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访问:wap.265xx.com有什么很虐的短篇小说吗,想大哭一场?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死去多年的夫君。于是我沉沦在梦里,把虚幻当做真实。可醒来后,我什么都失去了。《锦凤》已完结~
1.
八岁那年,我被人牙子拐了,幸得好心人相救。
救了我的人,是沈煜,皇上的亲弟弟。
那一年,圣上痛失爱女,而我因为一张酷似死去的公主的脸,被沈煜送进了宫,圣上欢喜,当即认我做了义女。
沈煜待我极好,所以在他说要让我进宫时,我同意了。
我有了一个当皇帝的爹,我成了公主,遇见沈煜时,要喊他皇叔。
皇帝也待我极好,只是每次看着我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伤感让我明白,他想念的,一直是宝珠长公主,而不是我这个冒牌货。
沈煜也常常来看我,那时候我想,只有他对我的好是真的。
不像皇帝,不像其他人,只是把我当影子,当替身。
少女的欢喜,总是如此简单。
十五岁的生辰宴上,在漫天璀璨烟火下,沈煜拉过我,抱住我,他说他心悦我。
他许诺我,说非我不娶。
我羞怯,却大胆应下,我以为,这便是爱了。
若是没有那场宫宴,若是没有见到那张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若是我没有发现,沈煜看向李嘉敏的目光中,那深深的留恋。
2.
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八岁那年沈煜哄着我入宫的情景,梦到十五岁那一年的的生辰宴,沈煜说喜欢我的时候,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然而醒来后却统统忘却了。
梳云抱着我,满眼心疼,自我入宫以来,就一直是她在照顾我,就像姐姐一样,在这冰冷的皇宫中,与我互相取暖。
她红了眼眶:「娘娘,娘娘您别想不开。」
我笑道:「傻丫头,我怎么会想不开呢。」
她哽咽着求我:「娘娘,我们下去好不好?」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爬到了屋顶上,底下是一群焦灼的宫人,有个机灵的太监已经爬上梯子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下去。」
小太监不肯,求助的眼神落在梳云身上,想来是十分为难。
于是我对梳云说:「你让他下去。」
「娘娘。」
我不说话了,梳云只好让那小太监先下去。
我问她:「梳云,我是不是病了?」
梳云又哭了:「娘娘,您只是伤心过度,过一阵子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
还没等梳云回答,下一秒,天旋地转,我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那浓得似墨的永暗里挣脱出来,可为何……我好像更愿意永远都不要醒。
我睁开眼,见到的还是沈煜,我记得他的名字,他现在是皇上了。
他离我很近,不过半臂距离,蹙着眉,手里端着一只药碗,见我醒来似乎松了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他这样道。
「你……」我开口,视线停在他手中那碗药上。
白玉碗,瓷骨勺。
好像……在哪见过。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碗沿已经抵在唇边,我低头,含了一口药,再用力咽下去。
喉咙很疼,像被火烧过似的。
我小口小口地抿,一碗药很缓慢地见了底。
最后一口药喝完,我推开他的手,那瓷勺晃动了下,磕到碗沿发出脆亮的声响,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寂。
他收回手,将碗搁置在一旁的小圆桌上,沉默的看了我半晌,最终却是说:「你再睡会。」
我点点头。
他又摸摸我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他眼里的深情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
忽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我急忙叫住已经起身的沈煜。
「江临,陆江临在哪?」
沈煜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从惊愕到愤怒,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他神态自若。
「什么陆江临,你是睡糊涂了吧。」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他却像是躲避般,说自己还有奏折要批,不能再多逗留了。
说罢,便匆匆离去。
沈煜走后,我又去问梳云,问她知不知道陆江临。
梳云神色有一刹的怔然,我看到她的眼眶很快的红了,可她却摇头说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分明都是在骗我。
晚上睡觉的时候,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
「娘娘癔症又犯了。」
3.
第二天,沈煜封我为贵妃。
如今,我是顺贵妃。
顺,乃顺从的顺。
我看着梳云,轻笑嘲讽:「他不是说爱我么,还说要让我做皇后,果然男人的话,是做不得真的。」
梳云神色惶恐,急忙捂住我的嘴。
其实我都知道,因为我也记得李敏嘉,同我生了一副一模一样的脸。
哦不对,是我跟她长得一样了。
可娇娇柔柔的李嘉敏,现在是皇后,至于我,哪里能跟她比较。
在三年前的宫宴上,打从第一次见到李家大小姐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时,我就知道了,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所谓喜欢,不过是对着我这一张脸,把话说给心里的另一个人听罢了。
沈煜来了,听到我提及陆江临时的怒气还未全消。
他斥退身旁太监宫女,看着我时那双眼里再也不复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愤恨心痛。
他问我:「你究竟要朕怎么样?」
我平静地对上他的双眼。
「我不想做贵妃,我想做皇后。」
「沈煜,你能为了我,把李嘉敏打入冷宫吗?」
「你不能的对不对?」
「你不是说过,今生只爱我一个人吗?怎么,连个皇后的位置,也给不起?」
我嗤笑着步步紧逼。
「锦凤!」他低声道,声音里已饱含怒气,隐隐有了帝王的威压,似是责怪我的不懂事,可下一秒却又软了语气,「别闹。」
可笑,真是可笑。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大胆地指着他的鼻子质问:「沈煜,你究竟有没有心?」
他忽的把我抱住,好像想要说什么,可我再也听不清了。
喉中涌出阵阵腥甜,我再也忍不住大呕,皇袍上绣的五爪金龙,转瞬间被染上了星星点点殷红的颜色,像极了梦里大片大片火红的花朵。
我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4.
我病了,这一病,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李嘉敏常来我这里走动,倒是从来不摆皇后架子,她只是握着我的手,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不搭理,她也不恼,可她总爱提起一些陈年往事,我不想听,却也随她去了,左不过也没几个月光景了,她爱念叨就念叨吧。
沈煜近来也愈发小心翼翼,我想,他可能是知道我要死了,心里愧疚罢了。
他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后,都是这宫里顶顶尊贵的人儿,却日日地往我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天仙下的凡呢。
梳云听了我这话,强撑着笑意同我玩笑,可脸上的哀愁,却是一日胜过一日。
她知道我撑不过这个秋天了。
我让她扶我去外头看看,我很想看看殿外那棵银杏的叶子泛黄了没有,可没料到,脚才刚一着地,整个人就失去了所有力气,下一秒,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我不冤,如今的一切,不过都是因果报应。
5.
十五岁时,我靠在梳云的怀里,听她跟我讲民间民谣。
她说到李家双姝的故事,说那李家大小姐如何如何可怜……
李嘉敏就是那双姝之一。
我垂着眼,安安静静的听。
沈煜再来找我的时候,我赌气不愿意见他,可他在门外哄了几句之后,我又心软了。
他给了我一些香料,让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香料倒进寝宫的香炉里,说一定要在皇上来的时候点燃。
几乎是一瞬间的,我明白了他的意图。
面前的男人,变得让我感到陌生。
他笑着亲亲我的脸,说这香料是安神的,皇上那么辛苦,作为臣弟心里也很担心。
我犹豫着应下了,对于他的要求,我总是无法拒绝。
我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是自己在多想,皇帝爹爹要来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点燃了香料。
对不起。
这句话我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皇帝爹爹的身子,渐渐大不如前了。
十六岁那一年,他给我指了婚,同年六月,我嫁给了永安候长子陆江临。
6.
我仍旧记得出嫁的半月前,我去找过沈煜,他却称病,拒不见我。
隔日,在皇帝爹爹的授意下,陆江临接我出宫门,带着我去采买珠宝首饰。
一路上我都兴致缺缺,唯在一只羊脂玉手镯前停下了脚步。
玉质温润,其色纯白,触之细腻,是上好的料子。
许是见我十分喜爱这镯子,陆江临微微一笑,便让老板将镯子包起来。
他是个知礼的人,怕我尴尬,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帖。
我朝他一笑,余光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是沈煜和李嘉敏。
他不是病了吗……
我怔怔望着他们一同挑选首饰的模样,心中酸涩,很想上去质问他,可一想到我被赐婚,他却连见我都不愿,满腔怨懑全堵在心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赌气般地抓着陆江临的手出了店门,那两人却并未发觉我的存在。
直到走到马车旁,陆江临才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喜欢襄王。」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一个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事实。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摇头否认,「不是。」
陆江临神色依旧淡然,眉目温润,闻言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是么。」
「那,」他定定看着我,「殿下可以放开臣的手了吗?」
我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牵着他的手走了一路,不由慌乱起来,急忙放开手,脸颊霎时变得滚烫。
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
耳边听得他低低一笑,像流水淙淙莫名平息我躁动不已的心。
7.
