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访问:wap.265xx.com陈禾死的那晚,她丈夫和他的白月光厮混在一起
陈禾死的那晚,她丈夫和他的白月光厮混在一起。
后来,她丈夫用了整个余生来向她忏悔……
1.
“总裁,夫人去世了。”
宋岭远揉着宿醉后的脑袋,过了大概三秒,才明白过来总助这句话的意思。
他愣了片刻,随即冷笑,“我倒是不知道,连你都被她收买了。”
总助哑然:“总裁,我……”
“行了。”他挥手打断,“她就那点花样,我还不了解她?”
总助皱了皱眉,还想张嘴再说点什么,被宋岭远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他的初恋女友曲婉烟打来的。
宋岭远接通。
电话那头,曲婉烟声音脆弱,说自己昨晚喝多了,这会儿正在医院里打点滴。
宋岭远立马紧张:“怎么这么严重?我马上过来!”
望着总裁快步消失的背影,总助无力地长长叹了一声。
2.
医院里。
宋岭远抵达病房门口的时候,曲婉烟正紧张地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不能让他知道!不管花多少钱,绝对不可以让媒体报道……”
瞧见宋岭远走进来,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把电话挂了。
宋岭远有些好笑她这么大的反应:“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不告诉我,我给你摆平啊。”
曲婉烟的脸色微微发白,说话也有些结巴:“没、没什么,一、一点小事。”
不等宋岭远接话,她又转移话题:“陈禾答应离婚了吗?”
一提起陈禾,宋岭远不禁皱了皱眉。
昨晚闹得不怎么愉快。
因为曲婉烟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她一直吃醋曲婉烟是他初恋女友的事,明里暗里地没少挑衅对方。
昨天更是嚣张地逼曲婉烟当众给她跪下!
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三年前如果不是陈禾不知廉耻地爬上他的床,把事情闹大,逼他对她负责,曲婉烟又怎么会伤心欲绝地跑去国外?
他又怎么可能会娶她?
因此在得知她竟然那样欺负曲婉烟后,他一怒之下,直接提了离婚!
他清楚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不会轻易答应,所以提离婚也只是个警告,希望她对曲婉烟客气点。
提完离婚后,他就直接摔门而出,找了曲婉烟出来喝酒。
也不知道一晚上过去了,她有没有老实点。
不过她竟然买通他的总助,试图用她死了的假消息来引起他的紧张,看来是还没有得到教训。
宋岭远冷笑了一声,说:“她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三年了,该给的补偿我已经给完了,只要我想离,这次没有人能阻止。”
曲婉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3.
宿醉的头疼感一直没有消散,宋岭远没有在病房待多久就回家了。
一进屋,他就舒服地躺在沙发上,懒散地喊了声:“陈禾。”
“陈禾,出来给我煮碗醒酒汤。”
空旷的大平层,只有他一个人的回音。
宋岭远揉着眉心,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都这么给台阶下了,那个女人还不赶紧嘟嘟嘟跑到他面前来,先给他个大大的熊抱,再在他脸上亲一亲,最后再柔声哄着他,说她错了吗?
“呵。”
他大步起身,在屋子里巡视了一番,没有任何人影。
倒是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离婚协议书。
他瞳孔重重一缩。
但是在看到她净身出户那一条后,他又笑了。
那个女人虚荣得不行,最喜欢拿着他的卡各种买买买,这一看就不是诚心签的。
这是故意给他整一出离家出走呢。
以为他会紧张去找她?
也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刚好,他也不想太快原谅她。
逼曲婉烟当众跪下的性质太恶劣,这次说什么也得让她长点教训。
4
宋岭远揉着眉心,一个人来到厨房煮醒酒汤。
煮着煮着,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昨晚在屋子里吵架的画面。
“陈禾,你有什么资格逼曲婉烟给你跪下?抢走了她的未婚夫,成功当上宋太太你很得意?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曲婉烟的闺蜜,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老公,你相信我好不好?”陈禾拉着他的手,还装委屈,“我真的没有这样做,是她莫名其妙跪在我面前装可怜,博你同情的。”
“你还狡辩!”他生气地抽出手,冷声道:“既然你这么无耻,那就把霸占了三年的宋太太的位置给还了吧!”
陈禾的瞳孔重重一颤:“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我们离婚!当初什么情况之下娶你的不清楚?现在曲婉烟回来了,我们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陈禾顿时就急了,“老公,别离婚好不好?我们的感情不一直好好的吗?我……”
“你以为的好,只是因为我对这段婚姻的不在乎!”
陈禾顿住。
一双大大的杏眼里很快盈满泪水:“你就没有过那么一刻爱上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冷笑:“爱?你这种人,我一辈子也不可能爱上!”
说完,他冷着一张脸,摔门离去。
5.
面前的醒酒汤咕噜噜地煮着,宋岭远还陷在回忆里没有出来。
爱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也不好说。
结婚第一年,肯定是对她充满了怨恨的。
怨恨她拆散了他和曲婉烟。
但是随着慢慢的相处,他发现她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可恶。
她烧得一手好菜,全是他喜欢的口味。
会挑舒服至极的沙发、床垫,让他贪恋宅在家里的感觉。
会在他累了的时候,给他按摩解乏,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察言观色,适时地转移注意力,让他开心起来。
结婚第二年,他应该就对这段婚姻和解了吧。
毕竟曲婉烟当初竟然不相信他,一气之下直接走掉去国外,也挺让他心寒的。
是什么时候对她有了第一次的怦然心动呢?
好像是结婚第三年,有一次他和东南亚的一位客户没谈拢合作,回到家心情失落,她捧着他的脸,认真看着他,眸子里都是对他的浓浓崇拜和爱意:
“他们不和你签,是他们配不上我老公。”
有那么一刻,他脑袋有些空白,便问:“那要是全世界的客户都不和我签了呢?”
“那就是全世界的客户都配不上我老公。”
那一刻,他听到了他心跳急剧加快的跳动声,一下一下,用力敲击着胸腔壁垒。
那是他第一次,不含任何情欲地,主动吻上她。
6.
醒酒汤快煮干了,宋岭远赶紧关火,将剩下的那点倒进碗里。
他想,和陈禾的婚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等这次她主动认错后,他就和她促膝长谈一次,告诉她,他早不爱曲婉烟了,别再总把曲婉烟当做她婚姻的假想敌。
如果她表现得乖呢,他也不介意告诉他,其实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爱她。
一想到陈禾听到他说爱她,肯定得高兴得屁股翘上天,他唇角就不自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7.
喝完醒酒汤,宋岭远去了公司。
黄昏那会儿,接到朋友电话,让晚上组局一起玩,顺便把曲婉烟也接上。
宋岭远先是打电话问曲婉烟有没有好一点,得知她没问题后,这才开车去把人接上。
下班晚高峰,车开得慢,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车里聊着。
曲婉烟望着不远处升起的灰烟,问宋岭远:“那边是发生火灾了吗?”
宋岭远看了一眼,淡声道:“那边是火葬场。”
“火葬场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曲婉烟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说出的话却是遗憾的语调:“又有人死了呢。”
“天天都有死人送火葬场,有什么奇怪的。”
宋岭远不以为意,打了一个方向盘,拐到了另外一条街。
8.
酒吧里。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们开宋岭远和曲婉烟的玩笑:
“我还记得三年前,曲婉烟你被气跑去了国外,我们远哥那叫一个伤心哟!天天拉着我们整宿整宿地喝,喝完就撒酒疯,抱着酒瓶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曲婉烟目光柔柔地看着宋岭远,说:“我现在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
宋岭远衔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接话。
有人拍了拍曲婉烟的肩膀,说:“这就对了,我们远哥这三年来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以后别再伤他心了。”
听到这句话,宋岭远微微皱了皱眉。
张口正想说点什么。
“嗳,远哥,记得离婚后,在朋友圈里通知一下。”
宋岭远扫了说话那人一眼:“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等着接盘啊!陈禾那样的尤物,兄弟们一个个可都眼巴巴地等着抢呢!”
这话让宋岭远听得不舒服,脸色瞬间冷不少:“她还是你嫂子,讲话放尊重点。”
闻言,说话的哥们还没什么反应,曲婉烟的脸色倒是率先白了一分。
这时,坐在另一边的哥们出声问大家:“你们看到昨晚发生在十道街的命案没?可太他妈惨了!”
“怎么惨了?”有人问。
那哥们叼着烟,懒懒地直摇头,“七八个地痞流氓,轮死了个孕妇,说是折磨了至少三个小时,整车都是血,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我操,连孕妇都不放过,那可真他妈不是人,凶手抓住了吗?”
“不清楚,据说还有一个没抓着。”
“这么严重的新闻,我怎么没看到?”
