,喜穿素衫,用红线相系,但每次洗澡都要用重帷遮蔽,不让婢女伺候。一次丈夫微醉,透过帷隙窥视,只见一条巨蛇盘在浴盆内,大惊失色,因此“怏怏成疾,未逾岁而亡”。
明人吴从先《小窗自纪》也有“宋时法师钵贮白蛇,覆于雷峰塔下”的记载,可知白娘子的故事在宋代就以民间传说的形式见其雏形了。
白蛇故事在宋元话本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见于明人冯梦龙《警世通言》。这篇话本小说基本摆脱了此前白蛇故事“蛇妖化作美女害人”的窠臼,原来可怖的蛇妖已变成富于人情味的女子,情节也大大丰富,构成了一个较完整的爱情故事。男主人公首次用了许宣的名字,其职业也改为生药铺主管。游湖、借伞、成亲、赠银以及发现银子为库银而导致许宣吃官司等情节不但都有,还增添了终南道士、金山寺法海禅师等人物。故事写道士给许宣灵符,叫他回家捉妖,许宣被发配镇江,耽搁在李员外家,李员外欲调戏白娘子,无意中见到白娘子现身为一条巨大白蛇。后来法海用金钵捉妖,把白蛇、青鱼镇压在雷峰塔下。冯梦龙整理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在《白蛇传》故事的演变发展历程中具有重要意义,基本奠定了《白蛇传》的故事框架。故事中的白娘子,真诚地爱着许仙,人情胜于妖气,与以前故事中的蛇妖有着本质不同。不过,故事的叙述语言还遗留着“蛇妖害人”的痕迹,并宣扬“奉劝世人休爱色,爱色之人被色迷”和“色即是空空即色”的理念。
《白蛇传》不仅有小说、话本流传,而且被付诸管弦――或被用于曲艺说唱,或被戏曲搬演。明嘉靖年间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说:“杭州男女瞽者,多学琵琶,唱古今小说,以觅衣食,谓之陶真……若红莲、柳翠、济颠、雷峰塔、双鱼扇坠等记,皆杭州异事,或近世所拟作者也。”陶真是一种说唱曲艺形式,以七言民歌体叙述故事,用琵琶伴唱。在明代,杭州一带还出现了浙江弹词《雷峰塔》。这部弹词虽从话本《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而来,但故事情节、人物形象和主题思想又有了较大变化。
明万历年间,陈六龙编成了戏曲传奇《雷峰塔》,这是今知最早把《白蛇传》故事搬上舞台的戏曲剧本。据载,该剧基本是依据民间流传的雷峰塔传说撰写而成的,可惜剧本已佚。
清乾隆年间,《白蛇传》故事在戏曲舞台上甚为活跃。黄图的看山阁刊本《雷峰塔》刊刻于乾隆三年,这是现今所能看到的写白蛇故事的最老剧本。黄本《雷峰塔》以冯梦龙话本为蓝本,着力描写白娘子的温柔多情和对爱情的执著追求,并写出了许宣的动摇。不过,黄图和冯梦龙一样,仍然把白娘子和许宣的姻亲看成是一段孽缘。
黄图的本子一脱稿便被搬上舞台,在演出过程中,戏曲艺人们又作了许多加工创造。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两淮盐商为祝贺皇太后八十寿辰上演《雷峰塔》,方成培对剧本作了较大幅度改动,他的修改本称为水竹居刊本。水竹居刊本对在民间演出的黄本《雷峰塔》,从关目、人物到曲辞都作了加工或重写,新增的“端阳”、“ 求草”、“ 水斗”、“ 断桥”、“ 祭塔”、“合钵”等场,为黄本所无。该本较彻底地剔除了妖孽害人的内容,更加突出了白娘子的善良和对恶势力的抗争,突出了全剧的悲剧冲突。方成培的改编本是诸种《雷峰塔》中较完整、优秀的一个本子,如今昆曲常演的“盗草”、“水斗”、“断桥”等折子与方本基本相同。
清乾隆以后,苏州弹词得到快速发展,在明代浙江弹词本《雷峰塔》基础上,又吸收了话本、戏曲本的营养,苏州弹词出现了《新编东调雷峰塔白蛇传》、《新编宋调全本白蛇传》等刊本。清嘉庆十四年(1809)又出现了《绣像义妖传》的刊本,署陈遇乾原稿,陈士奇、俞秀山订定。
《绣像义妖传》28卷53回,是一部卷帙浩繁、情节丰富的唱本,人物刻画细腻生动。《义妖传》后又名《白蛇传》,在书坛久演不衰。上世纪40年代以后,弹唱《白蛇传》的名家有张云亭、俞筱云、俞筱霞、杨仁麟、蒋月泉、朱慧珍、曹啸君等。
