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梦之归人记》：表哥表妹的爱情游戏，粗鄙原配，搭上一条命

　　民国，重庆，表哥宋广楠，表妹徐晓晴。

　　晓晴是广楠表姨的女儿，自幼父母双亡，被托付给广楠的母亲，她八岁起就寄居于宋家，在宋家生活成长接受教育。

　　表哥表妹，青梅竹马，妥妥的一对，宋父宋母自然而然认为晓晴早晚是自家的人。广楠想起晓晴心里就甜丝丝的，但随着他长大，在晓晴面前反而失去了儿时的无拘无束，因为晓晴身上有一种极致的雅洁和宁静，广楠在她面前常常会自惭形秽。

　　

　　宋家是重庆的豪富之家，广楠自幼被凤凰蛋似的捧大，难免养成了一些公子哥儿习气，对广楠的纨绔习气，晓晴有关怀有嘲讽也有失望。

　　危机出现在广楠把同学李若梧带回家。李若梧虽然个子矮小，长的却是剑眉朗目，他很会说话，又幽默又风趣。李若梧和晓晴很聊得来，若梧谈笑风生，潇洒倜傥，他们畅谈文学诗词，若梧发表了许多独到的见解，晓晴对他既赞许又钦佩。

　　李若梧成了宋家的常客，晓晴认识他没几天，就好像比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广楠表哥更没有隔阂。晓晴和若梧在一起很快活，每当广楠看到晓晴对若梧微笑，他就感到被嫉妒烧得发狂。

　　

　　有一天广楠回家，发现若梧正和晓晴在花园里谈话，他们站得很近，脸对着脸，若梧的表情热烈而诚恳。晓晴绯红的双颊和水汪汪的眼睛让广楠发狂……广楠把若梧拉出家门，在嘉陵江畔，他把一腔的嫉妒和怨恨全发泄在拳头上，并且永远不许若梧再登他们宋家的门！

　　此后，晓晴对广楠冷淡且疏远，用一种令广楠心痛的沉默来抗议他的行为，每次看到晓晴冷漠的脸，广楠就心痛地明白，晓晴是不会成为宋家的人了。

　　故事看到这里，是个人都会认为晓晴爱上了李若梧，广楠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很狗血，据十年后留法归来的晓晴说，那时候，她认为广楠对她太骄傲，太自信，又太不尊重，她想给广楠一点折磨，使他摆脱一些公子哥儿的习气。换句话说，她是故意用李若梧来刺激广楠。

　　

　　广楠的父母为儿子和晓晴的事很努力地撮合过，他们觉得晓晴是宋家养大的，表哥表妹知根知底亲上加亲，再好不过的一桩亲事了，再说凭宋家的家世和财富，难道还委屈了晓晴？

　　可就是他们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伤害了徐晓晴的自尊，对于宋父“择个日子，把婚事办一办”的说法，她是这样回答的——如果表姨夫的话是对我的命令，我自然应当从命。古人一饭之恩，尚当结草衔环，何况我被表姨夫养育了十几年，如果您命令我嫁给表哥，我就嫁。

　　这貌似恭敬实则嘲讽的回答激怒了宋父，以宋家的家世，什么样的女孩子娶不到？广楠不麻不癞不缺胳臂少腿，选你徐晓晴做媳妇是看得起你，可没占你什么便宜！

　　很明显，徐晓晴的自尊心二度受伤。

　　

　　宋母赶紧做和事佬，她问表外甥女，平时和广楠处得也算不错，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广楠？是不喜欢广楠吗？徐晓晴的回答是年龄还小，不想结婚。宋母觉得这个问题不难解决，于是问晓晴要广楠等几年？

　　晓晴说十年。

　　宋父勃然大怒，当时晓晴十九，广楠二十五，正是适婚年龄，等上十年，涮他们宋家玩哪？

　　宋父当场就吩咐宋母——马上去找人给广楠做媒，三个条件：第一，要穷人家的女儿，能够知道持家度日。第二，要没念过太多书的，免得像晓晴那样目空一切。第三，要是个绝色，最低限度，也要比晓晴漂亮的。他要在半年之内给广楠完婚。

　　

