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访问:wap.265xx.com世界读书日专题报道真正的好书,都向证伪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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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士多德,查尔斯·德乔治的雕作

维吉尔像,卢德格尔·汤姆·林之作

圣多明尼克,弗拉·安杰利科之作
保罗和法兰西丝卡安瑟姆·费尔巴哈之作
伊斯兰教学生,佚名插画家所绘
幼年耶稣在神庙中讲课马丁·施恩告尔的几名弟子所画
奇文共赏 陈洪绶(明代)资料图片
读书的少女 弗拉贡纳尔(法国)资料图片
编者按
4月23日,我们将迎来第20个“世界读书日”,做一期特刊也是本周刊每年的“固定动作”。其实就每个人而言读书都是个终身的事件和修为,阅读能力的高低就意味着一个人学习能力的高低,时至今日人类的读书时间出现了整体性下滑,所以我们一直倡导大家能够多读书,西塞罗有言:“读书可以抚育青年,慰藉老年。读书可以增进幸福,消灾解愁。”
本期特刊编者将从“阅读的姿势”、“如何阅读经典”、“不同年代的经典启蒙”等角度全面展示与读书有关的构成部分,此外,牛角同学所写的“封面文章”观点倒是比较有趣,有关于经典书籍我们在阅读时只有喜欢和需要,没什么应该和必须。
封面文章
■牛角
一
我被编辑告知,今天所写文章会发表在今年“世界读书日”的特刊上,正好近来我心中对于阅读有了些新看法,就是经典也只是书,而不是一种权力。上大学时我附庸风雅读哲学,看萨特的《存在与虚无》。翻开前言,就看到商务印书馆的翻译同志说,这本书思想过于深刻,文字过于晦涩,法国人也不明白,所以我们只能尝试着翻译,尽最大努力愣译。我一看,既然翻译都没底,我也就不必装下去了,遂弃之如敝屣。
我的选择看上去是明智的,但实际上是怯懦的,是望而生畏,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对于一个求知问道的人来说,这样的态度是不合格的。不妨看看面对同样的问题,一个真正的学者在她的少年时代是怎么选择的。刘瑜说:“在年少缺乏自信的时候,一旦不能读懂一本书或者读懂了但完全不知道它好在哪里,多半会很心虚,觉得责任肯定都在自己身上,这么经典的书,我都不知道它好在哪,肯定是我笨极了。既然如此,不但要接着读,还要在餐桌上不经意地讲到‘其实福柯对知识的理解,与柏拉图的洞穴比喻,具有一种意指共生的关系,而罗兰·巴特晚年对爱欲的诠释,构成了对这一关系最好的回应……’”
最终,当刘瑜获得自信之后,她对阅读经典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切经典本质上都是基于那个作者对他所处时代的问题的回答与思考,那么要真正读懂它并且读得心领神会,只能是因为:第一,你对他所处的时代及其问题有相当的了解;第二,你认为他所处的那个时代与你现在所处的时代有相似性,而且你能理解其相似性以及不同性在哪,由此批判地理解他的思考对于当下的意义。但说实话,以我有限的历史知识,我往往不知道很多‘大师’的具体问题意识是什么,其思想的土壤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那个土壤和我今天所处的世界有何异同,那么我为什么要去读呢?仅仅因为它们被放在了书店的名著架上?”
刘瑜的话提醒了媒体人黄章晋,刚好读者还常常希望他推荐经典书目,不过干这个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伙同一些学者做了一件相反的工作,把那些已经被奉为经典的作品从读者的书单上划下去。于是他创办的微信订阅号大象公会上出现了一系列文章,叫做“不必读经典”。
二
第一篇文章由黄章晋亲自操刀,首先干掉了大名鼎鼎的《菊与刀》和《乌合之众》。黄章晋很清楚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有这种看法的当然并不只是我一个人,但是大家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否敢于公开说出来,则是另外一回事。苦读过各种经典的人,敢于给人开经典必读书单的人,当然比质疑经典是否有效的人有更强大的心理优势。”
接下来出手的是自由撰稿人辉格,他大笔一挥,刷掉了一片:“黄章晋老师希望我评述几本曾经坑到我的经典,这是个挺让我尴尬的任务,因为一本书既然读不下去,自然很难留下多少印象,况且时隔多年,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最多能报出作者和书名。被我扫进废纸篓的作者倒是随口就能报出不少:卢梭、洛克、康德、黑格尔、弗洛伊德、萨特、福柯、汤因比、福山、米塞斯、罗斯巴德、彭慕兰(及整个加州学派)……”
