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graphy 版 (精华区)

栏目:生活资讯  时间:2023-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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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信人: yaclear (清一), 信区: Geography

  标  题: 人民日报2007年1-5月地理·环境·乡土·旅游类文选

  发信站: 水木社区 (Sun Jun 24 09:23:28 2007), 站内

  鸟语云蒙山

  郑云山

  云蒙山为燕山山脉一主要山峰,海拔1414米。它是密云、怀柔两区县的界山。虽属燕山山脉,但它独树一帜,并不与其它山相接连。山中层峦叠嶂,坡岭起伏,有不计其数的飞瀑流泉。山路崎岖,林深树茂,山禽野兽种类多杂,可算京郊野景绝妙一处。

  云蒙山林茂草丰,为保证鸟兽的安全提供了安静条件,使山禽野兽日益增多。禽类中野鸡、石鸡子、驴驹子鸟、灰白喜鹊、黑鹳等在这里安了家,连同其他鸟类,总计共有几十种,鸟类家族的发展十分兴旺。

  人们最喜欢早起听到喜鹊叫。人说:“早起听到喜鹊叫,一定是喜事要来到,不是有人来送钱,就是闺女要回门。”当天将黑时,是恨呼子最爱欢叫的时候,它在山林里老声老气地“嘿、嘿”叫着,有时人们没有精神准备,听到“嘿嘿”的一声,好像老头儿在远处咳嗽吓人一跳。晚上叫得最好听、最动情的是王刚鸟,它们在高山岩石上,真真切切,有情有意地叫着他的“王刚哥!王刚哥!”

  云蒙山地区的老年人给小孩讲故事说:“王刚他们哥儿俩,一天王刚出去上山打柴一直没有回来,弟弟王铁想念哥哥,盼哥哥回来,盼呀,盼呀,总在晚上去村外等哥哥,叫他的王刚哥,最后它叫累死了变成一只小鸟,这种鸟就是王刚鸟。”

  每年春季闹腾最欢的是石鸡子和野鸡。春季人们掩瓜种豆,正是石鸡子和野鸡下山寻食的时候。它们机灵得很,总在林丛草窠里先叫一阵,试探有人没有,闹一阵子没动静,再趁机偷食地里埋下的粮食种子。

  野鸡中公鸡长相最美,全身毛色五彩斑斓,拖着长长的尾羽。它的尾毛可做戏装上用的雉翎。

  云蒙山还有两种鸟的叫声特别悦耳,动听,一种叫拉鸪鸟,另一种人们称它为嘀鸪鸟。拉鸪鸟的叫声细脆,音量很高,它在丛林里“拉古、拉古、吵吵”地叫着,山里的人们翻译为:种地拉磙子的人要拉过去后再用脚踩踩,这样才能把种子埋严实。嘀鸪鸟的叫声又有不同,它成天在丛林中“嘀咕、嘀咕”地瞎嘀咕。人们说嘀鸪鸟她们原来是妯娌俩,其中的大嫂成天向婆母打小报告,诬陷老二媳妇,背地里总爱嘀嘀咕咕,婆婆偏听偏信大儿媳妇无中生有编造的闲话,使二儿媳妇蒙受了不少不白之冤,她不堪忍受就自尽了,死后她变成了嘀鸪鸟。嘀鸪鸟只要它睡醒了就围着山林“嘀咕、嘀咕”地叫,借以揭露她嫂子的不光明行径。

  农村有句谚语:“没有梧桐树,招不了凤凰来”。云蒙山,鸟兽兴旺,同山场大、林子深分不开。山、林、草木层次鲜明,一层山、一层林、一层草。高层林,低层草,层林杂染。林层低处百花园,百花园中百鸟啼鸣。早春农历三月,云蒙山坡坡坎坎一片红彤彤的,那是映山红在开放,远远看去,灿若云霞。

  云蒙山划为自然保护区以来,山林得到了有效的保护,同时各类野生动物也得到了一个可供他们生息繁衍的环境,野生动物在法律法规的保护下自由地生活着。狍子、豹子、黄羊、野鹿等野生动物,数量明显增多,云蒙山不愧称之为一个大野生动植物园。

  《人民日报》 ( 2007-01-06 第08版 )

  长城内外,何处是“故乡”(人民时评)

  李 舫

  “很大一部分长城,已经在中国的版图上永远消失了!”

  英国地质学家威廉·林德赛近日在接受采访时慨叹。近年来,他精心搜集了20世纪前50年拍摄的数百张中国长城的照片,到照片所拍地段重新拍摄,然后再将这些不同时段的长城照片进行对比。日前他已在中国展出这些照片。

  在很多地方,林德赛无法找到100年前拍摄照片的地段。在北京,已被开发成公园的八达岭长城令他困惑——数百万的年客流量,附近的商店、旅馆、动物园、滑雪道,各种各样的娱乐形式。林德赛和采访他的记者的震撼和困惑被集纳为一篇文章——《前进的步伐在中国长城留下一个敞开的大洞》。

  盘踞在峰峦之间,蜿蜒在沙漠之上,长城是世界上修建时间最长、工程量最大的冷兵器时代的国家军事防御工程。两千年来,长城以其顽强的生命力见证了历史的风风雨雨。每一段嶙峋的往事,每一则浪漫的传说,每一道残垣断壁,都记载着中华民族的挣扎与奋斗。从“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的愤怒吼声,到“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的深情吟唱,长城,已不仅仅是抵御外侮的物质屏障,更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故乡!

  然而,人为性破坏、建设性破坏、旅游性破坏和修复性破坏……今天的长城正在失去往日的光辉。据中国长城学会的科学考察显示,离我们年代最近的明长城,目前保存较好的墙体部分不到20%,有明显可见遗迹的部分不到30%,墙体和遗迹的总量仅为2500公里,很多地段的长城已经不复存在。

  在长城的最西端,原有600多公里的秦长城、2000多公里的汉长城,现已分别减少为不到200公里和600公里,大量秦汉长城更是“零落成泥碾作尘”。愈演愈烈的建设性破坏和修复性破坏,使简单修葺一新的城墙比比皆是。在山海关长城东罗城一段文字砖墙修复中,当地文物部门使用刻有“贰零零肆年古城指挥部监制”、“贰零零伍年山海关文物局监制”等字样的新文字砖修补文字砖墙体,“希望留下这次维修的历史痕迹”,这一做法引起舆论一片质疑。

  独特文化和艺术魅力使得长城成为千千万万游客心中向往的观光胜地,但游客量的增加也给长城保护带来巨大压力。

  所幸,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思考:我们究竟应当怎样对待自己的文化遗产,《长城保护条例》也终于在去年岁尾得以实施。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我在半夜走上长城,抬头仰望着这些曾经见证了1600年、1700年、1800年、1900年和2000年到来的烽火台,我在想他们是否还能见证2100年的到来呢?”林德赛问。在长城的故乡,他希望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70年前如泣如诉的歌声犹在耳畔,对林德赛将要带到中国的疑问,我们能否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人民日报》 ( 2007-01-08 第05版 )