“国内新闻没让报,说是内容不适合传播,我是早上听到别人在议论,上外网看到的,虽然现场画面打了马赛克,但看起来还是有够瘆人的。”
“有多瘆人,你找出来我看看……”
“别说了!”曲婉烟脸色苍白地打断那人说话,表情很是僵硬,“大晚上咱们别聊这种吓人的新闻好吗,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
众人一听,哪会不给曲婉烟面子,嘻嘻哈哈地把话题自然而然扯到了别处。
宋岭远对新闻不关注,心里想的都是陈禾一整天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真这么沉得住气?
9.
这一晚又喝了不少。
回去的时候,宋岭远叫的代驾,顺便把曲婉烟送回去。
车里,曲婉烟想到宋岭远今晚对陈禾的态度,心里有些不安,问:“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和陈禾离婚?”
宋岭远揉着太阳穴,闻言一顿。
他觉得有些话,得提前讲明白,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不管我是不是真心和陈禾离婚,你要知道,自从三年前你不信我和陈禾什么都没发生,直接一走了之,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曲婉烟的眼里瞬间盈满泪水,“远哥哥,我知道错了,当初是我气昏了头……”
宋岭远挥手打断:“就这样吧,我们都向前看。”
曲家到了,曲婉烟下了车。
望着远去的车影,她擦了擦眼泪,露出一抹冷笑,“就算真有那么点在乎陈禾又怎样,反正你们也回不去了。”
10
宋岭远回到家,意外的,门是开的。
漆黑的双眸像是瞬间点亮了两束光,他大步进去:“陈……”
“禾”字还没蹦出口,就见着家里站着好几个工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陈禾的弟弟陈翊正站在客厅,指挥他们:“把这个婚纱照也拆下来。”
宋岭远怒目走进去:“你们在干什么?”
陈翊回过头,瞧见宋岭远,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眸子里带着一股宋岭远看不懂的恨意。
“我姐不是和你说好离婚了?我当然是来替她拿东西的!”
宋岭远挑了挑眉梢。
下意识看向墙上的婚纱照。
那是应付长辈们拍的,还记得婚纱照挂上去的那天,陈禾穿着软萌萌的奶白色睡衣,在客厅搭着梯子,一个人艰难地挂着。
中途,她提出让他搭把手。
他当然不情愿,冷笑着旁观:“我就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女人,看不出来这照片里我多么不情愿?”
陈禾盯着婚纱照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啊,你高冷的样子看着很帅气呀,我觉得这张很甜呢。”
陈禾那盯着婚纱照的眼里,满满都是光。
可如今,她竟然轻易就让陈翊把照片拆走!
就算是做戏要做全套,未免也过火了点吧?
宋岭远冷着脸,留下一句话:“随你。”
而后独自回到书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陈翊克制着又想汹涌流出的眼泪,继续吩咐工人拆婚纱照,然后又看看家里还有什么是姐姐的东西,全都拿走。
11
二十分钟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宋岭远打开门,瞧着门口怨毒瞪着他的陈翊,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什么事?”
陈翊摊出手心:“把你的婚戒给我。”
宋岭远微微睁大了眼眸看着陈翊,而后被气笑了,“你姐姐是不是疯了?真以为我脾气好,一次次容忍她挑战我的底线?”
“让你把婚戒给我就赶紧给我!少他妈废话!”陈翊陡然嘶吼起来,脖子粗红,凶狠的眼眸仿佛下一刻就要撕碎咬人。
宋岭远没料到陈翊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微微愣了一下。
而后脾气也上来了:“陈翊,别忘了你们陈家的皮鞋城仰仗的是谁的商圈?你姐姐都不敢朝我甩脸子,你哪来的勇气敢对我这么狂妄?”
“关你他妈的屁事!给不给婚戒?不给我自己找!”
说完,他撞开宋岭远,直接在书房里找了起来。
最后在宋岭远书桌的抽屉里翻出来。
看着他拽在手心一心离去,宋岭远沉着脸,冷声提醒:“婚戒拿走,我和你姐从此两清。”
“两清就两清,你以为谁稀罕?”陈翊冷笑,头也不回走掉。
宋岭远叉着腰,气得长吐了一口灼气!
要不是看在陈翊是陈禾弟弟的份儿上,他早上脚狠踹这个臭小子了!
听见陈翊带着工人离开,他出房门在屋里暴走了一圈,发现所有关于陈禾的东西都不见了。
衣服,包包,护肤品,日用品……
宋岭远怒得一脚把茶几踢翻:“操,陈禾,能耐了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12
这一晚,宋岭远失眠了。
半夜实在睡不着,他暴躁起身,想给陈禾打电话,问问她什么意思,真打算断了?
可仔细想了想后,又觉得,没准这就是陈禾要的效果,就等着他受不了了,主动打电话过去质问。
呵,他不会如了她的意的!
他随意点开微信漫无目的看着,忽然发现,陈禾的头像上有两条未读信息。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的,竟然被各种广告商的消息给压了下去。
他赶紧点进去一看。
是昨夜23点48分发来的。
一条信息是一个定位坐标。
一条信息是文字:【老公,好像有人跟踪我,你快来接我好不好,我好怕。】
宋岭远点进位置一看,坐标显示在十道街。
十道街?
这个地名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宋岭远没怎么细想,因为陈禾的这条消息,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唇角不自觉扬起了一抹浅笑。
陈禾惯会耍这样的小手段。
还记得他们刚结婚没多久,他天天冷脸对她,晚上睡觉也是分房睡。
有一天晚上雷雨交加,陈禾就站在门外,一声声地敲着门。
“老公,我好怕打雷,你开开门,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老公……呜呜呜,我真的好怕。”
“你不要丢下我不管好不好?老公……”
“……”
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虽说不喜欢陈禾,但是听着一个女孩子脆弱地站在门外一声声地求助,他怎么狠得下心真的不管?
于是,后半夜,他心软开门了。
只见前一刻还双眼含泪的陈禾,下一刻就露出了狡黠的笑,嗖地溜进房,二话没说钻他被窝。
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脸色相当的冷。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谁让你睡床的?自己打地铺!”
陈禾露出小脑袋,抓住被单,努力扬着下巴:“不,我要和你一起睡。”
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他那时都被气笑了。
最后,他当然是狠心地把人给拽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被褥扔在了她脑袋上。
陈禾委屈地哼哼唧唧,到底还是不敢惹怒他,乖乖地在地上打了地铺。
不过,要想她老实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醒来,意料之内的,陈禾就像只乖巧的小猫咪,窝在他怀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拿脸蹭他。
那会儿的他,很是火冒三丈,当即就把人踹下了床……
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曾经,宋岭远突然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不愉快。
嘴角就这么无意识地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三年来,她好像一直都在费尽心思地引诱他。
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昨晚给他发那样的信息,肯定也是因为他跟她闹了离婚,她试着用老办法来向他求和。
但是没有得到回复,以为他不吃她那套了,今天就换了手段。
搬家、要走婚戒、故意晾着他,看来都是她的新计谋。
宋岭远心情舒畅地放下手机。
想着,如果他油盐不进,陈禾会多久服软回家呢?
13
翌日,宋岭远临时决定出差。
不管怎样,陈禾这次玩得的确有点过分了。
婚纱照都拆走不说,还把婚戒都要走了。
再怎么闹脾气,有些底线也是轻易不能碰的,所以他决定也晾她一段时间,让她长点教训。
出差的时间没定,他想着,怎么也得至少一个月。
可没想到,才过去一周不到,他就扛不住,回来了。
他不想承认,他有点想陈禾了。
想陈禾做的饭,想陈禾软绵绵地喊他老公,想陈禾厚着脸皮钻他被窝,使尽各种笨拙的手段引诱他……
他给陈禾带了伴手礼,一份她爱吃的巧克力,和一对她喜欢的设计师设计的耳饰。
回家之前,他想象着陈禾委屈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又见他带了伴手礼,高兴得破涕为笑,他唇角就不自觉溢出了一抹笑。
其实陈禾挺好哄的。
然而,兴致勃勃地回到家,打开门,发现屋子里竟然一如他离去时的样子。
空荡荡,冷凄凄。
窗帘微拂,更显空旷冷清。
墙上拆走婚纱照的痕迹也还在,这个家,哪里有陈禾半分的影子?
宋岭远扬起的浅笑就这么一点点僵硬在了唇角。
“陈禾!”
他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他沉沉含愠的回音。
宋岭远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陈禾这次跟他闹这么大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是真以为他不敢拿着那张离婚协议,直接去把离婚证给办了吗?
他来到卧室,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还在,被一本书压住了一角,一如他最开始见到的样子。
他烦躁地拿起来看。
这时,压在离婚协议书下面的纸张飘然落下。
宋岭远愣了一下,躬身捡起来看。
这一看,就让他的眸子里瞬间涌出了漫天狂喜!
