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酒鬼父亲为了钱，让十八岁的女儿，嫁给隔壁村的陌生人

　　

　　在南镇边缘，有一个小村庄，村的东边有一处山坡，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山下一片一片瓦房，相互交错。大雨过后，阳光照射在一片片屋顶上，尚未消失的积水在瓦片上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过路的人都说这是一处宝地，那里的农民住着瓦房，但瓦房都是载满了金子，将来都是大富大贵。那里的人们听人们这么一说，虽说平日干农活辛苦，攒不了大钱，看不到出路，但看着屋顶上的金子，总是那么期望着，人们做起事来越是有了劲头。

　　18岁的阿七，因为家里穷，辍学回家干农活。村里的人都在开她的玩笑，说她长得白白嫩嫩的，虽说生在落魄的农村，却长着城里人的命。原本不注意自己长得如何的她，开始注意自己将来的命运如何。可是自己知道没读书的她能有什么前途呢，每日干着农活，放着牛。

　　在一个平常下午，阿七在村的东边的山坡上放牛。放牛是她最喜欢干的事了，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忘掉父母的争吵和对自己的训斥，可以看山坡上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溪流里的鱼儿，五颜六色的蜻蜓，突然从河流深处拍水而其的大鸟，跨过金灿灿的禾田，飞向远处暗黑的树林。她一直盯着那飞向远处的大鸟，她想着自己要有这么自由就好了。然而天气是多变的，一阵阴凉的风，吹乱了她乌黑的头发，抚摸着她那白嫩的脸蛋。她闻到一股泥土的味道，骤然间，禾田里金黄黄的稻谷变得阴暗起来，高耸的树木和自己的头发一样在风中飘荡。田野与山坡间的一切安静了，雨大步向她踏来，她躲到那密林里，在她望向树叶遮蔽的天空，热乎乎的雨滴落在她脸蛋上，她折断那旁边的芭蕉叶，挂在那树枝上，终于有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了。此时的牛依然静静地在空旷的草地上啃着草，雨水洗刷着身上干瘪的灰白土，身上的苍蝇全都躲到那牛肚子下面，牛蹄时不时往肚子的方向搓着，尾巴来回摇摆。

　　天空渐渐亮了，雨只剩下零星几滴，不一会儿，那酷热的太阳跑了出来，田野与山坡比先前更为热闹了。阿七看向田野，看向河流，看到刚刚脱下雨衣的农民，还看到往日人们说的屋顶上的金子。金灿灿的屋顶，让她欢喜，她寻找着自己家的那片屋顶。她发现自己家的屋顶上的瓦长满了青苔，躲在那一处灰暗的角落里，并没有金灿灿的金子。她心里觉得，屋顶上的青苔没有光泽，像家里一样阴暗，不禁有点伤心起来。

　　不久，那灰暗的角落里冒出了一条白烟，阿七知道妈妈做饭了，她牵起牛，懒洋洋地往家里赶。牛时不时还低头吃草，把阿七扯回来，阿七抽它一鞭子，牛很不情愿地喘着大气。阿七知道自己的愤怒，发泄到牛的身上，不禁为牛感到可怜，毕竟她觉得自己跟牛的命运一样的可怜。这牛已经生了三个牛仔了，三个牛仔在阿七眼里像丢失的儿子，每一个可爱的面貌都刻在脑海里。三个牛仔常常在梦里向她喊叫，突然又消失了，常常把她惊醒。阿七觉得牛仔卖了赚钱，理所当然的了。

　　回到家的阿七，洗干净脚上的黑土，拔干净裤脚上的草籽，帮妈妈炒菜，挑水。两人在乌黑的厨房里，无声地忙碌着，像那土灶里冒出来的白烟，飘忽在屋里的每个角落。

　　突然一阵摩托车声，由远而近，停在了门口。阿七和妈妈都知道这是酒鬼回来了，这是阿七的父亲，但是她很少叫他爸爸，因为他总是和妈妈吵架，拿家里的钱去赌，喝酒烂醉，经常把妈妈打得病躺在床上。爸爸在家的日子总是很少，这是她期望的。她但愿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爸爸。

　　妈妈在厨房里一生不吭，阿七只听得父亲在家里乱翻，知道又是回来找钱的。屋里的茶杯摔碎在地上，酒鬼走到厨房门口：“钱拿出来。”

　　“这笔钱是给阿七上学用的。”

　　母亲看着锅里的菜说着。酒鬼走到跟前，和母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一手抓着妈妈的头发往锅里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阿七拿起菜刀往那个人砍去，愤怒与惊恐间，被一只手抓住，脸上一阵重击。

　　阿七醒来时，看到妈妈坐在床边的睡椅上睡着了，脸上全都是水泡，她差点认不出来。阿七的眼睛浸满了泪水，沾湿了耳边的头发。

　　门外传来隔壁拐八的叫声，妈妈惊醒过来，阿七假装睡着。妈妈忍痛走到门外，和那拐八交谈着。说什么，阿七听不清，只知道一阵阵可怜的哀叹。妈妈走回来时，强忍着泣声。阿七闭着眼，也感觉到母亲看着自己，睡着的样子再也装不下去了。阿七睁开眼睛时，母女俩对视一会，母亲便开声大哭跟她说：“书是没机会读了，你自己走吧，离开这个家。”

　　说着便拿出了之前攒还没攒够的学费，放到阿七的床上。阿七早就想要离开这个家了，但是自己走了，母亲怎么办呢？妈妈跟她说：“死了或者活着都一样，你要自己到外面，要不然都不知道将来怎么样。”

　　“你爸要你嫁给那隔壁村的傻子。”两人哭声一片。

　　那摩托车，由远而近，母亲立即警觉起来，叫阿七赶紧收好钱。醉醺醺的爸爸，把母亲拖到房子里又打了一顿。一阵苦痛的喊叫声，阿七眼里热泪翻腾。随着摩托车一阵呼啸声的消失，阿七跑到房里看到母亲僵硬地倚坐在墙角下，脸上血肉模糊，地下一滩热乎的血浆。阿七搀扶着母亲暖暖的臂膀，一直喊着妈妈。这一次母亲再也没有回应她了。

　　阿七呆呆坐在母亲旁边，这一次她感到自己真的孤零零一个人了，无牵无挂。母亲的死原本让她悲伤的，但另一个她跟她说，死亡是摆脱痛苦最好的方式了。她用棉被把冰冷的母亲包裹起来，抬到床上，跪在床前拜了拜。

　　天已黑，她拿着母亲攒的钱，背着一袋衣服走了，徒步走到镇上。

　　夜已深，她打算在车站的过道上睡一夜，明天买车票去大城市打工。睡到朦胧时，阿七被两个黑衣人抬起，没来得及呼喊和挣脱时，她被扔到蓝色的小货车里。两扇车门关闭，车里黑压压一片，一阵发动机启动，一路颠簸。阿七触摸到旁边有人，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阿七见他们一声不吭，自己也沉默在这黑暗的小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