  神农山上白皮松(神州情思)

  张栓固

  登上海拔1800米的神农山顶峰,豫北大平原尽收眼底,若不是山腰间云雾的缭绕,连远处的黄河都可以看得清楚了。山顶上的风凛冽和强劲,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那呼啸声从万丈深渊里面生发出来,夹裹着一种无限的力量,铺天盖地卷过来。人站在这样的山脊之上,显得轻飘而微不足道了,仿佛一不小心,身体就会被这样的强风卷起来,像大风的手拈起一片树叶,顷刻间被抛向苍茫的穹隆。此刻,人们会真正感受到“登高壮观天地间”及“一览众山小”诗句的形象和贴切。

  就是在这里,我看到了让人惊叹不已的白皮松。我是第一次见到白皮松,也是生平第一次知道了白皮松。当看到她的那一刻,那种美丽和不凡的气质就震撼着我,以至于多少天在脑海里萦绕而挥之不去。导游说白皮松是世界上五大“美人松”之首。当我站在神农山最顶端那棵3800年的长寿松下面,我突然感到那是世界上最为少有的美丽。挺拔的枝干,粗壮的身骨,洁白的树皮,都向人们显示着一份洁净和孤傲,还有那独有的坚贞。她独自站在山的最顶端,却仿佛从没有孤独过,或者她已经习惯了孤独,但是,她又不害怕孤独;她的心里面有着超越孤独的内容。那蓬蓬勃勃的绿枝,簇拥着向着蔚蓝的云空,似乎要把阳光,把蓝天,把周围的世界也一同染绿。她老态龙钟却总也年轻,饱经风霜却也青春活力四射;在她的面前,人们会感到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长寿松浑身上下被人们系满了用来祝福的红布条,那些鲜红的布条在风中潇洒地飘舞着,张扬着,像一群展翅欲翔的火鸟,在翠绿中飞往天空;又如满树杈间开放着的红花,愈加使这神农山的顶端如火如荼了;那是一朵朵永不凋零的娇艳,那是一群群永远飞翔着的翅翼,那是一首首连接在一起的诗,让我们不断地去诵读,又不断地品味着那醇厚的味道!

  五指松让我们领略着白皮松美丽的另一面。她的根部插在峭壁的岩石里面,整个身体悬空在万丈深渊间。我们很难想象,她那粗大的根部是怎样插入岩缝里面,怎样地在坚硬的岩缝里面吸收着生命的营养?又怎样在这样的艰难困苦中,走过了1000多年的岁月?大概这就是白皮松的个性,这样的艰难练就的坚强,这样的艰难成了生长着的原动力!无论是长寿松、帝王松、青女松,还是拜客松,她们在这里各自都表现出那种雍容,那种高贵,那种棱角分明的美丽。

  白皮松,又名蛇皮松,被誉为森林里的白雪公主,能忍受零下30摄氏度的严寒。我佩服白皮松的坚强,更喜欢她孤傲脱俗的性格。

  且不说她在成长过程中,100年泛白,400年变白,漫长的成长,似乎练就了她的坚强,从幼小到茁壮,从柔弱到强大,从丑小鸭到美丽的白天鹅。她用美丽点缀着空阔,用生命伴随着漫长的岁月,她在这寂寞和对生命的历练中表现出一种价值。百年的历练,让她变得大气、自信;百年的历练,让她更为骄傲和不俗了。

  这么漂亮的树为什么不移栽到山下呢?我问导游姑娘。在前几年,我们景区曾移栽了两棵白皮松到山下,没有活。她们到了山下活不了。导游姑娘回答道。

  我又问:白皮松开花么?开花。但是她的花很小,人们一般是看不到的。

  情愿生长在高山之巅,从不愿意张扬自己,是白皮松独有的性格,这是在千百年的砥砺中铸就的,我们只能仰视,却永远无法与之并肩而行。

  《人民日报》 ( 2007-01-13 第07版

  我观长白山

  张保振

  长白山,又叫白头山。因其山体为火山喷出的岩多为白色浮石而名。除此之外,猜其意,恐怕也含有“白”就是明亮、清楚、纯洁之意的缘故在内。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吧,古往今来,人们对“白”总是青睐有加。有“吾将以身死白之”的,有“不知东方之既白”的,有“显洁白之士”的。白,实在显出的是明、是亮,透出的是纯、是洁,昭示的是清、是白。而长白即为永远洁白之意,更是不同凡响、非为一般了。

  长白山,是圣山。据说金朝统治者曾把长白山封为“兴国灵应王”、册为“开元宏圣帝”;清代统治者更是把长白山推为神山圣地,视为存瑞凝祥、列祖龙兴的象征,并建有“望祭殿”,定期遥拜。如果再下点功夫继续穿越历史的隧道,还可以看到,早在两千多年前,东北的“勿吉人”就把长白山称为“太皇山”,并顶礼膜拜有加,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不敬之意。

  长白山,是宝山。在她的怀抱里,不仅荫育着上千种植物、药材,而且栖息着众多飞禽走兽。更重要的,是她茂密的森林植被调节着气候,调控着雨量,像一尊力大无比的守护神那样,保护着我国最大的“粮仓”——东北平原。

  长白山,是奇山。尽管其山顶的结冰期长达六七个月,但山顶上的天池却别有风骨,其池内的多处温泉,在隆冬时节仍潇潇洒洒,热热腾腾,平平常常地将暖意传给四周,自自然然地将热情化开冰层,毫不经意地创造着“环球同此凉热”的和谐环境。

  长白山,海拔仅有千米以上,最高处的天池也只2500米。但气候却常有惊人之笔出现。譬如夏日上山:在山下,看到的是风和日丽,碧空如洗;到山上,遇到的却会是飞沙走石,风雨交加。在山下,穿件T恤衫,就十分可体惬意;到山上,把带的衣服全穿上,再租件军大衣穿仍会感到凉飕飕的。这就是长白山的个性:山上山下,变脸如画。因而,上山,不能只看山下那丁点小地方;发展,不能只见眼前那一片小院落。天有不测风云,未雨绸缪最重要。

  上长白山,是奔着既定目标而去的。这就是天池。天池之美在深邃。最深处超过了370米,为我国湖泊之最。天池之美还在伟大。她的伟大不是容积大,而在影响大。从这里流出来的水形成的瀑布高达60多米,距离很远很远就能听到她放喉高歌的原生态,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流出的水不仅成了松花江上游二道白河的源地,实际也成了松花江、图们江、鸭绿江这“三江”的发源地。毫无疑问,世界上凡伟大的东西,是需要执着地追求的。决不可浅尝辄止,敷衍塞责,或遇到点什么困难、挫折就心灰意懒,目标旁移。只有目标坚定,才能信念坚定;只有信念坚定,才能在任何环境中都可处、都可耐、都可顶得住,就如天池中流出的水那样,不管沟有多深、岩有多硬、路有多远,都照样欢歌而去,坚韧而行,直到聚会胜利的海洋。

