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明：生命的狂欢——《金瓶梅》的文化—心理解读

　　在那个为金钱而疯狂的时代，西门庆作为一介细民，要想迅速爬上人生的顶峰，就必须充分利用上天赐予他的种种有利的自然条件，如利用帅哥的外表，成

　　功地勾来了孟玉楼和李瓶儿，为他带来了滚滚红利，使得西门庆的家业锦上添花，蒸蒸日上。

　　西门大官人虽然酒色财气样样俱犯，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沦入寻常的怪圈：“随你怎的豪富也要穷了，还有甚长进的日子？” [2]

　　其中个中缘由只因“西门庆生来秉性刚强，作事机深诡谲” [3]，而西门庆的所谓“机深诡谲”无外乎两点：

　　第一，搞利益共享，通过合作经营，将主仆的权益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如西门庆和乔大户合伙开缎子铺，年底红利按五、三、二拆账：西门庆占五分，乔大

　　户占三分，

　　另外二分由韩道国等三个伙计均分，这是西门庆的经营之道： 这一措施极大地调动了伙计们工作的积极性和责任心，而自己则坐收巨利；

　　第二，和官府相勾结，“就是那朝中高、杨、童、蔡四大奸臣，他也有门路与他浸润” [4]。

　　而这些行径无一不要西门庆散漫钱财，更何况西门家最早“却也是清河县中一个殷实的人家” [5]，其中的“却”、“也是”暗示性地交代了西门庆家底的一

　　般，所以张竹坡有一行评：“为后奢华反照。”

　　可见，西门庆的发家绝不只是靠祖上的遗惠，良好的人际关系才是他事业成功的基石。

　　让我们睁大惊奇的眼睛来替西门大官人审计一下他在商战中的斩获：

　　药铺原投资1000两，最终为5000两；典当铺投资为2000两，最终为20000两；绒线绸铺投资500两，最终6500两，绸铺投资2000两，最终

　　9000（5000+4000）两；缎子铺投资5000两，最终50000两。

　　五个铺子净赚8万两，更何况还有放高利贷所赚的利息。

　　单是李三、黄四一宗就有500两，以他临死前向女婿交代的数字为据来估测，其放贷赢利当以千两计。

　　姑且不论西门庆是如何靠偷税漏税和乘人之危来增加自己的利润空间，也不论西门庆是如何靠婚姻来追加自己的原始资本积累，总之，有一点必须明确的

　　是：

　　西门庆到死之前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但是和当时的晋商不同，他不是把自己的钱束之高阁，而是通过积极地投资，进而获得骄人的利润。

　　可见，西门庆并不是一个随意挥霍的荡子，而是一位善于投资赚钱的商人。

　　石钟扬先生在其新著《致命的狂欢：石钟扬说<金瓶梅>》中提出： 西门庆乃流氓的典型。

　　石钟扬先生的这一评价可称经典，西门庆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可是流氓的西门庆偏有自己的一套流通观念，在他眼里，“(金钱)兀那东西，是好动

　　不喜静的，曾肯埋没在一处？”

　　因而不管碰上谁，只要是能够为他提供便利，也不管碰上什么事，只要触动了他的利益，他都舍得，都敢于并善于用金钱开道。

　　第一个被西门庆套上的是陈洪，靠和陈洪结成亲家，进而间接地和八十万禁军提督杨戬拉上了关系，从而西门庆能够在清河县“放官吏债”、“专在县里

　　管些公事，与人把揽，说事过钱” [6] 。

　　商人的本性是唯利是图，可是现实的黑暗和官场的腐败使得西门庆的钱财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如海水般地流淌，为宰相蔡京过生日送寿礼花费了不少金

　　银，其中二十扛礼物，内容如下：

　　“大红蟒袍一套，官绿龙袍套，汉锦二十匹，蜀锦二十匹，火浣布二十匹，西洋布二十匹，其余花素尺头共四十匹，狮蛮玉带一围，金镶奇南香带一围，

　　玉杯、犀杯各十对，赤金攒花爵杯八只，明珠十颗。又另外黄金二百两。”