新中国成立后,《白蛇传》的故事被更多剧种和曲种改编搬演,昆、京、越、川等剧种都有精彩演出。田汉曾于1947年改编过京剧《金钵记》,1952年又重新改编成京剧《白蛇传》。田汉继承前人成就并加以创造性发展,突出了白娘子与法海之间的矛盾,白娘子、许仙、小青的形象更加丰满,反封建的主题更加鲜明,全剧结构完整严谨,语言精美富有诗意,成为白蛇题材戏曲本中的佼佼者。1955年梅兰芳和俞振飞合演的昆剧《断桥》拍摄成彩色影片,杜近芳、赵燕侠等也曾出演过白娘子,1980年上海京剧院演出的京剧《白蛇传》又拍摄成彩色影片,由李炳淑、陆柏平、方小亚等主演。
其实,人蛇结合的神话不仅中国有,在其他国家和民族中也有。希腊神话叙事诗《吕美亚》就是写人与蛇的故事的,而且不少情节与话本《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颇为相似――吕美亚很像白娘子,李雪斯像许宣,富裕而神秘的吕美亚招赘了李雪斯;考斯林城堡许多珍贵的金银器具幻化,也像白娘子盗来的库银的下落;多事的阿波罗尼亚斯则与法海相像,吕美亚要李雪斯远离阿波罗尼亚斯,就象白娘子提出“僧道无缘”,叫许宣不要与法海交往......有的学者因此认为中国的白蛇故事可能受希腊神话的影响。而中国的白蛇故事后来又有可能对亚洲一些国家的文艺作品产生影响。印度卡塔卡里舞剧中有《蛇变少女》的节目,内容很像《白蛇传》“端阳酒变”的情节;朝鲜古典戏曲中有《蛇郎与少女》、《仙姬》等剧目,写人蛇恋情;日本歌舞伎中有《蛇妻》、《蛇别》;越南嘲剧中也有《白蛇传》,等等。
白蛇传故事篇6
关键词:白蛇传;人蛇恋;危险;悲剧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118(2013)02-0321-02
白蛇传故事的流传主要基于《李黄》(出自李昉《太平广记》)、《西湖三塔记》(出自洪楩《清平山堂话本》)、《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出自冯梦龙《警世通言》)以及方成培的传奇剧本《雷峰塔》等文本,此外,民间艺人的加工和演出对白蛇传故事的不断丰满乃至定型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白蛇传故事发展的有关文本中,白蛇幻化为妇人,与男子同居并致其于危险处境是根本的故事情节。如《李黄》一文中李黄为白衣美妇所吸引,同居三日,李黄返家后身体除头以外全化为水;《西湖三塔记》中奚宣赞两次救助女孩卯奴,但是女孩母亲——白衣妇人——两次差点要其性命;《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和《雷峰塔》中更是有官银、宝巾等情节将许宣对白蛇有限的感情消耗殆尽。
白蛇的美貌多情吸引了人间男子,然而白蛇本身的危险性以及白蛇进入人类社会后有可能带来的诸如盗窃、谋杀、刑狱等灾难却让她的丈夫不堪其苦,在逐步适应人类社会的过程中,白蛇所追求的婚姻爱情蒙上了巨大的向世俗妥协的色彩。
无论是早期的图腾形式的半蛇半人形象,还是《西湖三塔记》中的白衣妇人,以至后期白蛇传传说中的白娘子,她们共同的特征是美丽而危险,善良中带着残忍。
白蛇形象首先是借其外在的女性躯体之美反映出来的。白蛇传故事中的男子形象,早期的李黄、奚宣赞、许宣,后来在民间及影视作品中定型的许仙,无一不是首先为白蛇幻化的女性之美艳所吸引。如《李黄》中李黄所见女子是“白衣之姝,绰约有绝代之色。”《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也借李员外妇人之口夸赞白娘子是“十分容貌,温柔和气,本分老成。”男性与白蛇之间的关系,既存在浅层次的情欲关系,也有着深层次的爱情、婚姻关系,这种关系的主动权始终是由白蛇决定的,要将人间男子的情感牢牢掌握在手中,白蛇的美貌必不可少。