  《人民日报》 ( 2007-01-16 第16版 )

  天堂回韵(走向和谐)

  王剑冰

  (一)

  水贯穿了整个周庄。

  水的流动的缓慢,使我看不出它是从何处流来,又向何处流去。仔细辨认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一些鱼儿群体性地流动,但这种流动是盲目的、自由的,它们往东去了一阵子,就会猛然折回头再往西去。水形成它们的快乐。在这种盲目和自由中一点点长大,并带着如我者的快乐。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水是怎么进来的。

  在久远的过去,周庄是四面环水的,进入周庄的方式只能是行船。出去的方式必然也是行船。网状的水巷便成了周庄的道路。道路是窄窄的,但通达、顺畅,再弯的水道也好走船,即使进出的船相遇,也并不是难办的事情。眼看就碰擦住了,却在缝隙间轻轻而过,各奔前程。

  真应该感谢第一个提出建造周庄水道的人,这水道建得如此科学而且坚固。让后人享用了一代又一代,竟然不知他的姓名。水的周而复始的村庄,极大程度地利用了水,即使是后来有了很大的名气,也是因了水的关系。水使一个普通的庄子变得神采飞扬。

  (二)

  我在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慵懒。这是一个十分舒服的词,而绝非一个贬义词。在夜晚的水边,你会感到这个词的闪现。竹躺椅上,长条石上,人们悠闲地或躺或坐,或有一句无一句地搭着腔,或摇着一把陈年的羽扇。

  有人在水边支了桌子,叫上几碟小菜,举一壶小酒,慢慢地酌。一条狗毫无声息地卧在桌边。屋子里透出的光都不太亮,细细的几道影线,将一些人影透视在黑暗里。猛然抬头的时候,原来自己坐的石凳旁躬着一座桥,黑黑地躺在阴影中。

  水从桥下慢慢地流过,什么时候漂来一只小船,船上一对男女,斜斜地歪着,一点点、一点点地漂过了桥的那边。有店家开着门,却无什么人走进去,店主都在外边坐着。问何以不关门回家,回答说,关门回家也是坐着,都一样的。有人举手打了个哈欠,长长的声音跌落进桥下的水中,在很远的地方有了个慵懒的回音。

  (三)

  黎明,我常常被一种轻微的声音叫醒,一声两声,渐渐地,次第而起,那是一种什么声音呢?推开窗子时,也出现了这种声音。这种木质的带有枢轴的窗子,在开启时竟然发出了常人难以听到的如此悦耳的声音。

  这是清晨的声音,是明清时代的声音。也许在多少年前的某一个清晨,最早推开窗子的是一双秀手,而后一张脸儿清灵地让周庄变得明亮起来。

  睡在这样的水乡,你总是能够产生疑惑,时间是否进入了现代。

  那一扇扇窗子打开的时候,就好像是打开了生活的序幕,一景景的戏便开始上演。有的窗子里露出了开窗人的影像,他们习惯似的打望一眼什么,有的窗子里伸出了一个钩钩,将一些东西挂在窗外的绳子上,有的窗子里就什么也没有露出来。

  晨阳很公平地把光线投进那些开启的窗子里,而后越过没有开启的窗子,再投进开启的窗子里。

  (四)

  坚硬与柔软的关系,似是一种哲学的概念,有一点深奥,我的哲学学得不好,我就只有直说,其实就是石头与水的关系。

  从来没感觉到石头与水的关系搞得这么亲近,水浸绕着石头,石头泡在水里,不,就像是石头从水里长出来一样,长到上边就变成了房子,一丛丛的房子拥拥挤挤地站在水中,将自己的影子再跌进水中,让水往深里再栽种起一叠叠的石头和房子。

  多少年了,这水就这样不停地拍打着这些石头这些房子,就像祖母一次次拍打着一个又一个梦境。 这些石头、这些房子也因为有了这水,才显得踏实、沉稳,不至于在风雨中晃动或歪斜。我有时觉得这水是周庄的守卫,为了这些石头,这些房子,每日每夜在它们的四周巡游。有了这些水的滋润,即使是苦难也会坚持到幸福,因为石头知道了水的力量。

  (五)

  时间刚刚走过晚八点,月亮也只是刚刚轮换了太阳,周庄便进入了一个无声的状态,像谁关掉了声音的旋纽,不管是走路的、开店的、吃饭的、划船的,都是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进行的。

  静。静这个字的出现反倒不静了。你简直无法形容那种静,那是一种沉静,深处里的静,是一种寂静,寂寥的静。

  一两声水响,一只小船划过,但这绝不是破坏了静,而是更增添了这种静的含量。一两声狗吠,使这种静更有了深度与广度,这种静把周庄静成了一个亦梦亦幻的周庄,这种静让初来周庄的人感到不是到了一个庄子里,而是到了一个失声的世界中。红灯笼渲染成静的另一种颜色,那是黑色的静的调配色。红色的和黑色的颜色落进水里,泛起一层一层的暧昧的光。这种光,便是静的光了。

  《人民日报》 ( 2007-01-16 第16版 )

  圣奥古斯丁

  见证历史风雨(寻访世界遗产)

  董力

  菲律宾全国各地散布着众多的天主教堂,被称为“东方的梵蒂冈”。在首都马尼拉,当年西班牙殖民者居住的城中城的心脏位置,屹立着一座历经地震、台风和战火而不倒的教堂,它就是拥有400年历史、并于1993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圣奥古斯丁。

  自16世纪70年代西班牙开始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起,马尼拉和其他地方就开始矗立起座座教堂,圣奥古斯丁教堂是最早建成的教堂之一(见左图,董力摄)。最初,圣奥古斯丁教堂是用竹子和泥巴建造的,1574年被入侵的海盗烧成灰烬。此后两次重建又都毁于火灾,殖民当局最后决定用石头重建圣奥古斯丁。终于在1607年建造成了这座高大宏伟的全石料教堂,一并建成的还有第一修道院。此后,又修建了第二修道院,并在之后的岁月里不断对圣奥古斯丁进行扩建。圣奥古斯丁逐渐成为马尼拉乃至整个菲律宾的宗教和文化中心。

