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之水门桥》总监制黄建新:中国人的情感,好莱坞片抓不住

栏目:生活资讯  时间:2023-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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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宋说

  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正在全国热映中,截止发稿前,影片累计票房已突破9亿元,热度居高不下。自从前作《长津湖》上映之后,很多观众都很想知道七连战士们后来的命运,《长津湖之水门桥》的故事,就是七连故事的大结局。作为《长津湖》的续集,该片不仅呈现了更强的视觉冲击力,也保持着对于丰富人性的描写,伍家兄弟和志愿军战士们去了哪里?他们最终将迎来怎样的命运?还有“三炸水门桥”为何是长津湖战役后半程的重中之重?如何将一场战斗拍出超级大片的震撼观感?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总监制黄建新接受访谈,聊了聊《长津湖之水门桥》的拍摄过程和创作故事。

  参军给自己留下了特别能坚持的精神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长津湖》上映后,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那时候,您和各位导演们在做什么?

  黄建新:当我们完成《长津湖》的后期工作、影片上映之后,我们的导演们就开始了复盘。我们收集观众们对《长津湖》的反馈、期待和疑问,把它们整理了出来。虽然说电影是遗憾的艺术,但我们把这些反馈都纳入了考虑,希望当我们把《长津湖之水门桥》带给大家的时候,能够最大程度地剔除遗憾。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就您的个人感受而言,《长津湖之水门桥》的片场最冷的时候有多冷?

  黄建新:我记得最冷的那几天有-28℃、-31℃的样子,演员做完剧烈的动作之后就会出汗,而他们候场的时候汗水就会结冰,衣服局部就会变硬。在这样的自然条件下,我们还要在现场架鼓风机吹大风,的确是非常冷的,但我们确实又需要打造这样的效果,因为当年就是这样的。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长津湖之水门桥》是如何让观众产生沉浸感的?特效量会不会特别大?

  黄建新:CG有两种,其一是大规模的、触目惊心的表达;其二是几乎处处存在,但是你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像《长津湖之水门桥》,特效就会更像是第二种,它几乎是处处存在但是又让你发现不了,这种特效的难度更大。我们反复加工,一直在努力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要让观众体会到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而不是一场科幻的、未来的战争。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您最早知道长津湖战役是什么时候?当时这段历史对您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黄建新:我最早应该是在上世纪90年代知道了“冰雕连”,因为那个时候曾经有过一些电影、文学作品涉及抗美援朝战争。

  我们那时候才比较能够知道,原来东线战役那么艰苦。面临着历史上几十年不遇的寒冷天气,我们的战士们连厚的棉衣都没有。而且白天敌机轰炸不得不隐藏起来,晚上才能出来打仗,加上通讯设备不足,又没有坦克、重武器,也没有飞机。但是美军全是“佩刀”(F-86战斗机)、“黑寡妇”(P-61战斗机);B26、B29轰炸机等等,我们要面临的是武器装备强于我们无数倍的敌人。那个时候就觉得真是难以置信,但又的确是事实。

  当了解到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是一个残酷而又伟大的转折,你就有渴望想了解得多一点。而且后来有了互联网之后,我们可以看到全世界关于这场战争的报道,可以看到很多的影像资料,了解得越多,你就会越有一种冲动,如果有一天可以拍它的时候,那会是一部特别有意义的电影。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正如您所说,现在很多资料是以西方人的视角去看待这场战争。那么,我们的电影是怎样表达我军或者是中国电影人对它的一种阐述的?

  黄建新:你现在看到的比方说武器的差异、军队装备的差异、规模的差异等等,你只能看影像资料。甭管资料来源于谁,你能看到客观差距在哪里。虽然那个不代表整个战争体系,但是你的确能看到差距。

  影像资料中可以看到,美军当时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登陆。仁川登陆那时候他们就有航母了,而我们前几年才有航母,这中间差了五六十年。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武装到牙齿了,我军很多战士还背的是从日本人手里缴获“三八大盖”(三八式步枪),还有一部分是解放战争中缴获国民党部队的美式枪,还有拉一下打一下的那种枪,连发的都很少。

  但就在这样的装备差距之下,我军还是毅然出国作战打击侵略者。所以这个差距,你只有把它客观地表现了,才会觉得这个精神是伟大的,才会觉得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一点不气馁,我军从不畏惧。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您曾经参军的经历,对于您一直以来塑造军人形象、铸造军魂有什么样的帮助呢?