陈禾竟然,怀孕了!
双胎心,七周!
算上又过的这一周,就是八周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宋岭远只觉得自己手心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周身的血液沸腾!
这下他算是明白陈禾玩这么出格的底气是什么了!
原来是肚子里揣着他的孩子,还是俩!
孕检报告故意放在离婚协议书下面,不就是故意让他看见,好让他反悔的?
她果然从来就没打算真心离!
宋岭远笑了。
从开始的抿唇笑,到捏拳掩唇笑,到最后控制不住双肩的耸动,放肆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要当爸爸了,还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哈哈哈哈……”
14
宋岭远当天联系了知名家装设计师到家里来。
他打算把没用过的两间客房,打造成婴儿房。
设计师把设计图纸拿给他挑选,他一眼就相中了粉红色的公主房装修。
“要这个。”
“两间房都要这个吗?”
宋岭远犹豫了一下。
脑海中里突然想起不久以前,他们讨论孩子的画面。
“我以后一定要生个儿子,你惹我生气的时候,我就让儿子来替我报仇。”
那时他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懒散挑了一下眉,笑话她:“那也要你能生得出来。”
他们做事一向有措施,也就不到半年前,他才偶尔会算一算她的安全期,侥幸地更亲密接触。
其实在侥幸的同时,他就做好了如果有孩子的准备。
但他是不可能让陈禾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的。
毕竟以前那么厌恶她,态度的转变相当于就是在打他的脸。
当然,他也不会告诉陈禾,他其实更喜欢女儿。
此刻,面对设计师的提问,他倒是想把两间房都装修成公主房,可是一想到陈禾喜欢儿子,内心稍稍挣扎了一下,他便有些不情不愿地别扭道:
“一间就好,另一间装汽车主题的男孩儿房。”
“好。”
15
设计师带人来量客房的尺寸,宋岭远就站在厨房,身子懒懒倚着冰箱,手里拿着装了半杯水的透明玻璃杯,一直没喝,脑海中不自觉想到一些画面,唇角就这么缓缓扬起了笑意。
大概是婚后的半年吧。
陈禾的小手段频繁颇多,俩人时不时睡一张床,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可能没一点想法。
但是他不会直接败给陈禾。
他借口应酬,隔三差五喝个酒回来。
每每这时,陈禾就会在厨房给他煮醒酒汤。
他借着酒醉,来到厨房从身后抱住她,在她的脖颈间轻嗅,把她脑袋转过来吻着她,手再不安分地摸摸。
直把俩人都撩得心痒难耐,他才不得不停止。
第二天醒来,他就装失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还记得陈禾那会儿看他的眼神啊,幽怨得泪眼涟涟,看得他直想笑,又不得不憋住笑。
后来有一次,陈禾发烧。
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她又耍心机,借口脆弱生病,让他服侍她。
一会儿说自己起不来,让他帮忙拿这个拿那个,一会儿是借口身体不舒服,要让他抱抱她,给她揉揉脑袋。
他心情不错,除了抱她、给她按摩,基本让他做什么,他都做了。
夜晚,他最后一次进屋给她送药。
陈禾拉着他的手,声音脆弱地撒着骄:“老公,留下来好不好?”
内心就这么因为她的挽留而浮躁孟浪起来,他问她:“留下来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她一脸娇羞。
他故意停下来,似在犹豫,陈禾果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径直搂着他的脖子吻上来。
很美好的一夜。
只是天亮后,他就提起裤子不认人,慢条斯理扣着衬衣纽扣,还不忘嘲讽她:“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自爱的女人,生病也不忘勾引我。”
陈禾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地凑过来,“谁叫你魅力那么大,天天守着大帅哥老公,我怎么甘心当个守活寡的?”
他冷笑一声,起身大步离去,没有让陈禾看见他得意上扬的嘴角。
那之后,家里的计生用品用得特别快。
厨房,浴室,阳台……家里每一个地方都是他们的影子。
但,陈禾向来不是老实的主。
有了实质性的婚姻她还不满足,有一次被他抓到,她竟然在计生用品上做手脚!
她竟然还想生他们的孩子!
那次之后,他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陈禾知道她错了,一次次到他面前来认错道歉。
最后一次,他冷冷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警告她:“陈禾,你还不配生我宋岭远的孩子。”
他看得出陈禾很委屈,但是她把委屈都咽了下去,点头如捣蒜说,“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降入冰点的关系,这才稍稍有所回温。
但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动物,一日复一日,内心再坚固的堡垒,也会有滴水石穿的时候。
从他开始侥幸尝试更亲密的接触时,有些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转变。
甚至,他内心深处,还有那么点期待陈禾给他生个孩子。
16
翌日,宋岭远到公司,吩咐总助给他找个人去家里监工。
“陈禾怀孕了,我要提前把婴儿房备出来。”
总助看着总裁的神色不经意间透漏出来的温柔,难得沉默了。
他不知道总裁为什么还没有收到夫人已经去世的消息。
但是他很清楚,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总裁泼冷水,总裁肯定会很崩溃的。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按总裁说的去做了。
17
这几日,宋岭远时不时就看电话,想看看陈禾有没有主动找他。
但很遗憾,没有电话,没有微信,甚至也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半点消息。
不过他也理解。
揣着他的娃嘛,这是有底气的在恃宠而骄。
所以,这一次,要不要换作他主动一次,给她服个软呢?
18
又是一周过去。
家里的婴儿房已经装修好。
宋岭远回到家,看着粉嫩嫩和酷酷的跑车主题的儿童房,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已经能想象得到,等陈禾把孩子生下来后,这两间屋子里会充满怎样的欢声笑语。
装修的师傅送了他两个儿童玩偶,他抱着玩偶玩了有好一会儿,像是在提前体验孩子们的乐趣。
最后,他有点受不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陈禾叫回来,一起和她分享这份快乐。
还想看到陈禾见他也在期盼孩子们的到来,高兴地搂住他脖子,一遍遍地亲吻他,说她没有爱错人。
他掏出手机,将陈禾的对话框点开,清了清嗓音,按下语音:
“回来,我们不离婚了。”
消息发出去,他点开听了一遍,觉得嗓音有些过于温柔了。
他想撤回来,换作往日总是冷冰冰的语气再发一次。
但想了想后,又算了。
俩人孩子都有了,往昔的那些恩怨过往,通通都烟消云散吧。
19
又是过了两天。
依旧没有收到陈禾的回复,宋岭远有些生气了。
他第一次向她服软,她竟然不给他面子!
真以为他没有办法逼她回家吗?
他一气之下,直接把给她的副卡给停了。
陈禾那个女人,最喜欢拿着他给的副卡出去买买买,然后在名媛圈子里炫耀那些都是她老公送的。
要是得知他把卡停了,肯定会灰溜溜回来的。
有了这一招,宋岭远便也不着急了。
周末,他去了商场,打算给未出世的孩子们提前挑选衣服和玩具。
小婴儿的东西,总是那么充满童趣和可爱,宋岭远挑得好一阵眼花缭乱,直恨不得把全楼层的婴儿产品都带回家。
期间,他遇见了一位推着婴儿车来逛商场的妈妈。
妈妈被导购接待时,不大点的孩子留在婴儿车里,撒欢地啃着脚丫子,玩得不亦乐乎。
宋岭远觉得那小婴儿奶呼呼的,真可爱,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结果这一看,就被小婴儿发现了。
对方冲他咧嘴笑开,露出两颗贼可爱的小糯米牙齿。
宋岭远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化成了一汪水。
趁孩子的妈妈不注意,他将给孩子们准备的磨牙玩具,拿了一个出来,放到了小婴儿的脑袋旁,然后就做贼似的,落荒而逃。
出了店铺后,宋岭远又恢复了一贯高傲冷峻的表情。
甚至下巴还微微扬起,有些不屑自己刚才的举动。
有什么了不起?他和陈禾生下的孩子,肯定会比刚才的小婴儿还要可爱百倍千倍!
20
“刘七,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你已经没有后路。”
“投降我们会争取给你量刑处理。”
“要是伤害了你手里的人质,只会罪加一等,你会更没有后路!”
前方传来动静,宋岭远好奇走近,发现是七八个便衣正在抓捕犯人。
那犯人一脸痞相,此刻正逮着一个老妇人,手中的刀抵着老妇人的肚子。
“谁不知道你们警察都是这套说辞,那个孕妇被我弄死了,一尸三命,你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别过来,再过来我立马捅死她!”
站在不远处大胆围观的群众,意识对方是谁,立即讨论起来:
“这就是前不久发生在十道街命案的凶手之一?”