白蛇假如说是在一开始凭借美貌短暂地诱惑了男子的话,那么随着与人间男子的关系的加深,美貌显然不能成为全部,白蛇势必要在美貌之外表现出更多的令人间男子依恋的素质。在白蛇传故事基本定型后的各种传说和文人笔下,白蛇都是帮助丈夫行医济世,可见,通晓医术为白蛇增加了不少分数。
白蛇的危险性一方面在于它的动物性本能难以退化,如白蛇误饮雄黄酒后现行导致许仙被吓死的情节就说明了人类对于蛇这种生物难以解脱的恐惧,另一方面则在于白蛇对待爱情的方式与俗世女性并不尽相同。白蛇所要得到的是主动、彼此尊重的感情,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她设计安排相遇,主动为男子排忧解难,这与习惯于被动接受的凡间女子是不一样的。
在白蛇所追求的爱情婚姻生活中,非常突出的一个矛盾是男性总是被动参与到白蛇的爱情故事中。无论是被妖胁迫或者被迷惑,男性付出情感的程度有限,白蛇要维持两人的关系,常常需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如《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这样一段描述:“白娘子圆睁怪眼,道:小乙官,我也只是为好,谁想到成怨本!我与你平生夫妇,共枕同衾,许多恩爱。如今却信别人闲言语,教我夫妻不睦。我如今实对你说,若听我言语,喜喜欢欢,万事皆休。若生外心,教你满城皆为血水,人人手攀洪浪,脚踏浑波,皆死于非命。’”这样的言辞可以暂时震慑她的爱人,但是绝对不会得到对方的真心回应,建立在危险和威胁之上的关系最终也导致了许宣的背叛。可见,取消了非常手段,白蛇得到真爱的机会微乎其微。
白蛇传故事从口头流传到文人加工、艺人搬演,其内涵被大大增强了,读者或戏曲观众对于白蛇的态度也存在同情、无奈等复杂感情。
晚明冯梦龙改写这一故事为《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时,白蛇形象鲜活生动,充满了浓厚的市井气息,这与当时的市民思潮中涌现出大量市井小女子形象是相通的。在接近、追求许宣时,白蛇表现出娇媚、泼辣的一面,牢牢将许宣的视线吸引在自己身上。初次见面,就是“秋波频转,瞧着许宣。”可谓大胆了。然而此时作家未必是赞扬白蛇的泼辣勇敢,通过小说可以看到,“许宣每一次接纳白娘子都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情欲的渴望,他未必真的相信白娘子的谎话,但他宁愿相信,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心安理得地欺骗自己。”冯梦龙虽然是赞同“至情说”,肯定个性解放的,但是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作家还是更多的想要劝诫世人远离如白蛇这般危险的情欲游戏。这或者是对晚明市民解放思潮的一种反思:放纵情欲最终会给社会带来危害,男子若能回归到清心寡欲的状态即能远离磨难。
清代,在方成培的笔下,白蛇形象继续在情与理之间游走:白蛇化身白云仙姑下凡,多了些端庄,少了些邪魅。《雷峰塔》里的白蛇一开始不再是兴风作浪的白蛇精,而是清修多年的“白云仙姑”,在她的身上,妖的气息非常淡,这也冲淡了以往白蛇传故事中白蛇形象的可怖,和普通妇人一样,帮扶丈夫、生育儿女就是白蛇生活的全部。她有意地去学做人,努力地维持与许宣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法海的破坏,白蛇的理想几乎已经实现了。可是,法海并不是导致白蛇绝望的根本原因,和《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一样,许宣的情义仍然是有限的,一旦认为和白蛇在一起有害于他,许宣便毫不犹豫地背叛了白蛇。此时的白蛇则更加令人动容,因为《雷峰塔》里的白蛇几乎已经是个对人类没有伤害之心,全然追求婚姻家庭的与凡间无二的女子了。水漫金山之后,她轻易相信了许宣的谎言并同他去镇江姐姐家待产,直到被压在雷峰塔下,也不过是青蛇在哭诉许宣的绝情负义。这样的白蛇承载的是世俗的无奈,因“情”而怜悯白蛇的遭遇,因“理”而无法谴责法海的收妖行为,这个矛盾在当时是难以找到化解方法的。