婚期渐渐临近了。
为了避嫌,陆江临也没再出现在我的身边,他也在准备各种事宜,忙得脚不沾地。
梳云为我准备嫁衣,凤冠霞帔看得我心中一阵酸涩。
我就要嫁人了,却不是嫁给我喜欢的人。
出嫁的三天前,沈煜约见我,我同意了。
如约赶赴襄王府,他负手背对着我,我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屏退下人后终于忍不住说:
「沈煜,我要嫁人了。」
我喊他沈煜而不是皇叔,他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闻言他思忖片刻,半晌轻轻点头,说:「好。」
我握紧了拳头,走到他的面前,鼓足勇气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说让我帮他。
他说,他没办法违抗圣旨,可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想娶我,所以让我帮他夺权。
我一愣,「那李嘉敏呢?她又算什么?」
沈煜深情地握住我的手腕,「我心里只有你。」
这样的情话,我心里有些发甜,可我还是摇头拒绝。
「沈煜,你带我走,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
他又软了语气,说了好些话,无非是他身份的无奈、对我的喜欢。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
是啊,我的命是他救的。
我看着他,第一次觉得陌生,我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真正的他。
心中一惊,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又抱住我,温柔道,「你帮我,就帮我这最后一次。」
「不……」
话未出口,他低头吻住我,把所有话都堵住了。
我曾想过他亲我的样子,温柔的、浪漫的、羞涩的,许多许多,却独独没有想到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我曾以为我会欣喜,可这一刻当他真的与我如此亲密时,我却难过得想哭。
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他真的爱我吗?
我不知道。
可是残害无辜,我做不到。
脑海里浮现陆江临清隽的脸,他那样好的人,我怎么能去陷害他。
我推开沈煜,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脸色很快冷了下来,看向我时目光是那样阴沉可怖。
「你不忍心?怎么,你喜欢他了?」
我轻轻摇头,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我,我要回去了。」
他死死盯着我,忽然发了狠,拽着我的手就要往屋里走去。
「你干什么?」我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第一次深切地意识到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
他不发一言,将我扯着拖着到里屋的床榻上。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向来温和有礼,何曾有过这样的举措——我终于感到害怕。
挣扎,反抗,哀求,怒骂,全都没有用,他浑然听不进去,只双目通红地撕扯我的衣裳。
「不要,不要。」
「求你,不要啊。」
「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我回去……沈煜,皇叔……求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快疯了,拼尽全力想要将他从我身上推开,却是徒劳无功。
他好重、好重。
「家,你哪来的家,皇宫不是你家。」他将头埋进我的胸口,辗转流连,「别忘了,你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他总是这样说,偏生我竟毫无反抗的力气,我咬着唇,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滚落。
最后的最后,我哭哑了嗓子,也没能换来他的一点儿怜惜。
事后他餍足轻叹,温柔地吻我眉心,「锦凤,我爱你。」
我木然望着床幔,第一次如此恨一个人。
疼,浑身像被碾碎又重铸般,可再疼,也比不过心里的绝望。
8.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宫,梳云说要给我沐浴,我本该拒绝,却鬼使神差点头说好。
梳云似是猜到了什么,让其他宫女都出去,只一个人服侍我更衣沐浴。
在见到这满身青紫的痕迹时,她瞬间红了眼眶,踟蹰许久却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我沉默着,她也没敢多看,只专心将巾帕过了水,给我擦洗身子,动作轻柔缓慢,唯恐弄疼了我。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当我回过神来,她已经在帮我系上衣的盘扣了。
直到穿戴整齐,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该怎么办?」
这话听着,不像是在问她,倒像是在问自己。
梳云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自我入宫她就跟着我了,她也不过比我大两岁,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进了宫,倒是这深宫里唯一与我真心相待的人。
我等了很久,梳云才终于抬头看我。
「殿下莫要声张,如今之计,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点点头,别无他法。
三天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我成亲的日子,我死死拽着梳云的袖子,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我怕,真的很怕。
只要一想到陆江临发现我并非完璧之身,我就止不住发抖。
我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目光,不光是他,现在不论是谁多看了我一眼,我都觉得他已经透过这一身华丽衣裙,看到肮脏不堪的躯体了。
周围明明都是热闹喜庆的笑声,我却如置身冰窖,脑子里不断胡思乱想。
皇帝爹爹不顾重病,坚持着亲自送我出宫,他握着我的手,叮嘱我。
「嫁了人要好好过日子,可千万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我咬着唇,轻轻点头,终于后悔了。
这些年来,也许他真的把我当成了宝珠长公主的影子,可这一刻,我相信他说这句话,是真的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只对我说的,而并非那个死去多年的女儿。
可我又做了什么呢。
我流着泪一步步走上花轿,不敢回头。
9.
花轿进了永安候府,行过拜堂礼,我坐在新房里等着我的夫君。
头上凤冠沉重,几乎要把我的脖子压断,偏偏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又累又闷,我只觉得难受得紧。
一静下来,先前那阵不安又回来了,我颤抖地抓着梳云的手,不愿让她走。
该来的还是来了。
梳云让我放宽心,轻轻掰开我的手后就退下了。
我低着头,手不由自主握成拳,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就像是踩在我心口上似的。
眼前多了双墨色长靴。
盖头终于被挑起,大红的颜色被眼前的男人取代。
我怔怔望着他,难掩惊艳。
老实说,他长得很好看,气质清冷却温润,如今一身喜服,更是衬得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双眸似含了无限暖意,融融化了不知多少冬雪。
美人向来是形容女子,可当下我用来形容他却还觉着不够。
「欣赏够了?」一道声音打破了这静谧的旖旎,他唇角微弯,含笑望我。
我脸一红,急忙移开目光,却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一旦无话,又不免想起那不堪,只觉自惭形秽。
陆江临低笑一声,伸出手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去妆台,小心翼翼地帮我拆凤冠。
「你我已是夫妻,不必如此生分。」
我看着铜镜里认真而又专注的他,呆呆地点头,半晌才意识到什么,呐呐道,「合卺酒还没喝……」
他动作一顿,继而继续同繁复的头饰作斗争,「不急。」
铜镜里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却在为女子拆头饰。
我不合时宜地想,他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桌上那两杯合卺酒到最后也没有喝,在替我净面的时候他才给我解了疑惑,那酒里被下了催情药,是助兴用的。
我脸红得似火烧,忽然想到了沈煜对我的强迫,心里感到既委屈又难堪。
面前多出了一颗喜糖,他剥开递到我嘴边,示意我张口。
糖很甜很甜,我忍不住弯了唇角,抬头的瞬间发现他亦是笑着看我。
烛火摇曳,点点火光映照在他的眼里,好像被揉碎成了大片大片的星河,璀璨又迷人。
甜意从嘴里一点点弥漫进心里,瞬间驱走了所有不快。
「知道吗,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他轻轻拥着我,语气里带着些微的怀念。
我有些诧异,「什么时候?」
可他只是微微失神,然后抱着我躺到床上,替我掖好被子,轻柔的吻落在我的眉心,声音带着蛊惑。
「睡吧。」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再告诉你……」
10.
陆江临待我极好,侯府规矩严格,他倒好,纵着我的性子让我胡来。
他早年丧母,是老侯爷把他拉扯大的,老侯爷痴情,夫人死了后便没再续娶,对待这唯一的儿子却总板着张脸,事事严加教导,因此没把陆江临养成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也委实辛苦难得。
我自是不敢胡来,永安候爷如今也是我的公公,即便我曾身为公主,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好在老侯爷虽然性子严厉,却非死板,倒也算好说话。
嫁给陆江临,似乎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闲时料理一下花花草草,逗弄鸟儿,倒也并不枯燥无趣,反而能静下心来。
陆江临没有继承他爹的爵位,反而走了经商的路线,整日忙的脚不着地,白日里我甚少见到他。
梳云说,自来了侯府,我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特别是见到陆江临的时候,那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我忍不住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我并不排斥陆江临,反而还有点……喜欢他?