  圣奥古斯丁由教堂和修道院组成。巴洛克风格的礼拜堂是整个圣奥古斯丁的精华。走进礼拜堂,仰头看穹顶,《圣经》中的人物经由技艺高超的意大利画师的手精心绘出,栩栩如生,立体感很强。高大的柱子从顶部到底座都雕刻着玫瑰形饰物,唱诗班阁楼的顶部装饰着拿着喇叭的天使,高高的穹顶上垂下来的巨大枝形吊灯更增添了几分庄重肃穆。圣奥古斯丁曾经收藏了大量的法衣、黄金圣杯、白银十字架、象牙雕像、金线绣花的丝绸披风和油画,当时就连欧洲也没有几座教堂和修道院在这方面能与之媲美。不过,这些珍贵藏品却在历次战争中流失了。圣奥古斯丁有4个庭院,其中的第四个院子是著名的布兰科植物园,是西班牙人曼纽尔·布兰科在此任职期间潜心研究菲律宾药用植物的地方。他于1837年出版了《菲律宾的花草》一书,这本凝结他多年心血的著作,得到了科学界的一致赞誉,被视为圣奥古斯丁在文化和科学研究方面的巅峰。

  在400年的漫长岁月里,圣奥古斯丁见证了菲律宾跌宕起伏的历史,也经历了一次次的灾难。1581年,在此召开的第一届全国教区主教大会讨论了菲律宾奴隶制的废除;1585年,向日本派遣传教士的决定在此作出;1953年,菲律宾国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在此召开。英西战争、美西战争、日本占领菲律宾以及日美之间的战争,都将圣奥古斯丁置于枪林弹雨之中,圣奥古斯丁珍藏的大量圣器、油画、雕塑、地图、典籍、家具被洗劫一空!战争结束时,圣奥古斯丁已是一片破败景象,第二修道院变为一片废墟,其余建筑残缺不全,270件油画以及众多的圣坛、家具、钟表、古董也没了踪影。

  二战结束后,圣奥古斯丁得以重修。教堂和第一修道院恢复了当年的面貌,在第二修道院的废墟上清理出了布兰科植物园。1965年,为了纪念天主教在菲律宾传播400年,圣奥古斯丁展出了全国各地建于16世纪到19世纪之间的百座教堂照片,由此萌发了创建一个博物馆的想法。此后,圣奥古斯丁不断收集在几次战争中失去的各类珍贵藏品。现在,圣奥古斯丁不仅是教堂、修道院,还是收藏众多菲律宾、西班牙艺术珍品的博物馆,是展示菲律宾历史文化瑰宝的重要场所。

  《人民日报》 ( 2007-01-17 第16版 )

  亚马孙河畅想(域外散记)

  刘上洋

  亚马孙河鸟瞰。

  当飞机降落在巴西亚马孙州首府马瑙斯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瓢泼大雨。隔着车窗玻璃,透过雨帘,粗粗地领略这座深藏在亚马孙热带雨林中城市的风采。

  次日雨歇,乘船来到了距马瑙斯十几公里的亚马孙河与其支流内格罗河的交汇处。没想到,这条长达6400公里的世界第一大河的水竟是黄色的。河两岸是无边无际的茂密树林。浑黄的河水,绿色的森林,奇特的色调搭配!由于河面很宽,加上水量很大,平均每秒流量达到22万立方米,所以看上去更像是大海。在这里,大自然的神来之笔为我们绘就出极为奇妙壮观的一幕。

  内格罗河的水因为含有大量的腐殖质,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黑色,所以当地的印第安人将其称为黑河。而亚马孙河的水是黄色的,则被称为白河。两种不同颜色的激流在这里交织、周旋、搏斗,以致构成了令人叫绝的场面:一边是黑色的水流,一边是黄色的水流,泾渭分明,浩浩荡荡,一直绵延几十公里。最后,内格罗河的黑色水流不得不屈身就范,汇入强大的亚马孙河的滚滚黄流之中。

  凝视着这波澜壮阔滔滔东去的河水,我想,这不应该是亚马孙河的颜色。在它发源和流经的地方,不仅几乎都是未开垦的处女地,而且生长着550多万平方公里的原始热带雨林,使它终年在浓浓的绿色中奔流。这样的大河,应该是清澈无比的,怎么会成为黄色的呢?

  人类的文明同河流是紧密相联的。由于有利于农业发展,人们往往喜欢择水而居。有河流的地方常常是人烟稠密的地方,经济社会比较发达,交通比较便利,文明程度较高。但亚马孙河流域的景象却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这里,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地区之一,平均每平方公里不到一人。这里,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地区之一,几乎没有什么工业,农业也完全处于自然状态。这里,是世界上交通最不方便的地区之一,整个亚马孙河上没有一座桥梁。这里,是世界上文明程度最低的地区之一,至今仍有50个印第安人部落与世隔绝,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

  于是,亚马孙河没有那种刻意的人工雕琢,也没有现代社会的喧嚣与繁华,而是充满着一种原始的美、自然的美、朴素的美和纯洁的美。

  怀着一种体验纯自然生活的心境,我们考察了一个名叫阿力亚乌的地方。它是亚马孙河的一片热带雨林区。1984年,当地的一位商人在这片浓密的原始森林中兴建了一座旅游度假宾馆。8座塔形的楼房像鸟巢一样筑在高大的树木之上,相互之间有一条8公里长的木栈道相连。这种“屋在树上、树在屋中”的奇特构造,使得整座宾馆与热带雨林融为一体。每到雨季,塔楼和树林都在水中亭亭玉立,显得别有一番韵味。据说美国前总统卡特、微软公司总裁比尔·盖茨等世界名流都曾慕名前来这里观光。

  徜徉在阿力亚乌热带雨林中,仿佛回到了人类栖树生息的幼年时代。我们的祖先从森林中走来。森林,是人类的生命之源。

  为了感受亚马孙河热带雨林的壮观与辽阔,我们登上了一架小型飞机,从高空俯瞰,整个热带雨林就像一块巨大无比的绿色地毯,铺向遥远的天际。在这无边绿色中,不时闪现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窟窿”。友人说,这是一些不法之徒在亚马孙热带雨林身上砍出的一道道伤口。由于地处赤道,气候炎热多雨,亚马孙热带雨林中主要生长的是速生阔叶林和硬木林,其中有不少树木直径达几米,特别是一些紫檀、黄檀之类的质地坚硬的树木,更是做家具和造房屋的上等材料。这就使得一些人把贪婪的目光瞄向了人类这个最大的天然绿色宝库。于是,热带雨林的原始宁静被打破了,在不断轰鸣的电锯声中,一棵棵树木倒下了。在升腾的烈焰中,一片片森林消失了。

  如果说人类早期对原始森林的破坏还有漫长的历史岁月进行自然恢复的话,那么现代社会对原始森林的破坏是很难或无法进行自然恢复的。有人曾经做过统计,在亚马孙河流域,每年有5.5万平方公里的热带雨林在消失。照此速度,再过70年,这块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原始热带雨林将从地球上彻底消失。巴西有关环境研究机构公布的卫星照片也显示,亚马孙原始热带雨林已有47%的面积被不同程度地砍伐和开垦。准确估计亚马孙热带雨林被破坏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也许十分困难,但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这个本是世界上雨量最丰沛、年降雨量达三四千毫米的地区,近些年来却经常出现干旱。

