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的摩西》：入围柏林，却是“收视灾难”？

　　

　　《平原上的摩西》入围柏林国际电影节剧集单元——这是华语剧在柏林的首次亮相，剧集的质量，必然不低。

　　然而，《平原上的摩西》虽然上线时就放出三集，却并未激起太高的讨论。这部剧总共六集，1月16日上线，19日收官，较快的播出节奏，敌不上剧情节奏的缓慢。在《三体》《狂飙》等热剧挤压下，《平原上的摩西》似乎未能抢占观众的视线。

　　氛围压抑?节奏缓慢

　　故事发生在工人下岗潮时期的东北。傅东心和庄德增是一对工人夫妇，儿子名为庄树，性格顽劣，经常打架。

　　

　　傅东心年轻时是个文艺青年，结婚后也只喜欢看书画画，沉默寡言，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和自己的儿子相比，傅东心更喜欢邻居家的女儿李斐——李斐从小没有母亲，性格文静，做事专注，是个可教之才。傅东心经常让李斐来家里，教她文学和音乐。一来二去，李斐和庄树居然也成了一对玩伴。

　　

　　工人下岗的浪潮，砸中了庄德增和李斐的父亲，也拍散了两家人的联络。多年以后，庄树当上了警察，查起了多年前发生在附近的凶杀案。他发现，这桩案子居然和隔壁的李斐父女有很深的联系，而且，自己似乎也是案件的主使者之一。

　　

　　《平原上的摩西》每集70分钟，几乎是一部单元式的电影。剧集十分注重对环境、人物心理细节的展现，时常用一些琐碎的对话、细微的动作，来展现人物的特征。

　　

　　例如，剧集在展现文艺青年傅东心对儿子庄树的厌烦时，并没有去用典型的家庭矛盾、鸡飞狗跳桥段，而是庄树打架，傅东心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出门时，傅东心看都没看庄树一眼，冷着脸扬长而去。家人们对她的这种态度，也早已见怪不怪，只能无奈一笑——许多情绪，都在沉默中表现出来。

　　

　　在大量细节堆砌下，剧集有了一种侯孝贤电影的气质——但也仅仅是气质。对于一部悬疑剧来说，《平原上的摩西》给人的观感是沉闷压抑的，有关凶案的情节容易被氛围感盖过，情节有些拖沓。

　　旧东北的时代气息

　　这部剧勾起了一些观众的童年回忆——收音机里的声音、小卖部的汽水和酸奶、街边的宣传标语。

　　

　　这些内容，恰恰标记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在千禧年的前奏里，很多人和事都进入了动荡的状态，过去那些温暖、稳定的日常生活，很轻易地消失了。这也是那个年代的东北，让一批人的童年记忆格外深刻的原因。童年与今日，仿佛是两个断代的世界。

　　

　　除此之外，那个年代之所以重要，背后还有很多不可细说的原因。旧时代的生活起居、电视音乐等等只是表面，剧中，更深层的时代脉络，并没有得到集中性地展现。

　　

　　傅东心和庄德增在媒人的介绍下相识，傅东心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一见到庄德增，听他说《红楼梦》这本书“没啥意思”，就知道了他没有任何审美、情志，但是，她还是当即决定和他结婚，进入枯燥而安全的婚姻生活——

　　他们的结合，算是文革的后果，只有动乱，才彻底消除了他们的阶级差异，让傅东心成了一个需要被帮一把的大龄孤女。傅东心在婚姻、生活中表现出的孤僻，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青年创伤的后遗症。

　　

　　因此，傅东心为何会偏爱文静聪明的李斐，观众能想象得到，但傅东心这个角色，由于青年回忆的缺失，显得有些单薄，她“无缘由”的不合群，甚至并不讨喜。

　　

　　还有，工人下岗潮，与剧中“出租车司机被杀”这个核心案件，为什么会在同一时期发生？二者有没有直接的联系？答案当然是有，不然剧集也不会花那么大的篇幅，去营造环境氛围。

　　

　　整个故事，起源于原著作者双雪涛初中时在沈阳电视台看到的案件——几个下岗工人和无业人员组成一个犯罪团伙，先杀害出租车司机，再驾车抢劫，最后毁尸灭迹。这在当年是惊动沈阳的大案，也是悬案，中间隔了几年，犯罪团伙故技重施，才纷纷落网——和《平原上的摩西》的基本结构是一致的。

　　

　　可想而知，“乱”是由于当时普遍的低迷、无奈。这成了催生暴力的土壤。每个时代都是最好的时代，每个时代也都是最坏的时代。不了解其中缘由的观众，对剧集的观感会差上很多，容易认为旧东北的时代背景和悬疑案没有太深的联系，存在一定的割裂。整部剧的核心点，只有一部分能说清楚、讲深刻，使整部剧显得有点空洞。

　　

　　再加上，大部分观众是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东北的，甚至很多观众也没有经历过90年代，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时代记忆。如果没有童年滤镜，剧中那些家长里短，就只剩下枯燥了。

　　不那么“迷雾剧场”的悬疑剧

　　单集70分钟，节奏又如此缓慢，自然让《平原上的摩西》存在一定的观剧门槛。而所谓的门槛，并不适用于电视剧这个范围。这部剧艺术性的表达，是国产剧的一种创新。一些人喜欢，也有一些人厌烦。

　　

　　看过主创名单，自然能知道这部剧的风格大概是什么样——《白日焰火》导演刁亦男担任监制，导演张大磊曾凭文艺片《八月》摘得金马。这两个人的风格，都自带深刻的时代情怀。而这种缓慢悠长的情怀，和迷雾剧场真的匹配吗？

　　

　　其实，《平原上的摩西》的故事，本身并不是大张大合、一波三折的悬疑案件，所谓的谜团，和大多数悬疑剧相比，并不那么精彩。整个故事中，人物的悲剧性宿命，对人、对世界的迷茫和信仰，是整个故事的核心，文学性强过悬疑性。

　　

　　小说展开的方式，是一个人物一个单元，剧集保留了原著中的气质，也需要处理情节量不那么大，同时人物心理波折十分细腻的问题。整体看来，剧集对整个故事的处理方式，或许已经是最合适的了。

　　

　　然而，迷雾剧场自带的观众，期望的并不是这样一部剧。比起悬疑剧，《平原上的摩西》更像一部人文剧，与此前迷雾爆款剧的受众很难重合。

　　惊悚片

　　两年以来，迷雾剧场依然只有两部爆款，即《隐秘的角落》和《沉默的真相》。大量被市场否认的剧，大大降低了迷雾剧场的存在感。近期，《回来的女儿》高开低走，《平原上的摩西》美而小众，2023，迷雾剧场在悬疑受众的审视下，似乎越来越难被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