这两篇文章发表之后反响还算温和。真正引发轩然大波的是媒体人段宇宏,他干掉了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汉娜·阿伦特的《极权主义的起源》、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以及整个费正清学派。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这篇文章发表之后不久,在澎湃新闻的思想市场板块里,我就接连看到了4个学者对于这篇文章涉及到的4本书分别撰文评价。其中只有评价《论美国的民主》的文章是支持段宇宏的。这是一场“内行”对“外行”的反击。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教师张国旺看不惯这种否定经典的嚣张态度,而且他觉得这会给没有勇气阅读经典的人提供借口:“读者和经典文本之间的对话,就像苏格拉底的那些‘学生’一样,必须面对内在的疼痛、歧路和困难;但如果保持谦谨的姿态,我们就有可能见证理性思考如何让一个人的力量不断强大和丰沛,进而品尝到一个‘讲道理的人’所可能有的愉快和幸福。”
更严厉的批评来自学者郁喆隽,他对段宇宏关于《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这本书的看法逐段进行了商榷。根据我恶意的揣测,郁喆隽应该感觉自己的专业受到了冒犯。因为他就在复旦大学开设《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导读课程,这本书是他的饭碗。所以除了内容之外,批评引申到了专业主义对于业余选手的批判,或者说是对话语权的捍卫。郁老师是这么说的:“马克斯·韦伯在《以学术为业》中提到一种现象:学术的业余人士与专业人士最大的不同在于,由于他缺乏一套确切可靠的方法,因此无法对直觉加以评估。此话虽然讲在一百多年前,但对现今依然适用。当今附庸风雅的文化人经常会产生两种错觉:一是以为听到过一本书就等于读过了;二是以为读过一本书就等于读懂了。生活在这两种错觉中,久而久之容易生出些许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胆气来,自恋得难以自拔。”
这样的态度我们在于丹闯进国学领域和刘心武闯进红学领域时也都见到过。圈里人对圈外人的闯入无疑都是抱有敌意的。对此辉格的评价那是相当刻薄:“实际上,某些圈子可能恰恰需要这样一种将新人砸晕的方法,以此为圈子设立进入门槛,作为维护其排他性的手段(有了排他性才可能享受到租值),这跟他们用一套黑话将外人弄迷糊有着类似效果;当你悬梁锥股多年终于啃下这堆砖头(或至少学会其中说话腔调)之后,可以跟着圈子在大学里混吃混喝了,自然不会再轻易贬低砖头的价值,承认自己冒着傻泡浪费了几年生命,于是你成了经典地位的又一位坚定维护者。”
平心而论,用这样一篇简单草率的文章就试图砸掉一部传世经典,也的确显得太过简单粗暴。大牛如鲁迅,当年一句“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也被人念叨至今。经典自然并非不可驳斥,但这需要同等分量的说服力。为了扭转《菊与刀》带来的世人对日本国民性的成见,日本学者这些年来不知道发表了多少本驳斥的著作。而另据学者李华芳介绍,去年问世了一本新书叫《耶路撒冷之前的艾希曼:未被审视的大屠杀者的人生》。这本书最重要的成就,就是试图推翻汉娜·阿伦特提出的著名观点“平庸之恶”。作者施丹尼思检视了艾希曼在耶路撒冷接受审判之前写下的回忆录和大量其他文件,得出了与阿伦特截然不同的结论。但能否真正动摇阿伦特的观点还未可知。可见推翻一个深入人心的经典论断何其困难。学者们对于“不必读经典”系列文章的反映多少有些大惊小怪了。
三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不必读经典系列文章因其轻率的定论和标新立异的姿态为专业人士所不喜,但我们这些看热闹的旁观者也不应因此忽略了黄章晋等人写这些文章的目的。首先一点在于,这个不必读经典书单的目标人群不是那些登堂入室的专家学者,而是如我这般快被经典的海洋淹死的普通读者。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社会是在不断发展和进步的,前人的成就虽然是经典,但很可能已经过时甚至是错误的,就像牛顿的经典力学,具有其历史的局限性。写出第四篇不必读经典文章的赵新宇这么评价:“实际上,经典非但不是合格的入门教程,反而有着极高的门槛———一方面,前人的著作往往需要阅读者对其叙述语境有充足的理解,储备足够的知识明白经典作者想要批判什么,阐释什么;另一方面,经典受时代所限,素材和方法多半陈旧,结论也早已被修正无数次,对直接了解事实本身并无益处。”
尽管我赞同不必读经典的某些主张,但这并不意味着经典的归宿就应该是废纸篓。经典能够流传至今,自有其价值所在,甚至很有些“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的荣耀。
首先就是经典目前的处境并不能抹杀它们的历史地位。在它们所处的那个时代,这些经典或是人类精神探索的前沿,或最大程度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特征。更为重要的是,无数的经典,为人类的现代文明提供了框架和支撑。任何人类文明都不会建立在空虚的基础上,你把牛顿力学定律抽掉,物理学的大厦恐怕就坍塌了。同时,当我们真正开始深入某个领域进行研究的时候,你不可能不掌握这个领域的发展脉络,这时候,经典你是绕不过去的。就像学者沙青青谈到费正清学派时说:无论是想真正理解美国近代以来中国观的演变,还是希望理解前后不同时代中国历史叙述之间的关联性,那么如费正清及其那代西方学者的论著似乎又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儿”。
