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年前的那个春节，那是——我在陕西接兵的那些日子

　　

　　▲部分陕西籍战友新兵训练时的留影

　　我在陕西接兵的那些日子

　　覃事元

　　我是1976年2月应征入伍的湖南籍兵，分配的老连队是204团1营3连。服役期间，历任战士、代文书、文书、定额员（提干）、排长直至兵改工。

　　1977年10月的一天，在我代文书期间，连队谭发新指导员找我谈话：团部决定，你去陕西省接兵，任新兵营文书兼出纳员。当时我很感意外，但更是高兴。因为我深知，这是首长和组织对我的高度信任，也是军人的职责所在。我也懂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道理，容不得多想，欣然服从。

　　

　　▲本文作者覃事元接兵时在西安火车站留影

　　我们21支队来陕西省接兵的新兵团就驻设在扶风县县委招待所。时任新兵团团长是209团王维德副团长。我们204团接新兵划定的范围是陕西省扶风、武功两县，在这两个县有3支部队接兵，一是我们基建工程兵21支队；二是陆军47军部队；三是铁道兵部队。

　　204团是以王发堂营长为最高首长，坐镇武功县征兵办，随从指导员黎文富、排长廖连凯等、卫生员龚衍生。以连长沈长阳为领队，坐镇扶风县征兵办，随从副指导员刘海荣、排长胡德贵、郭忠民、文书是我。

　　由于当地人武部对征兵工作的高度重视，密切配合，积极宣传发动，从目测对象，到初审家访，组织严谨，进展顺利。

　　经初审确定对象后，进入家庭走访环节。我没有固定的家访任务，只是机动参与家访，记得我随沈长阳连长到扶风县城关公社（那时候叫公社）李登科家走访，李登科家离县城很近，从县委招待所出发，步行不一会儿就到他家了。他家很宽敞，有两处房屋。一处是山脚下的窑洞房，一处是建在离窑洞房十来米的砖瓦土坯房，这几间砖瓦土坯房很特别，“房顶一面坡，屋盖往后拖”的，两处房屋均有热炕（因为是冬季炕已烧热）。炕上摆有一短腿小方桌，没有座椅，盘腿落座，供与客人交谈、喝茶、用餐。

　　用餐很有讲究，男主人陪着我们，先是热情拉家常，再谈送子参军的话题。话毕，上几道硬菜，把酒宴欢后，主食两种吃法，吃馍、吃面自行选择。这次我选择吃面条。不曾想，当地对高贵的客人，礼遇非常特别，盛得满满的一大碗面汤，随几根像裤带宽的面条，捞吃后，主人接过客人的碗，随将面汤回锅，再添还是几根面，没有七碗八碗根本吃不饱肚子。酒足饭饱后，在寒喧时得知：陕西也有十八怪的歌谣：

　　扯面宽得像裤带，男女帕帕头上戴；

　　四季一身黑穿戴，瞪眼锅盔像锅盖；

　　羊肉泡馍大碗卖，油泼辣子一道菜；

　　男人唱戏吼起来，女人唱戏装病态；

　　哭丧说唱分不开，香烟不抽耳根塞；

　　吃面涎水倒回来，皇上按着两行埋；

　　人名都被动物代，固守本土不出外；

　　老人都把皮影爱，手背身后走路快；

　　家家厢房半边盖，信教只有老太太。

　　这十八怪既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又有浓郁的西部风情，能领略其中几怪，实属难得，终生难忘。

　　

　　▲部分陕西籍战友新兵训练时的留影

　　第二次，我随之走访的是绛帐公社的对象史少博，史的父亲就是该公社党委书记。史书记是个大胡子。他在公社接待室接待了我们，他很关心我们的吃住行。因为是冬季，天气寒冷，滴水成冰。临走时，他深情地表示：这次我把儿子送到你们部队，我很放心，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嘛！

