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不是说一切都会好起来，而是一种勇气和责任

　　启蒙运动中一群西方哲学家就邪恶这个古老的问题发生了冲突，一个善良的上帝如何允许世界上存在邪恶和痛苦的问题。

　　哲学家不仅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上有激烈的分歧，而且在如何谈论这些黑暗问题上也有分歧。

　　这些论点在现代人看来可能是过时的，但在一个年轻人质疑将新的孩子带到世界上是否道德的时代，它们竟然是相关的。

　　今天的问题对我们来说是紧迫的。考虑到危机的不确定性，不知道面前有什么样的未来，这是否合理？

　　大多数人可能会同意，在哪个确切的点上，生活太糟糕，或者太不确定，可以继续下去。

　　在早期的启蒙运动中，人们对未来并没有这样的担忧。但存在着邪恶，犯罪、不幸、死亡、疾病和纯粹的人生沧桑。

　　这场长期的哲学辩论是我们得到 "乐观主义 "和 "悲观主义 "，它们在我们的现代文化中被大量使用，也许被过度使用。

　　乐观主义是莱布尼茨等哲学家，认为我们生活在 "所有可能的世界中最好的世界"。

　　悲观主义 "在伏尔泰等哲学家，在小说中通过将莱布尼茨的乐观主义与世界上的许多罪恶进行对比，对其进行了嘲讽。

　　如果这是所有可能的世界中最好的，"伏尔泰的主人公问道，"其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实际上，伏尔泰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其他哲学家如贝勒和休谟在证明存在的坏处方面走得更远。对贝勒和他之后的休谟来说，问题的关键不只是生活中的恶比善多（尽管他们认为这也是事实），而是恶比善多。

　　一个人的生活可能由同等数量的好的时刻和坏的时刻组成，问题是坏的时刻往往有一种强度，扰乱了天平。

　　一小段时间的坏事有能力毁掉大量的好事，就像一小部分海水可以腌制一桶淡水。同样地，一小时的深沉悲伤所包含的邪恶比六七天的愉快所包含的善更多。

　　针对这种暗淡的景象，莱布尼茨和卢梭等思想家强调了生活的美好，以及我们在所有事物中寻找美好的力量，因为如果我们学会调整我们的视野，我们会看到生活实际上是非常美好的。

　　莱布尼茨写道"人的生活中的善比恶多得多，就像房子比监狱多得多一样，"世界 "如果我们利用它为我们服务，它就会为我们服务；如果我们希望在其中获得快乐。

　　正如悲观主义者认为乐观主义者在坚持生活的好处方面受到欺骗一样，乐观主义者也认为悲观主义者的眼睛偏向坏处，双方都指责对方没有正确的眼光。

　　当我深入研究这些问题时，有一件事让人印象深刻，那就是乐观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都很关注理论论证背后的伦理假设。

　　充满伦理和情感的问题，如何以一种提供希望和安慰的方式谈论痛苦？

　　每一方对另一方提出的反对意见不仅仅是理论上的，也是道德上的。悲观主义者放在乐观主义者脚下的最大反对意见是，坚持认为即使面对艰难、不屈的苦难，生活也是美好的，或者规定我们可以控制我们的幸福，"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就会得到幸福，这就是让我们的苦难变得更糟。

　　这是在苦难中增加了对苦难的责任；这是让苦难者有一种不充分的感觉。乐观主义者往往会说这样的话，如果生活如此美好，那么受难者的考验一定是错误的眼光。

　　这就是为什么悲观主义者说，乐观主义是一种残酷的哲学。如果它能为我们带来一些希望，那么它在安慰方面就会失败。

　　但在他们这一边，乐观主义者被证明也有类似的担忧。他们对悲观主义者的反对意见是，如果我们坚持痛苦的强度、普遍性和不可避免性，如果我们描述它的所有深度和暗淡，这将使痛苦堆积起来，而正是这一点使痛苦变得更糟，因为正如莱布尼茨所说，邪恶会因为被给予应该避免的关注而加倍。

　　乐观主义者说，悲观主义本身并不令人感到安慰，但更多的是没有希望。面对一个受苦的人，哲学能带来什么，哲学在希望和安慰方面能提供什么？

　　政治家们特别热衷于坚持他们是乐观主义者，甚至谈论 "乐观主义的责任"。

　　这两股思想都有相同的目标，但他们为达到这个目标策划了不同的路线，悲观主义者通过强调我们的脆弱性来提供安慰，认识到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我们都可能无法获得幸福，这不是我们自己的错。