另外,很多经典在西方看上去是过时了,但在中国当下的语境里,它们却并未过时。这在很多领导人推荐的经典书目上就能够看出端倪。作为后进国家,我们正在经历发达国家已经经历过的各个阶段,虽然这个时间被大大压缩了,但问题却并未因此而减少,于是那些能够回答问题的经典就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所以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读者,大可不必为经典所累,以为它们真能一劳永逸地指导你的人生。但也不必就此敬而远之,失去拓展你生命维度的机会。就像另一位学者李海鹏说的:“历史的辽阔和高原的壮丽都会冲击一个人的感性,让你惊讶于世界并不是你熟悉的庸常的样子。”说到底,读书还是很私人的事儿。黄章晋在文章中也强调了,他只是组织一批阅读偏好不同的作者,“推荐”各自心目中不必阅读的经典。他强调了“偏好”二字。意思是说他们的观点并不是什么结论,只是看待经典的另一个角度而已。这是个对经典祛魅的过程,意义在于消除读者对于经典的敬畏感,还原阅读的本质,就是兴趣———没有什么我们应该或必须读的书,只有我们喜欢或需要读的书。
刘瑜在她那篇《从经典到经验》文章的结尾说:“所以我现在读书并不指望醍醐灌顶,更不觉得书架上会有什么‘神明’,仅仅希望每一本书能推进一小点知识或者带来一个小启发。正如政治上不存在什么‘救世主’,智识上也不存在什么‘救世主’。真正的好书,都向证伪敞开,而不是给你一个一劳永逸的启示录让你枕着它睡大觉。振聋发聩的东西,我一向觉得可疑。”
尽管我赞同不必读经典的某些主张,但这并不意味着经典的归宿就应该是废纸篓。经典能够流传至今,自有其价值所在,甚至很有些“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的荣耀。
本版主题是“经典阅读姿势”。我们知道,在我国古代,对于读书姿势的要求是极为严谨的,不是随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诵读诗书。最基本的规矩是双手捧书、二目平视、正襟危坐,这也是学馆中的标准读书姿势。不过,到了现代,除了学校以外,大概没人会要求你以什么样的姿势来看书,或躺或卧,或行或坐,都随读书人的心意而变,所以,以什么样的姿势来阅读,没有一定之规。因此,今天我们不讨论以何种姿势阅读,而是要给大家介绍一些与阅读姿势有关的经典作品,主要是艺术作品。因为这些作品,那些阅读姿势才成为永恒,我们在品读之时,也会有一种心灵的宁静。
———编者
年轻的亚里士多德坐在一张垫椅上,双脚舒服地交叉,一只手垂靠在侧身,另一只手抵到眉边,疲倦地读着一卷摊开在他膝盖上的书。戴着头巾、蓄着胡子的维吉尔瘦削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在翻阅一本红字印刷的书,这是诗人过世之后15世纪后人所画的一幅肖像画中的情景。圣多明尼克坐在一处宽绰台阶上,右手温和地托着下巴,专注于摊放在膝盖上的书本,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两相好,保罗和法兰西丝卡相拥在一棵树下,读着将导致其宿命的一行诗:就像圣多明尼克一样,保罗手托着下巴;法兰西丝卡打开书,两根手指插到另一页中(再也没有机会翻到那里)。两名12世纪的伊斯兰教学生在前往医学校的途中,暂停脚步查阅随身所携带的一本书。童年的耶稣指着一本摊开在他膝盖上的书的右页,向庙中长老解释他的阅读,而他们在惊讶与不信服之余,各自转向手中所握之书寻找反驳之言,结果是白忙一场,找不到。
米兰贵族妇女瓦伦蒂娜·巴尔比安尼就如她生前一般美丽,由一只殷勤的哈巴狗在旁看顾,正翻阅着一本书,这是她墓盖上的大理石浅浮雕的情景,浮雕中的她身形消瘦。远离热闹的城市,在沙地与干硬的岩石环境中,圣杰罗姆,就像等候火车的年长通勤者一样,读着一份小报般大小的手抄本,而一只狮子躺在角落倾听。伟大的人文主义者学者伊拉斯谟斯与他的朋友吉尔伯特·卡增分享他正在阅读的书上的一则笑话,书本就摊开摆在他面前的诵经台上。一名17世纪的印度诗人跪在夹竹桃花丛间,左手紧握一本珍贵装订书,他方才大声朗读书中诗句,以充分领受个中韵味,现在则正细索反嚼那些诗句,右手则捻弄胡须。一名韩国僧侣站在一长列简陋的书架旁,抽出一片由八万片木制刻写板组成、已有7个世纪历史的《大藏经》,捧到眼前,专注地默读。“读书以学习沉默之道”是一位不知其名的彩绘玻璃艺术家所写的劝勉之语,他描绘渔夫兼随笔作家以撒克·沃尔顿,在接近温彻斯特大教堂的易沁河岸边读着一本小书的画面。
一个名叫玛丽·马格德林的女孩,头发梳理整洁,全身赤裸,似乎毫无羞耻感地躺于铺在原野岩石的一块布上,读着一大本附有插图的书。查尔斯·狄更斯手握自己所写的一本小说,正打算利用他的表演天分,对一群仰慕者朗读。一名年轻人靠在俯瞰塞纳河的一处石栏杆上,沉迷于摊在眼前的书中(那是什么书?)。
所有这些人都是读者,而他们的手势,他们的技巧,他们从阅读中所获得的乐趣、责任与力量,和我所获得的没有两样。
我并不孤独。 (曼古埃尔《阅读史》)