晚间陆江临回来的时候,我低着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却自然地牵过我的手,穿过回廊,带我去后院的湖心小亭,说是要给我看一样东西。
我跟在他的身后,偷偷打量他的背影。
他比我要高很多,我的头只堪堪到他肩膀处,只要他一回身,就能将我拥入怀中。
怎么办,手心好像也微微发汗,他一定发觉了吧……
我想抽回手,可他握得太紧,我又不敢太明目张胆,若是等下他问起来的话,该怎么回答他呢。
于是只好强自镇定,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目光到处乱瞟,就是不敢再看他。
湖里忽然多了几点幽光,我被吸引着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几盏荷花小灯,顺着水流飘在湖面上,映亮了周围的粼粼波光。
我们慢慢地往前走去,湖里的小灯越来越多,逐渐聚集成一团,栩栩如生就像种满了真正的荷花一样。
花灯真的很美,瞬间吸引了我的目光,连他停下了脚步都不知道。
我无意识地继续往前走,鞋尖却忽然踢到什么东西,连带着整个人都重心不稳直往前扑去。
「小心。」
温暖的带着淡淡松木香的怀抱瞬间笼罩住我,甫一抬头,便撞进那双仿佛盛满世间所有温柔的眼睛里。
一片寂静中,心跳愈发剧烈,「怦怦怦」如擂鼓般仿佛要跳出来。
我急忙低下头躲开那目光,猛然却发现腰间多了一只手,想要挣脱开,奈何力气太小,只好作罢。
陆江临搂着我,很是关切,「没伤着吧。」
我迟缓地摇摇头,脸上温度骤然升高,半晌才小声道:「能不能……先放开我。」
这样被他抱着,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好在他很快便放过我。
我们走到湖边,陆江临从一旁的小厮手中接过两个花灯,其中一个交给了我。
将蜡烛点燃后,双手轻握紧贴额头许愿,再将花灯放在湖面上,花灯很快顺着水流飘远了。
我收回目光,陆江临低声问我是许了什么愿望,我摇摇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含笑望着我,从袖中取出一只金凤钗,将其一分为二,其中一股簪进我的发里,另一股他用绸布包好,放进怀里,还轻轻按了两下,确保不会掉出来。
就像是预谋已久,漆黑静谧的夜空轰然炸响,一刹那,烟花像春日姹紫嫣红的花卉,争先恐后地绽放,一瞬的白昼倏然降临人间。
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我惊叹于这漫天的流光。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烟火,让我忘记一切过往,一切忧愁。
那艳丽的光芒落在陆江临的脸上、身上,洒了一层美丽又朦胧的薄纱,犹如神邸降临人间,美好得就像是一场梦。
焰火坠落的时候,我又哀叹于美丽的转瞬即逝。
「喜欢吗?」陆江临握着我的手,眉眼全是温柔的笑。
他的笑容轻易蛊惑了我的心智,我已经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只一个劲地点头,欢喜得几乎哭出来。
喜欢,真的好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喜欢到,让我害怕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11.
那一夜过后,我跟陆江临之间的关系,忽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会在晨起的时候,学着替他更衣,他也慢慢的,真正融入我的世界里。
朦胧的情意悄悄流转,一个人时,我总是趴在书案上,抓着陆江临送我的钗子看上好久好久。
有一次,梳云居然笑话我是思春了,我红着脸,也不恼,还悄悄问她,陆江临怎么样。
梳云掩唇,笑得合不拢嘴,她说:「少爷怎么样,这世上可没人比您更明白了。」
我低下头,心中泛起丝丝甜意。
就是这个时候,沈煜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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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盐选 | 锦凤
我被皇后送给太子做侧妃,任务却是勾引太子的兄弟。
没想到,我有了身孕。
我不想再做皇后的棋子了。
皇后笑了笑,说好。
我开始无休止的做噩梦,梦醒后我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杀了我们的孩子,也要杀了他。
他笑了:「阿胭,我只希望你高兴。」
漫天大雪,我一次也没有回头。
1
太子和太子妃十分恩爱,可我是太子侧妃。
我的夫君讨厌我,连名字也不屑正儿八经赐我一个:
「瞧着太子妃胭脂颜色不错,你就叫阿胭吧。」
但我不在乎。
因为我惦记着我夫君的好兄弟,第一谋士沈怀霜。
我被赐给太子前,蒙皇后调教,又在教坊里学了无数勾引取悦人的手段。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也会和太子的兄弟,十分恩爱。
太子李长渊礼贤下士,对沈怀霜极好。
府内专为他引来一泓暖池,现在明明是春寒时候,暖池旁的梨花却已开了。
我正潜在暖池中等他。
听闻沈怀霜性子清冷,不近女色,如皑皑雪山上一朵不可攀折的花。
而此刻我身上被水打湿的薄纱似有若无,雾蒙蒙的眼眸和披散在肩头的湿发,这样的媚态对上沈怀霜,我有七成的把握他会把持不住。
还有三成赌他会在今后日日爬我胭脂阁的墙。
我本想柔弱无骨地攀上他的身子,天雷勾动地火。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察觉到我接近的他下一秒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整个摁入温池中。
「……刺客?」
不管我如何挣扎,他手上力度丝毫不减。
我挣脱不开,索性反缠上他的腰,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手上力道骤然松开,我却趁机整个贴上他的身子。
仰头才看见人们口中第一谋士的样子。
远见梨蕊铺陈满地,月下烟雾缭绕。
眼前人眉似远山重峦蒙黛色,肤若三秋皎月凝霜华。
从来只听说这沈怀霜神机妙算,我竟然不知他生得如此好看。
他像触电般浑身一紧,猛地推开了我。
我才发现哪怕震惊,他那双眼睛依旧如无波之水:
「……女的?」
这第一谋士,竟然是个瞎子?
2
我逃了。
我衣服湿了,回去又吹了半刻的风,一夜就起了烧。
相府嫡女出身的太子妃苏莹人美心善,提着糕点来看我。
她坐在我床边,耐着心给我剥山药糕上面的红绿丝,嘴里还不住抱怨:
「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我就没见过这么挑的嘴。」
这太子府里,苏莹跟我关系最好。
关系最差的是太子良娣楚念。
楚念是个眼高于顶的冷美人。据说是被李长渊从教坊捞出来的,买她的男人前脚脱裤子,后脚就被太子一剑当胸而过。
李长渊是否戴了绿帽谁也不知道,但是李长渊不计较,据说是因为楚念长得很像前宰相家嫡女,太子的青梅竹马,姜尽歌。
姜尽歌我有所耳闻,因为谋逆被抄了家,男问斩或充军,女发入教坊司。
所以这楚念的身份就很暧昧,谁知道她是不是罪臣之女姜尽歌本人?
太子是大情种,对两个女人都一往情深,唯独避我如蛇蝎。
因为我是皇后的人。
在我们新婚之夜,李长渊醉醺醺地念着姜尽歌的名字,跌跌撞撞跑去了楚念房里。
第二天,楚念对我冷嘲热讽,说自己腰酸腿痛。
苏莹还替我抱不平。我一开始以为苏莹是假惺惺,要引我们斗得死去活来,所以我索性顺着她说:
「兴许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当个老姑娘。」
听我这么说,苏莹面上一难,连着一半婴儿肥的脸都垮了下去:
「不许胡说,我回头去说说殿下,他一定会来看你的。」
后来她真的把李长渊磨来了,我们三个吃了一顿各怀鬼胎的饭。
我倒是无所谓,埋头干饭。
3
苏莹比我还大三岁,我看她这张脸越吃越难看,眼泪都在眼窝打转了。
我才意识到,这个姑娘是真傻。
终于李长渊冷着脸前脚迈出我胭脂阁,后脚我放下筷子跟苏莹摊牌了:
「我不喜欢李长渊,他也不喜欢我。」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太子哥哥?」
苏莹这么怀疑也有道理。
李长渊排行老二,他的母亲是名动天下的美人梅妃,从样貌到才学都有那么些梅妃的影子,若论品行,能叫第一谋士沈怀霜入他麾下,想必也是皇子中的佼佼者。
我说了一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之类的话,苏莹似懂非懂。
直到我指着那案上的山药什锦糕跟她说:
「我喜欢山药糕,但是不喜欢这糕上的红绿丝和五仁。太子府包吃包住就像山药糕,红绿丝就像你太子哥哥。」
五仁红绿丝?狗都不吃。
苏莹终于懂了,中午放心地干了三碗大米饭。
我才知道她前段时间担心我跟她抢李长渊,暗自下定决心要减肥,孩子饿了三天了。
看她吃得心满意足,我忽然心头一软,今后李长渊要后宫佳丽三千,那苏莹她该怎么办呢?
4
沈怀霜遇刺的事情引起了李长渊的高度重视。
太子府上下增派了侍卫,我踩点了几次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苏莹最近身上发了春藓,到了春分这日才消,苏莹的娘家急着来瞧苏莹,太子府摆了宴席。
沈怀霜从不参加这种宴会,只在他暖苑呆着。
这是大好的机会。
「你陪那五仁红绿丝好好吃饭,我染了风寒早些歇息了。」
「老寒腿也不去,你们二人好好聊聊。」
太子府众人在我嘴里都有外号。
李长渊叫五仁红绿丝,因为狗都不吃。
楚念叫老寒腿,因为她总是在太子留宿后,凡尔赛地说自己腰酸腿疼。
前脚苏莹刚走,后脚我就爬了沈怀霜的墙。
沈怀霜的戒备心强了很多,他坐在案前擦拭着什么,似乎是一块玉佩?