由于白蛇半人半蛇的身份背景,要融入人类社会何其困难,而白蛇还试图支配自己的命运,选择自己理想的婚姻家庭生活。白蛇形象随着时代的演进愈加复杂,这也曲折地反映出唐宋以降乃至清代,文人对待女性追求爱情的权利的思考。
追求爱情本无可厚非,白蛇自身的危险性决定了她只能是单方面地亲近人类,渴望爱情,却难以得到真正的爱情。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给予女性选择伴侣的空间极其有限,女性婚姻的归宿往往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自由恋爱则更加难得。白蛇传故事中,白蛇的法术高强使得她比起人间女子似乎拥有更多的自由,也有可能去反抗女性被动接受的局面,然而她的悲剧则又证明了现实并不会因为她的主动追求而获得真正美满的归宿。
文学作品反映出时代的局限和人性的进步,世代累积的素材为白蛇传故事的定型提供了复杂的思想,当代作家以白蛇传故事为原型的再创作和对原故事的改编成果非常多,如李碧华的《青蛇》以及徐克改拍的电影《青蛇》,严歌苓的《白蛇》,等等,均是艺术上乘内涵深厚的优秀作品,这也证明白蛇传故事在今时今日仍旧可以引发共鸣,具有重大的社会意义。
参考文献:
[1](清)方成培著,章立改编.雷峰塔[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6.
[2](明)洪楩编,谭正壁校点.清平山堂话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明)冯梦龙.警世通言[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1.
[4](宋)李昉著,王汝涛选注.太平广记[M].济南:齐鲁书社,1980.
[5]李碧华.青蛇[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
白蛇传故事篇7
关键词:白蛇传;流变
白蛇传作为中国古代四大民间传说之一,其流传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对白蛇传的研究始于顾颉刚先生,到20世纪80年代初,从王骧《白蛇传传说故事探源》开始,对这一课题的研究呈现出多元发展的气象。本文将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纵向梳理白蛇传故事的流变。
著名学者谭正壁先生在其著作《弹词叙录》中说,白蛇故事传说甚古。他认为有关白蛇的故事当始于唐人传奇《白蛇记》(此记《太平广记》卷四百五十八引作《李黄》,注云:“出《博异志》。”但今本《博异志》却无此篇。《古今说海》作《白蛇记》。)。到宋代则有话本《西湖三塔记》和《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两种。清人墨浪子又将其改编成《雷峰怪迹》收入《西湖佳话》中,后玉山主人有长篇小说《雷峰塔传奇》。戏曲方面,元邾经有杂剧《西湖三塔记》,传奇在明代已有陈六龙的《雷峰记》,清初有黄图的《雷峰塔》,最后有方成培的改本《雷峰塔》。说唱作品还有北方子弟书《雷峰塔》、山东琴书《白蛇传》、宝卷《义妖传》以及木鱼歌《雷峰塔白蛇记》。(见谭正壁、谭寻《弹词叙录》第4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7月版。)根据谭先生的整理记载,笔者认为现今最早的白蛇传故事蓝本当是明朝嘉靖年间洪《清平山堂话本》中的《西湖三塔记》。叙述了西湖上有三个妖精,一为乌鸡、一为獭、一为白蛇,幻化成美女,在西湖上迷人后便结果了他,再换新人,因此伤了许多人命。后来这三个妖精被奚真人所擒,压在三个石塔下面。这是个残酷、恐怖的故事,与情爱无关。