本版主题为“如何阅读经典”。根据一份调查显示,有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名著如《红楼梦》、《百年孤独》、《追忆似水年华》等,都不入读者的法眼,各种“看不进去”。这是为何?有人说,经典虽为经典,却已与我们的时代有所脱离了。果真如此吗?我们不必读经典了吗?在今年的世界读书日到来之前,我们想尝试找到一些方法,让经典阅读成为赏心悦目之事。不过,说实在的,这个命题既大又悬,如何阅读经典实在是一个见仁见智的话题,所以,让我们一步一步来,先来看看“什么是经典”,这样才能明白“为什么读经典”,进而就知道“如何读经典”了。其实不只是读经典,日常读书也是这个态度,就应该没有什么书可以困扰我们了。愿大家在书海中游得顺畅。
———编者
什么是经典作品
意大利小说家卡尔维诺有一部经典著作———《为什么读经典》,他在开篇即提出了一些定义,细观这些定义,发现它们都是针对一个问题而提出的,即“什么是经典作品”。通过这些定义,我们还可以推断出另一个问题,即“为什么读经典”。
就像卡尔维诺说的,读经典作品似乎与我们的生活步调不一致,我们的生活步调无法忍受把大段大段的时间或空间让给人本主义者的悠闲;也与我们文化中的精英主义不一致,这种精英主义永远也制订不出一份经典作品的目录来配合我们的时代。
但是,经典又似乎非读不可,卡尔维诺在书中援引了罗马尼亚裔法国作家乔兰的一段话:“当毒药正在准备中的时候,苏格拉底正在用长笛练习一支曲调。‘这有什么用呢?’有人问他。‘至少我死前可以学习这支曲调。’”
也许读经典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也许经典与我们的时代有些格格不入,可是,不阅读经典,就永远也不会知道经典的妙处。
让我们来看看,卡尔维诺给了我们哪些关于经典作品的定义。
一、经典作品是那些你经常听人家说“我正在重读……”而不是“我正在读……”的书。
二、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它们对读过并喜爱它们的人构成一种宝贵的经验;但是对那些保留这个机会,等到享受它们的最佳状态来临时才阅读它们的人,它们也仍然是一种丰富的经验。
三、经典作品是一些产生某种特殊影响的书,它们要么自己以遗忘的方式给我们的想象力打下印记,要么乔装成个人或集体的无意识隐藏在深层记忆中。
四、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读都好像初读那样带来发现的书。
五、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即使我们初读也好像是在重温我们以前读过的东西的书。
六、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从不会耗尽它要向读者说的一切东西的书。
七、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它们带着以前的解释的特殊气氛走向我们,背后拖着它们经过文化或多种文化(或只是多种语言和风俗习惯)时留下的足迹。
八、一部经典作品是这样一部作品,它不断在它周围制造批评话语的尘云,却也总是把那些微粒抖掉。
九、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我们越是道听途说,以为我们懂了,当我们实际读它们,我们就越是觉得它们独特、意想不到和新颖。
十、一部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个名称,它用于形容任何一本表现整个宇宙的书,一本与古代护身符不相上下的书。
十一、“你的”经典作品是这样一本书,它使你不能对它保持不闻不问,它帮助你在与它的关系中甚至在反对它的过程中确立你自己。
十二、一部经典作品是一部早于其他经典作品的作品;但是那些先读过其他经典作品的人,一下子就认出它在众多经典作品的系谱中的位置。
十三、一部经典作品是这样一部作品,它把现在的噪音调成一种背景轻音,而这种背景轻音对经典作品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十四、一部经典作品是这样一部作品,哪怕与它格格不入的现在占统治地位,它也坚持成为一种背景噪音。
本组稿件除署名外 柯南整理
读书必以气质相近
林语堂曾写过一篇有名的《论读书》,虽说他谈论的是普通意义上的读书,可实际上我们也可以把它看做是关于经典阅读的一些真知灼见,下面我们不妨仔细品品:
“读书的主旨在于摆脱俗气。黄山谷谓人不读书便语言无味、面目可憎。须知世上语言无味、面目可憎的人很多,不但商界政界如此,学府中亦颇多此种人。然语言无味、面目可憎在官僚商贾亦无妨,在读书人是不合理的。”
既然是要脱掉俗气,就不能不读经典,而选择了读经典,要怎么读也是有说法的:
“人之气质各有不同,英人俗语所谓‘在一人吃来是补品,在他人吃来是毒质’。因为听说某书是名著,因为要做通人,硬着头皮去读,结果必毫无所得。过后思之,如做一场噩梦。甚至终身视读书为畏途,提起书名来便头痛。萧伯纳说许多英国人终身不看莎士比亚,就是因为幼年塾师强迫背诵种下的恶果。许多人离校以后,终身不再看诗,不看历史,亦是旨趣未到学校迫其必修所致。所以读书不可勉强,因为学问思想是慢慢怀胎滋长出来的。”
如此说来,有很多名著读不下去,不是我们没文化,而实是与书的气质不符,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那么,书合脾胃才能不嫌多。但是,没有什么书是被所有人喜欢的,所以,读书也就不必跟风了。