　　无巧不成书。其间，支队宣传队要接一名文艺特长兵，要会一门以上乐器。接兵的正是从204团1营3连选调到支队宣传队的战友老乡杨亚平（小提琴手）。我工作之余，经新兵团王团长同意，陪他一起到相关知青点考察物色知青对象。知青点上女知青居多，都问招不招女兵？杨私下对我说，只招一名特长男性，结果没能如愿。

　　当征兵工作进入政审阶段时，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在确定的新兵中，少数对象有信“天主教”的家族史，这是绝不允许的，只好全部清退，重新补选征招。

　　根据工作程序安排，我和47军一陈姓文书同一批次去陕西省军区仓库（军人服务社）领取新兵服装等军用物品。因为领取服装的部队很多，要排序，在候领期间，正好47军接有一名知青叫王杰的，陈文书恳请我陪他一起去走访其父亲。王杰父亲正好是原47军政治部任副主任转业的，现任陕西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

　　好不容易在省委五楼办公室见了王主任，他工作很忙，没说几句话，叫我们到他儿子的母亲那里征求意见，王杰的母亲是省委第二招待所副所长。当我们赶到省二招时，他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候迎接。走进接待室，她急切地对我俩说：你们昨天怎么没来呢？昨天晚上邓小平副总理复出后首次出访尼泊尔回国，就住在我们第二招待所，今天早上六点才离开这里，去乘飞机回北京（我清楚记得这天是1978年的元月8日）。她还用手指着邓副总理下榻的房间，我可以让你们能亲眼看到他一眼。

　　

　　▲本文作者覃事元接兵时在西安钟楼留影

　　离开省委二招，我们分开自由活动，我去了西安钟楼，碑林、大雁塔几个景点。在钟楼附近，一位军容风纪执勤军人纠正了我没能斜挎在肩上的挎包；在碑林，印象最深的是门口的那尊铜狮，狮背已被游人摸穿；大雁塔周围，有很多的小商贩贩卖各种小纪念品，我买了一支旧式钢笔，小商贩三下五除二在笔筒上仿刻了毛主席手迹：“为人民服务”字样，很有纪念价值。登上大雁塔，放眼望去，城墙内的西安城古色古香，尽收眼底，不远处有伞兵跳伞演习。

　　下午我赶到陕西省军区仓库（服务社）将服装领单交服务社后，军嫂们用手推车装运服装上卡车，运至西安火车站货站，上了一节闷灌车厢，我一人在车厢里守着，叮咚咣当了一夜，凌晨五点才驶出货站，当日中午车厢停在扶凤县绛帐火车站等待卸运服装回县人武部。

　　这年，我们是在陕西扶风县人武部过的春节。

　　不经一事，不知一趣。当新兵换了服装，准备启程前夕，前来县人武部和火车站送行的亲友中，几乎都有一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女孩在其中，女孩很是腼腆，随在新兵左右，得知，这是双方父母亲为其许定终身的“娃娃亲”。

　　历时两个多月，严肃、紧张的接兵经历，让我亲自领略了祖国大西北的人情世故；亲身体验了黄土高坡的风土人情；享受了西北窑洞的生活气息，真的给足了我一生的回味……

　　运兵的闷灌车经过几个日日夜夜的叮咚咣当，终于停在了河南省邓县火车站。申字号解放牌平板车排队，迎接我们和新兵。车队直接驶进了邓县星光机械厂厂区，开始为期三个月的新训……

　　后记：

　　我为我曾经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而荣耀！

　　我为我曾经到过祖国大西北陕西省接兵而自豪！

　　我更为我曾经是基建工程兵204团1营3连军中的一员而骄傲！因为，自部队兵改工成立中建七局后，我们3连有三位军人曾先后升任该局副局长，即：高天国副局长、张占长副局长、丁建民副局长。难道不值得骄傲吗？！

　　

　　▲本文作者覃事元（第2排左2）和一营湖南兵与退伍战友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