　　那么晓晴的十年后成婚是她的心里话吗？当然不是。不过是因为宋家盛气凌人的态度伤了她的自尊，她才信口说出等十年。

　　其实这对表兄妹是自小相爱的，父母也乐见其成，家里又超有钱，本来无可挑剔的一桩美事，偏生各种神经各种作，一直作到广楠另娶，而晓晴远走法国。

　　然而更狗血的是，广楠娶的太太美姿，正是晓晴带进宋家的。美姿家贫如洗，只受过初中教育，美丽绝伦——完全符合宋父娶儿媳妇的三个条件。

　　可晓晴把美姿带回来，真的是想给广楠做媒吗？不，她只是用美姿来试探表哥，她以为广楠会看出美姿的肤浅，她以为表哥有定力，不会被美色迷惑，谁知广楠竟然就负气娶了美姿。

　　广楠婚后一个月，晓晴考取了公费留法，学艺术。她只有往国外跑，跑得远远的，跑到再也看不到表哥的地方去埋葬她的爱情，悔恨她的不智。

　　这不是用死作把自己给作死的吗？

　　

　　更作死的是十年后徐晓晴又回来了，从机场碰面起，晓晴和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的广楠就没有停止过暧昧。

　　表哥问表妹，十年前你拒绝嫁我的时候，是真心拒绝呢？还是有意考验我？

　　而表妹很抱歉，她说不该把美姿带进家门，她并不知道表哥真会娶美姿，她以为他会等她十年。

　　宋父倘若地下有知，怕是要掀开棺材板爬出来了——她以为她以为，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这一次，晓晴是有备而来。她清清楚楚对广楠说——以前，我太骄傲，现在我才知道我为骄傲付出的代价。在爱情前面，应该把那些骄傲自尊都缴械的。如今我想通了，表哥，你要我明说吗？我宁愿做你的情妇，不愿再放走爱情。

　　而广楠望着不计较名分的晓晴，觉得她那样崇高，那样圣洁，那样伟大！

　　晓晴在嘉陵江畔租了一栋小小的房子，在这儿，她和广楠开始了生命中最辉煌、最甜蜜、最热烈的一段生活。错失十年的感情猛烈地燃烧着，表妹激烈奔放，表哥沉迷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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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他们还避着人，逐渐地不再顾忌，舞厅、酒店、嘉陵江畔、海棠溪里，处处是他们的身影。他们知道，美姿死都不会放弃宋太太的名分，这对表兄妹无法解决情感困局，索性不理外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仅弥补着过去的爱情，也透支着未来的欢乐，就像是绝症病人决心要在死掉之前把钱都花光。

　　广楠另有香巢的传言很快众所周知，于是美姿来捉奸了。

　　美姿出身穷人家，读书又少，久贫暴富，立即学会了作威作福，家里一团糟，唯一的嗜好就是打牌。长期熬夜早已消耗掉了她的美貌，双眼晦暗无光，面色青白，眼角皱褶堆积，身段臃肿痴肥，十年的锦衣玉食，反而使她苍老憔悴。

　　可美姿是名正言顺的宋太太，她来捉奸，天经地义。美姿又骂又砸又撒泼打滚，广楠在狂怒中给了美姿一巴掌。

　　回到家后，广楠跟美姿谈判离婚，他愿意把全部财产给她，只求一个自由身。美姿冷笑，她绝不离婚，她就是要做宋太太，她会守住宋广楠，跟他同出同进，让徐晓晴难受！广楠休想娶那个骚狐狸，她早就知道，十年来，丈夫睡在自己身边，心里头惦记的却是远在法国的徐晓晴！

　　现在徐晓晴有把柄在她手里，她要招待新闻记者，揭发这个留洋女学生只会偷男人！美姿还警告丈夫，再敢和徐晓晴来往，她就去雇一打流氓，用硝酸水毁掉晓晴那张脸！

　　

　　宋广楠要疯了，他一把扼住美姿的喉咙，当手下那个身子完全软瘫下去，他才茫然松了手，他看到美姿躺在地板上，鼻孔和嘴角正流出紫黑色的血液……

　　警察带走宋广楠的时候，他把三个孩子托付给了晓晴。

　　算起来，晓晴是这三个孩子的远房表姑妈，只是这位表姑妈日后打算怎么跟孩子们讲他们的父母往事？

　　徐晓晴说，她想追求一份像诗一样美的爱情；

　　徐晓晴明白，事实上，他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

　　宋广楠被判了无期徒刑。晓晴带着三个孩子，在监狱边赁屋而居，开始了她无期的等待。

　　十年、二十年，哪怕一百年，徐晓晴相信他们期望的那一天终会来到，那像诗一般美好的日子。

　　可是这对作死的、从孩提时候就相爱的表兄妹，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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