“世上无人人必读之书,只有在某时某地某种心境下不得不读之书。有你所应读,我所万不可读,有此时可读,彼时不可读。即使有必读之书,亦决非此时此刻所必读。见解未到,必不可读,思想发育程度未到,亦不可读。”
要阅读经典,首先要知道哪些经典是与自己的气质相投,这样读来方有“如遇知音”之感。
“读书必以气质相近,而凡人读书必找一位同调的先贤,一位气质与你相近的作家,作为老师。这是所谓读书必须得力一家。不可昏头昏脑,听人戏弄。谁是气质与你相近的先贤,只有你知道,也无需人家指导,更无人能勉强,你找到这样一位作家,自会一见如故。”
我想,这揭示的才是阅读的关键,即使是经典,不合口味,读着也无味。所以,那些读不下去的经典,应该不是你的菜,换一盘又何妨?经典浩如烟海,总有一本是你甘之如饴,咀嚼不尽的。
“读书须先知味。这味字,是读书的关键。所谓味,是不可捉摸的,一人有一人胃口,各不相同,所好的味亦异,所以必先知其所好,始能读出味来。”
即使是经典,在不同的时期也会读出不同的味道,或者彼时读不进去,此时倒胃口开,这也是经典的魅力了。只有不断地挑战,才能读出经典著作的内涵来。
“读书须有胆识,有眼光,有毅力。胆识二字拆不开,要有识,必敢有自己意见,即使一时与前人不同亦不妨。前人能说得我服,是前人是,前人不能服我,是前人非。人心之不同如其面,要脚踏实地,不可舍己从人。”
这说的就是不人云亦云了,看过了书,便要有自己的见解。
看罢林语堂的《论读书》,再看看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的主张,他一向是反对死读书、滥读书的。当时社会上有些人,学了一门知识赶着学另一门知识,没一刻停息,只花时间去学别人的思想,却没时间锻炼自己的思想。结果,知识是学了些,智力却很少增长。卢梭对此很看不惯,就在他著的《爱弥尔》一书中说,这种人“就好比在海滩上拾贝壳的孩子,起初拾了一些贝壳,可是看到其他的贝壳时,他又想去拾,结果扔掉一些又扔掉一些,乃至拾一大堆贝壳不知道选哪一个好的时候,只好通通扔掉,空着手回去”。
跟我们现在的很多人都非常像啊!
如何阅读《追忆似水年华》
在“死活读不下去的作品”排行榜中,《追忆似水年华》位列第四,今天我们就给大家分析分析,如何攻下这个“堡垒”。
对于《追忆似水年华》,毛姆的评价是非常高的:
“就在我们这个时代,法国产生了一位堪与历代大师媲美的伟大小说家。那就是马塞尔·普鲁斯特。……我自己就曾说过,我宁愿读普鲁斯特读得厌烦,也不愿意读其他作家的作品来解闷。”
毛姆极少给一个作家如此高的评价,但是请注意,他用了“厌烦”这个词。厌烦?这可是伟大的书,为什么会厌烦呢?
“重读这部作品,我们大多数人的态度也许会变得比较清醒:普鲁斯特其实经常重复,他的自我剖析也许繁琐,对妒忌心理的分析冗长而乏味,即使最有耐心的读者最后也不免生厌。”
觉得看不下去的小伙伴们,你们不必对自己的耐心和鉴赏力产生怀疑了,就连毛姆也会这样觉得呢!在产生了这个认知之后,你们从自我怀疑中解脱,心态就会平静多了。再遇到不耐烦的地方,就不要强迫自己非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下去了。
“尽管如此,他的优点还是远远超过他的缺点。他是个具有独创精神的伟大作家。他的观察细致入微,他的创造力与心理透视力无与伦比。”
毛姆指出了《追忆》的重大优点。你可以看看普鲁斯特是怎么样观察和去描写的,如果你仔细想想他的巨大的好奇心、独创性的视野和视角,应该会对你的观察和思考方式都产生重大的影响。这种美妙的影响,其实是很少有作家能够提供的。
毛姆钦佩地列举了普鲁斯特小说中的一长串人物,说从未有作家在一本书里写活这么多人物,给人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他对普鲁斯特的幽默感也非常钦佩。
“我劝你在读这部大作时,虽然有许多枯燥的地方完全可以跳过去不读,但是那些描写维尔杜兰夫人和夏吕斯男爵的文字却千万不能遗漏。这是两个刻画得最淋漓尽致的喜剧人物,是我们这个时代不多见的。”———这可能是一种矮化的读法,因为普鲁斯特笔下的人物不存在完全的喜剧性或悲剧性,但无论如何,从欣赏书中人物的幽默感出发去阅读,是一种快乐的、也不容易吓到自己的方式。
最后,分享本雅明一段让人眼眶湿润的文字:
“普鲁斯特不可思议地使得整个世界随着一个人的生命过程一同衰老,同时又把这个生命过程表现为一个瞬间。那些本来会消退、停滞的事物在这种浓缩状态中化为一道耀眼的闪光,这个瞬间使人重又变得年轻。我们脸上的皱褶登记着激情、罪恶和真知灼见的一次次造访,然而我们这些主人却不在家。”
张媛媛(出版社编辑)
小调查
“死活读不下去的书”
在某出版社做的调查中,《红楼梦》、《百年孤独》、《三国演义》、《追忆似水年华》、《瓦尔登湖》、《水浒传》、《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西游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尤利西斯》这些耳熟能详的名著,竟然占据“死活读不下去的作品”排行榜的前十位。果真如调查所说,大家对这些名著死活读不下去吗?为此,小编也特别做了一番调查,包括小编同事在内的众多参与者热烈地给出了答案(这里只作部分摘录):
关于《红楼梦》:
1.少年时不懂爱,现在也没看完,看着不畅快。
2.初中时刚读了几章就被人物关系弄糊涂了;高中时老师把人物关系、人物背景总结成纲,还是没有读完;大学时平静平静,又尝试读……最终还是在优酷看完的。
关于《水浒传》:
1.情节气人,老师还总让写读后感,烦死了!
