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人类学创作团队金翼之行

　　前言

　　人类学绘画：跨学科研究与实验的美妙角色

　　庄孔韶

　　人类的优美文字组合呈现了感物、感人、逻辑与直觉思维的天地，使我们不忍释卷。就人类学学术而言，论文的写手特别关注对多元文化的诠释及诠释的诠释，从“物质的世界”到“意义的世界”无所不包，然而你会发现只有文章回味却不见实况。

　　对拍摄技术的运用（例如人类学纪录片）最为不同之点，就是人类获得了直观展现的镜头机会，以纪录片的线性直观和接续性陈述最为显著。所以我们的研究结论是：文字（撰写）和图像（摄制）二者既然不可替代，于是这两个专业必然处于文化认知的互补的关系，所谓取长补短是跨学科研究之佳境，无有等差。

　　在人类学论文（写手）和电影摄制（编导）以外，我们以往的学术界已经在电影和文论之间做了颇多的比较研究，却很少和画家相比。近年来我们的绘画人类学实验中，可以荣幸地推崇画家和绘画专业的重要创作角色与地位，即他们拥有更为显著的、自由的主体性描绘。他们以色彩编织了难度极大的复合型思维认知，或许还有象征和隐喻的长处。再进一步说，作品是给人欣赏的，因此需要观众的反向文化与艺术识别，特别需要直觉与觉解。这是一个美妙的艺术角色！

　　于是人类学走进了绘画，画家携带了人类学。相信画家写生之前能有人类学田野工作，即较长时段的田野体验和整体性观察，那么对周遭生态环境、社区人们的组织、男女老少的惯习，以及他们的情感与信仰便一览无余，使我们的作品减少了陌生感和疏离感，其内心的感悟已经在画面中显现。

　　去年在云南和今年刚刚在福建完成的绘画人类学活动，正是在文字写作和电影摄制以外，展现人类学绘画的魅力。人类学家在这两个数十年传承的田野调研点中所获了 历史、民俗、组织、人情和信仰认知，还有职业画家和当地农民画家之间的深度互动，以及绘画人类学团队内部的跨学科交流，最终帮助我们以团队为单位完成了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风景、人物、静物等创意画作。他们不会有随意组装的物品静物画，而是有充满历史感的信仰法器组合或具有地方文化隐喻的年节食品；他们为了识别眼前风景的美学意义而平添了背后的区域文化意涵和农民内心风物暗喻；而人像的复合型神情紧紧连接着艰难的生命抗争与命运理解，甚至所藏匿的内心隐私。这次还有几幅关于风水的油画，不只是一般的民俗知识普及，而是金翼山谷人民看待社会文化进程的自然依存性抑或进取性的竞对结果展现，好似生命的证据。还有，不要忘了看画的人，当村民和画家并排站在画作之前欣赏之际（有一次大家共同挑选入展的画作），有时竟然显示了相似的或截然不同的理解，刚好是我们人类学论文撰写的聚焦之处。

　　笔者在主持这次由中国杰出中青年职业画家与地方农民画家参与的金翼山谷绘画人类学创作、研讨和策展之时，感触良多。最近一段时间欣赏著名抽象派大师康定斯基的画作，因为以前得知他是人类学家，他对西伯利亚少数民族的生活方式了如指掌，从写实到抽象画的进程中，又了解到他的晚年抽象画尤其受到影响，于是笔者找到他的最后的作品，很快便识别出那些属于西伯利亚、远东和中国境内类同少数民族（鄂伦春、鄂温克）等相似生活与共同的萨满教的信仰符号，如居住的桦树皮、兽皮尖顶篷帐、萨满服饰、头饰、皮鼓等，你会看到这些被抽象了的信仰符号隐约地滑进了康定斯基的一些飘动的或浓重色彩的画作中。那么，我们先前是这样欣赏画作的吗？