“操,这种人渣就该一枪直接毙了!”
“妈的,早知道是那个人,刚才我就该冲上去先打爆他的狗头!”
“……”
便衣们一边疏散着围观群众,一边劝那犯人:
“刘七,你别冲动,你想想你七十岁的母亲,现在还在家等着你回去……”
宋岭远没有多停留,他转身去了楼下。
在楼下大致观察了一番地形后,他扔下给孩子们买的衣服玩具,攀爬上了一根柱子。
很危险,四楼的高度,柱子一边就是商场的最大空心,另一边连接着各楼层的走廊。
犯人刘七背靠着走廊栏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悄然爬了上来。
“给我准备一辆车,再给我十万块的现金!否则我立马捅死她!快一点!”
便衣们发现了宋岭远,周围人也看到了宋岭远,没有一个人出声。
就在便衣们安抚刘七,刘七稍有松懈时,宋岭远趁机抓住了刘七拿刀的那只手,周围便衣抓住这个空隙,快速上前按住刘七!
挣扎间,刘七差点把宋岭远推下楼。
还好有一位便衣眼疾手快,抓住了宋岭远的手,把他拉了上来,这才避免他坠楼。
“你们放开我!我是冤枉的!我只是收钱办事的,根本没想过弄死她,我也不知道她是个孕妇……”
大概是看刘七被控制住了,不会再给人造成威胁,周围有人没控制住情绪,冲动上前来狠狠踢了刘七一脚。
“混蛋!禽兽!王八蛋!”那人恶狠狠骂道。
便衣们赶紧拦住那人。
但那人还不过瘾,被拉走时,往刘七脸上狠狠啐了口痰:“你怎么不去死!”
情绪带动周围愤怒的人群,大家纷纷出声唾骂:
“人渣,不判死刑天理难容!”
“直接原地爆炸吧!”
“多活一秒都是浪费了空气!你死不足惜!”
“……”
“枪刑都是便宜他了,你说是不是?”有人转头,问宋岭远。
宋岭远微微一怔。
虽是觉得这个恶人的确可恶,但是他还不至于像这些围观的群众一样被轻易挑起心中的怒火。
大概是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感同身受吧。
他只是觉得,反正都有相应的刑罚来惩罚这种恶人了,犯不着再为这种恶人浪费多余的精力。
宋岭远点了点头,敷衍回应旁人。
“唉,无法想象受害者的丈夫会有多伤心欲绝!真是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牲啊!”
路人还在感叹,宋岭远已经没了心思继续围观。
他下了楼,拎着给孩子们买的衣服玩具离开了。
21
第二天,宋氏集团。
公安来了人,给宋岭远颁发见义勇为的证书。
正式授予之后,再拍照留恋,让充满敬畏气息的总裁办公室,一时间显得颇有几分的热闹。
等人走后,宋岭远大概也是觉得稀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得到一份这样的证书。
他拍了照,发到了朋友圈。
不一会儿,朋友圈的点赞提醒数,以及狐朋狗友们的各种花式夸赞,就让他没忍住掩唇笑了起来。
唯有他的总助,久久看着那本证书,面色很是复杂。
22
陈禾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渐渐地,宋岭远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特别是前不久又亲身经历了那场抓捕行动,他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危险就在每个人的身边。
陈禾一直不回家,万一也出现意外怎么办?
这天下午,望着晦暗的天色,他沉思许久,决定,亲自去陈家,把陈禾给接回来。
既然陈禾都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介意给她这份殊荣。
他驱车来到陈家。
上次来好像还是一年前。
那时的陈家,院子里鲜花盛开,被陈母料理得十分的漂亮。
然而仅仅是一年没来,院子里的鲜花就颓败得不像样,像是许久不曾有人打理,被风雨摧残得已经没有了半分生机。
二楼隐隐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哭声,像是陈母,但陈母的声音似乎没有这么嘶哑。
宋岭远皱了皱眉,按了门铃。
“谁?”
陈翊推开大厅门,瞧见铁栅栏外的宋岭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他有些不悦,也有些不耐,似乎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小舅子不给自己好脸色,宋岭远当然也没什么好脾气,他声音很冷:“把你姐叫出来,我来接她回来。”
陈翊愣了愣,随即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岭远:“接我姐……回家?”
宋岭远冷眼看着陈翊,沉默以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翊笑了:“你来接我姐回家?哈哈……接我姐?回家?哈哈哈……”
从刚开始只是觉得好笑,后来直接捧起肚子大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他又流下了眼泪。
宋岭远觉得陈翊莫名其妙的,他冷声吩咐:“把你姐叫出来。”
“我姐不在这里。”陈翊擦了擦眼泪,淡声道。
“不在?”宋岭远讶异,“那她在哪儿?”
“宋总这句话问得可笑,我姐是你的老婆,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又怎么知道?”
陈翊似乎并不想和宋岭远再多说,转身往屋里走。
不过在关门前,他又有些无力地对他道:“以后没什么事,你别来了。”
宋岭远再次莫名其妙。
不过,陈翊虽是说陈禾不在陈家,但是他并没有着急陈禾的下落,显然肯定是知道陈禾如今在哪儿,因此,宋岭远倒也没着急。
只是听着二楼仍断断续续地传来垂垂老人嘶哑至极的哭声,又再看看整个院子里一片颓靡之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陈家好像萦绕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氛。
23
宋岭远给陈禾发信息,问她在哪儿。
没有人回。
他给陈禾打电话,电话音提示对方关机。
宋岭远再一次生了陈禾的气。
就算是怀了他的孩子,也不至于骄纵成这样吧?
他心里憋着劲儿,陈禾既然想玩失踪,那就玩去吧,别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引起他的注意和紧张!
这天下午,他照例在集团开会。
结果开着开着,肚子隐隐作痛起来,他暗自抚着小腹,脸色惨白一片,额头隐隐有汗水渗出。
终于艰难挨过了会议,他撑不住了,让总助送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经医生检查后,得知是胃病翻了。
医生给他扎上了点滴,让他在病床上休养。
宋岭远望着输液管里滴滴往下滴的液体,有些出神。
自陈禾消失后,他就没什么胃口,一天天也没怎么正经吃饭。
他一直知道自己有胃病。
但是距离上一次犯胃病,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这三年来,陈禾每天都会给他熬一碗养胃药粥,一日三餐的膳食搭配也十分的健康。
以至于把他胃养好的同时,嘴巴也养得越来越叼。
也是直到这次胃病翻了,他才又一次亲身体会到,陈禾对他的好,早已渗透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样的老婆,即便娇纵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他憋着气和她较那个劲干什么呢?
把人哄回来继续吃她熬的养胃药粥不香吗?
想通后,他把总助叫到了病房。
“查一下陈禾现在在哪里。”
总助怔住,愣愣看着宋岭远半天没回答。
宋岭远皱了皱眉:“怎么,有问题?”
总助沉默了片刻,启唇开口:“夫人她……”
叮铃铃。
宋岭远的电话响起。
他皱眉拿起来一看,是曲婉烟的母亲。
他按了接通,不等说话,就听见曲母在那头伤心哭道:“岭远啊,你快来啊,婉烟自杀了!”
“什么!”宋岭远瞳孔一震,忙问:
“你们在哪儿?”
“……”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拔掉输液的针管就往外走。
“总裁……”
“等我回来再说。 ”
宋岭远匆匆离去。
24
曲家。
宋岭远来的时候,曲婉烟睡着了,她手腕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曲母说,那是曲婉烟之前闹自杀,在手腕上划下了伤口给包扎的。
曲母还说,还好她发现得早,及时阻止了曲婉烟的愚蠢行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岭远没打扰曲婉烟睡觉,退出来在客厅和曲母谈话。
他问:“她为什么会闹自杀?”
一说起这个,曲母就心疼地抹泪,“还不是之前受了你的刺激。”
宋岭远讶异:“受我刺激?”
“你之前是不是和婉烟说,你们不会有可能了?”
宋岭远眉头轻拧,点了点头。
曲母抹泪,哭着说:“婉烟的心里一直有你,三年前就受了你背叛的刺激,独自远走他国,好不容易决定回来了,鼓起勇气想和你重新开始,结果你又为了陈禾,把她推远,她怎么受得了?这几天在家里她日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今天更是一心求死,要不是我及时拉住……”
后面的话,曲母哽咽着,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宋岭远的眉头紧拧。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曲母。
三年前他也像曲婉烟一样难受。
明明他们的感情那么要好,只是那晚的生日宴上,喝多了酒,被陈禾钻了空子爬床,曲婉烟就说什么也不相信她,直接一走了之。
明明他喝得烂醉如泥,怎么可能会和陈禾会发生什么?
