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华工的信,改变了他的人生:中国近代平民教育的先驱者晏阳初
被称为“南陶北晏”的晏阳初,他从上世纪二十年代开始致力于中国的平民教育,为了这项事业坚持了七十年。如今他的名字已经被淹没在时光里,他的教育理念也渐渐被人遗忘,但是,翻开中国的教育史,这是一个闪着光芒的名字。他对中国的平民教育有着突出贡献,为中国乃至世界的乡村建设提供了行之有效的方法。
生于清末的晏阳初,长于四川,幼年在私塾受过传统的中华文化经典教育,这些启蒙教育影响了他的一生,即使后来他经过教会学校的学习,在美国耶鲁大学获得学士学位,早年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还是植根于他的内心。孔子的以民为重的民本思想,是他选择把自己的终身献给劳苦的大众的基础信念,也是他致力平民教育的初心。而让他在法国立志回国后不求做官发财,只为平民的最初起因,是一封华工的信。这名被晏阳初教着识字的华工,在信中充满感激之情,并要把他这三年在法国战场上积攒的三百多法郎捐献出来。
收到这名华工捐助的血汗钱的晏阳初大受感动,他说,“我去法国,原是想教育华工,没想到他们教育了我”,他教这些华工文盲识字,却在这些没有文化的贫民身上看到人性的光芒,而这光芒也点亮了他的人生目标,从此,他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1920年晏阳初回到中国上海,并于1922年发起全国的识字运动,这项运动在长沙取得了重大的影响,他把识字运动起名为《全城平民教育运动计划》,整个城市被动员起来。长沙被分成五十二个单元,他发动了四百名小学教师进行义务宣传,让众多普通平众第一次走进课堂。这些人中有车夫,有学徒工,这些底层民众不分男女老少,开始在晏阳初的课堂里学习认识人生的第一个汉字。
从晏阳初在长沙的这次成功的平民教育理论实验中可以看到,他不仅聪明有才,还有极强的推销能力和募捐能力。这些能力,是他能够在中国开展平民教育事业并获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因此,他能以己之力,克服各种困难,改变了底层民众的人生命运。有次当时的美国芝加哥大学校长在听了晏阳初的报告后,开玩笑说他就像强大的真空吸尘器,能把听众的钱轻松地从他们口袋里吸出来,由此可见他出色的说服力和优秀的口才。有趣的是,晏阳初还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使国会通过拨款的外籍人士,国会通过的这条议案叫“晏阳初条款”,用于支持晏阳初的为中国农民进行的平民教育和乡村改造计划。
晏阳初实行这项计划是觉得中国的文盲主要在农村,而解决农民的愚昧,仅仅靠识字这个单一的计划是无法改造成功的,因此他提出了乡村改造计划,不仅让农民识字,还有一系列的方案,包括计生、卫生、公民教育等等方面。他不辞辛苦进行调研,跑遍乡村的每个角落,进行调查,1929年,他在河北定县开始了他的乡村改造,把他的平民教育理论付诸实现。在这里,农民们成立了自发组织的社区学习团体,被称为同学会。同学会成为农村民主改造的基础,把县级政权改造成一个由民众选举出来的机关,真正为民众服务。而定县,也成为乡村建设运动的发源地,当时的国民政府对定县的农村改造工作给予极高的肯定并决定以定县为模式向全国推广。
可惜日本侵华战争使晏阳初在定县的平教会不得不撤离,但晏阳初在定县积累的平民教育经验为他之后在湖南的基层政治改造和民众动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他之后在世界范围推广乡村改造提供了切实的理论依据。经过长年的实验,他逐步完善他的平民教育理论,发展成为切实可行的科学方法:即采用三大方式推行四大教育,用学校、社会、家庭的方式,让农村教育、医疗卫生、经济发展和社会组织覆盖全社会。这种综合治理的科学方法,在他之后迁居菲律宾的近四十年间,为菲律宾的农村改造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被菲律宾广大农村民众尊称为“现代农村的圣徒”。
晏阳初的一生献于平民教育,他的伟大之处在于他的“育人”的思想及宽广的世界胸怀,他不仅在中国推广了平民教育,在菲律宾奉献大半生,在他的晚年,筹建的“国际乡村建设学院”,更是培养了众多的乡村建设和管理人才,这些人才来自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他的卓越贡献,“国际平民教育之父”之誉当之无愧。他说“在谈及一个更好的世界时,我们需要的是素质更好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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