此刻是春分,庭中梨花败了大半,风卷起残瓣落在他发间指尖,他披着鹤氅安然坐在那里,宛如梨花精魂飘飘欲仙。
这沈怀霜真奇怪,像霜像雪,像梨花仙,唯独不像人。
我才落地,沈怀霜手中玉佩已然收好,他开了口:
「小贼,你很了解太子府。」
不知为何,只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攥住一般,喘不上气。
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吧。
「为什么不说话?」
我哪里敢开口,第一次可以说是迷了路,可第二次我们还没打好关系,凭着李长渊对他的重视态度,若是沈怀霜反水说你侍妾阿胭对我心怀不轨,李长渊一定能把我生吃了。
「难道你是哑的?」
我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啊啊了几声。
不知沈怀霜是否对我这个哑女生出了几分怜悯心思,我坐在他对面时,他竟然没有拦我。
「你找我作甚?」
我试探地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着。
他的手是冷的,和他人一样。
我故意写得很慢,察觉到沈怀霜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几番想抽开手又按捺住。
写完我看沈怀霜的身子一滞,大约是想到了那日暖池暧昧旖旎的一幕:
「找你负责。」
5
我嘿嘿笑着从沈怀霜墙头爬出来时,正和蹲在墙角哭的楚念四目相对。
你做什么?
你哭什么?
「我说我去问第一谋士沈怀霜大人,如何让我的夫君爱上我,你信吗?」
我以为会照常收获楚念一个大白眼。
谁知楚念犹犹豫豫地看了我一眼:
「……那沈先生他怎么说?」
???
我一头雾水。
这太子府不是您最得宠吗,您不是洗白上岸,连宰相之女苏莹都能挤兑吗?
看我愣在一旁,楚念擦干眼泪,起身悻悻道:
「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不得不说,这冷美人楚念哭起来,可比阴阳怪气的时候顺眼多了。
看她的背影,我嘀咕道:
难道她跟太子生活不和谐?好像最近是没听到她抱怨腰酸背痛了。
果然这白月光久了也变成了饭米粒了。
沈怀霜这一次会面后,就被我晾着了。
因为楚念盯我盯得紧。
我和苏莹坐在一起话家常,讲到好笑的地方,能听见努力憋住的笑声。
我拈起一块枣泥糕,能听到角落里咽口水的声音。
终于我午睡都能听见比我重的鼾声时,忍无可忍,坐起来怒吼道:
「楚念!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告发我就去吧!别阴魂不散!」
楚念揉着眼,别扭地现了身:
「我不想告发你,我只是想知道。」
「沈先生到底说了什么……」
6
楚念和苏莹都没我想得那么坏。
只能说她们都爱惨了李长渊。
苏莹巴巴地嫁过来,哪怕李长渊对她忽冷忽热,她也满心欢喜。
楚念自觉出身不好,做小伏低,百般讨好李长渊。
我没来的时候,这后宅两个女人如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每天誓要斗得对方你死我活。
我来了以后,这后宅平静了许多。
竟然出现了三个人坐在一起嗑瓜子的奇观。
这天,我正教她们调「亲戚日子」,俩人一个月头一个月尾,中间李长渊总要去忙政务,也就用不上他了。
「阿胭这么说很对,但是我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有什么奇怪,配种可不都这么配吗?
她们大约被我吓到了,瓜子放嘴里都不敢嗑。
「这五仁红绿丝月中要去宫里……」
我不知道他和沈怀霜站在外面听了多久。
直到沈怀霜在我背后轻咳一声,我吓得手里的瓜子都洒了。
然后李长渊掀开珠帘笑着走来,装作没听见我说了什么。
我哆哆嗦嗦掸掉膝上的瓜子,心里骂老寒腿和苏莹都不够意思,重色轻友。
那天晚上,李长渊破例在我那里吃了晚饭。
我有多痛苦面具,李长渊就笑得有多温柔。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老皇帝偏爱李长渊了。
我曾在宫中见过梅妃的画像,老皇帝也是大情种,梅妃仙逝后,生前所居的听雪殿被封了起来。
我曾奉命打扫听雪殿时,匆匆一瞥,七层纱幕后,画上那个温柔婉约的美人栩栩如生。
恍然与眼前李长渊眉眼重叠起来,都是美人。
「听说,阿胭在背后给为夫取了个爱称?」我无法忘记李长渊笑得春风和煦,递给我一块五仁月饼,「阿胭能否跟为夫解释解释,莲蓉蛋黄,枣泥豆沙都有,为什么偏偏是五仁红绿丝。」
我能说什么?
「……因为阿胭最喜欢五仁红绿丝!」
7
沈怀霜听见了我落地的声音,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小贼,好久不做梁上君子。」
「你这种富贵闲人怎么知道,我们穷人要做工,劈柴洗衣。」
我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身份,说自己是太子府后头做苦工的。
「可是你好像胖了,连这手指都圆了一圈了。」
???
察觉到我跳脚,沈怀霜微不可察地一笑:
「小贼,你第一次找我,所为何事?」
「听旁人说,先生通推演之数,想问家人下落。」
我骗他的。
我在教坊中待过几年,学的是取悦和诓骗人的手段。
果然听我这么说,沈怀霜的神情多了几分怜悯。
这会是春末,沈怀霜这里暖,总是比旁人早半个季节。
猫儿扑着粉蝶,池塘里的小鱼争相去接我手上的鱼食。
沈怀霜在为我卜卦,他长睫潮黑,垂下眼时,宛如停了一只纤细的黑蝶,长翅随他呼吸间颤动。
他可真好看啊。
「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
「什么意思?」
「极凶。」
我松了口气,知道抛弃我的家人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你好像很高兴?」
「先生呢?也会给自己算吗?」
沈怀霜没说话,只叫我小贼别乱问。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叫我小贼,全然不顾我的反对。
「差点忘了,我带了些吃食,先生尝尝。」
沈怀霜面上有片刻迟疑,他在戒备我和来历不明的食物。
我垂下眸子,连写字都慢了下来:
「……先生放心,不脏的。」
沈怀霜犹疑片刻,估计是怕我失落,还是咬了一口。
他这么信任我,我忽然有些负罪感。
这种负罪感一半来自于欺骗,一半来自于五仁月饼。
「好吃吗?」
「……很好吃,下次不要带了。」
临走时,沈怀霜掏出一枚金稞子放入我手中。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沈怀霜别过头去,声音也轻了:
「……很苦的活就不要做了。」
他的指尖掠过我的掌心,竟然有种奇异的痒。
我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
「若是得空,常来帮我喂喂这些鱼儿,这是酬劳。」
他是怕伤了我的自尊心?
见我不答,沈怀霜试探性地问我:
「你不高兴了?小贼?」
「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想着先生后院空旷,要不……再凿个池子养王八?我受累领两份工钱!」
听我这么说,沈怀霜微微一怔,也笑了:
「贪心。」
「其实我懂!先生舍不得我瘦了!先生最好了!」我涎着脸讨好地接过金稞子,「那我下次再帮先生带些五仁月饼。」
我看见沈怀霜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不……不必了。」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五仁月饼,狗都不吃!
8
「这沈怀霜和李长渊,阿胭喜欢哪个呢?」
殿中焚着木樨香,皇后靠在金钱蟒软垫上,笑眯眯地问我。
旁边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只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沈怀霜已经初步上钩,李长渊防备着我。」我伏跪在地上,「楚念和苏莹也很信任我。」
「阿胭真是好眼光。」
「娘娘教诲,阿胭不敢忘。」
哪里敢忘,我体内这毒的解药还在您手里呢。
「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起头,冰冷的护甲怜爱地抚过我的侧脸。
「多媚的眼睛,多合适的一张脸,瞧瞧,本宫就挑对了他沈怀霜喜欢的。」
我心头疑惑,这沈怀霜又看不见,怎么就说挑呢?况且,除了卜算,我也没看出来这沈怀霜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娘娘,阿胭有一事不明。」
「说吧。」
「李长渊为何待沈怀霜这么尊敬?阿胭看他顶多是个会算命的瞎子……」
「阿胭,你可记得你十五岁那年,废太子一事?」
我隐约想起来,十五岁那年的冬至,国本一事引起不少风波。
皇帝偏爱梅妃所生的二皇子李长渊,朝中姜相为首的却认为该承祖制,立大皇子李长礼。
皇帝拟诏书时,却传来了皇长子李长礼谋逆的消息,皇帝震怒,撸下姜相为首的一众官员,气头上连着传国玉玺都磕坏了一角。
「姜家和其他官员家眷在内百余口人命,和李长渊太子之位,都是他沈怀霜谋来的。」
谋?百余口人命,只轻飘飘一个谋字?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阿胭,这太子府的日子,过得开心吗?」
「……开心。」
皇后娘娘除了给我下毒,其它时候还是很好的。
我抬起头看着她。
皇后已经不年轻了,美人老去了,但是美人依旧美丽。
据说皇后当年和梅妃后位之争的瓜,三天三夜也吃不完。
皇后为了膝下的五皇子李长愿,梅妃为了二皇子李长渊。
梅妃在皇后手里吃了不少亏,早些年还诞下死胎,被钦天监针对了好一阵子,说她不详。
所幸后来有了李长渊,可梅妃却突然得了怪病,缠绵床榻不得医。
弥留之际她只求着皇帝,照顾好李长渊,在听雪殿留一幅自己的画像。
皇帝心中有愧,又念着比起性子软弱些的五皇子李长愿,二皇子李长渊似乎更合适。
她缠金镶翠的护甲摩挲着我的侧脸,如一条毒蛇冰冷的信。
「小胭儿,记着本宫一句话,这太子府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梅妃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孩子李长渊也不是。」
「小胭儿,你会知道,这世上最疼你的,不会是沈怀霜,也不会是李长渊。」
「是本宫。」
「阿胭明白。」
我看着眼前恨意横生的皇后,忽然想到了听雪殿那个画像。
我从前想不明白,画上的美人看上去温温柔柔,眉间萦着不散的愁绪。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皇后娘娘呢?