　　笔者用这个例子旨在提示，我们处于当今学术发展学科并置的契机，进而思考如何交叉和跨越，从各人文艺术学科学者“独狼”的时代转而成相互合作和紧密互动的时代。如果我们每一个年轻人不想安于现状，就需要寻找新的方向，或兼顾新的方向。为此下一个提出并思考的问题是：多学科互动中的自身主体性如何转换呢？艺术家、画家和人类学家如何进一步开展合作行动呢？我们需要培养绘画与人类学兼修的新人吗？例如追寻康定斯基式的大师之路即是。

　　我们的绘画人类学团队暂时离开金翼山谷了。可喜的是，福建省古田县、镇、村的领导和村民欢迎这支跨学科的团队参与乡村振兴。他们正在建设人类学家和画家的工作室，宽敞的画室、巨大的展厅、培训教室和起居空间，这些建筑空间刚好融合在人类学著作《金翼》和《银翅》里面出现的数十个景点（学术和旅游共享的历史遗迹和新生活风物）和导游网络中。借此欢迎更多的中青年画家和人类学家前来做跨学科调研、写生和切磋，你一定不虚此行！

　　2020年10月22-24日，写于金翼山谷和北京

　　庄孔韶（云南大学特聘“魁阁”学者、人类学首席专家，中国人民大学教授。30余年前开始探索文化撰写的多种手法（人类学代表作《银翅》1996，英文版2018）和人类学纪录片摄制，代表作《端午节》（1989摄制，1992入围纽约玛格丽特.米德电影节），《金翼山谷的冬至》（2018，2019年3月入选英国皇家人类学会特邀展映和入选2019年10月台湾国际民族志电影节）；1999年开始和中国油画院职业画家林建寿共同开始绘画人类学理论与实验探索，在北京、欧洲诸国、云南小凉山彝族地区和福建金翼山谷两个著名田野点做独立与合作绘画人类学研究，并从云南省到福建省扩大组建了绘画人类学中青年团队，其研究历程、论文与绘画成果详情，请见庄孔韶主编：《绘画人类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年）。

　　隐喻与知觉——谈油画作品的呈现方式

　　林建寿

　　我喜欢创作写实油画作品，更喜欢在我的作品中融入视觉的引向性指向、符号的象征性意涵和文化的潜在性隐喻。

　　观者对于作品的知觉，往往好理解。它是对作品的主题、构图、色彩、造型、情感等多方面的整体的感知和直觉。

　　隐喻的力量，则需要文化中深邃意涵的支撑，即文化的隐喻。

　　在传统的各学科研究中，每个学科都有自己的研究路径和方法。也都有单独学科研究的价值和贡献。但在相关学科之间有一些交叉点，而这些交叉点正是跨学科研究和实践的创新意义所在。绘画虽然与人类学属于不同学科，但本身也属于人类活动的人类学范畴之内。绘画也有自己的研究方法和通过直觉、隐喻等复合性独特的学术呈现方式。

　　人类学与绘画之间的碰撞，对于双方来说都将激发出全新的灵感。而开拓、交叉、融合，这样的跨界研究势必催生出全新的创意。人类学的思想可以避免绘画中无主题、无内涵、无意义的再现对象。

　　人类学与绘画进行跨学科实践的意义在于互相使每个学科进行研究的广度和深度得到拓展。这种跨学科的实践在某种程度上具有实验性，这也是跨学科学术研究的意义和日常。

　　能在人类绘画史上被称为“伟大的作品”的，它一定具备其他作品某些难以超越的因素。而一个被称为“伟大的画家”，在他一生的几百幅甚至几千幅的作品中，能进入美术史并且称得上代表作的也就一两幅。一幅好的油画作品如同一部好的文学作品一样，需要有高超的艺术表达技巧，更需要有真实的情感以及深邃的思想内涵和启示。而在大多数画家的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这些画作仅停留在“悦目”的程度，而非“赏心”，更谈不上“深邃”。这需要我们每一个画家在绘画之外找到更多学科知识的支撑。虽然绘画只是表面的呈现，但在它的背后却需要对人生的思考、以及综合哲学、文学、心理学、人类学等多学科的知识和视角所提供的养分。而与人类学的跨学科合作只是其中的一种呈现方式。笔者更希望的是触类旁通的效果。