　　乐观主义者试图通过强调我们的能力来展开希望，坚持认为无论我们的环境多么黑暗，多么暗淡，我们总是可以改变我们的视野和方向，我们总是可以瞄准更好的。

　　原则上没有理由不把这两条路结合起来，每条路都作为另一条路的必要对应物，作为解毒剂，解决每条路在未经稀释时可能成为的毒药。

　　这些最早的乐观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认为他们是对立的，我们仍然有二元思维的倾向，仿佛在生活中有一个在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之间做出的严酷选择。

　　是乐观还是绝望我们有两个选择。我们可以悲观，放弃，并帮助确保最坏的情况会发生。或者可以保持乐观，抓住肯定存在的机会，也许可以帮助使世界变得更好，没有多少选择。

　　乐观主义往往是正面的，悲观主义是负面的。当称某人为乐观主义者时，这通常是赞美。这就是为什么政治家们特别热衷于坚持他们是乐观主义者。

　　相反，称某人为悲观主义者，通常是嘲笑、谴责、贬低他们。悲观主义是为失败者准备的，这本身就体现了使用这些术语时的粗暴和片面性。

　　但是我们的选择是如此二分法吗，如果悲观主义的道路上有阴影，相反的道路上也有危险。而这些正是那些老一辈悲观主义者不断警告我们的危险，如果我们过分强调我们对自己的思想、生活和命运的权力，就很容易跌入残酷的境地。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悲观主义的安慰力量显现出来，不好也没关系。有时我们会失败，有时我们会遇到我们自己的能力或世界的界限，我们的脆弱，不是我们的错，这可能是一种安慰。尽管我们自己在受苦，为我们正在失去的，或尚未失去的，或已经失去的东西感到悲痛，这可能是正确的。

　　我们如此迅速地将悲观主义等同于被动或宿命论或绝望，并在此基础上拒绝它，我们当然不想要一个告诉我们要放弃的哲学。

　　但这真的是悲观主义的意思吗？

　　悲观主义远远没有导致被动，它可以与道德和政治活动的传统紧密联系在一起，就像加缪的情况一样，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勇气和活动精神都被他的悲观主义观点所渗透。

　　即使是最黑暗的悲观主义者也从未说过生活只会变得更糟或永远不可能更好，这是对悲观主义的讽刺，迅速勾勒出悲观主义的形象，以否定它。

　　叔本华并不认同这一点。正是因为我们无法控制事物的进程，所以我们永远无法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生活可能变得更糟或更好。

　　悲观主义者，什么都不期待。这里面也许没有什么希望，但这也是一种希望。在这些作家最黑暗的书页中可以找到的微弱的光亮也是如此，快速而不平静的直觉，即在黑色的视野中可以收集到一些东西；我们的眼睛可能以它们以前没有的方式被打开；我们可能在黑暗中看到。

　　这就是为什么充满希望的悲观主义可能不是一种矛盾，而是一种野性力量的表现，只有当生活中最黑暗的力量被聚集到希望的奇怪炼金术中时，才会被驾驭。

　　很容易忽略这样一个事实，这一代人是被一种失去未来的真实感所困扰，因为被告知赋予生命意义的所有事情都变得毫无意义或有问题。

　　诸如，学习、找一份好工作、购房，组建家庭，但如果一个人的孩子没有未来，还可以生育吗。而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很快就会消失的未来而学习，因为没有人在做任何事情来拯救这个未来。

　　这是一种意义的全面崩溃，现在我们才逐渐明白。在一个非常真实的意义上，年轻人正在经历的不仅是概念的丧失，而且是未来本身的丧失，因为对于什么是生活的价值这一问题的所有通常的答案变得越来越不确定。

　　他们在那片黑暗中，寻找某种希望，某种安慰而我们做什么？

　　我们可以做得更好，而不是给出明显不充分的答案（这也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向他们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因为我们知道完全有可能不会如此。

　　很明显，将继续努力，即使努力注定要失败。任何粗暴的乐观主义声明都是错误的，这将是一种欺骗任何人的谎言，尤其是年轻人锐利的道德感，用一种我们知道是合理的愤怒看穿了空洞承诺和保证。

　　如果告诉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那就不只是空话了，那是没有认真对待我们的经历，正如悲观主义者会告诉我们的那样，这是保证让我们的痛苦变得更糟的一件事。