但是无论他怎么解释,曲婉烟就是不相信。
她就这么走了,丢下他一个人面对外界和家人的压力,被迫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既然那么爱,当初为什么要狠心离去?
既然那么爱,为什么不肯相信他的解释?
既然那么爱,为什么对他结婚的事不闻不问?又为什么在国外待了整整三年,才回来告诉他,想要重新开始?
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早在她当初做了选择,就彻底回不去了吗?
宋岭远站在大厅门口狠狠抽烟。
曲婉烟是他的初恋,是他曾爱得刻骨铭心的女人,瞧着她为了自己一心求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的触动?
可这就是他丢下陈禾和孩子们的理由吗?
明明那些曾经,都过去了啊。
大家都该向前看的,不是吗?
现在的他,有了妻子陈禾,有了即将出世的宝宝们,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他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他怎么可能还会想着回到当初?
一根烟燃尽,宋岭远对曲母道:“抱歉,曲婉烟的事情,我爱莫能助,只能麻烦你们多劝劝她。”
曲母愣住。
想叫住宋岭远再说点什么,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大步走掉了。
25
宋岭远走后,直接去找了总助。
再一次厘清了对陈禾和曲婉烟的不同感情,他发现,原来陈禾在他心里的地位早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曾爱得刻骨铭心的初恋。
而直面了内心真正的想法后,他就更不想和陈禾继续冷战下去了。
服软、求和,又怎样?
他现在,只想迫不及待见到陈禾!
找到总助,他将之前在医院没问完的话继续问下去:“陈禾呢?在哪里?”
总助沉默片刻,给了宋岭远一个地址:“这是我查到的,夫人最近一次所在的地点。”
宋岭远奇怪不已:“巴西?帕拉蒂小镇?她怀孕跑那么远干什么?”
总助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不想看到总裁崩溃。
“听说,夫人是去那里旅游散心。”
宋岭远揉着眉心,对陈禾的举动无奈又有些忍不住想笑:“旅游散心跑这么远?就为了躲我?”
突然就想到朋友圈里,有个哥们的娇妻带崽跑路,可把哥们气得够呛,生生跑到国外追了两年之久,才终于把老婆孩子给哄回来。
陈禾是不是也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在给他颜色看?
她也想体会一把老公不远万里去追妻的乐趣?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满足她一次。
“把我这一周的行程推了,我去巴西找她。”
总助讶异:“总裁……”
“有问题?”
总助沉默片刻:“没……”
26
宋岭远走了,一个人踏上了去巴西追妻的路程。
那天清晨,总助在上班的路上,望着从天空划过的飞机,长长叹了一声。
突然就想起三年前,他调查到了一些事情,本打算告诉总裁的,结果被事先知晓了的夫人拦住。
她说:“岭远那么爱曲婉烟,要是知道是曲婉烟背叛在先,他会受不了的。”
“可是难不成就让总裁一直这么误会你吗?”
“没有误会,的确是我逼他娶我的,不过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爱上我。”
从始至终,深深爱着总裁的,都是夫人!
一心为总裁好的,也是夫人!
那个初恋曲婉烟,根本就配不上总裁!
所以这一次,给总裁的地址,他留了一个心眼。
希望总裁能自己挖掘到当初的一些真相吧。
27
一周后,宋岭远回国。
伴随着这次回国的,还有他滔天的愤怒!
他下飞机后,直接来到曲家找曲婉烟。
曲婉烟见着一周不见的人,兴奋地正想招呼,结果劈头就被宋岭远狠狠砸下来一叠照片。
“三年前,你就是为了这个酒鬼,抛下我一走了之的?”
照片纷纷落下,曲婉烟扫了一眼,发现都是那三年,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不堪,瞳孔骤然重重紧缩!
宋岭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曲婉烟,怒道:
“你为了他,不远万里跑到他的家乡,放弃你娇贵的千金身份,为他洗手作羹汤!”
“可他是怎么对你的?”
“他劈腿、赌博、酗酒,还家暴!甚至,你们的孩子,也是在他一次酗酒后,亲手给打没了的……”
“别说了,别说了!”曲婉烟抱着脑袋,哭得不能自已,“远哥哥,求求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宋岭远气红了眼,“你不是爱我爱得无法自拔,还要割腕自杀吗?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演戏!曲婉烟,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我宋岭远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爱上你!”
“远哥哥……”曲婉烟流着眼泪,抓着宋岭远的胳膊,“我错了,以前是我不懂事,犯了错,但现在我知错了,我发现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别碰我!”宋岭远狠心抽出胳膊,冷笑,"也别给我提爱,你所谓的爱,只让我觉得脏!"
曲婉烟呆住。
脏!
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竟然说,她脏!
“三年前,陈禾为什么会爬上我的床?是不是也是你的设计?就为了有借口,顺理成章去国外会你的情郎?”
“不是的!”曲婉烟猛摇头解释,“那是我和陈禾的合作!”
“合作?”
“陈禾她喜欢你!那时候我着急出国,就和她商量,把你送给她。”
“陈禾肯配合你?”
曲婉烟猛点头;“她很配合的!她喜欢你喜欢得不行!看你的眼神就差直接告诉你,她想和你结婚生孩子!甚至,我觉得她接近我,和我做闺蜜,也是因为你!”
宋岭远皱了皱眉:“我和她之前都不认识,这份喜欢从何而来?”
曲婉烟苦笑:“你是真不知道你的魅力在全城有多大吗?暗恋你的女人数不胜数,而陈禾,就是那最大胆的一个……”
说着说着,面前突然落下来一团阴影,曲婉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陡然睁大了眼。
宋岭远蹙眉回头,就见着陈翊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朝曲婉烟刺过来!
“啊——!”曲婉烟尖叫。
宋岭远眼疾手快地抓住陈翊手腕。
陈翊猩红的双眼里满满都是盛怒戾气,他死死盯着曲婉烟,咬牙道:“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姐说了什么?我姐为什么会大晚上出门,那群人是不是也是你花钱雇的?你说,是不是你!”
愤怒烧得他五内俱焚,他发了狠地,再次朝曲婉烟刺去。
“贱女人!”
“啊——!远哥哥,救命!”曲婉烟吓得花容失色,忙躲在宋岭远的身后。
宋岭远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他知道拦住疯狂的陈翊。
“陈翊,把刀放下,有什么事好好说。”
“你给我滚开!你的帐我不想找你算,不代表我就不想把你给一起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陈翊!”
“啊——”
突然,世界安静了。
在曲婉烟的尖叫声中,宋岭远和陈翊双双低下头。
只见刀尖刺进了宋岭远的腹部,鲜血汩汩流出。
宋岭远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晕倒前,他手还死死抓着陈翊的手,不想他继续错下去。
28
这一觉,宋岭远睡得有些长。
他又做了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个噩梦。
梦里,是一片漆黑无尽的夜,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山老林。
他想跑出森林。
可那些林立的树木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住,无论怎么跑,面前都是无尽的夜,以及一模一样的深山老林。
他惊惧得呼吸收紧,浑身发颤。
身后仿佛有什么牛鬼蛇神在追着他,一旦追上就要将他剥皮抽血。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跑出这座大山!
他要跑!
突然间,一声糯糯的,又有些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哥哥。”
遏制的呼吸陡然放开,宋岭远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
“醒了!”
病床前,宋家人守在这里,看到宋岭远醒了过来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哥,你有没有好点?”
看着弟弟宋岭青那张稍显青涩的脸,宋岭远过了有好半响,才将梦境和现实剥离开。
记忆迅速归位,他想起受伤前发生的一切,眉头皱起,问宋岭青:“陈翊呢?”
“被警察带走了。”
“曲婉烟呢,有没有事?”
宋岭青摇了摇头,“你晕倒后,一直抓着陈翊的手,陈翊没挣脱开。”
宋岭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就怕陈翊疯起来,真犯了事,到时候他可怎么向陈禾交代。
“他和曲婉烟什么过节?”他又问。
宋岭青茫然摇头:“不清楚,派出所那边说,陈翊的事转去了刑警大队那边,具体的,他们也不知道。”
“刑警大队?”宋岭远讶异,也有些紧张,“怎么还去了刑警大队?你们起诉他了?”
“没,这不等你醒来,看你怎么想嘛,毕竟那是嫂子的弟弟,之所以去了刑警大队,说是和之前的一宗案件有关系。”
“之前的案件?什么案件?”