　　初会蔡状元、安进士，西门庆奉上了极为丰厚的礼物：

　　“蔡状元是金缎一端，领绢二端，合香五百，白金一百两。安进士是色缎一端，领绢一端，合香三百，白金三十两。”

　　令两位新进士眼亮心跳，连声道：“此情此德何日忘之” [7] 。

　　蔡御史(状元)第二次经过清河县，西门庆不仅盛情款待，光筵席就花费了千两纹银，又帮嫖了董娇儿，可是文官穷啊，

　　“次日早辰，蔡御史赏了董娇儿一两银子，用红纸大包封着。到了后边，拿与西门庆瞧。西门庆笑说道：‘文职的营生，他那里有大钱与你，这个就是上

　　上签了。’因交月娘每人又与了他五钱银子，从后门打发去了” [8] 。

　　西门庆所做的这一切使得穷酸的蔡御史感激得连插脚的空都没有，“只盛价有片纸到，学生无不奉行”。

　　西门庆源源不断的贡献使得所有受益的官员彻底地成了他的俘虏，狂热的拜金主义使得他们近乎于对西门庆唯命是从了。

　　第一次送礼，意外地从蔡太师那儿换来了山东省理刑副千户的身份，而第二次送礼就立地成了正千户了，从此以后，这一副冠带就成了西门庆偷税漏税的通

　　行证。

　　按照明朝税制，三十税一。韩道国一万两银子的绸缎货物，应当纳税三百多两银子。

　　但经过税卡时，西门庆用五十两银子换来了钱老爹一封人情书信，过税卡时，货物“两箱并一箱，三停只报了两停”，最后货也不验，只交了三十五两五钱

　　银子，就蒙混过关。

　　估计事后西门庆还要送一份厚礼给钞关，但是连交税带送礼，大概也就是花了一百两银子罢了。

　　来保的货船从南京来，西门庆又用一百两银子行贿，备了酒席礼物送给税官谢主事，至少漏税五六百两银子。

　　另外。蔡御史为他提前一个月支盐引一事便获利30000两。

　　小说第78回写朝廷行下文书，要每省置买古器，东平府“坐派着二万两”，西门庆的商业竞争对手张二官人先下手为强，花了200银子提前搞定了府尹，可

　　是西门庆却毫不放在心上，那是因为巡抚宋松原上任的当天，就用一饭千金将他收拾了。

　　宋乔年为西门庆弄得买古董的批条，一宗就有10000万银子的赚头，只是因为后来西门庆病危，买卖没有做成。

　　西门庆到死之前已经积攒了10万多两银子的家资，如果是以购买粮食来折算的话，这10万两白银大概可以兑换成人民币十二亿元，而这庞大的家产中相当一

　　部分是钱权交换的利润。

　　巨大的共同利润使得西门庆和受贿官员们铤而走险，大搞权钱交易，互惠互利。

　　一个对权力缺乏有效制约的社会为西门庆们提供了钻营的机会，而官员的回护又为西门庆撑起了一片全面发展的蓝天。

　　西门庆一个人先富了，又带动这一特殊的群体走上了共同富裕。西门庆就是以这样的流氓价值观和流氓道德观加速了一个时代、一个社会和一个政府的全面

　　的堕落、腐败与崩溃，这就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金瓶梅》使得中国传统俗文学从对王侯将相世界的艳羡回归到对小人物的命运的关注，从救民于倒悬的高尚回归到男女性爱的俗艳。

　　《金瓶梅》“不再刻意追求‘温柔敦厚’，而是开始怀疑‘温柔教厚’，不必再是优美、宁静、和谐、深沉、冲淡、平远，而是不避甚至追求上述种

　　种‘惊’、‘俗’、艳’、‘骇’等等” [9]。

　　《金瓶梅词话》序云：“富与贵，人之所慕之”，“富贵善良，是以摇动人心，荡其素志。观其高堂大厦，云窗雾阁，何深沉也；金屏绣褥，何美丽也；鬓

　　云斜亸，春酥满胸，何婵娟也；雄风雌凰迭舞，何殷勤也；锦衣玉食，何侈费也；佳人才子，嘲风咏月，何绸缪也……”