2.从小学到现在,近二十年了,无数次尝试,真是既爱又恨。
关于《百年孤独》:
1.句式复杂、人员众多、没有吸引力,我太没文化了!
2.我打算把里面所有的人物重新起名,比如狗剩、金锁、二丫、旺财等等,再读读试试。
3.人名啊,那真是要人命地长。重点是祖孙好几代都叫一个名,实在是无从下手。
关于《三国演义》:
生字太多。
关于《二十四史》:
小时候曾愚蠢地以为《二十四史》就是24本书……后来明白了原来它是一个系列……
关于《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
马克斯·韦伯的书,买时好像是看了什么文章,忽然对这老人家起了兴趣,想挑战下自己,在书店草草看了就买了。回家仔细一读,觉得很难读,陌生的词汇、事件都很多,不好消化。
我小时候家住农村,那时候看不到什么书。记得我接触到的第一本经典是《复活》,它却被我妈妈一页一页地撕下来糊在了墙上。那年我9岁,在“二十四扫房日”过后,我发现家里墙上突然多了一大片“书”(竖版、繁体),而且上面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古怪的、长长的人名———聂赫留朵夫、马斯洛娃……
从这本只能看到“一面”的书中,我感觉到它是有趣的外国书,写的好像是男女间“搞对象”的事。这方面内容在上世纪60年代是很难见到的,看得我脸红心跳,血脉偾张,到了紧要处,甚至忍不住用手使劲抠墙上的书!为此,我把那面墙弄得支离破碎,狼狈不堪,没少挨妈妈的骂。这本书引起了我强烈的阅读兴趣,后来得知这是大城市里下嫁过来的妈妈从娘家带来的;当时还带来了《水浒传》和《红楼梦》,可惜这两本都被妈妈借给了别人,且都没有归还。
相信与我有相同经历的人一定不少。今天———为了迎接世界读书日的到来,我们特别策划了一版“不同年代的经典启蒙”。虽然不同年代的人都有不同的阅读体验,但对读书的痴迷和热爱却是惊人的相似。书能给人以知识,给人以智慧,给人以快乐,给人以希望。我们的国家是世界上最爱读书的国家之一,那些浩如烟海的古籍以及古籍中寄托的文化,之所以能够流传下来,历千年而不衰,足可证明这一点。
———编者
书是我的精神食粮
曹学芬(美术设术师) 生于1940年
我的母亲特别喜欢读书,由于她看书到了痴迷程度,常遭到父亲的训斥甚至暴力。我从小就目睹了母亲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父亲一看到她看书气就不打一处来,把书抢下来填到炉子里,有时还给她一撇子。所以,在我的幼小心灵里对书产生了一种阴影。
我读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上世纪50年代初),社会青少年兴起读书热,当时有苏联的革命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卓娅与苏拉的故事》《古丽亚的道路》。我也受了这热潮的影响,过目了这几本书。可能是因为当时年纪小,又怕父亲不让我看,就看得很草率,这几本书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
初中三年我没读过一本课外书,倒是喜欢画画。后来我考取了鲁迅美术学院附中,到了附中除了学文化课就是画画,对课外书不感兴趣。那时学校的课余活动还比较多,比如体育活动、文娱活动都不少,周六晚上放电影,还有舞会。可是从1957年开始,政治运动多了,周六电影也少了,舞会基本不搞了。一到周六,家在沈阳的同学都回家了,寝室里只剩下我们几个家在外地的人,觉得很寂寞。我们当中有一个来自哈尔滨的同学,她比我大两岁,很爱读书,平时总见她捧本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如痴如醉的样子好像一点不寂寞。后来有同学请她讲书中的故事,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们。记得那天晚上寝室里有六七个人,我们各自都在自己的床上,有的躺着听,有的坐着听。她讲的是福尔摩斯侦探故事中的《恐怖谷》。故事情节离奇紧张,扣人心弦,诡秘的案情使我们非常恐怖,于是大家就都跑到她的床上,拥在一起。那天晚上谁也没睡好,上厕所都是结队去的。这个故事激起我想看侦探故事的欲望。
我第一次到图书馆借了《福尔摩斯侦探故事全集》(作者是英国19世纪最著名的侦探小说作家阿瑟·柯南道尔),看了《血字的研究》《四签名》《巴斯克维尔猎犬》等。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着魔了,我如痴如醉地看书不亚于我那位爱看书的同学。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喜欢读课外书,涉猎了国内国外很多名著。至今我已是年过古稀,但眼睛从未闲着,读书仍旧是我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粮。
信任时光的沉淀
赵怀义(报纸编辑)生于1955年
至今我还记得,那本《西游记》下册在炉膛的火焰中书页翻卷的样子。那是我家唯一的一部经典,尽管没有封皮,后面也缺失了很多页,可是它伴随了我好多日子。说实在的,有点心疼,但确实是我亲手将它投进炉膛中去的。