到了明代,小说家冯梦龙在他的《警世通言》中收入并改编了宋人的话本《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与《西湖三塔记》相比,这个故事则美丽了许多。故事讲述药店伙计许宣在西湖上偶遇幻化成美女的蛇精白娘子和小青,并与白娘子结为夫妇。后又发生逐道、警奸、捉蛇等一系列有传奇色彩的故事,最后白娘子被金山寺法海和尚识破,压在雷峰塔下,许宣也出家作了和尚。在这个话本中,白娘子虽然仍然是个妖精,仍然会现出原形吓人,而且动辄就“圆睁怪眼”威胁许宣“若生外心,教你满城皆为血水”,但是她和《西湖三塔记》中的那个白蛇妖已经完全不同了,她不仅敢于大胆追求爱情,而且忠于许宣,在这个白蛇妖身上已经有人情人性在闪光了。
到了清代,墨浪子在《西湖佳话》中收入了《雷峰怪迹》,情节全承《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而稍加增饰。而玉山主人的五卷十三则《雷峰塔传奇》则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这个故事,我们今天所见的白蛇传故事大体就是来源于这个本子。这个本子沿袭了明代冯梦龙话本中的故事概貌,又加入了盗草、断桥、产子、祭塔等今天家喻户晓的故事情节,使白娘子的形象进一步完善、丰满、动人。特别是盗草一节,对白娘子性格的刻画起了很大的作用。盗草一节,叙白娘子在端阳节误食雄黄酒,酒醉后现出原形,吓死许宣。白娘子醒来后,冒死登上天庭从南极仙翁处盗来仙草救活许宣。通过这些情节,作者刻画出的是一个美丽痴情、温柔善良又勇敢无畏,如同世人钟情的少女一般纯洁可人的白娘子,她身上妖气早已荡然无存。这样的白娘子,其结局也和前两个本子有很大的不同:她在被镇塔下二十年难满后,被她和许宣的所生的儿子梦蛟在考中状元之后,祭塔并救出塔外,而且还和许宣、小青一起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经过这一系列的演变,白娘子也就从一个彻头彻尾的蛇妖蜕变成了一个美丽温柔、善良多情的美的化身了。白蛇传的传说也就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牛郎和织女的传说、孟姜女的传说一起,成为中国古代四大民间传说。
参考文献:
[1]谭正壁,谭寻.弹词叙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07.
[2]谭正壁.话本与古剧.上海古籍出版社,1959.
[3]谭正壁.三言两拍资料.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10.
[4]阿英.雷峰塔传奇叙录.中华书局,1960-03.
[5]袁行霈.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08,4.
[6]冯天瑜.明清文化史散论.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4-02.
[7]王江松.悲剧人性与悲剧人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08.
[8]吴士余.中国文化与小说思维.上海三联书店,2000-10.
[9]中国民间文化.学林出版社,1994-12.
白蛇传故事篇8
[关键词] 消费语境;文化经典;文化认同;价值多元化