　　“合天时者，远则子孙悠久，近则安享终身”等等，都意在说明：追求和安享现世的幸福，才是人生的最高理想。

　　生活就是为了活着，没有了高尚的精神约束，人就成了发情的动物。

　　这一切出自于本能欲望的狂欢打破了伦理道德的规范和理性的限制，越轨行为给呆板的日常生活带来快乐和新奇。

　　西门庆的所作所为固然是明代中后期享乐文化的产物，但是从始至终，中国文化中历来就不缺乏乐生精神。

　　原始儒学是比较重视满足人的感性需要的，“食色，性也”，认为追求美色是人的本性；并且也从不排斥感性的欢乐，不过就是要求节制这种欢乐和需要罢

　　了，连大圣人孔子都哀叹：“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只是建议人们在好色的同时，也注意一点社会影响，要讲点德行。只是到了宋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才似乎走到了人性的另一面，可是统治者们

　　“一方面表现出对赤裸裸的情欲的厌弃，另一方面，那被压抑的欲望又无时无刻不在驱赶着他们的肉体，吞噬着他们的灵魂。

　　一方面他们大谈纲常伦理对于净化社会风气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却又如蝇逐臭般地营求纵欲奢侈的糜烂生活。

　　伦理对于他们来说，是加在别人头上的紧箍咒，而不是自己内心秉持的道德法则与规约。” [10]

　　到了明代中期，这股颓风愈演愈烈，以至于世间竟以不谈房中事为耻。

　　作为禁欲主义的一种反动，追求声色、美味，将追求物质的享乐、感官的刺激作为人生的目标，“依翠偎红”的生活已经成为当时一般士人和市民所追求的

　　生活情趣，《金瓶梅》第十五回的开场诗明确点明了这点：

　　“日坠西山月出东，百年光景似飘蓬。点头才羡朱颜子，转眼翻为白发翁。易老韶华休浪度，掀天富贵等云空。不如且讨红裙趣，依翠偎红院宇中。”

　　这种典型的崇尚现世享乐的人生观，这种“且风流了一日是一日”的艺术描写，在全书中可谓俯拾皆是，西门庆就是作者所塑造的一个疯狂追逐现世欲望满

　　足的人物形象。

　　主人公西门庆混迹商场、官场、情场，集商人、官僚、恶霸的特征于一身，极端地追求官能享受、物质享受，摒弃一切的理想，反抗所有的崇高。

　　而在这种反抗中，从作者的写作目的与态度来看，的确有厌倦礼教束缚的成分。

　　也正因为如此，《金瓶梅》在表现人生欲望的同时，也鲜明地表现了对性自由的强烈追求，如潘金莲的挑逗武松、李瓶儿的招赘蒋竹山，西门庆以及李瓶

　　儿、庞春梅、宋惠莲、孙雪娥都直接或间接地死于情欲。

　　大量的性描写使得作品沉溺于性爱过程的展示而不能自拔，这些一向被道学家们视为“好淫”的例证，几乎没有什么虚饰的成分。

　　其性爱描写虽然有着自然主义笔法的讥诮，但它“意不在事，不避鄙秽”，暴露了世情的缺憾，惊醒了人们的情梦，并且从另一角度上来讲，又不无反封建

　　桎梏的积极意义。

　　它毕竟开启了启蒙主义的一线曙光，就像薄伽丘的《十日谈》对于漫长的西方中世纪，它所展现的人欲横流的景象揭开了我国文化发展史上特殊的一页。

　　倘若我们抛开固有的偏见，难道会不理解她们力图摆脱命运赐予的种种苦难以重新安排新生活的奢望吗？

　　当然，《金瓶梅》中这股肯定人欲的思想只是有着鲜明的自利倾向，而谈不上什么自身的解放，如第46回“元夜游行遇雪雨 妻妾笑卜龟儿卦”，吴月娘说她

　　可惜来迟了，潘金莲却不以为然摆着头说：

　　“我是不卜他。常言：算的着命，算不着行……随他，明日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倒在洋沟里就是相材。”