可后来我才明白。
皇后老去了,梅妃却鲜活在听雪殿,如汉孝武皇后李夫人,永远在老皇帝心里年轻着,有一席之地,老皇帝愧疚,连带着李长渊都分到了一丝怜恤。
甚至连梅妃的病,皇后也摘不干净,皇帝常常疑心,却又查不出什么。
其实我相信梅妃的病不是皇后下的手,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后位已稳?况且皇后精通药理医术的手段,必然要给她个明明白白的死法。
看来活人有时候也斗不过死人。
9
时间在我爬爬沈怀霜的墙,和楚念苏莹嗑瓜子的日子中过得快。
转眼到了七夕。
苏莹和楚念很宠我,苏莹挽着我的手,指哪买哪,一圈逛下来,糖人糕团瓜子炒货,楚念给我做的绣囊已经揣满了。
楚念一身红衣,苏莹也一身红衣,我一身白夹在中间宛如五花肉。
我早就发现楚念爱穿红,苏莹也爱穿红。
还是苏莹当初跟我八卦的,那姜尽歌人生得美,也爱穿红。
她和太子初遇就是在宫中梅园,姜尽歌穿着大红斗篷,怀中抱着一捧红梅,在冰雪琉璃天中款款而来,人比花娇。
远望去竟有一点梅妃的影子。
叫李长渊一眼惊艳,再也没能忘记。
我努力脑补着楚念这般冷艳的美人,怀抱红梅在冰雪天地的样子。
竟然觉得好像记忆里有过这样的画面。
但是想不真切了。
李长渊和沈怀霜站在画舫上等我们。
月华流转,灯钗辉映。
他和沈怀霜只是站在那里,一矜贵一清冷,便如临江仙君,引得无数贵女回眸。
苏莹和楚念按次序上了船。
在外人面前,李长渊很愿意给我体面,自己也赚个好名声。
他站在船上对我伸出了手:
「阿胭,来。」
我犹豫着掏出一把瓜子放到了李长渊手里:
「最后一把了,你省着点嗑。」
……
李长渊黑着脸接过这一把瓜子,他那群幕僚努力憋着笑,连带着沈怀霜都弯了弯嘴角。
不知为何,我潜意识里不愿意跟李长渊扯上关系,连手都不愿碰。
李长渊很快反应过来,笑道:
「阿胭还真是……天真无邪。」
10
「那你不是连太子的手都没碰过吗?」
苏莹惊呼。
「他的手香?不摸很亏吗?」
我一手糖人,啃得口齿不清。
「你呀你,真是饿死鬼投胎的,白瞎了个美人脸!」
苏莹不知道,我从前挨过饿,饿到险些没命。
皇后娘娘的心腹宋太监找到我时,我正在乱葬岗跟野狗抢食吃,一只狗死死咬住我的小腿,鲜血横流,我面无表情地举起石头,一下,两下……把它砸得脑浆横流。
宋太监也算宫里的老人了,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幕。
等到那狗一命呜呼,他掏出一块热腾腾的山药糕,我呆呆放下了手中的石头。
「好孩子,你过来叫咱家瞧瞧。」
他伺候惯人的,也不嫌脏,撩起我沾着血污的头发,将我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脸上笑出了褶:
「好皮相,真真好皮相。」
苏莹常笑我是这天下第一实在人。
苏莹这么说着,还心甘情愿为我剥核桃。
楚念被李长渊召去了,因为她弹得一手好琴,又是妾室,取乐也无伤大雅。
而苏莹是相府嫡女,经过姜家的事情,苏相对于国本一事总保持中立,但是不妨碍李长渊借着苏莹和苏相拉拢关系。
对于两个深爱他的女人,李长渊总是很清楚如何利用。
苏莹坐在船上百无聊赖,便和我聊起从前。
「阿胭,你从前叫什么名字啊?」
「不记得了。」
我所有的记忆开始于宋太监手上那块糕点。
「怎么会有人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真的不记得了。」
苏莹颇为怜惜地看着我,叫我浑身不自在。
不容我想太多,因为开始放烟火了,照得水光璀璨和世间百态。
我看见有妇人冲撞了贵人,拉着那小儿磕头赔罪,磕到血都出来;穷人家的孩子捡着贵女们吃上一口便丢了的吃食,满脸笑意;那供人取乐的胡姬舞女强颜欢笑,忍耐着纨绔子弟的狎戏。
我又想到了那一个轻飘飘的「谋」字,忽然觉得没由来的悲伤,暗骂了自己一声。
我转过头去看另一条船上,沈怀霜独自垂眸饮酒,这样一个温润谦和,担心我做工太累的公子,手上曾沾染数百人的鲜血?
我不大相信,却也不能不信。
再看李长渊侧过脸,在灯下摸了摸楚念的头发。
楚念满脸幸福,拥住了李长渊。
我记得苏莹跟我八卦过,还是太子殿下抄的姜家。
那么姜尽歌也是那个时候救下的吧。
李长渊是如何心安理得地面对她的。
而楚念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和血海深仇的仇人如此不计前嫌,恩爱亲昵的呢?
我不知道。
楚念是我好朋友,我不能说她坏话。
可如果是我,隔着这么大的仇恨,是断不可能重修旧好的。
但是眼前郎情妾意,我一个外人也不好置喙。
他们这般亲昵,我小心地去看苏莹的表情,怕她难过。
苏莹垂下眼,握住我的手忽然跳了一下。
烟花一把把地放,河边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只有船内是静悄悄的。
苏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捂着胸口小声说了句:
「阿胭,看他喜欢别人,我这里好难受啊。」
看苏莹难过,我忽然觉得手里的糖人都有些不甜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苏莹,只拍了拍她的背,像是也对我自己说的:
「放心,都会好的。」
10
七夕回来,我给沈怀霜带了糖人。
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低落,沈怀霜问道:
「过节不开心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先生,今天我去集市上摆摊,看到好些流民捡馊掉的东西吃,还有冲撞了贵人,在那里磕头,流了很多血……从前打仗也是这样吧,死很多的人,流很多血……」
沈怀霜沉默片刻:
「小贼,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先生,我会不会是那个无定河边骨?」
我写完了字,手指还停在他的掌心。
沈怀霜的手忽然一动,捉住了我的手指,又意识到自己唐突,慌忙放开。
「不会的,小贼。」
「真的吗?」
「我答应你。」
我心头一动。
沈怀霜是有济世之才的,不然李长渊不会亲自去千仞寒山上请他出山,请来后吐哺握发,百般恭敬,吃饭饮茶,都请沈怀霜先。
我忽然想到了怀里那支糖人:
「先生你摸摸这糖人,我跟糖人师傅说照着画上的神仙捏,就像你了。」
沈怀霜轻笑一声:
「马屁精。」
「快尝尝。」
沈怀霜咬了一口。
「好吃吗?这糖人可是我从阿黄嘴里抢下来的。」
沈怀霜一顿,好像手里的糖人瞬间不香了。
「骗你的,哪有狗吃糖的?」
「小贼不吃吗?」
???
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忽然说了句:
「小贼,要不要来我这里做工?」
……你先问问你老板李长渊答不答应。
「我不能去,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一只阿黄,都离不开我。」
沈怀霜没再问。
我有一搭没一搭丢鱼食,沈怀霜一句话吓得我险些掉进池子里。
「小贼,你见过太子姬妾吗?一个叫阿胭的。」
要死,他问我干什么?