《白蛇传》作为中国古代四大爱情传说(《白蛇传》《孟姜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之一,经过自唐代以来的历代改编和时代的洗炼,已成为四大爱情传说中最深入人心的神话故事,被公认为中国民间文学的经典范本。其故事文本叙述有着中国文化意义上的价值观,和独属中国神话色彩的魔法设定,这样的建构使《白蛇传》的故事文本非常适合影视剧的改编。改编自《白蛇传》的电影《白蛇传说》,据院线的数据显示,在2011年10月份登陆影院的9部中外影片中,《白蛇传说》凭借3 100万的票房成绩连续荣登周票房冠军,截至10月21日其总票房已超过2亿。①《白蛇传》被一拍再拍的前提下,电影《白蛇传说》票房传奇的背后是消费文化和经典改编的一次成功共谋,是在充分尊重市场消费法则的基础上,将社会消费心理学成功运用于文本改编和影视制作中商业运营和文化创新的共赢。
一、视觉特效中的注意力经济
文学经典可以被当下大众一而再消费的前提是媒介传播技术的不断更迭所带来的视觉体验的不断翻新超越。在这个信息超速发展的时代,一切似乎都在过剩,而唯有人的注意力是稀缺的。在过剩而造成的激烈商业竞争中,消费者的注意力成为众商家竞争的焦点,谁最能吸引消费者的注意力,谁就容易在商战中胜出。电影是以视觉消费为核心的产业,它将大众读了千百遍的经典不厌其烦地一演再演,而大众依然买账的原因就在于影片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和体验,抓住了消费者的注意力,最终让他们心甘情愿甚至迫不及待买票,进影院。
对此,电影《白蛇传说》的主创人员有着清醒的认识,注意力经济原理被充分运用于影片的全程营销中,无论是影片的预告片还是影片的相关宣传和后续报道都将视觉特效作为宣传的重点。2011年9月底为影片上映预热而打造的预告片中,大约2分钟的片长将幻界收雪妖、仙山浮景、夜景战蝙蝠王和水漫金山等几场大戏尽收其中,在视觉特效的浮光掠影中,斑斓的色彩拼接、魔幻情景的逼真展现、水漫金山的磅礴气势立刻就镇住了驻足观看的行人。影片上映后,各界对《白蛇传说》反映的后续报道也以视觉特效为中心。影片海外市场的反映,着力强调西方媒体对特效技术水准的肯定和赞叹。权威电影杂志SCREEN评价《白蛇传说》“融神话气势、东方神韵与现代特技为一体,营造了好莱坞灾难大片的视觉表现。”《好莱坞报道》则称赞其为“中国的CGI盛宴。”而国内市场的反映也聚焦在影片以魔幻特技对千年神话的再现,并获得专业电影人的认可,以最佳视觉效果入围第四十八届金马奖。
影片《白蛇传说》共投资1.8亿,重金聘请国际顶级特效团队倾力打造,用真功夫+新特技营造出新奇超验的视觉效果。全片总共1 800个镜头,电脑特效镜头就占了1 500个之多。如此多的特效,并未使影片落入空洞的技术展示,特效在创作中有明确的功能服务:一是打造逼真仙境背景,二是强化武戏效果。影片中用电脑特效描绘出的山河、城镇、楼阁、庙宇等背景,鲜活灵动、层次感强,为这段流传了几千年的爱情故事填补了唯美如梦幻的仙境和繁花如锦的尘世,让观众的想象和情感真实地落脚在影像创造出的第三空间中。特别是夜河大战蝙蝠王,小桥流水、雕楼画舫、绿树红灯等中国元素悉数被运用到武戏的背景中,繁多而不迷乱。在江南水乡这样婉约繁锦的夜景中上演法海大战蝙蝠妖的武戏,画面炫目,气氛诡谲。随着情节的跳动,动与静、美与丑、和谐与破坏多种悖论元素冲突撞裂,超越看者的想象力,步步扣人心弦,回味无穷。
《白蛇传说》的电脑特效是为强化武戏效果,而不是代替武戏的展示,使影片的特效摆脱了隔空对轰、大而不当的窠臼。片中打斗动作由程小东亲自负责设计,功夫明星李连杰亲身演绎,利落的身手、飘逸的僧衣和幻化的场景相得益彰,被电脑特效强化后视觉效果更是惊艳,兼得中国武术力度之美和佛学洒脱之神。逼真的幻境和武戏特效使《白蛇传说》对文学经典的改编别具一格,宏大磅礴的特效景象,生猛奇幻的动作打斗颠覆了以往电视剧版《白蛇传》黄梅小调的印象,使影片呈现出中国好莱坞式魔幻商业大片的势头。
二、文化身份认同下的现代诠释