  黄建新:我入伍的时候只有16岁,片中的万里比我还大三岁。其实,军人最大的一个特点是经历过部队的训练,军队是一个集体意志力的团体,必须有钢铁般的纪律和意志。所以你当兵以后,你会特别守时,也会特别坚毅,坚持力、持久力也会变强。

  如果真的受到了部队的熏陶,接受了部队给你的那种精神,也就会有一种特别能坚持的劲儿。就是你做事情会一直往前走,即使撞南墙上了还要走。这个劲儿是部队给的,这些东西就是让你对部队会有天然的情感。所以我们在视频里看到那些老战士到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的时候,他们所有人表现出来的情感,全是真的,会一下子就哭,它就是有这样一种极强的凝聚力。

  所以我们电影《长津湖》《长津湖之水门桥》中也是,七连是有极强凝聚力的。战士们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在超出体能极限、没有吃的、衣服不够、弹药不足的情况下,能够坚持一直这么打,一直这么走,一直勇往直前。面临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和强大武器,只要这是一个任务,哪怕打到只剩最后一个人还要打。这个其实就是我们要宣扬的精神,我们需要这样的精神。

  创作富有情感和共情力的艺术作品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关于制作,您跟于冬有过什么样的交流?

  黄建新:这次的制作难度有点超乎我们的预估,都超出了我的经验。我在电影圈里也算一直在做电影吧,从当了兵回来上大学,这40多年一直在做电影,做了无数的电影,包括跟全世界的合作,算经验比较多的,但是这一次片子的难度已经超出我的经验范畴。我跟于冬聊,他也说超出了他的经验范畴。但是既然你要拍这个题材,那就只能努力,大家就拼命去做,努力去完成它。应该讲,博纳注入了最大的诚意,包括投资等等方面,保证全公司为这个电影倾力而为,这种精神其实也感染了所有的创作者,大家也倾力而为。

  因为这个戏的难度太大,所以根本拍不快,动不动就是几百人、上千人,有的时候算上工作人员有六七千个人在现场工作,而且有大量的夜景,难度非常非常大。还有特效的合成等等,这一系列都是超出我们拍电影的常规范围,遇到了很多挑战。

  我们有几十家特效公司来参与,因为没有一家公司能打包票完成,包括全球很大的特技公司以及中国一些新晋的特技公司、很有创意的年轻人也都来集体参与。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三位导演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意见不一致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您是怎么去协调的?

  黄建新:我们把剧本、结构分完了以后,在结构里做一些细节联想,在文学阶段就把这些事情完成,然后大家拍完互相去参照,自己拍的部分怎么衔接。因为同时开拍,可能最头跟最尾的戏都开拍了。针对服化道、演员、拍摄计划、所有的景和天气等等的协调,大家每天都会协调沟通,有问题提出来立刻解决,最终完成结构上的衔接。

  它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有巨大的一个体系保证导演之间的衔接,导演们主要的精力还是在创作上,其他的细节都通过协调来完成衔接,实在有了大的问题,跟戏剧有冲突了,我们才会请导演开会来商量。或者我会自己去挨组跑,跟这个导演开完了会再跟那个开,拿出一个结论之后再去协商,然后再去跟三个人确认。

  所以为什么说我们是一个工业电影,工业是有规矩的,它是在一个规矩、一个结构里头运转,而不是随心所欲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它是一个结构,大家服从于一个结构,这个非常重要,所以中国电影进步了,就是因为这样的结构。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但现在是可以按部就班,按计划地推动的。

  每位导演都特别投入,每一个人都表现了自己的特点,包括陈凯歌导演那种诗意的表达,那种对人物特别细微的刻画以及微妙的情感,徐克导演那种视觉的彰显和极棒的节奏感,和林超贤导演那种硬仗的感觉以及强烈的刺激。

  跟他们合作,我也常常能够学到新东西。我们有空就复盘,就在反思我们有哪里还可以做得更好,不想辜负这个题材,想把这个作品拍好。我想,这也是抗美援朝这个题材带给我们的力量吧。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您和徐克导演的合作有过很多次了,这一次再合作,感受上是怎样的?

  黄建新:我觉得,他是一个为了拍好戏,可以不顾一切的人。记得有一天在片场,我正打算和他继续讨论,我一扭头他就不见了,“徐导人呢?”我再一抬头,看到他已经站在山坡上的风扇前了。我们在片场有许多巨大的风扇,直径得有一米五吧,徐克导演就用脸对着高速运转的大风扇,距离风扇也就几米远,那个风呜呜地吹着,连旁边有人说话也几乎都听不见。他就一边用脸对着风扇,一边专心地让工作人员调试设备,调整鼓风的强度,“来,继续,还不够!”我吓一跳,就想去拉他,但他还继续迎着风,“没事,别拉我。继续!”