「……好、好像见过,是个美人,没看仔细。」
救命!我好像听见他轻笑一声。
「可能比我还差一点吧!我娘说在这都城,论美貌我只比不过我姐姐。」
「不知羞。」
我才要和沈怀霜理论理论,他忽然拉住了我,靠得很近。
近到他长睫颤动的风,都能吹皱我心头春水。
「别动。」
此刻风止,他指尖是冷的,带着一点清冽的梨花香气。
我的心跳忽然急促起来,嘴里的糖一点滋味也尝不出了。
他的手指细细抚过我的眉眼,甚至没有嫌弃我嘴角细碎的糖粒。
我的脸烫得可以煎蛋,他才松开了我,一声轻笑:
「……勉强能看。」
11
太子府近日不太平,我传给皇后娘娘的小纸条都快写不下了。
大约老皇帝病了,朝堂内外氛围忽然微妙了起来。
楚念一直闭门不出,我才知道那天七夕回来,她被李长渊打了一巴掌。
脸上高高肿起五指的僵痕,多少粉也盖不住。
楚念要面子性子又倔,不肯开门。
我坐在门槛上,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下了雨,溅湿了我的裙摆,楚念的门才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楚念的房里。
我忍不住感叹,太子心头宠就是不一样,摆件都阔气。
什么上贡缎子名家书画,玛瑙碟子羊脂碗。
甚至楚念摆在旁边消肿的玉滚轮,都比我手上的翠。
楚念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窗外的雨。
我搜肠刮肚讲了一堆笑话,又装作市井泼皮无赖的样子馋她这里的富贵物件,楚念却始终形同槁木,不愿露一个笑脸。
我抓耳挠腮时,楚念却开了口:
「阿胭,是不是心里没人,就能像你这样快乐?」
我忽然想到了沈怀霜。
不等我开口,楚念看着我:
「阿胭,我很羡慕你。」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低头绕着荷包上的流苏穗子。
「……苏莹呢?」
「李长渊回来了,陪他吃饭呢,她说等下带宵夜来给我们吃。」
楚念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也好。」
我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他为什么打你?」
听我这么问,楚念竟然笑了,带动脸上的伤口,倏忽又滚落两行泪:
「我说我不是姜尽歌。」
12
楚念不是姜尽歌?
怎么可能?
她不是姜尽歌,太子能把她当宝一样供着?
「我没见过姜尽歌,我是马夫的女儿,我爹好赌,把我卖给了教坊。」
「那鸨母一看见我,我爹要了五十两银子,她也满口应下了,姜尽歌擅琴,我便学琴。」
鸨母这么爽快,兴许因为这张和姜尽歌相似的脸吧。
现在想来,大约李长渊都知道。
不然谁参他一本,包藏罪臣之女,这罪名谁吃得消?
他能害死姜家那么多人,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犯糊涂的。
「阿胭,我爱他,我不想当姜尽歌了。」
我如实地把情报传递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却说这种情报就不要浪费密函了,她都知道,这也是李长渊作的孽。
然后我就拿到了姜家的卷宗。
都是陈年旧事了,卷宗一展开,灰尘呛得我咳嗽。
姜家三十余口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姜远,姜怀,姜尽歌,姜念梨……
我在这一行姜家小辈的名字里找到了姜尽歌的名字,上面勾了红。
那这么看来,姜尽歌应该是死了。
想想也是,那么金贵骄傲的一个女子,沦落到烟花巷,不堪其辱也正常。
我才发现,沈怀霜说得很对。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若是你不知这人生平,这人死了你也无动于衷。
可是你知道她不爱笑,琴艺一绝,又爱穿红,这样一个冰雪似的美人落入泥淖中,总觉得唏嘘。
我无端想起来,她们口中那个冰雪琉璃天里,抱着红梅款款走来的少女,她还与我的好朋友楚念七分相似。
我的心又开始难受了起来。
13
我攻略沈怀霜的过程取得重大进展。
这一日是立秋,我到沈怀霜住处时,发现他浑身滚烫,倒在地上。
他像一块炙热的碳,哪里都烫得可怕。
我慌得六神无主,才要去叫人。
他双眼赤红,竟然能摸索到我的方向,死死拉住我的衣摆,将我摁在地上。
沈怀霜烧得糊涂,又好像很痛,完全没有平常云淡风轻的神仙样子。
我被他这副模样吓住了。
这是中了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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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岁那年,我想读大学。
我爸妈却收了媒婆 9w 彩礼逼我嫁人。
面对智障的未婚夫手忙脚乱时,我妈竟然亲自上手帮忙。
1
我的出生对于我妈是毁灭性的灾难。
没错,我爸是因为前妻生不出儿子才娶了我妈。
然后,在他们「婚内」就开始努力的结果下,终于有了我。
很遗憾,我并未完成我爸一辈子的「遗憾」——要个带把儿的崽子。
作为无能的「女儿」,除了给「被迫结合」的双亲带来更大的怨愤以外,我似乎一无是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我们家早就有「女儿」了。
2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姐姐叶璇才像是这个家里亲生的那一个。
除了挨打挨骂的时候,似乎没有人记得家里还有个叫「叶茭」的小女儿。
我妈是个恋爱脑,又极其爱面子。
本来就心底有愧的她,怕极了别人说出一句「恶毒后妈」的字眼,于是拼了命的对姐姐好。
并不富裕的家庭里,姐姐生活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吃的、穿得、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
电视剧里,那些捡姐姐剩下的妹妹已经是很惨的描述了,可现实中的我远比那些还要不如。
好看的衣服鞋帽即使拿去二手置换,也不会舍得给我穿。
我能捡到的,甚至都是邻居家儿子不要的。
花花绿绿的裙子我从来都没穿过,只有沾满污渍的男装裤。
纵使我妈已经像是舔狗一样的伺候姐姐了,她依旧不满意。
「我跟你不是一个妈,你别叫我姐姐!」
来到家的那年姐姐已经三岁了,记了不少事儿。
加之姐姐的妈妈时不时就要来看,她从未跟生母断过联系。
每一次从亲妈那里回来,她都会异常的不开心。
那时候的她太小了,还不能直接对着我妈做什么。
于是,我就成了万年不变的出气筒。
随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足以让她狠狠的揍上我一顿。
爸爸是个只知道盼儿子的「瞎子」,妈妈是个怕被抓住把柄的「窃贼」。
明明是最亲血缘的三个人,却从来都不是一个阵营里的。
每一次被欺负后,我妈还总要骂上我几句。
「为什么总惹你姐姐生气,我真不知道生你出来做什么?」
越长大,这个口头禅也渐渐成了我的疑问。
看着满身伤痕又灰头土脸的自己,我也好想问问那两个带我来这世上的人,他们到底为何如此。
难道真的只是为姐姐找个出气筒吗?