宋岭青摇了摇头,“说是案件还在调查,一切保密。”
宋岭远心里的疑团更大了。
陈翊和曲婉烟能有什么关系?只能是和陈禾有关。
想到陈翊发疯想杀了曲婉烟时的那段话,宋岭远眉头紧皱。
陈禾和曲婉烟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记得上一次俩人闹不愉快,是陈禾逼曲婉烟给她下跪……
不,也许事情,真的不是他表面看到的那样。
当初陈禾向她解释过,是曲婉烟故意在他面前博取他的同情。
可这次竟然都闹到了刑事案件……
身体还很虚弱,又思考这些复杂的事情,宋岭远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他干脆直接给曲婉烟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曲婉烟在那头支支吾吾,说她也不清楚。
宋岭远挂了电话,又给陈禾打电话。
依旧打不通。
发微信也没有人回。
宋岭远从没有过这么急迫,想立马联系到陈禾。
他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一次要消失这么久?在国外玩得这么开心,知道她弟弟在国内差点犯事进监狱吗?
当然,他还想告诉她,他想她了,想让她别再玩了,收心回来安心养胎吧。
他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
即便真逼了曲婉烟给她跪下,他也绝不再说她一个字。
但一次次的联系,都以失败告终。
终究,宋岭远不得不放弃,被迫安静休养。
29
在医院睡得不怎么好。
连续几晚上都是那个噩梦,等到出院后,宋岭远去找了他的心理医生。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看过心理医生了。
医生见着他,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问:“又做噩梦了?”
宋岭远点了点头。
“这次梦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宋岭远想了想,说:“我听到有个小女孩叫我哥哥算不算?”
“算,只要是新出现的线索都算,你躺下,我再试一试给你催眠,看看能不能寻找出你噩梦的由来。”
宋岭远安静地躺下。
这一次的催眠时间有些长,在医生专业的催眠下,梦境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
“哥哥,我跑不动了。”四五岁的小女孩,气喘吁吁,虽然脸上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是那一双眸子却十分的清澈。
男孩儿紧张地看一眼俩人的身后,对小女孩道:“不行,我们必须跑,要是被那两个人贩子抓到,我们肯定会被毒打的!”
“可是我真的好累,腿也好疼,哥哥,你就在这里把我扔下吧,我不想跑了。”
“不行!我们必须跑!来,你上我背上来,我背着你跑!”
于是,男孩儿背着女孩儿,在深山老林里,从黑夜跑到白天,又从白天跑到黑夜。
放眼望去,处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林立树木,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人贩子似乎是甩掉了,但是他们也迷路了。
“哥哥,我们会死掉吗?”小女孩小他几岁,眸子里都是懵懂和茫然,但是她也知道害怕。
男孩儿同样害怕,但是他不想在小女孩面前表露出来,便故作轻松道:“当然不会!我们都从那两个人贩子的手里逃出来了,只要走出这片森林,就能获救了。”
“可是我们都走了好几天了,还在这片森林里打转呢。”小女孩叹气。
“嗯,这片森林是有点大,我们确实要走很久才能走出去。”
“哥哥,我肚子好饿。”
“一会儿我再给你摘点能吃的水果。”
“哥哥,有蛋糕吗?我想吃蛋糕。”
小女孩馋得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一圈干涸苍白的嘴唇。
男孩儿的心有些被萌化,他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安慰道:“忍一忍,等出去后,我就带你去吃。”
森林里,俩人一直靠吃水果和山泉水充饥,体力早已不支。
“哥哥,我是不是就要死掉了?”女孩儿有气无力地问。
“说什么傻话呢,有我在,你死不了。”
“可我真的感觉我快要死掉了,哥哥,前面有个山洞,你就把我放在那里吧,我不想走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女孩儿委屈得嗓音都有了哭腔。
男孩儿很是无奈,努力劝女孩儿别放弃。
最后女孩儿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呜呜,我不想走了,我好累,我想等爸爸妈妈来接我!呜呜……”
男孩儿万般无奈,最后只好带女孩儿去山洞里躲着。
“哥哥,你走吧,别管我了。”小女孩儿靠在一个大石头上,舒服地喘了一口气。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可我……”
“你不想吃蛋糕了吗?”男孩儿诱惑她,“只要我们努力走出去,就会有很多好吃的蛋糕等着我们!”
闻言,灰心丧气的女孩儿果然来了精神,馋得连续吞了好几口的唾沫。
男孩儿继续道:“等出去后,我们就结婚,办个大大的婚宴,邀请所有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怎么样?”
女孩儿歪了歪脑袋,很是不解:“不是吃蛋糕吗?为什么要结婚?”
男孩儿笑女孩儿的单纯,伸手在她秀挺的小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说:“你没参加过婚礼吗?婚礼上会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蛋糕啊,你想吃蛋糕,那就我们自己举办个超大婚礼,那样婚礼上的蛋糕,就全是我们的了!”
小女孩的眸子里焕发出了光彩,很是兴奋道:“好耶,那我们说好了,等我们出去后就结婚!我要吃很多很多的蛋糕,最好一辈子也吃不完!”
男孩儿笑了笑,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但是休息了半天,男孩儿提出继续出发,女孩儿却耍赖了。
“哥哥,我走不动,要不你先出去探探路吧。”
男孩瞧着女孩儿委屈噘嘴的样子,心里发软。
明明自己也害怕得不行,却像个沉稳的大哥哥,说:“好,那你在这里耐心等我。”
离去前,小女孩的小手拉住男孩儿的胳膊,糯糯问:“哥哥,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了啊?”
男孩儿笑道:“不会!我们说好了的,出去后还要结婚吃蛋糕呢!”
“嗯,那我们拉钩。”
小女孩伸出小手,勾住男孩儿的指头。
俩人在天地的见证下,就这么许下了孩童的幼稚诺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和他们玩笑。
走了那么多天的大森林都没有找到出路。
结果那天男孩儿才刚出去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条大马路。
他兴奋地顺着大马路跑下去,不一会儿就遇见了一辆吉普车。
他用力挥手求救。
“哧——!”司机停了车。
大概是这么多天里,男孩儿的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再加上体力不支,又有些低烧,在终于重获新生后,他心里紧绷的弦骤然落下,整个人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是在某个高端的私人医院里。
而那段晦暗恐怖的经历,就这么被他尘封进了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里,连带着那个和他在天地间许下了誓言的小女孩儿,也一并忘掉了。
30
宋岭远醒过来,周身出了很多冷汗。
“都想起来了?”医生问。
宋岭远点了点头,表面的淡定不足以显露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个小女孩儿是谁?
他就那么走掉了,那她……
不知道怎么的,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让他不自觉联想到了陈禾。
突然想起,他和陈禾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一个咖啡店里。
他和曲婉烟在约会,陈禾以曲婉烟闺蜜的身份和他们坐在一桌聊天。
她问:“不知道宋先生这辈子有没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
他当时很茫然。
陈禾便笑道:“我小时候被绑架过,不过被同时被绑架的一位小哥哥带着我跑路了,如果不是他,我现在都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过着怎样不堪的生活,甚至,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他好像是有些漠然,淡声说:“我的人生很顺遂,没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
那时的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深想。
然而现在细细想来,陈禾在听到他的那番话后,表情明显很失落!
是她吗?
小时候被他抛下的那个小女孩儿,就是陈禾吗?
他记得陈禾还提过,当初她的事还上过新闻。
他赶紧搜索十几年前的新闻。
#人贩子绑走五岁女孩儿,被发现时气息微弱#
内容大意是陈禾被人在山洞里发现,好几天滴水未进,命悬一线,好在最后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成功救过来了。
果然是陈禾!
这一刻,宋岭远内心的震撼,不亚于钱塘江的浪潮翻涌!
他似乎终于理解了陈禾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不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份幼稚承诺。
而是在面对巨大的恐惧和危险时,俩人相濡以沫,互相慰藉,让彼此都撑过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那样的深刻感受,是会深刻烙印进骨子里,即便几十年过去了,也忘不了在这漫长的生命里,彼此曾经是怎样的互相温暖过。
而他,却把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暖,全忘了个干干净净!
心脏突然就狠狠抽痛了起来。
他无法想象他走后的那几天里,小小的陈禾一个人躲在山洞里,满心期盼他的回来,却又一次次地失望叹气,直至彻底绝望。
“哥哥,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了啊?”
“不会!我们说好了的,出去后还要结婚吃蛋糕呢!”
“嗯,那我们拉钩。”
他食言了!
他不仅抛下了她!
还把她忘了个干干净净!
出了医院,宋岭远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眼泪汹涌漫出!
他迫不及待想要联系到陈禾,告诉她,当年他不是故意抛下她不管的。
他只是都忘记了!
他向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了!
以后他一定会牢牢抓着她的手,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绝对不把她抛下!
他颤抖地拿起电话,一遍遍地打着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禾……”宋岭远怔怔看着手机,含泪的眼里满是迷茫,“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31
电话铃声响起。
宋岭远瞧见曲母的来电,抹了下眼泪,克制自己恢复平常情绪,这才按下接通。
不等说话,曲母就在那头哭着求救:“岭远,你快帮帮忙,婉烟刚刚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涉嫌买凶杀人!她怎么可能会买凶杀人呢?肯定是警察搞错了!你快帮帮婉烟好不好?”