　　林建寿（绘画人类学学科创始人之一，代表作有《守望者》《囍临门》《天泽》《独行者》。作品《守望者》入选“中国精神”第四届中国油画展进京展（中国美协）；《风和日丽》获第十三届全国美展福建省选拔展优秀作品奖（最高奖），福建省文联、省美协；《囍临门》在“绘画人类学国际研讨会暨人类学绘画展”中被授予优秀学术作品（最高奖），国家民委-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研究会；论文《绘画作品如何呈现人类学意涵》在“绘画人类学国际研讨会暨人类学绘画展”中被授予优秀学术论文（最高奖）。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青年画家；中国少数民族美术促进会展览部主任、油画专委会秘书长；中国文化管理协会书画工作委员会油画部主任；中国70油画公社社员；云南大学人类学民族学双一流特聘研究员；《传·承-全国中青年油画作品邀请展》总策划；国家艺术基金青年创作人才）

　　金翼之行

　　“庄孔韶人类学工作室”成立之前的田野考察

　　“庄孔韶人类学工作室”成立之前的会议

　　绘画人类学团队部分成员在厦门中转

　　人类学家与画家之间的讨论

　　探访《银翅》主人公林荣昌老先生

　　绘画人类学团队到闽江做田野调查

　　傍晚的闽江

　　黄酒酒窖考察

　　绘画人类学-金翼、双坑文化研讨会

　　绘画人类学-金翼、双坑文化研讨会合影

　　《金翼》《银翅》创作作品选题会

　　活动期间作品会看

　　庄孔韶人类学工作室

　　庄孔韶人类学工作室成立

　　庄孔韶教授亲笔签署工作室成立嘉宾签名册

　　人类学家庄孔韶教授与画家林建寿

　　 当地政府领导与庄孔韶教授交流

　　绘画人类学创作团队

　　林建寿

　　受庄孔韶教授所倡导的“不浪费的人类学”学术理念的影响，这是我在近几年不同节气第三次来到金翼做田野调查并创作。金翼村的命名源于著名人类学家林耀华先生的代表作《金翼——一个中国家族的史记》，这里是林先生的故居，也是人类学界重要的田野调查之地。

　　田野调查是人类学家做学术研究的一种工作方式。庄教授提出的“写文化”、“拍文化”和“画文化”在各种程度和层次上丰富着人类学思想的呈现及表达方式。文化人类学注重“写文化”，绘画人类学注重“画文化”，而“画文化”的优点在于它可以呈现多种复合型情感、思维和文化的象征与隐喻。在《金翼》书中，既便是一个很普通的地域性物件，都蕴含着特别的情感和特定时期的地域文化和习俗。

　　但“画文化”有个关键点，画家对于地域文化的了解和理解的程度以及观看的角度和立场、跨学科转换都影响着绘画创作的结果。因此在创作作品前期，人类学家和画家之间也需要讨论。人类学绘画作品不是为了讲什么故事， 而是通过作品解读到人类学视角下的地域文化、习俗以及象征的社会意涵。而它们在绘画作品中的呈现方式，正是直觉和隐喻。

　　林建寿 《变迁的闽江》 50x60cm 2020年

　　林建寿 《乐龄学堂的带头人陈宜安》 60x50cm 2020年

　　林建寿 《月牙山下的林氏宗祠》 50x60cm 2020年

　　林建寿 《闽江乡愁》 50x60cm 2020年

　　林建寿 《吴同营 （谢丰营）——

　　主人公之一》 60x50cm 2020年蔡志鸿

　　继去年五月，应好友林建寿之邀参加了庄孔韶先生主持的在云南大学的绘画人类学研讨会，并随庄师团队到宁蒗彝族山区进行了田野调查后，这次又来到了林耀华先生的故乡实地考察。