那是1966年夏天的一个日子。11岁的我,刚刚在十字路口看到从图书馆、新华书店拉来的好几汽车书,堆成一座高高的书山,迅即点燃,烈焰冲天,浓烟滚滚。大人们说,这是“革命”。我当然还不懂得革命是什么,但大人们做的事情总是好的。于是我便跑回家,把我家仅有的几部书投进了火焰。一本抗联小说《老共青团员》、一本《志愿军英雄传》、一本《红旗飘飘》和那本残破的《西游记》下册。从此就是一个没有经典、甚至没有书的时代了。而阅读于我,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喜好,不认字的时候就经常趴在哥哥姐姐的肩头,看他们看的书。阅读的饥渴烧灼着我,走在路上踢到一块带字的纸,也会拾起来看上几眼。最使我着迷的,也是一本借来的没头没尾的书,但里面猫猫鼠鼠的故事太有趣了,尤其是那个“一下打死七个”的故事,成了我给小伙伴们讲述的经典。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本书叫《格林童话》。
经典的匮乏所造成的先天不足,是我们那个时代人们的最大遗憾,后来的恶补毕竟已经是错过后的补救,失却了许多时光,失却了许多启蒙,失却了应有的早慧,甚至在寻找中走过了许多弯路。在我的理解里,没有一部经典是自封的,它们是时光淘洗出来的,一定是它打动了某些人,接着又打动了另一些人,才一代一代传流,被最终奉为经典的。于今已经是一个书籍泛滥的时代了,经典似乎也可以用浩如烟海来形容了,没有人可以穷尽,所以会有“有些经典不必读”之论。但这遮蔽不了经典的光辉,它仍然是我们了解这个世界的一条捷径。至今我还保留着一个习惯,并不急于赶潮流,等时光撇除一些浮沫,再去看那些沉淀下来的书,这就是经典崇拜的一点余韵吧。
卖书的是我妈就好了
于海涛(公务员)生于1969年
我小时候如饥似渴地喜欢读书,可家里却没有钱给我买书。父亲每月只挣39元钱,要养活6口人。
五六岁时,我偶尔卖废铁换钱了就跑到镇里的商店图书柜台前去“买”书,但钱不够,于是只好先看。因为一“买”就是大半天,卖书的阿姨上过几次当之后,再看到我去“买”书就会限时,而且无论我怎么变换装束她都会认出来我,老厉害了。我当时甚至有这种想法:她怎么不是我妈呢,否则我就可以天天过来蹭书看不花钱了!
可是,等我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去买那本没看完的书的时候,阿姨远远地看到了我,立刻就说:“去去,小孩儿,不买书别来捣乱;都像你这样光看不买,我们商店非黄了不可!”我理直气壮地把手中的一把钢镚孔乙己般潇洒地“排”到柜台上,小脖溜直儿,目光炯炯,底气十足地冲她大喊:“买一本《聊斋志异》!”但这本书却卖没了,这无异于一瓢冷水浇下来,怎么走路回家的我都不知道,因为这本书的大半部分我还没有看完,里面的鬼狐世界太让我向往了。我着实难过了好多天。
10岁时,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每天母亲给我5分钱买冰棍,我都攒下来买了小人书,成了小伙伴们眼馋的一个“富翁”。但我的“贪欲”是无限的,我多么希望拥有一整套《中国古代历史故事》啊!那是一系列32 开本的儿童读物,我零零散散地买了几本;9角钱一本,这对一个每天只有5分钱的儿童来讲,已经是一笔很大的巨款了。
机会来了。一天,河北省吴桥县马戏团来我们镇里演出,说是有耍猴表演。这对从来没有看过耍猴表演的7岁的大妹和4岁的小妹来说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对我来说也是一样。门票是3角钱,于是母亲给了我们一元钱,说剩下的一角钱让我们买糖吃。
到了镇里,我带妹妹们先去买糖,一分钱一块,买了10块。路过图书柜台前时,又看到一本新出的《中国古代历史故事》,我再也迈不开脚步。大了几岁就是心眼儿多,我把10块糖给两个妹妹一人5块,自己一块不留,并游说两个妹妹道:“咱妈让咱们买10块糖,这样一人只能分3块,你们俩想不想既看到马戏表演,又能多吃到两块糖呢?”两个妹妹当即欢呼雀跃,拍着手赞成。我当机立断,迅速掏出剩下买门票的9角钱,搞定了那本梦寐以求的书。
然后,我怀揣那本书,牵着两个妹妹的小手,高高兴兴地来到距离马戏表演500米外的一个山坡上,将马戏从头“看”到尾。如今二三十年过去了,两个妹妹依然清晰地记得此事,还在“弹劾”我,说我做了理亏的事。
静静体会读书的味道
战梅(医院财务人员) 生于1970年
还记得小时候,父母都是喜欢看书的人,家里的藏书很多;怕我们弄脏,在墙壁里镶嵌了一个书柜,外面是不透明的玻璃,模模糊糊地只能看见书名。
我7岁那年放暑假,大人上班,我被锁在家里,作业写完了,又出不了门,于是天天琢磨那个神秘的书柜,想着怎么才能拿出一本两本的。经过几天的研究,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书柜玻璃两侧有滑道,记得大人拿书的时候,上下一推,卸下一块玻璃,就可以拿出来了。于是我试着把玻璃向上推了推,就出现了一个空隙;小孩子嘛,手都比较小,我把手从缝隙伸进去,刚刚好。我终于摸索着抽出一本书,并记住书原来的位置,趁着大人不在家,抓紧看,在他们下班之前,再悄悄地放回去。还记得第一本拿出来的书叫《基督山伯爵》,看得囫囵吞枣,也不知道是啥意思。这本书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那个被流放的人,在山洞里找到强盗的宝藏,又是金币又是珠宝的。一直到上高中,再次翻看的时候,相关的情节还记得很清楚。