在《白蛇传》的故事原型被一改再改、一拍再拍的前提下,电影《白蛇传奇》首先面临的难题就是怎样把一个观众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改编得新颖而不空洞、现代而不雷人。让人欣喜的是,本次的改编并没有盲目地追求颠覆、创新。如果仅仅从核心故事和核心矛盾上来看,《白蛇传说》的所有核心都和我们熟知的白蛇故事严丝合缝。改编的重点放在白娘子形象和爱情主题的现代阐释上。影片对故事基本框架的保留,能够让观众体验到故事流程的顺畅性,没有什么磕磕绊绊的不解之处。而对白娘子和爱情主题的现代演绎,则让观众在情感诉求上寻找到一种时代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的满足感。这种脚踏实地的心态、绝不好高骛远的改编,不仅保留了传统故事传说的传奇性,还增添了其现代元素,大幅度提升了影片的娱乐性和认同感。
大众消费者在现代经济中的权力意义被无限凸显,其价值取向成为文化产品生产、设计和销售的“风向标”,只有能够获得消费者文化认同的产品才能够取得竞争的绝对优势权。②此次改编在白娘子形象的处理上力图在主角、主题诠释上与当下社会的文化价值观达成一致。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以纯情为故事突破点,赵雅芝所饰演的白娘子以其温婉贤淑的传统气质赚尽观众们的同情和眼泪;电影《青蛇》则以痴情的纠葛为入戏点,将陷入情欲中女性的妖气媚骨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此后现代主义的迷离妖艳之美赢得观众的眼球。而《白蛇传说》中的白素贞对爱情的态度则具有“80、90后”人群的冲动傻气和感性至上主义,不再是一个不食烟火或儒雅或妖娆的女神姿态,而是会为爱做傻事,为爱不顾一切,为爱蛮不讲理,有血有肉的女子。在宣传和营销上,《白蛇传说》自始至终都将“80、90后”人群作为产品的目标消费群体,声称影片所塑造的白娘子形象和要传达的爱情理念,是对“80、90后”性格特点和价值理念的一种艺术化显现。
对于爱情的诠释,编剧并未止步于此,新版许仙一改往昔的被动、愚昧、怯懦而转变为坚定相信爱情、捍卫爱情的男子汉。当法海告诉许仙刚才的白蛇,就是他的娘子时,他不再是战战栗栗地害怕,而是坚定地说,真爱无人妖之歧――他冒险上金山寺为自己误伤的素素偷仙草;许仙上金山寺不是法海欺骗或挟持的结果,而是为了救白素贞去偷取仙草。《白蛇传说》里的爱情不再是白蛇报恩或白蛇单方付出的传统故事而是一个双方彼此深爱,愿意以生命捍卫对方的现代传说。片末,夕阳下黄圣依扮演的白娘子抱着已经不认识自己的许仙流下眼泪,――“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是的,这不是赵雅芝的,也不是李碧华的《青蛇传说》,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传说,那些陷入爱情的人也好、妖也好,同样因为爱情,留下过或喜悦或悲伤的眼泪。对于我们仅此而已,无关对错、无关伦理也无关理智。
三、明星效应运营下的角色设置
自《白蛇传》的故事诞生以来,白蛇和法海的斗争一直成为故事演变流传的主要矛盾。无论从最初,法海作为正义的代表,为保一方平安,施法镇压兴风作浪的蛇妖;还是到最后,白蛇作为自由的象征,为捍卫爱情对法海的反抗。历代版本对白娘子和法海的矛盾处理上,始终没有跳出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现代社会是一个思想意识开放、价值观念取向多元化的社会。个性是流行的标签,情爱是顺其自然的事, 本无法海式的阻隔,也没有谁有权利这么做。所以对作为佛教高僧的法海何以那么无理取闹对白娘子和许仙死缠烂打,现代人在理智和情感上都很难理解和接受。改编如果依然以简单的二元对立的叙述视角来处理白蛇和法海的主要矛盾,无论在艺术上还是观众接受上都难以取巧,何况出演法海的是当前武打明星李连杰。
当下文化消费行为特别是影视产品的消费中,对某位明星的迷恋和追慕是刺激大众去影院观影消费的重要因素。李连杰是中国影坛近20年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荧幕英雄”,英姿飒爽的风姿和干净利落的功夫为其在众多的影迷心中,树立起感怀天下、侠骨柔情的大侠形象。他出演法海是《白蛇传说》的重要卖点,法海形象的改编如果与李连杰经营多年的荧屏形象相背离,众多影迷绝然不会买账。