　　和人类学家合作，在有限的时间内创作了几幅相关的油画作品，有了一点体会。做为一个画者，我们有时也会下乡写生并搜集创作素材，这一点和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有些相似。但是以往下乡，或着眼于画面的单纯写生，或抱着猎奇的心态走马观花，少有进一步的深入了解。而这次在人类学家庄孔韶先生、宋雷鸣老师，以及最早尝试人类学绘画的画家林建寿的引导下，慢慢的学会了像人类学家一样从文化的角度去深入思考。

　　我相信，如果能在绘画创作中融入人类学的观察方法和内涵，将使得作品的内涵更加深刻，更有可读性。

　　我期待着绘画与人类学的‘联姻’，能给那些越来越脱离大众、风格至上、走进符号化的泥潭以及逐渐失去意义的绘画，注入一些新鲜的血液，结出丰硕的果实。

　　蔡志鸿《金翼山谷乐队》60x50cm 2020年

　　蔡志鸿《猿母的传说》60x50cm 2020年

　　蔡志鸿《

　　作者庄孔韶教授肖像》60x50cm 2020年 胡继宁

　　人类学绘画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关注，队伍也在不断壮大。这次由人类学家庄孔韶先生、画家林建寿先生组织的“金翼之行”人类学绘画创作实践活动，吸引着全国十来位具有学术影响的中青年画家参与。人类学绘画实际上给画家的艺术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除了绘画技艺能力、艺术性等绘画本体高水准要求之外，人类学绘画每一幅作品都表现或隐喻着一项或多项人类学关切点。这次人类学集体创作围绕着林耀华先生《金翼》、庄孔韶先生《银翅》两部人类学学术著作中的人物、景物、静物器具、仪式场景等内容去描绘，画家们对这些人类学视域下的主题进行二度创造。例如我所画的《金翼》中的主要人物《黄东林像》、《银翅》受访人《林忠诗像》、春风庙中的《保护神八爷》等，需要兼顾绘画与人类学的双重性价值。

　　胡继宁《

　　主人公之一林忠诗像》60X50cm 2020年胡继宁《金翼之家前厅-鸢飞鱼跃》50X60cm 2020年

　　胡继宁《春风庙中的保护神八爷》60X50cm 2020年

　　胡继宁《食盒与面》60X50cm 2020年

　　王裕亮

　　通过这次活动对我的艺术创作有了一个反观的思考。绘画人类学关注从人类学的视角和方法进行绘画的表现，它所呈现的视觉画面是双重意义的，即艺术本体价值追求的意义和作品体现的人类学内涵与表征。因此，绘画人类学的创作需要更多的田野调查、文献考证和研究。由此产生的作品有了更多的可读性和研究的价值。它触发我在进行艺术创作时的前期准备，包括实地考察、艺术的构思与对内容的深刻思考与把握，阅读更是必不可少。也由此引发我对自身多年艺术创作的反思与观照，重新审视自己画什么、怎么画和为什么画的学术思考？正如对生命的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去往何方？

　　王裕亮《

　　花桥》50x60cm 2020年王裕亮《

　　作者林耀华先生》60x50cm 2020年王裕亮《

　　作者庄孔韶先生》60x50cm 2020年王裕亮《金翼之家》50x60cm 2020年

　　赵关键

　　绘画除了要研究艺术本体语言之外更要把人类学的知识渗入其中，使绘画更能成为文化的载体。有了这个概念后，即便是普通的写生也是创作的过程，因为需要画家更加注重物象背后的文化意义，通过各种途径去了解发现他们背后的文化隐喻，以期在表达时更加突出文化的内涵。画家可以从杂乱的自然物像里选择最具代表性的形象，作品的每一个细节的设计都能具有隐藏的指向性，这样的作品更加有了灵魂，能和观者形成跨时空、跨地域的交流。因此，绘画就不单是技法表现的问题，它可以真正成为画家表达社会意涵和情感的方式。画家与人类学家的结合，使得绘画更有意义！