那真是太大费周章了。
上了小学后,我开始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知识,也渐渐听懂了邻居之间的流言蜚语。
小三,私生女,出轨,不要脸,后妈……
这些伴随着我成长隐约出现过的辞藻,我也终于明白了背后的含义。
甚至,我还知道了死亡的意义。
书上说,离开的亲人们死了会去天堂,那里没有病痛,只有鲜花和数不尽的好吃的,还有小天使陪你玩。
三年级的时候,在那篇名为《我的理想》的作文里,我将我的心里话表露无遗。
「我的理想是去死,因为那样就能上天堂了。」
3
敏感的老师嗅出了不对的气息,她叫了妈妈来学校。
因为念的一直是联合学校,每一次家长会妈妈都会提前打好招呼。
「我大女儿也在这里念书,她年级高我得先去给她开家长会。」
班主任换了又换,可妈妈从未以「叶茭的母亲」这一身份认真的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
那天,她再也没能逃过。
当她到了学校看到我之后,上来问都没问就直接开打。
「是不是在学校惹事了,你太不让老师省心了……」
妈妈的巴掌一个接着一个,吓得老师一时间都愣住了。
等办公室的其他人拉开了她,我的脸早已经麻木了。
「你是孩子的后妈吗,怎么能问都不问就上来打人呢?要是你再这样,我们可要报警了。」
在老师的恐吓下,妈妈这才换了脸色。
她承认错误的态度特别好,就跟她在家里哄爸爸和姐姐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边当奴隶,一边做恶徒。
算来算去,我的妈妈应该才是我人生接触的第一个「演员」。
回家的当天,妈妈罕见的给我买了炸鸡腿和冰可乐。
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叫我别怪她,只是自己工作太辛苦,偶尔脾气有些大。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连一旁的可乐都不舍得喝上一口。
因为我知道,拐角处跟着的老师只要一不见了,那只鸡腿就会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散。
怎么办,我知道的似乎真的太多了,远比老师教的要多得多。
事实证明,老天爷也不是永远瞎眼的。
没有亲人的庇佑,我却患上了一种等同于天才的疾病——超忆症。
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死都忘不掉。
那些别人记起来晦涩难懂的知识,我只要认真阅读一遍就能深深记住。
书上说,患上超忆症的人一生都没有遗忘的能力,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近到姐姐每一次打我的缘由,远到只见过一眼的博物馆陈列简介,我都未曾忘却。
依靠这些能力换来的好成绩并未让妈妈给我更多的炸鸡腿,反而引发了姐姐更大的恨意。
「你一定是抄袭的。」
她恶狠狠的告状,还将我拿回家的成绩单撕了个粉碎。
当夜,我遭到了更加严重的毒打。
打得多了,我便不会哭了。
只是有点迷茫,因为我明显感到了妈妈的心不在焉。
直到三天后,我才意识到是因为当晚的爸爸不在家的缘故。
爸爸又「出轨」了,对象却不是个「新人」。
「你去找你前妻干什么?」
「聊聊叶璇的成绩,不行吗?」
「你们明明都离婚那么久了,而且为什么总是大晚上去……」
妈妈的声音那么委屈,还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妒恨。
紧接着,爸爸连解释都没有,直接就坦白了。
「老子找她睡觉生儿子去了,不行吗?」
「李美慧,当初你说好给老子生儿子,老子才娶的你,结果呢?」
「生了拖油瓶不说,还成了个下不了蛋的哑炮……切,老子就是这样,谁能给我生儿子,谁才是我老婆。」
大门被狠狠的摔开,爸爸算是和妈妈彻底撕破脸了。
有了男人的庇佑,连姐姐的妈妈都不再藏着掖着了。
她大摇大摆的来看姐姐,每一次都热烈的说着那些大人们之间的「暧昧秘密」。
「勾的了一时又有什么用,不还是个只能闭嘴的哑炮。」
据说,姐姐的妈妈是大学生出身,工作样貌什么的比妈妈好很多。
要不是当年她害怕要二胎影响工作,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同意离婚。
成年人世界里的攀比更加隐晦,也更加伤人。
骨子里的自卑让妈妈更加的扭曲,才月余不到,她已经瘦成了一副骷髅模样。
爸爸越发的憎恶妈妈,妈妈也越发的讨厌我。
她打我打得越来越频,可每一次的台词却只有那么零星的一两句。
「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为什么是个死丫头!」
打完了我,妈妈又恢复了慈母模样,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等着姐姐从亲妈那里回来。
可笑至极。
4
十年匆匆,我已经到了高三的年纪。
我长到一米六八,妈妈也终于是打不动了。
她换了一种方式表现对我的「差」,无尽的絮叨我要为家庭牺牲的使命。
「你是老小,以后有出息了一定记得孝顺爸妈,还有就是不能给你姐姐丢脸。」
不管姐姐是什么模样,妈妈都像是中了魔咒一样的,只爱姐姐。
幸好,这世上眼瞎的人还是少数。
老师们都很喜欢我,因为我品学兼优,人又老实不作。
近几次的模拟考我均过了 720,相较于我再也藏不住的优秀,姐姐反倒越发的平庸了。
学习成绩更是每况愈下,不过她狡辩的能力一如往常。
「我这样都是你们母女害的,我从小家庭破碎母女分离,是你们毁了我的前途!」
呵,她怪起人的时候,简直就是逻辑鬼才。
三年前,姐姐拼死拼活才勉强考上了一个大专,可惜她还没「功成名就」,她自己的亲妈就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了。
那些赔偿款妈妈沾都没沾到,就被姐姐全部拿走了。
但是妈妈不在乎。
因为,她终于「盼出了头」。
连年「征战求子」搞垮了爸爸的身子,儿子的梦估计只能下辈子再做了。
他依旧会对我的优秀「视若无睹」,因为他的灵魂和残存的肉体早已经卖给了酒精和烟草。
从去年冬天起,大三的姐姐就待在家里,一份实习也没找。
嘴上说着要去考「专升本」,实际上却只是不断的玩游戏和呼呼大睡。
对了,还有交男朋友。
每月学校放假回家,我都要掐着时间,以防遇到那个男人「刚刚完事」的场面。
「呦,这小妹儿嫩啊,小璇这是你什么人啊?」
「贱货带来的拖油瓶喽。」
姐姐香肩微露,倚在门边抽着吸着女士细烟。
那一刻,我觉得她真的好像历史剧里接客的「窑姐」。
心里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耳朵里听着的话就没那么刺耳了。
可男人的目光却贼溜溜的,一直盯着我进了房间。
危险的气息袭来,我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傍晚的时候我又成了舆论的漩涡点。
「你是不是勾搭人了?」
妈妈眉眼凶恶,甚至还带着嫌弃。
解释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妈妈就给我看了证据。
一只还带着液体的薄薄套子,突兀的出现在我的垃圾桶里。
「要不是你姐姐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真是下贱胚子。」
恶狠狠地被妈妈啐了一口,我却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
骂吧骂吧,反正这样的日子也要到头了。
三天前,校长叫了我去办公室。
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惊天好消息。
只要我能在高考中发挥优秀,夺得理科状元,学校就会奖励我一大笔钱。
早前我打听过大学的生活费,有那笔钱再加上自己打工,不靠父母我也能拿到毕业证。
我早就做好打算了,只要录取通知书下来,我就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不是没有恨,只是恨根本没用。
唯有离开,才是改变命运的开始。
只可惜,黑暗中我唯一期待的光,竟然也被在不久之后狠狠掐灭了。
5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妈妈通知我,她把我「卖了」。
「你姐姐需要考专升本,赞助费还差十万。家里现在缺钱,你早点结婚换点彩礼,别耽误你姐姐的前途。」
说的都是中国字,讲的却不是人间的道理。
「对了,我给你买了身新衣服,你去试试,人家一会儿就来相你了。」
还没来得及反抗,人就被推进了卧室。
崭新的衣衫放在床上,怎么看都像是赴死的丧衣。
彩礼是结婚才给的东西,而我连十八岁的生日还没过呢!
本以为偏心、咒骂、殴打就已经是虐待的极限了,没想到妈妈真是要榨干我最后一滴骨血。
家里的楼层不太高,也就三层左右。
我见过邻居的儿子顺着水管子半夜爬出去偷着上网,我俩的身高差不多,他能做到我也行。
简单的找出必要的东西后,我爬上了窗台跃跃欲试。
打开窗户,夜风吹拂着我的脸,我顿感自己像是即将翱翔天空的鸟。
触手可及的自由就在眼前,让我忽略掉了身后走进来的人。
「砰!」
身子被从背后拉扯,狠狠的摔回室内。
头晕乎乎的,姐姐的坏笑就是我看见最后的画面了。
再起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反绑住了。
一个看起来有点异样的男子坐在我的身边,正痴傻的看着我发笑。
「啊!」
我被吓得一顿大叫,疯狂地后窜。
「老婆,老婆……」
男子一边向我靠近,一边流着口水对着我呼唤。
声嘶力竭的呐喊,没有引来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反倒把我妈给招来了。
「喊什么,这就是你未来的老公了,别乱叫唤了。」
十八年了,我第一次没有用沉默代替承受,我屈起身子疯狂的求饶。
「妈妈,我求求您了……我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只要考得好也有十万块,我都给您,您放过我吧,我不是您的女儿吗,妈妈我求求您了!」
鼻涕伴随着眼泪,那是我第一次声嘶力竭的哀嚎。
妈妈的嘴角抽了几下,随后朝着我走来。
她坐到了我的身后,我急忙凑了过去,以为她要给我松绑。
接下来的一幕,成了我永远铭记的噩梦。
左右手一起开工,扒开了我的校服,露出了里边的半袖。
「好姑爷,跟自己的老婆得脱光了才能睡觉,要不然不能给你生儿子。」
崩溃就是在那一瞬间。
癫狂也就在那一刹那。
男人似乎也懂了些什么,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
全程我再也没有说出半个字。
直到他再次朝着我扑来,早已经被小刀片割开的绳子一下子被我挣脱开,我狠狠的扑倒对方,并抄起桌上的台灯,对着男人最软弱的地方砸了过去。