  亚马孙河及其广袤的原始热带雨林的独特和神秘,使它正在成为全世界的生态旅游热点。在亚马孙河上,五彩缤纷或大或小的旅游客轮在日夜不停地穿梭来往。在亚马孙原始热带雨林中,不时闪现着来自全球各地游客的身影。随着旅游人数的大幅上升,亚马孙原始热带雨林中的宾馆等建筑在迅速增加,新辟的景点在不断涌现,环境污染也在不断加剧。

  现代文明和原始自然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惟一的选择就是在现代文明中完好保存亚马孙热带雨林这块原始的净土。这是因为,只有在现代文明的绚丽多彩中,亚马孙热带雨林的原始才显得更加纯净和自然。因此,保护原生态,既是现代文明的一种气度,也是现代文明的一种构建。

  《人民日报》 ( 2007-01-17 第16版 )

  仙境般的丹巴藏寨(走向和谐)

  陈世旭

  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丹巴县的嘉绒藏区,据说是历史上神秘消亡的东女国,“嘉绒”即“女王的河谷”。这里依旧保留着许多女国文化遗风。比如,以女性为中心的婚姻形式和家庭组成,女子服饰传承的古典的“尚青”, 至今还保存完好的女国时期古碉建筑以及作为女性生殖崇拜象征的碉房楼顶的“煨桑”塔,等等。

  所有到过丹巴的人都会惊叹丹巴的“三绝”:甲居藏寨;碉楼群;美女。最让外部世界惊奇的是美女:一个只有7万人的县,竟有3000多女子在成都乃至京城从事歌舞演艺职业。多年来,学者们从神话、传说、民俗、历史、地理、生态、文化、现实各个方面进行了认真的探究,前提是:嘉绒是美人谷;结论是:嘉绒的确是美人谷。

  嘉绒藏族自古至今崇拜墨尔多神山,“墨”在藏语中一般指女性,也就是说,墨尔多是女神山,是女权崇拜的象征。东女国是由女人全面管理的国家。直到今天,每年5月,人们都会在古寨碉下,为年满17岁的女孩举行盛大隆重的成人礼,全寨男女老幼献上哈达,载歌载舞。而男孩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从藏史《贤者喜宴》、《西藏王臣记》、《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可以查找到吐蕃以前子从母姓的历史记述。在西藏,喜马拉雅山诸峰全是女神,遍布藏区的大地之神十二丹玛也是女神。一首藏族民歌向春季女神发出了这样的请求:“春季的庄稼女神啊/请赐给我们土水风火吧/我这藏红花呀/正要扎下根啦”。人们拜倒在女神足下,透露出藏民族对史前母系时代的集体追忆。这也让人对逝去不见踪影的“东女国”浮想联翩。

  传说,许多年前,一只凤凰飞到墨尔多神山,化作万千迷人的美女,墨尔多神山下便成了美女如云的地方。传说,东女国女王爱泡温泉,爱吃温泉香熏的高山香梨,因此天姿国色,民间女子皆仿效,由是美女遍国中,以至因美色亡国。

  我是将近傍晚来到大金川西岸上的甲居藏寨的,星罗棋布的藏房铺满了海拔两三千米的山坡。山脊三面悬空的巨石上矗立着碉楼,整座藏寨都处在它的威仪之下。触摸着它粗糙的肌肤,仿佛触摸一个久远的符号。神灵已经在雪山上生活了无数世纪,一个民族原始的思维构架倚山而立,暗示着时间的悠远。它们是生命和美丽的保佑者,一种执着的坚守,守望灵魂永恒的驿站。

  仰慕已久的丹巴美女,花头帕,红长裙,古韵悠然,优雅端庄,一如从远古款款而来。风中飘动的鲜艳裙摆,如同对面绵延的山势此起彼伏;灿烂的微笑,被满山鲜嫩的黄栌和火爆的枫树所装饰。历史的流风遗韵与眼前的现实交织成迷幻的梦境。

  埋藏得太久的美人谷,揭开羞涩的面纱,以娇艳的盛装,捧出撩人的风情,给世界一个惊艳的姿势。藏房的烟囱袅袅炊烟升起,寺庙苏醒的法号低沉而悠远,格桑花、羊角花烂漫开放,倾听背水女孩胸前清脆的铃铛。

  美人谷,从禁锢的古堡吹奏世外的天音。山脚下翻腾的河水,看上去异常平静,流淌在太阳、月亮、白云、雪山、土地、青稞、劳作、酒碗以及睡梦中,只有仔细谛听,才能得到时间深处的消息。美人谷不是来自想象,而是时间与空间的某种神异的结合。美人谷蛰伏于雪山深处,延续着古老的民俗。地方政府兴建的盘山路,让世界走进了世外桃源。叠翠的山峦,湍急的河流,黑色的碉楼,洁白的藏房,头帕与长袖,藏戏与锅庄,演绎着嘉绒儿女仙境般的生活。

  那个傍晚最让我动容的是晚饭时见到的那个端酥油茶的卓玛。在那间斑斓的藏房里,她带着幽谷的清香缓缓从客人身边走过,给所有人上过酥油茶,便静静地把铜壶搁在窗台,然后倚窗而立。窗外,刚回来的父亲和哥哥跑运输的小货车和摩托车在院子里闪闪发亮。坡下的房顶上,今夜就在藏房投宿的一帮外国游客兴高采烈地踱来踱去。

  黄昏也寂静也灿烂也冷清也温暖,不知从哪里传来琴弦的拨动,弦韵为酥油茶的暖烟滋润。卓玛高高的鼻梁上的大大的眼睛迷离而潮湿,她的心一定在轻轻跳动,仿佛初恋的震颤从月色中传来,而情歌就在手上的铜壶里翻滚。柔润的小手无端拂拭已经铮亮的铜壶,似乎在翻阅渐渐成长的情怀。轮回重复的安宁与恬淡的岁月,填满了希望的华年。一行行来自远古的歌谣,一阵阵行云流水般涌进鼓胀的心房。

  离开美人谷里的丹巴藏寨有些日子了,直到今天,我觉得自己依然留在那里,留在那个仙境里,沉醉在最初的花香泛滥的黄昏。我希望自己每天傍晚依然能够在那间斑斓的木屋里啜饮卓玛端来的酥油茶,然后看她在窗边默默地伫立,像飘在云朵上的一个遥远的花的剪影。

  《人民日报》 ( 2007-01-23 第16版 )

  品咖啡赏风情

  冯 羽

  多瑙河缓缓地淌过古老的布达佩斯,把宁静留在了大街小巷。走在布达佩斯的街道上,即使是上班的工作日,街头也总见一些悠闲地品着咖啡、晒着太阳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聊天。那些有钱有闲的贵族商贾,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自然还有那些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们,将多瑙河边的这座名城中的咖啡馆,当成了他们的交际场。