　　赵关键《金翼之家后辈元芳家的厨房》 50×60cm 2020年

　　赵关键《油灯》 60×50cm 2020年

　　赵关键《金翼之家前厅》 50×60cm 2020年

　　赵关键《煨汤用草根》 50×60cm 2020年

　　赵关键《悬挂的咸鱼》 60×50cm 2020年

　　孟庆禄

　　作为一个青年画家，我已经习惯了安于现状：闭门隐居，对镜画像。直到庄孔韶教授主持这次“绘画人类学”团队在金翼山谷短短6天的研讨和创作，我与学者们在金翼山谷才有了切磋与实践的机会。

　　习惯了独处，回来后依然是闭门隐居。好在绘画实践上，林建寿老师给了很多指点。

　　我从这次活动中感受到跨学科见识太少！应抛开局限性，不能只在绘画本体语言上下功夫，应该有跨学科的兼收并蓄。苏轼不只是北宋的文坛领袖，他还在书、画上有很高的成就。

　　孟庆禄 《红头师公的法器》50x60cm 2020年

　　张勖

　　在这次金翼之行的活动中，有很多体会和感悟，绘画人类学，是两个学科的结合，实际上对绘画提出了另一个维度的高要求，在经营一幅画时，不只要运用好画面本体语言，还要对所画对象有更加全面的人类学角度的考察和了解，然后再根据具体作品的需要，对画面内容、构图和色彩...等等作出安排和调整，以充分表达出主题，成就一幅幅具有人类学内涵的绘画作品。

　　张勖《

　　后辈长者林荣昌》60x50cm 2020年张勖《立夏-磨粿和酒糟肉》50x60cm 2020年

　　张勖《今日金翼乐龄学堂》50x60cm 2020年

　　张勖《春风庙》60x50cm 2020年

　　张勖《已失存的张芬洲故居》50x60cm 2020年

　　姜妍滢

　　金翼之行收获良多。

　　它是一场寻找的旅程，寻找两个学科的结合、寻找不一样的绘画角度。绘画与人类学的结合使绘画具备更多可能性。

　　我在金翼的每一幅作品都有金翼的印记。我学会了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创作前的思考：对作品意义的思考、隐喻的思考、然后再是构图和绘画形式的思考。

　　当一幅作品不仅仅是对美景的写生而是融合了人类学的深刻含义，那么这幅画就会带给画者和观赏者更多的思考空间。这种隐藏在画面深处的东西让我深深着迷。这对于绘画和人类学而言是一次勇敢的探索。

　　姜妍滢《今日古田民间供品》60x50cm 2020年

　　姜妍滢《林耀华先生出生房间》50x60cm 2020年

　　姜妍滢《抓周》50x60cm 2020年

　　姜妍滢《金翼之家碉楼》60x50cm 2020年

　　 孙克振

　　把绘画和人类学融合到一块，既能赋予绘画作品更加深远的意义，又能使人类学通过图文的方式直观展现，让人更容易理解，两者结合相得益彰，通过金翼这次实践，我对绘画有了更新的认知。同时也让我了解了人类学这门学科，受益匪浅。从人类学角度去绘画创作，在实践中让我思考画面以外的东西更多，通过阅读，实地考察走访，最终使画面更具有人文气息。