此后每逢假期,我就这样偷摸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看书柜里的书。记得我还看了中国四大名著、《安徒生童话》、《荆棘鸟》等等,一发而不可收。最愁人的就是高考冲刺的最后一个月,我还看完了傅东华译的上下册的《飘》。我这个喜欢读书的“毛病”一直都没有改,虽然现在许多人都上网看书,但我还是习惯纸质书。逢周末在图书馆或咖啡屋里坐上一下午,拿本书,翻开一页,感觉就来了。能够有书看,真好!静静地翻,细细地品,才觉得是读书的味道。
开卷之路像一场激情犯罪
刘兮(出版社编辑)生于1987年
在知道塞林格和霍尔顿的时候,我正假模假式地读着“鲁迅文集”。
我发誓那套书里的每一个字我都看过,但那时谁要是想跟我谈谈鲁迅,我能谈的却似乎只有闰土、祥林嫂、一个人血馒头和几颗茴香豆。
这样的启蒙除了让我沮丧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悟性不高的普通孩子,还让我一度以为名著都是这么艰涩难懂。所以当母亲响应教育部号召给我搬回一套“中小学生必读名著”,我让它们狠狠地积了一层灰。之后我又在我的房间里捡到过《茶花女》和厚得足够砸死人的《苏菲的世界》,翻了几页我更固执地认定,那些谜一样的文字块除了能装点书柜让我看起来像个三好学生之外,毫无魅力可言。
后来我的枕边又悄悄冒出一本《麦田里的守望者》。我的脚趾头告诉我,这又是我那心有不甘的“海螺妈妈”干的好事。
嘿,不过这回真的是好事———这本曾被视作洪水猛兽雪藏多年的禁书,仅用一个三五百字的开头便俘获了我。
十五年后的今天,即便我常常健忘到记不起昨晚看的混账电影叫什么,但让我回忆小说主人公的名字和他的言谈举止,却简直比回忆初恋男友更容易。那反戴着鸭舌帽、看什么都不爽、总是吐着粗话的霍尔顿,无疑是我青春时代的英雄。他说我想说的,做我不敢做的,在我听惯了家长老师的“不要这样”“这样不对”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个异类的时候,他大声告诉我其实全世界孩子的青春期都是一个德行;然后他拉起我,去守望一片金黄的麦田。
告别了霍尔顿之后,我用很短的时间读完了那一整套必读丛书,并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我并不敢确定这二者有什么必然关联,但我确定每一个“好”少年都应该读读霍尔顿,听荷尔蒙劈啪作响,燃一场酣畅淋漓的青春。
追忆红楼,留有诗意
李梁硕(高二学生)生于1998年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曲红楼,万声叹息,叹大观园之悲情……梦醒时分,思绪远飞,想起最初看《红楼梦》时的场景。那时的我十一二岁,同龄的孩子大多选择去看《西游记》《水浒传》等名著,而我却对“红楼”情有独钟,一读再读,不能自拔。我喜欢书中那些凄美的诗词,那一缕缕香语,仿佛深深地、深深地涌入我的心田,引起我无尽的联想。我还喜欢去猜书中人物的形象,为人物的命运而悲喜,为家族的衰败而感伤。大概———我本身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生吧。
也许是看“红楼”打下的基础,我时而会在日记里写几句诗歌调剂枯燥单一的高中生活。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一个好朋友问我愿不愿意为一个偏古风的网络小说《天光后》中的一个情景写歌词,我想了想,抱着尝试的心态答应了。这一决定也为我接下来一个月的课余生活找到了新的方向。然而,当我真正开始写的时候才知道这有多难,不过,作为一个在21世纪拥有着高智商的可以提高社会风气的女汉子的我是不会放弃的!所以,我开始学着概括大意,提炼重要情节,体会主人公在不同情况下的喜怒哀乐,把自己融入进小说场景中。这一切,都是我未曾经历过的。
一个月后,当我把自己耗尽心血写成的几段词交给我的朋友并且受到她的赞扬后,我很高兴。又过了两三个星期,我收到了一个文件,打开后发现,这是一首用我写的词录制成的歌,歌名叫《临暮归》。那一瞬间,真的喜悦溢于言表,随之而来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自己赚到的130元钱。
“能否,别再回头灌注枯竭的温柔/那么多泪滴,再看不见那庭院寂清/爱可重生,梨园戏台听你诉绝/离别才回首,冷画屏后你才可回眸/来自你的回声,凡川尘世成永存/凝血的过程,荒凉的躯体不需碑坟/火光渗噬,以我体温抚你伤痕/消磨后殆尽,昨日已换作别人枕边……”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手握一杯热热的奶茶,戴上一只酷酷的耳机,里面播着自己参与创作的歌曲……这虽然有点小自恋,但对我来说,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此。
(原标题:世界读书日专题报道真正的好书,都向证伪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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