宋岭远即便对曲婉烟已经没有了男女之情,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做不成情侣,大家也是朋友。
他安抚道:“阿姨,您别急,只要是没做过的事,就不会有问题的,或许只是被带去问问话。”
“那你也赶紧派人去把婉烟带出来吧!她这辈子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肯定会害怕的!你公司不是有最顶尖的律师吗?阿姨求求你,赶紧去把婉烟带出来好不好?”
“好,阿姨,我这就去办,您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挂了电话,宋岭远联系了公司法务部最厉害的律师,让他去处理曲婉烟的事情。
买凶杀人的确有些离谱了,曲婉烟虽是欺骗了他,但他觉得,她为人还不至于这么恶毒。
32
他又去了陈家,想让陈家人告诉他陈禾的下落。
并不大的独栋别墅里,诡异气氛仍旧在。
院子里的颓败花朵几乎已经掉没了,一地的花瓣落叶没有人清扫,混杂着凌乱泥土和杂草丛生,显得整个院子很是荒芜。
如果不是二楼还断断续续地传来老人哭声,他会觉得,房子里是不是久没有人住了。
他按下门铃。
不一会儿,陈父出来了。
是错觉吗?
只是一年不见,陈父怎么就苍老成了这样?
一年前还精神矍铄,如今却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精力,头发全白,双眼浑浊,走路甚至都有些颤颤巍巍!
但是在看到门口的宋岭远,他愣住了。
紧接着,他眸子里便迸发出了滔天的盛怒!
他指着宋岭远,恶狠狠问:“你来干什么?”
“你害了陈禾还不够?还想害死陈翊吗?”
“你就这么希望我们陈家断子绝孙你才甘心是不是?”
宋岭远茫然不解,“爸,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起诉陈翊,他是自己的问题,被刑警大队带走调查的。”
“你给我滚!”陈父根本不听宋岭远解释,挥手撵他,“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打死你这个人渣!”
见陈父怒气那么大,宋岭远也不敢久待。
就是离去很久后,他还很是茫然。
他虽然是向陈禾提离婚,也或许是他把陈禾给气跑的,但是这婚不是没离,他还亲自来陈家找人来了吗?
怎么就害陈禾了?
隐隐的,宋岭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内心也莫名有些不安。
但是他不敢深想,只当陈禾还在国外旅游,等她气消了就会回来了。
33
翌日。
律师给宋岭远来了电话,语气有些沉重:“总裁,曲小姐我保不了了。”
宋岭远不可思议:“她真买凶杀人了?”
律师久久没回话。
“怎么了?”宋岭远又问。
律师在那长叹了一声,问:“总裁,您有时间吗?我们当面谈谈。”
宋岭远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
咖啡店里。
宋岭远到的时候,律师已经提前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黑衣黑裤,身姿坐得笔挺。
不知道为什么,宋岭远突然就联想到了一座沉重的墓碑。
他来到律师对面坐下,一贯的上位者姿态:“不要告诉我,曲婉烟真的有买凶杀人?又或者,你想说以你的能力,解决不了这点小事?”
面对老板的质疑,律师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只是看向宋岭远的目光里,带了一丝奇怪的打量。
他问宋岭远:“您知道曲小姐涉及的,是哪宗案件吗?”
宋岭远轻拧眉头:“哪件?”
“您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发生在十道街的惨案吗?”
宋岭远回忆了一下,说:“一个孕妇,被七八个地痞流氓轮死那件案子?”
律师点了点头。
宋岭远笑了,笑里有些嘲讽:“所以呢?你想说,曲婉烟和这件案子有关?她涉嫌买凶杀人?”
瞧着总裁浑不在意的表情,律师看向他的目光里,突然就涌上了浓烈的哀伤。
他问:“您是不是,还不知道那件案子的受害人是谁?”
宋岭远愣了愣:“我应该认识?”
空气,静得出奇。
律师没回答。
但是宋岭远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心脏急剧跳动起来。
不会的!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恐怖答案!
肯定不会的!
终究,律师解答了他的疑惑:“是夫人,陈禾。”
轰!
宋岭远的天,塌了!
34
宋岭远跌跌撞撞地走出咖啡馆,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
“你们看到昨晚发生在十道街的命案没?可太他妈惨了!”
“我操,连孕妇都不放过,那可真他妈不是人!”
“我姐不是和你说好离婚了?我当然是来替她拿东西的!”
“那个孕妇被我弄死了,一尸三命,你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枪刑都是便宜他了,你说是不是?”
“你来接我姐回家?哈哈……接我姐?回家?哈哈哈……”
“你就这么希望我们陈家断子绝孙你才甘心是不是?”
“是夫人,陈禾。”
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交汇重叠,轰得宋岭远的脑袋快要被炸开!
最后,所有言语,都化作了一条文字信息:
【老公,好像有人跟踪我,你快来接我好不好,我好怕。】
不!
不会的!
肯定是陈禾在和他开玩笑!
大家都在和他玩笑!
这不是真的!
宋岭远疯了一般,开车疾速往陈家赶去,路上连闯好几个红灯,好几次差一点直接撞上来车,引得其它司机纷纷开窗咒骂他是赶着去投胎。
但宋岭远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他要亲眼看到陈禾还活着!
她肯定还活着!
她现在正在国外开心地旅游呢!
死的那个人不是她!
不是!
35.
“哧——!”
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刹车声,宋岭远几乎是连滚带爬从车里出来,飞奔向陈家。
铁栅门是开的,陈翊似乎是刚从刑警大队回来,面色还带着些许疲惫。
“陈翊。”宋岭远喊住了他,嗓音发着颤,“他们说,发生在十道街命案的受害者,是你姐陈禾?你告诉我,这是假消息,对不对?”
宋岭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落在陈翊脸色,不想错过他任何表情。
他想看到他的吃惊,或是茫然,再不然把他臭骂一通,说他是在咒他姐死。
然而,这些表情,通通没有在陈翊的脸上看到,他只是冷讽笑道:“我姐死了快两个月了,你这个负心汉终于知道了?”
一瞬间,
宛若有狂风暴雨,在宋岭远的心口迅疾卷积呼啸,又被遍地惊雷轰然炸开!
“不!你在骗我!”
他满眼惊惧走上前,揪起陈翊衣领子,双眼猩红:“你在骗我!陈禾明明在国外旅游,她还活着……”
“宋岭远,你清醒点!”陈翊推开他,青涩的眉眼不掩他的冷戾厌恶,“我姐都死两个月了,你他妈在这儿装什么深情?我都替你觉得可笑!”
宋岭远泛红的眼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但被他死死遏制在眼眶里。
他不信,仍旧追问:“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你以为我们想瞒着?要不是我姐临终前交代,一定不能让你知道她死得是那么难堪,我早找你算账去了!”
“我姐直到临死前,想的都是你!而你呢?却和你的那个初恋你侬我侬在一起!”陈翊说着,又气红了眼,愤怒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姐这辈子遇到你,真是她倒了八辈子的霉!”
布满眼眶的泪眼,终是克制不住,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流下!
宋岭远无力地闭上眼,心口的钝痛不亚于一把大锤子在猛烈爆锤着,直快要把他的胸口捣碎成烂泥!
“墓……在哪里?”他声音嘶哑又艰涩。
“没有墓,骨灰都撒到了海里。”
宋岭远睁开眼,泛红的眼里满是惊惧和愤怒。
他再次揪起陈翊的衣领子,咬牙哽咽道:“你怎么可以……”
“这也是我姐的意思。”
宋岭远一顿。
手微微松了松,他不得不放低姿态,又问:“你姐,还说了什么?”
陈翊冷冷瞥了一眼宋岭远,而后轻笑了一声:“我姐还说,她这辈子爱你爱得太辛苦,如果有来世,希望老天爷不要再让你们相遇!”
宛若道道惊雷,在他的脑中轰然炸开!
如果有来世,希望不要再相遇!
来世,不要再相遇!!
这得是对他有多绝望,才会在临死前发出这样的心愿?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他们的最后一次对话。
她问他:“你就没有过那么一刻爱上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语气充满了轻蔑讥讽,说:“爱?你这种人,我一辈子也不可能爱上!”
不!!
浓浓的悔恨,宛若汹涌浪潮将宋岭远吞噬淹没!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随口违心的一句话,竟然就成了这辈子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哽咽终是克制不住,变成了他痛苦嘶哑的呜咽哭声。
他问陈翊:“还有什么?”
陈翊见他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只觉得讽刺至极:“想知道?”