　　孙克振《金翼后山》 60x50cm 2020年

　　孙克振《龙吐珠》 50x60cm 2020年

　　黄兴

　　只用眼看是不够的，我们要描绘用脑能够了解到的地方，是这次活动我所认识到的。绘画创作的目的不再是简单的对景和物进行描绘复刻，而是从人类学的视角对绘画中的文化内涵和社会意义进行表达，多去思考“为何画”而不是只是简单的“想画就画”，使绘画作品既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绘画人类学的创作离不开前期大量的研究、观察和积累，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是怎样的关系，这是需要思考和调研的，从而把人类学思想注入到绘画作品中，创作出有灵魂、直击心灵、具有感染力的作品，反之则失去创作的价值和意义。

　　黄兴 《斗》 60x50cm 2020年

　　黄兴 《果盒》 50x60cm 2020年

　　黄兴 《金翼之家》 50x60cm 2020年

　　山居以得化境

　　宋雷鸣

　　在山里居住得久了，似乎每座山都活了起来，形若飞禽走兽，势如舞风弄水，左右蒸民祸福。金翼村的每座山都有名字，除星、月、笔架之外，更有龙、马、虎、鸡、鼠等十二生肖。群山苍苍，连绵不绝，非常住久视，不能得其形，非与民共情，无可得其势。其他社会文化事项，也类于此。

　　文化人类学注重田野工作，即基于长期的居住体验、参与观察，学习和理解当地人们的生活。田野中的浸润和书斋中的沉思相结合，研究者才有机会见到社会文化的灵魂，并把社会文化的灵性灌注于零散而具体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人一事，由“看山不是山”回到“看山还是山”的境界。

　　若从林耀华先生1928年进入燕京大学学习社会学和人类学算起，金翼村的学术观察已近百年。1986年，庄孔韶教授接续林先生的研究在金翼村开展田野工作。2014年，笔者也循着前辈的足迹来到金翼村。三代学者持续性地在同一个田野点调研，积累了大量的社会文化研究成果。

　　从人类学的角度看，文化理解基础上的文化表现，是涉及学术、诗学和政治的重要议题。庄孔韶教授总结多元的文化表现形式，提出了“写文化”（论文、专著、诗歌等）、“拍文化”（照片、影视等）和“画文化”（绘画）。笔者觉得“画文化”比“写文化”直观，又可以比“拍文化”抽象，相对于“拍文化”和“写文化”，“画文化”更好容纳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三重境界，尤为令人期待！

　　宋雷鸣（厦门大学人类学系副教授）

　　后记

　　人类学与绘画的跨学科实践，在今日的学界仍是一种新兴的体验，虽然20多年前我和庄孔韶教授就已经开始了探索的合作之路。

　　因为学科发展的需要，这次在金翼与人类学家的联合考察，根据庄孔韶教授的提议，绘画人类学创作团队增添了新的力量。此次活动之前，庄教授已安排他的博士——厦门大学的宋雷鸣老师及云南大学的和柳老师整理好《金翼》《银翅》书中可作绘画作品的学术点，并人物、景物和器具的文字部分。

　　在这次的选题会中，大家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兴趣点进行选择，充分激发了画家个人创造性部分。绘画人类学正处于幼苗阶段，需要力量、养分和阳光。总之，金翼作为人类学界备受关注的研究重地，也给了我们的画家一次很好的学习与实践的机会。这次的活动期间，我以《绘画与人类学的跨学科探索与实践》为题做了一次讲座，与各位画家们分享！讲座中主要讲述人类学与绘画的跨学科探索合作史，以林建寿人类学绘画代表作《囍临门》、《天泽》、《独行者》为例，讲解一个画家如何以人类学家的视角并田野调查的方式进行调研、创作和实践；以及如何在作品中呈现人类学的思想、社会意涵、情感的表达并文化的隐喻。

　　人类学视角的使用和思想的介入给绘画创作带来了新的可能性，绘画人类学学科的建设和发展需要更多青年画家的参与。因此，将绘画人类学跨学科实践的人才培养计划提上日程指日可待。

　　林建寿

　　2020年10月21日于北京

　　《绘画人类学》

　　主编：庄孔韶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来源：羊门艺术

　　原标题：《绘画人类学创作团队金翼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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