  上世纪初,布达佩斯曾被一帮有闲阶层称之为“咖啡城”。布达佩斯的大街小巷里有数不清的咖啡馆。可以说,布达佩斯今天上档次的咖啡馆,都曾历经了沧桑,见证了城市发展变迁的历史,演绎着百年来的城市咖啡文化,它们的存在表明,布达佩斯人早已将咖啡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中。

  在众多咖啡馆中,有一家“纽约咖啡厅”以优雅华贵闻名,曾一度是欧洲上流社会青睐的聚会所在。为了体验布达佩斯人的那分闲适,我特意选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咖啡座,一边品咖啡,一边与好客的老板聊聊天。

  “纽约咖啡厅”多是文人墨客和艺术家们的沙龙,以富贵优雅吸引无数上流社会人士,也是布达佩斯最具特色的咖啡馆之一。带有凌云尖塔的壮观建筑,门口两个手举火炬的魔鬼雕塑,给人一种神秘感。走进咖啡馆,里面意大利式的水晶葡萄枝形吊灯、出自名画家洛茨·卡罗伊之手的顶画和华丽的内部装饰,都在向人们讲述着它当年的风光。

  朋友说,“纽约咖啡厅”最火的时候,曾名冠整个欧洲。有一个夸张的说法,如果当时在欧洲寄信,信封地址上可以只写“纽约”二字,邮递员绝不会把信投递到美国,而会准确地送到“纽约咖啡厅”。在19世纪80年代“纽约咖啡厅”开业时,主人莫纳尔把大门钥匙扔进了多瑙河,向顾客们表示他永不关门和全天营业的决心。正因为如此,咖啡厅开业不久便生意兴隆。文人雅士在这里海阔天空地神聊,灵感所至,奋笔疾书,有的得意诗句就干脆写在餐巾纸上;画家们则给这些名流巨匠画漫画,至今墙上还挂有十几位作家的肖像。

  不要以为“纽约咖啡厅”只有咖啡,这里早已添上正餐。如今,“纽约咖啡厅”不仅是布达佩斯最高级的咖啡厅,而且还是当地最好的餐馆之一。来布达佩斯可千万不要忘记到“纽约咖啡厅”领略一下百年沧桑的咖啡厅,在这里你能品味到的不仅仅是香浓的咖啡,还有布达佩斯久远和独特的文化风情。

  《人民日报》 ( 2007-01-24 第16版 )

  于细微处见惜水

  李北兰

  时隔几年再次来到悉尼,第一印象便是草不如以前那么绿了,不仅公园里的草地部分地枯黄,就连私人住宅前后的草坪似乎也没有原来那么“精神”。

  “酷爱草坪的澳大利亚人怎么啦?”询问前来接我的华人朋友方知,原来澳大利亚遭遇千年不遇的大旱,多条河流干涸,所以政府严禁用水管向草地洒水、不准拉水管洗车,采取隔日供水等措施,并设立电话热线,鼓励市民举报浪费水资源者。

  “也不是完全不准浇花草,但只能利用自己家里用过的废水……”华人朋友见我一脸遗憾,便如是解释道。后来我发现,那些前院后园草绿花鲜的人家,的确在多积存洗脸水、洗菜水等用于浇花浇草,浇时提着小桶轻洒慢泼,生怕浪费了点滴“万物之本源”,有的甚至“悭吝”到一小瓢一小瓢地“限量供应”,绝对看不到以往那种用自动或手动喷水管向草坪哗哗啦啦喷水的现象。

  说到“悭吝”,人们笃定会想起莎士比亚笔下的葛朗台老头,而澳大利亚一些人吝惜起水来,比葛朗台有过之而无不及。

  某日,我们到附近的森林游玩,欲向一位在路边“洗”车的邻居问路。也许是看惯了国内洗车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景象,总觉得眼前的场面有点滑稽:这位身材高大的邻居,脚下放着一只玩具般小巧玲珑的水桶,搓洗擦车布时,他竟像一只大虾米似地弯腰180度,两只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在桶里转不开,便用一只手搓揉。由于他擦得太投入,竟没有看见等在路边的我们,直到他洗好车、把剩下的半桶废水小心翼翼地浇到路旁的树根上,方才与我们打招呼。

  我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完全可以换一只大桶洗车嘛,这样洗多费劲?反正政府的禁令里只规定不准拉水管洗车,又没规定桶的大小?”“费点劲有什么关系,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水!”说着,他便掰起手指给我们算了一笔账:拉水管洗车一次至少要用200公升水,用大桶洗车要用10公升水,而用小桶洗车最多只需用两三公升水……最后,他满意地笑道:“擦车后剩下的水用来浇花,几乎是‘滴水不漏’!”

  身为悉尼某医院财务主管的邻居不是付不起水费,他家前院后园占地辽阔,配有双车库、游泳池、大露台、儿童游乐园、健身房等设施,但他同样“惜水如油”。他说:“你们中国古训不是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不珍惜水资源,地球这艘人类‘方舟’就有可能被颠覆了。”感佩于他对中国文化的熟知和强烈的环保意识,我们不禁向他翘起了大拇指。

  入乡随俗,到了澳大利亚,我们这些“外来户”也自觉“惜水”了。

  《人民日报》 ( 2007-01-24 第16版 )

  深山桃源洗尘埃(寻访世界遗产)

  曹鹏程

  久居东京,常会怀念起飞雪连天的时光,岐阜县的白川乡正是满足这一渴求的好地方。狭长的日本本州岛被中部的崇山峻岭划分成东西两半,西边的日本海沿岸与中国大陆隔海相望,入冬以后降雪量极大,而东边的太平洋沿岸则降雪不多。从东向西驱车穿越,最能体会川端康成的小说——《雪国》中的意境,当汽车驶过一条长长的山中隧道之后,一片白茫茫的银色世界赫然出现在眼前。车子在积雪的山路上缓慢爬行,足足用了3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白川乡和富山县五箇山的“合掌屋村落”1995年底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合掌屋”是指这里特殊的村宅形式,13世纪就已出现。为了让冬季的积雪滑落,所有建筑的屋顶都呈陡峭的人字形体,上面还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如同双手合十一般,因此得名“合掌屋”。“合掌屋”是纯木建筑,木材凿出的凹凸部分巧妙咬合,虽然没有使用一颗钉子,却非常结实。