购买行为之所以发生,是消费者先有了心理上或生理上的某种愿望,然后才开始实施购买行为。经济学家把这种现象叫做刺激――反应公式,也可写作s(stimulus)― r (response),无论是消费习惯的形成还是购买动机的产生,都离不开s-r公式。③没了购买的刺激,消费行为就无从发生。在时代价值取向的多元化和明星定位的双重作用下,《白蛇传说》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法海形象:他对世人有救民于水火的仁爱,对弟子有温情倦倦的父爱,最后也有对妖孽感怀天下的慈悲。在电影中白蛇和法海的矛盾不再是简单的善恶之战,双方的动机都有善的、合理的因素。白蛇追求真爱,为爱痴狂,法海职业除妖,平安百姓,两个人的行为都有其合情合理的一面,符合当代人“存在即是合理”的价值观。
除了李连杰,作为一部商业大片《白蛇传说》针对各个层面观众群的口味,打造出复式多维的明星阵容:上有李连杰,中有各路钻石配角,下有林峰、文章,可谓老少通吃、打击面广。统观影片的明星阵营,为凸显娱乐性,笑星群体占据半壁江山,笑星的角色定位和明星定位相统一使整部剧“笑果”百出。能忍作为新创作的角色,其定位和扮演者文章的荧屏气质相契合,有树袋熊一样的稚气、木纳、憨呆。青蛇伶俐“鬼丫头”的荧屏形象也与扮演者蔡卓妍“小萝莉”的明星定位相吻合。贴合演员定位的角色创造和改编使影片中能忍和青蛇的对手戏“笑果”突出。特别是文章饰演的能忍、呆头呆脑却频频爆出幽默台词,常让观众乐不可支。如能忍被青蛇邀请“做朋友”的窘态、变身过程中的“萌”样和青蛇古怪精灵的“淘”样都通过台词表现得淋漓尽致。 笑点最多的一幕是许仙到白府提亲,以杨千、杜汶泽牵头的各路笑星所组成的“亲友团”发挥自身优长,极尽搞笑之能事。在观影的过程中,观众将这些影视形象和自己心目中的明星对号入位,在对明星身份定位的再确认中获得一种认同的满足感。角色添加和明星效应的组合,不仅保留了《白蛇传》神话传说的厚重感、传奇性,也在细节上玩出了新花样,屡屡让观众体会到了新鲜、有趣,从形式到内容都大大地提升了影片的质感。
注释:
① 中国电影网:_。
② 闫宁:《论民间文化在现代经济中的软实力》,《现代经济探讨》,2010年第2期。
③ 庞彦强:《艺术经济通论》,文化艺术出版社,2008年版,第252页。
上一篇:儿子发现父亲与老婆搞在了一起,非常气愤,但又不想离婚!
下一篇:第七章公交车事件
最近更新科技资讯
- 22年过去了,《透明人》依然是尺度最大的科幻电影,没有之一
- 人类基因编辑技术及其伦理问题
- 不吹不黑,五阿哥版的《嫌疑人》能过及格线
- 论Lacan心理公众号的“双标”特质
- 猎罪图鉴:犯罪实录 女性伦理
- 清入关的第一位皇帝是谁,清朝入关后有几位皇帝?
- 描写露台的优美句子
- 谭德晶:论迎春悲剧的叙事艺术
- 中秋节的好词好句
- 《三夫》:一女侍三夫,尺度最大的华语片要来了
- 赛博朋克的未来,在这里
- 文件1091/721/2A:反概念武器实体的一封信件
- 尤战生:哥伦比亚大学点点滴滴
- 韩国最具独特魅力的男演员(安在旭主演的电视剧有哪些)
- 乃至造句
- 请保护好我们的医生,他们太难了
- GCLL06-土木工程的伦理问题-以湖南凤凰县沱江大桥大坍塌事故为例
- 黄金宝典:九年级道德与法治核心考点必背篇
- 【我心中的孔子】伟大的孔子 思想的泰山
- CAMKII-δ9拮抗剂及其用途
- 选粹 | 郑玉双:法教义学如何应对科技挑战?——以自动驾驶汽车为例
- 苍井空37岁宛若少女,携子送祝福遭热讽,下架所有视频母爱无私
- 日韩新加坡怎么对待影视剧中的裸露镜头
- 中西方文化中的颜色词
- 土豪家的美女摸乳师——关于电影《美人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