就像,小时候妈妈和姐姐打我一般。
……
6
男子凄厉的惨叫吸引了在外边等待「圆房」的父母,他们急冲冲的敲打着被反锁的门,直到吓得屁滚尿流的妈妈爬着去开门。
一行人有害怕的,有心疼的,他们急匆匆的抱起满身是血的儿子冲了出去,临行前还不忘拿走桌子上的那九捆崭新的钱。
血液、泪水、甚至鼻涕一起布满我稚嫩的脸,吓得平日里对我颐指气使的三个人同时都怂了。
拿起桌上不知道是谁的电话,我拨了小朋友们都知道的号码。
「110 是吗,我在南桥街 87 号杀人了……要是你们现在不来,我估计还要再杀几个呢……」
破碎的老式台灯还捏在手里,灯管的玻璃上沾满了血渍。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的人生就要不一样了。
……
以前学校做普法运动的时候,我也来过公安局。
没想到,这一次我竟成了「教育的主角」。
夜晚的派出所不比夜店太平,坐满了惹是生非的男男女女。
他们大抵相同,或是满身酒气,或是满身戾气。
唯有我和对面坐着的男子,显得格格不入。
除了白色衣袖上边带了点血,男人的打扮更像是准备去参加宴会。
他阖着眸子,身边的男人态度谦卑的劝慰着。
「唐少,对方碰瓷是不对,但是您毕竟也打人了,对方就是个无业游民,一心求财而已,一会儿和解的时候您就别开口了,你把场面弄的太难看实在不好的……」
身材挺拔的男人抿着嘴,即使翘着二郎腿,也掩饰不住他模特般修长的比例。
「那坨烂屎在波澜门口撞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碰瓷的,他拿了那五万块就该走了,磨磨唧唧的加戏,纯属讨打。」
平生第一次,我听到了这样「霸气」的无耻言论。
不似我家里那三个只会「欺软怕硬」的折磨我,眼前男人的恶带着一种蔑视的高傲。
就在我被他吸引的瞬间,他睁开了眼。
「盯着我干嘛?」
「你就在我对面儿……而且,你比别人好看点。」
我如实回答,男人被我逗笑了。
「呵,跟同学打架了?」
瞟了一眼我的校服,他做了个判断。
「没有,我杀人了。」
这次,他没被我逗笑。
只是不以为然的否定。
「小孩子不要撒谎,被大人拆穿了很丢脸的。」
别过头去,我懒得解释。
很快,男人被「请」了出去。
等传到我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警察说了好多话,睡意袭来的我已经听不太清了。
不过核心信息我收到了。
那男的没死,重伤,这事儿性质挺复杂,因为我和对方各执一词。
人家当我们是「仙人跳」,我们这边说是「两情相悦」。
介于我和「未婚夫」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民事人,我未满十八岁,他智力不够,这件事很难追究刑事责任。
后续很可能要被起诉,警察暂时也不会放我回家。
「7 号我就要高考了,到时候我能去参加考试吗?」
经常办案的老警察遗憾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不管事实如何,我这样的年纪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背后支撑我的都不会是一个美好寻常的家庭。
天彻底的亮了,我也被福利院的人接走了。
外边的阳光很温暖,我却只觉得一阵刺眼。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逃出来了。
更大的绝望来袭,因为我唯一拥有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彻底没了。
7
在别人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接到了最终的调解方案。
因为证据不足,这件事的焦点变成了我父母和对方之间的民事赔偿。
福利院早早的就通知了我爸妈,可等我走出门去,却没有一个来接我的人。
「哎,这世上干什么都要考试,就是当爸妈最简单。」
见惯了不负责任的父母,福利院的小姐姐依旧还是很气。
连日来我给院里的孩子们补课,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临走的时候,院长给我买了套新衣裳,还给了我两百块钱。
她们慈笑着同我挥手告别,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惨淡的人世间。
走在阳光下,我盘算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之前我尝试给老师打过电话,才知道在我「姐姐」的宣传下,我的「事迹」早已经传开了。
学校恨不得一夜撕掉有关我的所有,校长也被来访的小道记者弄得不厌其烦。
回校复读的路,也断了。
脑海里闪现出各种各样的回忆,大大的影响了我的注意力。
来往的车子猛一刹住,停在了我的面前。
司机骂骂咧咧的下了车,警告我别玩碰瓷的把戏。
碰瓷?
同样的辞藻勾起了无意间储存的回忆。
波澜。
五万。
拿钱滚蛋。
眼神里闪出了一抹光,我朝着对我骂骂咧咧的男人鞠了一躬,而后朝着身后的公交车站狂奔而去。
……
8
白天去商场吹冷风,夜里去波澜夜店门口蹲点。
半个月过去了,我终于等到了我梦寐以求的那个人。
当我拼尽全力撞上去的时候,那一刻我竟然有点怂了。
酒红色的车身带着前包围,停在了距离我大概五厘米不到的地方。
今晚的他远比那夜在派出所里,更加的魅惑。
纯黑色的丝绸衬衫,垂坠感极佳。
「这他妈的还没到一个月呢,又来一个碰瓷的?」
男人俯下身,对着我蜷缩起来的身子研究起来。
「五万就行,给钱我就走。」
记忆里他的抱怨不是钱,而是对方戏太多。
「呵,这年头骗子都这么直白了吗?台词都不愿意说全了?」
该死,这男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墨迹的不行,痛快的也不行。
就在我盘算着下一步的时候,抱着膝头的我被强行分开了。
「是你。」
几乎没有任何的质疑,他认出了我。
「你这现学现用的招式很厉害吗,哪个老师教的?还是说杀人不够有意思,改玩碰瓷了?」
戏谑的话语听不出憎恶,更多的是好奇和玩笑。
「我缺钱,你有钱,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眼神中充满了对钱的渴望,男人也看出了我的几多真诚。
半晌,他才轻摇着头,给我下了评价。
「真是个小疯婆子。」
……
半个小时后。
坐在夜宵摊位上,我狼吞虎咽的如同一只刚刚转世投胎的小饕餮。
男子有些嫌弃,可还是把餐盘推得离我更近了一些。
「几天没吃饭了?」
「吃了,但是都是剩饭,没有热乎的好吃。」
讲的都是大实话。
这几天我蛰伏在商场的小吃街里,仔细观察,每次都能预判出剩饭又多又干净的那一个。
他的手机响了,当着我的面他直接按下了免提。
对方应该是那夜的律师,即使通过了电波的转换,我依旧听出了那个有些过低的声音。
对方讲述了我的各种情况,包括那夜案子的后续。
「知道了。」
我没慌,只是有些微微感到丢脸。
尤其是对方说出我的未婚夫是个智障的那刻,我少女的自尊心还是被深深刺痛了。
没过多久,他的微信又来了提示音。
自顾自的吃着,而他则在仔细盯着屏幕研究。
「你等了好几天了,就是为了蹲我?」
点头。
「你到底什么目的。」
「钱。」
大言不惭的说着终极目的。
「五万块值得这样用心思,果然是小孩子。」
对于我的「老实交代」,唐奕嗤之以鼻。
「你真的把那个男人给砸了?」
点头。
「你就不怕……真要赔了自己给人家做媳妇吗?」
他起了恶趣味,乱逗弄了我一通。
脸上微微有些红了,可我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只想去高考。」
「好,这答案我喜欢。」
清脆的掌声猝不及防的响起,我看到唐奕脸上爽朗得意的笑容。
他喊来服务员结算,给的小费远比菜价还要高。
未来,似乎真的被我「撞」出来了。
9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能叫人变鬼。
在唐奕的操作下,我换了身份,成了国外某高校的新生。
远离家乡甚至是故土以后,我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我拼命学习,在别人还为某个学科纠结的时候,已经以全优身份拿到了双学位。
求学期间,假期我都会回国,陪着唐奕做事。
他带我出席各种酒会,研习各项机能,掌握上流社会的生存法则。
我们俩之间不似合作,也不是有礼貌亲疏的长辈与后辈的关系。
「记得要听我的话。」
每一次,当他抚摸我的头发,我总有被被 rua 狗 rua 猫的错觉。
我知道,我之于唐奕,一定有更深层次的作用。
欠太多东西,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这一天,我又跟着他去马场学骑马。
唐奕有事,提前走了。
百无聊赖的我牵着马,四处晃悠。
隔着不远,我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离得越近,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越深邃。
其实我不喜欢马场地上的沙尘,所以总是带着口罩,自然也不害怕被人瞧见。
一股明明的力量趋势着我,叫我还是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女人身材不错,只是微整过的脸有些不自然的媚态。
她正笑着同眼前的中年男人说话,一点也没注意到靠过来的我。
那声音化成灰我的忘不掉,正是叶璇!
跟着唐奕久了,这种女人什么身份我一眼就能看透。
姐姐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自从当年撞倒在唐奕的车下,我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唐家的律师前去探寻我的案子,爸妈总是闭门不见。
直到他说可以帮忙全解决「未婚夫」赔偿的问题,他们才痛快帮我办理了转户手续。
都说孩子的智商遗传父母,他们的脑子也就只有在算计的时候,才能好用一点。
再次重遇叶璇,昔日的往事又重回到了脑海。
主动找上了唐奕的律师,拜托他去调查我家现在的事。
几篇薄薄的资料摆在面前,他们如今的窘态被我悉收眼底。
爸爸年纪大了被优化开除,目前在做小货车司机。
妈妈依旧在摆早餐摊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至于姐姐,她根本没有参加任何专升本考试,而是做了医美贷。
边整边干,赚的还不如花的多。
午夜时分,纵使已经看到了他们身上孵化的蛆虫,我依旧还是不满。
凭什么?
这种看似平和的人生,他们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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