  村子里的“合掌屋”多为3层结构,一层空间最大,一般分成3个房间,两边用作厨房和马厩,中间是起居室,二层储物,三层养蚕。最大的“合掌屋”是1890年建造的长濑家宅,现在已经成为介绍白川乡民俗文化的博物馆。整座建筑高达5层,所选木材都来自经年老树,柱子和房梁的木材树龄都在200—400年之间,承重柱则是一根高达11米的杉木。建筑的三、四、五层陈列着白川乡人使用的各种犁镐锹绳、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还有一些居民日常生活的照片。在这山野苦寒之地,协力与天斗的精神极为重要,长濑家族的后代向我们介绍,“合掌屋”每隔三四十年要更换屋顶茅草,不管谁家换屋顶,全村人一定要同心协力一起完成,然后在一起喝酒庆祝,这项工作被称为“结心”。5年前,长濑家更换了80年前的茅草屋顶,在媒体的关注下,不仅全村村民,还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近500名志愿者一起参加了这次“结心”,体验互助互爱的朴素民俗。

  夜幕降临,我们投宿在一家“合掌屋”旅店。日式旅馆的习惯是进屋就脱鞋,踩在冰冷的榻榻米上,顿时打起了寒颤,好在屋子中间有一个方形地坑,坑下烧着暖炉,坑上放着桌子,四角用棉被捂得严严实实。人坐在地上,脚刚伸到棉被里,咸菜、米饭、烤鱼、豆腐、酱汤就陆续被端了上来,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雪,喝着热乎乎的烧酒,简朴的晚餐吃得有滋有味。老板娘嫁过来已有30多年了,对这里的变迁非常熟悉:白川乡是日本有名的雪国,在战后没有修路和通电的年代,冬天就成了与世隔绝的季节。过去山里缺乏与外界的交流,因此也缺少外乡女,一家兄弟往往只有老大才能娶到媳妇。上世纪70年代,白川乡成为旅游胜地之后,大批年轻人流向城市,追寻现代人的生活方式。而日本泡沫经济崩溃之后,不少身心疲惫的年轻人又离开城市,返回这里过清苦平淡的日子。久经世事的老板娘最终感叹:住在这里的人很幸福,因为可以洗去世俗中的尘埃;住在这里的人也很不幸,因为这意味着要选择脱离时代。

  回程后没几天,东京也飘起了雪花,凭窗望去,赶赴约会的人们撑着雨伞,生怕打湿西装;急着拉活的司机装上防滑链,抱怨生计艰辛。忽然间我明白了白川乡的文化意义:毕竟生活在当代,要寻找一处远离都市喧嚣、忘记为生存奔波的地方实在太难,而白川乡就是这样一个所在,遗憾的是,也许它只能选择做一份人类怀旧的遗产。

  《人民日报》 ( 2007-01-24 第16版 )

  来源广 含硫低 无废物

  秸秆发电很清洁(环保科技桥)

  本报记者 潘少军

  农作物秸秆指玉米、水稻、小麦等一年生农作物的枝干。研究表明,秸秆是一种很好的清洁可再生能源,平均含硫量只有3.8‰,而煤的平均含硫量约达1%。目前,我国每年用于发电的煤炭高达8.5亿吨。而另一方面,我国可供直燃发电的秸秆资源量每年至少达到2亿吨,折合标准煤1亿吨,但是目前绝大部分秸秆被白白焚烧或低值利用。此外,每年产生的稻壳、蔗渣、林木枝条等农林业废弃物,折合标准煤高达几亿吨。燃用秸秆发电,成本比常规燃煤发电投资减少30%左右。

  根据我国的国情,中国节能投资公司经过几年攻关,研发出秸秆上料系统,并与浙江大学合作研制出专门燃烧秸秆的循环流化床燃烧锅炉,有效解决了非规格化秸秆包输送和多种秸秆混烧的难题,并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

  中节能宿迁秸秆直燃发电示范项目一期工程从2006年5月17日正式开工建设到正式点火,仅用了7个月的时间。据介绍,与国外同类产品相比,国产锅炉的耐用性有较大程度提高,150天才需停产清理一次锅炉,而国外的100天就要停产清理一次。

  秸秆不仅具有燃烧发电的价值,其燃烧后产生的余热、废气可就近提供给当地的工业园区使用,降低了园区的运作成本。每年发电产生的2000多吨废弃底渣,还可以提供给当地的水泥厂生产水泥。

  秸秆燃烧后产生的粉尘含钾量达到10%,达到钾肥生产标准,每年可以收集到1万多吨。当地一家生态化肥厂从电厂就近获取原料,不仅解决了电厂处理废料的难题,每年还可节约资金200多万元。生产出来的绿色有机钾肥,以较低的价格卖给农民,又可返回农田,真正实现了各个环节的绿色闭合。

  据中国节能投资公司副总经理李龙生介绍,宿迁秸秆直燃发电示范项目共投资2.48亿元人民币,每年发电量1.32亿度,可节约标准煤10万吨,减排二氧化碳22万吨。据粗略统计,电厂的上网电价为0.63元/度,而当地电价为0.39元/度,每年发电的纯收益为600万—800万元,加上余热、废气、废弃粉尘的销售收入,估计10年内能收回投资成本。秸秆发电项目覆盖半径50公里,不仅使当地农民年人均增收500元—1500元,也能为当地政府提供一定的财政收入。

  目前,中国节能投资公司正在积累设备运行经验,加紧进行技术储备,并计划近期在江苏、黑龙江、河南、四川等农业大省,投资建设30个凝汽发电或热电联产示范项目,形成75万千瓦总装机规模。

  《人民日报》 ( 2007-01-25 第16版 )

  一个钉子也不能少(环境漫笔)

  武卫政

  地沟油、泔水油变成生物柴油,建筑垃圾变成新型环保建材,诸如此类垃圾再利用的例子,现在是越来越多。开会、发文件、宣传报道,如果不说一句“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官员会很没面子,媒体会让人觉得水平不高,企业家们会被指责失去一大商机。“循环经济”成为时髦话语,科学的理念正在付诸大大小小的实践,形势似乎一片大好。

  然而,把垃圾放到合适的地方,让它变成新的资源循环利用,并不像城里人每天把自家垃圾拎到垃圾桶里那么简单。其中值得研究的问题不少。

  河北富华康土特环保有限公司搞城市垃圾处理项目,技术先进,政府立项,国债支持,银行贷款,圈里圈外一致看好,最后却因一系列的阴差阳错,愣是刚起飞就折了翅。这一案例不能不让人深思。

  这些阴差阳错是一环扣一环。企业行政隶属关系迟迟定不下来,导致7900万元的国债资金不能按程序及时拨付;国债资金延迟到位,项目未投产就面临银行贷款到期,偿还本息的压力,造成信用不良记录;资金链条断裂,后续技改难以为继,项目夭折。

  国债资金得逐级拨付,不按程序行吗?老百姓迁个户口还得等两天,上亿元的大项目要变管辖区域,政府不认真研究行吗?企业前期的贷款还没还,银行怎么敢再贷给呢?……说来说去,各家都有自己的理。所以有人说,河北这家企业是个特例,陷于困境的原因都是些“偶然”因素,谁也怪不着。