　　但是，如果残酷的乐观主义失败了，悲观主义能否做得更好。悲观主义可以有价值，它能成为一种美德吗？

　　对某些人来说，悲观主义美德的概念本身可能显得很荒谬。我们可能赞同休谟的概念，即任何美德的标志是它对拥有它的人或其他人来说是有用的和令人满意的。

　　但是，悲观主义肯定也不是令人满意的。因为它使我们被动，不仅压抑我们自己，而且压抑 "我们对可能的感觉"，而且这也是不可取的，因为它加剧了我们的痛苦，使我们专注于生活中不好的一面，而不是好的一面。

　　如果有希望的话，那也是一种黑暗的、暗淡的希望，充满了愤怒、悲伤和对正在失去的东西的痛苦，但也注入了坚持、坚韧和决心。

　　至少，将继续努力，即使努力注定要失败。这不是乐观主义，如果有的话，这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悲观主义，而且我相信在我们这个时代，它完全有权利被称为一种美德。

　　充满希望的悲观主义突破了乐观主义与悲观主义的生疏二分法。正是这种态度，这种观点身上得到了体现，是否有可能看到未来是黑暗的，并进一步黑暗化；拒绝虚假的希望和绝望的伪乐观主义而不至于崩溃到绝望。

　　要避免的不是悲观主义，而是无望或宿命论或放弃。甚至不需要完全避免绝望，因为它也可以激发和鼓励我们努力改变，但我们应该避免那种导致我们崩溃的绝望。

　　这些东西与悲观主义不一样，悲观主义只是对现在和未来持一种黑暗的看法，并不意味着失去勇气或坚持争取更好的结果，相反，往往这些正是悲观主义可以赋予的礼物。

　　一个人可以深深地、暗暗地悲观，一个人可以发现自己处于绝望的冷酷魔掌中，但却不会被耗尽更好的可能性。这种希望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它不是轻而易举的，而是从痛苦的愿景中刻出来的，这可能只是对生活中可能存在的所有痛苦的承认。

　　如果有的话，悲观主义者教会了我这一点，在充满黑暗的眼睛里，仍然可以有这种奇怪的破碎的开放，就像一扇裂开的门，让美好的东西进入生活。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不确定的，未来也是如此，所以总是有可能向好的方面改变，就像有可能向坏的方面改变一样。

　　睁开眼睛看我们面前的现实需要勇气。这本身就可以是一种道德立场，当好的东西被给予时，欢迎它，并敦促它继续前进，但也承认坏的东西，而不解释它，或让它在路上碾压的人的意志负担过重。

　　有时，我们没有能力像我们希望的那样改变世界，承认这一点可以是最大的努力，也是最大的安慰，同时也不会消除我们为这个事业付出最好和最艰苦劳动的动力。

　　正如乔纳森在书中写道，在文化破坏时期，一个常见的现象是旧的价值观念失去了意义。如果它们要在道德地平线的崩溃中幸存下来，它们需要新的意义，新的概念来为它们注入生命。

　　最困难的事情是协商这种变化，在旧的价值观念还在我们中间的时候，开始居住在新的美德中。

　　这就是悲观主义可能为我们服务的一种方式，作为一种美德本身，同时也作为一种为美德赋予新的意义的方式，这些美德正在作为这个变化中的世界的一部分而变化。

　　睁大眼睛看着我们面前的现实，需要勇气，而不是转身离开，需要忍耐，但又不能决定它就这样结束，这就是希望。

　　希望，不是说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而是说没有什么会真正结束；一切都有裂缝，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两者都不会完全远离我们。

　　这不是坚定的信念，即事情一定会变得更好，不是粗暴的乐观主义，在一个破碎的世界里，这种乐观主义不再是一种美德，而且可能被证明是我们的缺点。

　　在这样一个确保成功的旗帜下，我们的努力可能更容易，但这种轻松是一种欺骗性的，因为虽然有可能因被动或宿命而萎靡不振，但也有可能因持续的失望而枯竭。

　　充满希望的悲观主义所要求的是，我们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为变革而努力，不对我们的努力抱有任何期望，只知道我们已经做了我们作为变革时期的道德代理人所要做的事情。

　　这可能只是最薄的希望，最暗淡的安慰，但它也可能是在未来的时代最适合我们的东西，作为一种价值，是一种道德热忱的练习，一个脆弱的时代的脆弱的德行。

　　审视黑暗的一面，我们必须保持悲观主义的火焰，对于我们这个深陷困境的时代，这是一种美德，因为粗暴的乐观主义是一种恶习。

　　生命、自由和对幸福的追求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权利。柏拉图在洞穴寓言中囚犯的背部挡住了唯一的光源，看到墙壁上偏转的影子，把影子想象成光。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转向真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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