宋岭远含泪点了点头。
“想知道就去查你的通话记录!我姐临死前不是给你打过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宋岭远的瞳孔骤然放大!
陈禾生前给他打过电话?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赶紧掏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那晚半夜,果然有一通他和陈禾的通话!
并且时间还长达了一个多小时之久!
怎么可能?那晚上他和曲婉烟一直在喝酒,根本没有接过电话……
他没有时间多想,收起电话狂奔营业厅。
他要知道,最后那通电话里,陈禾都给他留了什么遗言!
36
费了一番精力,终于拿到了那晚的通话录音内容。
宋岭远坐在车里,心脏扑通扑通地不停用力跳动。
在点开录音前,他想象着,陈禾会给他留什么样的遗言。
会不会责怪他,这三年来也从来没给过她片刻的温柔。
会不会温柔告诉他,不管他怎么对她,她还是很爱他。
又或者,她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就因为相信初恋,而要和她离婚!
光是想到种种可能,宋岭远便遏制不住地,眼泪再一次汹涌漫出。
滚烫的眼泪,提醒着他,这三年来,他一次次地辜负陈禾,一次次地伤害她,直到她死,也没有让她知道,他其实早就爱上了她!
他从来没想过和她离婚!
手指颤抖地,点开录音。
他几乎是屏气凝神地专注听着。
然而,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那么的领他猝不及防!
“哈哈哈……这么漂亮的妞,哥们几个今天有福了!”
“啊啊啊,滚开!老公,救我!快来救我!”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你到底是怎么狠的下心,丢下我一走了之的?”
“哈哈哈……美女你也别怪我们,我们也是收钱办事,谁叫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老公,救我,救救我……”
“被逼着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你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吗?”
“孩子,我怀了孩子……十道街,你快来……”
“我们曾经发过誓的,要永生永世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放弃对方。”
“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啊……求你了……你快来好不好?……”
“你怎么可以轻易就背叛誓言?”
“孩子……救救孩子……”
录音只听了五分钟,宋岭远就再也坚持不下去,骤然摁断了录音。
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他怎么也没想到,留给他的最后一段录音,竟然是这样的!
新闻说,陈禾临死前被折磨了三个小时!
而这段录音就有一个多小时!
说明后面的录音全是陈禾被怎么折磨的过程!
而他,明明不小心按下了接通,却没有听到陈禾在那头是怎样撕心裂肺地向他求救!
不仅如此,他还在为曲婉烟三年前的不辞而别,责怪、抱怨、心痛!
陈禾听到了吗?
如果听到了,她那时候,该对他有多绝望!
对他有多死心啊!
胸口像是骤然被捅进了一把带着倒刺的尖刀,痛得他无以复加,倒刺刮着皮肉来回地进出、翻搅,直把他的一颗心脏捣烂成一滩烂泥!
他发出了如困兽般的呜咽,埋首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痛恨地砸着方向盘!
他明明有那么多次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如果他没有提离婚,没有丢下她去和曲婉烟喝酒。
如果他多看了一眼手机,收到她求助的信息。
又或者,再仔细一点,听到了她在电话那头的求救。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只需要有几秒钟的时间,少一点对曲婉烟的关注,去关心一下陈禾在做什么,关注一下手机,他都来得及去救下她!
可他没有!
种种机会全都被他错过了!
都错过了!!
他到底是犯下了怎样不可饶恕的罪啊!
“陈禾……陈禾……对不起……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混杂着他忏悔的泪水和痛苦的呜咽。
可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啊……
37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的家。
像是靠着仅剩的最后一点意识,行尸走肉地回到他和陈禾居住了三年的婚房里。
然而回到家后,他发现,家里仿佛处处都有陈禾的影子,又仿佛处处都没有陈禾的影子。
因为,所有一切属于陈禾的东西都不见了!
不见了!
唯有两间装修粉嫩冷酷的儿童房还提醒着他,他曾经是一个女人的丈夫,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可如今,这些都破灭了!
什么都没有了!
茶几上扔着一本见义勇为的证书。
他脑海里骤然想起,害死陈禾的凶手之一,正是他亲手抓住的!
然而,他却那么轻易地就把人交给了警察!
连周围围观的群众都在愤怒,恨不得手刃人渣!
而他却漠不关心,转身走掉了!
那明明是他最痛恨的人啊!
害死了他的妻子,害死了他的孩子们!
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将人拱手送出?
他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将那个人渣碎尸万段?
他就应该把人渣带走,用尽手段为陈禾报仇,让人渣为他所犯下的罪恶付出滔天的代价!
可没有机会了!
没有了!
他连为陈禾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双腿一软,他就这么跪了下去,极度的痛恨和忏悔,让他攥拳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锤砸着自己的胸口,企图用用这样自虐式的方式,来惩罚他对陈禾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怎么就让他通通都错过了……
也不知道是他自虐式的捶胸惩罚,还是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痛苦悔恨的境地里,他喉头开始止不住地有铁锈味的腥甜在翻涌。
终究,他没克制住,
“噗——!”
一大口鲜血吐出!
鲜艳的红色洒了一地,像是在嘲笑他所谓的对陈禾的爱,又仿佛将他的虚伪剥了个鲜血淋漓!
眼前一黑,他再也承受不住如此沉痛的情绪,栽倒了下去……
38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岭远缓缓睁开眼。
清雅色的窗帘微微拂动,从窗户缝透出清晨特有的柔和光芒。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陈禾为他煮了他最爱的养胃药粥,一男一女两个小宝宝在客厅玩耍,瞧见他出了卧室,立马爬过来,一人挂住他的一条腿,仰着脑袋,眨巴着滴溜溜的眼睛,喊他:
“papa!”
“粑粑!”
他笑弯了眉眼,躬身将孩子们抱起来,在他们的小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孩子们被逗乐得咯咯地直笑。
他又来到厨房,亲亲他温柔贤惠的妻子陈禾。
“快喝粥吧。”陈禾将药粥推到他面前,一双杏眼笑弯成好看的月牙。
梦里的他,只觉得好快乐,好幸福!
大概这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圆满了吧!
然而,当他睁开眼后,一些恐怖的记忆,很快就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满眼都是惊惧。
不,不是真的!
肯定都是后来又做的噩梦!
对,是噩梦!
他陡然起身,疯了似的满屋子喊:
“陈禾,你在哪儿?快出来!”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
“你快出来让我抱抱!告诉我一切都是梦!”
“陈禾!你在哪里!”
“不要吓我好不好?”
“我禁不起吓!”
陡然间,看到光秃秃的墙壁,上面还有挂过婚纱照的痕迹,终究,那些他极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再次将他卑微的希冀毁了个彻彻底底!
哭肿的双眼再次克制不住地不停滚落大颗大颗的眼泪!
“不!”
“这不是真的!”
宋岭远双手抱头,指尖泛白,狠狠揪着头发,整个人痛苦到了极点。
“这不是真的!”
“陈禾!”
“你快回来!”
“……”
仿佛刚从巨大的痛苦中刚醒过来,整个人又再次跌落进了无止境的深渊里。
嘶哑的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是那么的揪心、无助、痛苦、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擦了擦眼泪,漆黑的眸子迸发出了强烈的寒戾。
他不能就这么让陈禾冤死!
所有害过陈禾的人,他都要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像是终于找到了精神的支柱点,颓然绝望的他,骤然打起精神,联系了律师。
他把律师叫了出来,仔仔细细地了解了案件的全过程,以及刑警大队那边透漏出来的信息。
“那几个地痞的犯罪证据确凿,现在只等移交检察院,但是曲小姐那边还在核实她买凶杀人的证据,她辩称她只是想让那些地痞们威胁夫人,逼夫人和你离婚就行,没想过要害死夫人。”
宋岭远气得胸腔剧烈发抖!
现在的他一点也不相信曲婉烟的狡猾辩解。
况且,就算是真的又怎样?
人是她找来的,陈禾是那些人害死的!
她曲婉烟就是害死陈禾的头号凶手!
“把人给我保出来。”他说。
律师一愣:“保、保出来?”
“三天就行,能做到吗?”
律师不知道宋岭远的打算,有些茫然点头:“能。”
39
曲婉烟被保出来的这天,宋岭远亲自来接的。
曲婉烟这几天在看守所被吓坏了,一看到宋岭远就开始哭:“远哥哥,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的!呜呜……”
宋岭远没吭声,漠然开车,不知道往哪儿去。
曲婉烟一边抽噎着,一边又藏着一些莫名兴奋的情绪,说:
“陈禾死了,你这婚也不用离了,我知道你还在为三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再丢下你一走了之,我会好好偿还你的!”
“我们什么时候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婚房你准备好了吗?我可不想住陈禾住过的房子哦,太晦气了!”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们年纪也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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