　　她之所以把死看得很轻，主要是因为她追求的是现世纵欲而带来的快乐，而丝毫不顾及行为的社会影响和后果。

　　潘金莲的人生追求本身虽然蕴含着某种似乎是要独立自主地主宰自我命运的因素，而迥异于一般中国人的对于长生的追求以及对于生命短暂的忧惧。

　　作者要告诉人们：人本来就该是幸福的崇拜者。王学左派的代表李贽有言：

　　“士贵为己，务自适。如不自适而适人之适，虽伯夷、叔齐同为淫癖；不知为己，惟务为人，虽尧舜同为尘垢秕糠。” [11]

　　虽然《金瓶梅》被后来的评论家们加以恶谥，谓之“淫书”，“而在当时，实亦时尚” [12]。

　　鲁迅先生的这一评论可谓一针见血，因为除了兰陵笑笑生等人，当时或稍后一点的相类似的作家还有：徐渭、汤显祖、冯梦龙、凌濛初及围绕在他们周围的

　　一大批阙名、化名的作家。

　　比如汤显祖的《牡丹亭》，戏曲固然毫无疑义地凸显了“情”是天地万物的主宰，但是，汤显祖强调的仅仅是“情”吗？

　　有无“欲”的成分呢？柳梦梅说得多么直截了当：“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

　　“二拍”中也有不少篇章是对“人欲”的艺术描写，其中甚至对不正常的两性关系也采取了同情和谅解的态度，

　　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三十四回《任君用恣乐深闺，杨太尉戏宫馆客》的“入话”有一节议论：“岂知男女大欲，彼此一般”，

　　“怎能够满得他(她)们的意？尽得他(她)们的兴？所以满闺中不是怨气，便是丑声。

　　总有家法极严的，铁壁铜墙，提铃喝号，防得一个水泄不通，也只禁得他(她)们的身，禁不得他(她)们的心。略有空隙，就思量弄一场把戏”。

　　他把对人的欲望的尊崇视为是天经地义的，强调了人的欲望的普遍性。

　　他认为无论男女，都有追求欲望的需要，尤其是女性的欲望追求，诚是可贵。这种欲望防不胜防，没有任何外来的力量能够加以抑制。

　　孟玉楼的一番“世上钱财傥来物，那是长贫久富家”的高论，完全不同于中国传统的量入为出、精打细算的理财观念，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那个时代人们

　　的社会心理和文化心理。

　　一部《金瓶梅》中的人物无论穷富，却没有一个是吝啬鬼，个个都是有钱就花、寻求快乐消费的人。

　　从上到下的追求奢华的社会风气刺激着人们享受生活的欲望，而这在奢侈品的消费中表现得特别明显。

　　几天无米下锅的常峙节，一旦借得12两碎银，一次就买了七件绸衣和几件布袄，共用六两五钱银子，用他老婆的话“虽没便宜，却直这些银子”，由此可见

　　当时的社会风气。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潘金莲斗牌赢了三钱银子，她又撺掇家中公认的女财主李瓶儿添上七钱银子，就让仆人兴儿安排一桌酒席：买了一只烧鸭、两只鸡、一些下饭、一坛子金华