  还有一次,徐导拍战士们在雪地里前进的戏。徐导就亲自趴在雪地上往前爬,他要亲自测试地上的雪是不是符合剧情的需要,以及演员能不能够在雪地上顺畅地做出我们需要的动作。他常常趴在地上、甚至在雪地里爬、翻滚,给演员做动作示范。徐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习惯了片场大小事都亲力亲为,他就是一心为了戏好。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在创作过程中既要尊重历史,也要进行了一部分的加工和虚构来让电影更好看。那么咱们这部电影是怎样平衡历史事实和艺术虚构的?

  黄建新:大家看过《英雄儿女》就会知道,它改编自巴金的小说《团圆》,写了一个父女团圆的故事。其实它就是写了足以一个概括人类共情的故事,把战争展现在我们面前,王成为了胜利喊出“向我开炮”,就变成今天我们所说的金句,大家都会记于心中。这就是艺术的魅力,艺术是富有情感的,富有共情的,当有立体的人物形象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和真实就是融合的。除非是细节的虚假造成了不融合。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它也是一个战争故事,我们虽然虚构了兄弟俩,但是这两个虚构的人物和七连的故事,是完全符合我们对中国人精神的领会,是最本质的情感。他们爱家乡,他们渴望和平,可当他们遇到侵略者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就往上冲。

  呈现特别真实的战争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在您看来怎样算是一部成功的战争片?您认为《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做得如何?

  黄建新:战争片就得有战争,就得把战争拍得真实。战争是残酷的,牺牲是普遍的,生命可贵,但牺牲的那一瞬间可能变成永恒,这就是战争片给你的。什么是永恒?是战士们为了保护我们,他牺牲了。

  战争片一定要呈现特别真实的战争规模,战争是真实的、残酷的。拿长津湖战役来说,它不是一个小小的战斗,它是有规模的。我们是用最接近真正战争状态的拍法,人进入战争状态中,从头到尾,战友中谁受伤了、大家怎么救的、有谁牺牲了;所有人在战争中的难过、痛苦,那一瞬间的精神沟通……真的是让人止不住地流泪。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那么《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有哪些东西是好莱坞的大片所不具备的?

  黄建新:中国人的情感,好莱坞的大片是完全抓不住的。《长津湖》《长津湖之水门桥》就是中国人拍的,中国人赋予中国人情感,包括对待战争、和平的态度,对待兄弟姐妹的态度,这是完全中国精神世界的东西,他们是没法拍出来的。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请分别点评下角色和演员。

  黄建新:这一次和这些演员合作,我对他们的全情投入印象非常深刻。他们沉浸在人物当中,在我们拍摄期的时候,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接到演员们的电话,有时候是他们问我人物、表演方面的问题,有时候是想跟我讨论问题。其实他们真的挺不容易的,他们在三个导演的剧组里辗转,要吸收三个导演的要求,再放在自己的人物上,达成统一性。

  吴京身上充满了正气,有坚毅执拗的眼神,坚持性很强,但有的时候又很好玩,就像是一个在战争中磨练了很久,已经对打仗很自如的那么一个连长,他的身上其实有朴实跟经验以及意志的结合。

  万里就是一个一直成长着的人物,易烊千玺很好地完成了这个成长的演绎。观众会跟着他的视角,从《长津湖》到《长津湖之水门桥》,去理解这场战争,去理解这一仗为什么非打不可,去理解这段历史。

  谈子为是一个战斗英雄,是一个传奇,但是他身上其实更深地反映了传奇跟真实的人之间的关系。到最后你发现,他依然是一个真实的人,他对东西看得比较透彻,他是一个喜欢动脑子的人。我觉得这个角色还是蛮有意义的,段奕宏也演得好。

  梅生有点像知识分子,其实我们这个连队想写各个不同的阶层,像有在山东沂蒙山当兵的,也有梅生这样从小住在上海教堂旁边,还会一两句英文的。这个人物是一个政工干部,但他依然能打,他身上还有特殊的细腻,我觉得这是他必须应该有的决策力。而且我觉得朱亚文处理得挺好的,包括他跟连长的关系处理,在这么大的一个宏观电影里,他还能抓住那些微妙的点点滴滴,处理好这些关系,挺棒的。

  李晨其实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在这个戏里他其实是有喜欢当兵的感觉,他角色名字两个字“从戎”也挺有意思。他懂一点通讯,负责联络,有时候喜欢开玩笑。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他们每个人都很可爱。这部电影最好的东西,就是每一个角色都是生动地展现在你面前,你觉得这些人似曾相识,你会跟着他们笑,会跟着他们难过,会跟着他们一起生气,他们会这样带着你走,一直带着你往前滚。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如果有机会对抗美援朝的英烈们,不管是健在的还是已经牺牲的说一句话,您会说什么?

  黄建新:他们永远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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