　　酒、一瓶白酒，还买了一钱银子的果馅凉糕。

　　另一回，潘金莲下棋赢了五钱银子，用三钱买酒、两钱买了一个猪头、四只蹄子，请大家吃。

　　而潘金莲实在应该是西门庆妻妾队伍中的贫农，因为潘金莲的母亲潘姥姥来给女儿贺寿，潘金莲却拿不出轿钱，为此母女俩还吵闹了一场。

　　你没轿子钱，谁叫你来了？凭出丑百划的，叫人家小看！……指望问我要钱，我那里讨个钱儿与你？你看着，睁着眼在这里，七个窟窿到有八个眼儿等着在

　　这里。

　　今后你有轿子钱便来他家，没轿子钱别要来。

　　料他家也没少你这个穷亲戚，休要做打嘴的献世宝，关王卖豆腐——人硬货不硬。……驴粪球儿面前光，却不知里面受恓惶！

　　潘金莲的一番陈辞说得潘姥姥呜呜痛哭，丫鬟春梅事后透出了真情：

　　“你老人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俺娘是争强不伏弱的性儿，比的不六娘银钱自有。本等手里没有，你只说他不与你。”

　　贫农的潘金莲尚且如此，作为一部大书无可争议的主角的西门庆身价千万，举手投足自是不同凡响，挥金如土，一掷千金，

　　完全不同于以前小说中商人的守财奴形象，吝啬到要在“虱子背上抽筋，鹭鸶腿上割股，古佛面上剥金，黑豆皮上刮漆”(《古今小说》卷三六《宋四公大闹禁魂张》)。

　　西门庆在交往上花钱历来爽气，只要朋友有求于西门庆，他往往求一送二。

　　小说写到西门庆与十兄弟之间的借贷行为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吴典恩当上了清河县驿丞，要借西门庆一百两银子，本来已经是写好契约的，言明月利五分，可是西门庆说：“有应二哥作保，你明日只还我一百

　　两本钱就是了。”

　　一句话，六十两银子的年利息就这么潇洒地送出去了，十分大方。

　　二是常峙节借钱买房，正赶上西门庆手头没钱，只能拿出十二两碎银子给他应急。

　　后来西门庆有了钱，主动拿出五十两银子让应伯爵送去。

　　还说，除了三十五两房钱，余下的让常峙节开个小铺儿，每月赚点钱，养家糊口。但是这笔钱根本没写借据，估计是不会要他还的了。

　　如果也按照吴典恩的利息标准，一年下来本息合计可是近百两的数目。

　　第三件事是应伯爵生儿子，说借二十两就够了，可是西门庆硬让小厮拿出一封五十两的银子来，并说：“多的你收着，眼下你二令爱不大了？你可也替他做

　　些鞋脚衣囊，到满月也好看。”

　　也是没有契约的，估计也不要他还了。

　　西门庆在衣着日用方面更是无视等级、不顾忌“僭妄”的竞豪奢，以至于有的研究家考证西门庆的原型是皇帝。

　　小说第31回“琴童藏壶觑玉萧 西门庆开宴吃喜酒”，写西门庆(五品小官)上任那天，竟系着一品大员王招宣的“四指宽，玲珑云母，犀角鹤顶红，玳瑁鱼骨

　　香带”，价值连城，

　　“东京卫主老爷玉带金带空有，也没这条犀角带”；小说第15回“佳人笑赏玩月楼 狎客帮嫖丽春院”，写西门庆几位妻妾越级的装束，竞招来市民一番“公

　　侯府位里出来的宅眷”或“贵戚皇孙家艳妾来此看灯”的议论。

　　纵欲亡身，人去楼空，生命的狂欢，换来的却是满目的凄凉，也许人生本身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零。

　　兰陵笑笑生似乎看穿了人生的虚幻，因而产生了这种悲观而消极的幻灭感，

　　但是《金瓶梅》无意中所传递出的这一幅幅生动的民俗画卷生动地展现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社会文化和文化心理，同时也暴露了不加引导的社会文化趋同给社

　　会带来的巨大的破坏。

　　当今正是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我们不妨探索往昔的文化典籍，以史为鉴，以此作为改造社会的强有力的武器。

　　注释（从略）

　　本文选自《金瓶梅研究》第九辑，2009，齐鲁书社出版出版。转发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