  事实上,就这家企业陷于困境的原因而言,与其说是资金缺失,不如说是制度缺陷。西方有首民谚:“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如果孤立地看,这里面每个环节都不足以导致最后的结果,但特定的情境使每个环节互为因果,追根溯源,小小的钉子就成了罪魁祸首。我们的制度系统也是这样,很多制度的细节就像小小的钉子,有它时,没觉得它了不起,缺了它,那就不得了。

  细节决定成败,走循环经济之路也不例外。所谓循环经济,首先是生产者在减少成本的市场动力基础上以减少污染为目标,减少资源消耗,其次是要通过生产的途径减少废弃物的排放,再者就是对生产过程和消费产生的废弃物进行再资源化循环利用,最后是要对没有经济再利用价值的废弃物进行无害化处理后返回自然。循环经济的几个层面互相联系,不可孤立视之。循环经济要正常运行,技术支撑、制度创新、伦理建设缺一不可。特别是在制度和文化的层面上,更需要从细节入手,一个钉子也不能少,每个钉子都要牢。

  《人民日报》 ( 2007-01-25 第16版 )

  生命的高峰

  四 平

  在纷纷扬扬的细雨中,游人们撑开各色的雨伞,匆匆忙忙地行走在凌云山的丹崖绿树间,走近那尊天下闻名的乐山大佛。

  1000多年前,海通法师云游到这里,被三江汇流的壮阔景象打动,更为当时三江汇流处不时发生的沉船覆舟惨剧而忧心。一心向佛的人虽然两袖清风,却以施舍济世为怀,更以向大众传播佛法、祛除人生烦恼为要事。江边凌云山这块完整、坚实的巨岩,正是雕刻巨大佛像的天然条件。海通希望借此形式弘扬佛法,让人们产生战胜灾难的信念。在随后的时间里海通法师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化缘、募资和建造大佛上,并为此自己剜掉了一双眼睛。三代人共90年的努力,大佛才得以雕凿完工。

  从“大江东去,佛法西来”的联语里,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当初在这座面对江水滚滚东去的凌云山上,那种充满艰辛雕凿大佛像的过程,实际上是海通法师传播佛教文化和希望的过程,更是一种坚定信念、培育精神的过程。

  凌云寺里一派香火旺盛的景象。离大雄宝殿不远的海师洞,则显得格外清净。和海师洞一样,凌云山上的东坡楼,也是一个游人稀少的清净庭院。这里有静静的长廊可以漫步,有清清的水池可供观鱼。翠竹摇动清风的韵致,传达诗画的意境;青苔滋生石桥的幽趣,氤氲澹泊的情绪。长髯飘飘、仰天而吟的东坡先生坐像,透露出诗词大家的旷达、豪放,还有文化巨人宁折不弯的坚毅神采,更有一个思想者入世济人的情怀。

  乐山人当以东坡先生这样的乡党为自豪。公元1056年,年轻的苏轼和父亲、弟弟一起考取功名以后,赶回眉山为母亲守孝。三年后,他们父子三人携带着家属从眉山起程,顺着岷江来到以大佛著名的乐山。在乐山小住期间,他们少不了在这里的山水间流连、优游,苏轼也确实被这里的自然山水和文化景观所打动,产生了在这里长久生活的想法:“少年不愿万户侯,亦不愿识韩荆州。颇愿身为汉嘉守,载酒时作凌云游。”

  在中国历史上,东坡先生的文化成就独领风骚,他的人生磨难独一无二。但是,他纵横如大江激流的才情,时时与冤屈、苦难纠缠在一起;酣畅淋漓的激情,经常被阴霾般的恶意所笼罩。尽管如此,接连不断的灾变并没有使他的心灵落入蒙昧、黑暗,性情也没有因此变得偏狭、乖戾。不管东坡先生流放黄州期间,还是被贬往海南的时候,他在从容面对苦难的同时,还总能够带着一种乐观的心境,去吟诗诵词写文章,开门课徒传教化。那种情形,就像当年的海通法师一样,坚持自己的人格和信仰,用文化的光明照亮人们的心灵,给大家带去消除愚昧后的希望。

  东坡楼里,汇集着历代文人墨客的题诗和联语,作品无不流露出对乐山自然环境的赞许,对东坡先生的敬慕情绪……但是,更使人动心的是东坡先生那些书法、绘画作品的碑刻。东坡先生以诗、书、画三绝而名重古今,他有不少诗、书、画合一的作品,更有大量的诗词、文章的手迹。在东坡先生坐像后面,是他抄写的欧阳修《丰乐堂记》和《醉翁亭记》。这两幅书法碑刻,厚重而不失灵动,饱满且富有神采,字里行间透出了他对恩师的敬重,显示出他生命深处敦厚、质朴的一面,这大概正是他人格魅力的根源所在。

  生命的情意,因为超拔苦难尤显珍贵;文化的价值,因为超越时代更加彰显。乐山大佛与东坡作品,无疑是两座具有人性光辉的文化高峰,他们在给中国文化历史带来无限风光的同时,也在不断释放出作者巨大的人格魅力。

  《人民日报》 ( 2007-01-27 第08版 )

  高原的阳光

  杨卓成

  高原的阳光是一种抚慰,一种特别的感受。即使是在高原上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人,也无法说清高原的阳光是一种什么颜色,流淌着什么味道,赐予的是温暖、狂野还是轻柔。高原的阳光总是那么神奇和多彩,只有虔诚地踏进那片充满灵性的高原,才能真实地感受到高原的阳光。

  到乌蒙磅礴的大山深处,悠久的历史文化之邦会泽去感受高原的阳光,那是最理想的去处了。

  踏进会泽,我们被那种阳光下的铜都之韵彻底地征服了。阳光洒落在会泽的传统工艺品斑铜上,折射出了圆圆的带着五彩的光环,缓缓地在斑铜马、斑铜狗、斑铜花瓶上滑动,使所有的斑铜器都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泽。就为这层神圣的光斑,会泽的斑铜制品当年参展巴拿马国际博览会并获大奖。斑铜工艺品一直被世人视为珍奇之物,据称就是砸碎了也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有人断言,会泽的铜器是和着高原的阳光制成的,会泽的铜文化闪现着高原阳光的色彩。从汉代留下的“堂琅洗”铜盆,再到明代所铸,直径58厘米,重41.5公斤,厚3.7厘米的世界古钱币之最——“嘉靖通宝”,会泽的铜制品最早继承和发展了薄壁铸造技术,最早使用典雅质朴、沉稳俊美的汉文篆书,最早融入白铜冶炼技术,创下目前世界上最大最重的金属古钱币的记录。

  看着一件件精美的铜制珍品,我们已深切地感受到了高原阳光的颜色。此时此刻,高原的阳光是赤黄色的,犹如涂上了金粉,闪烁在古铜珍品的表面。再细看,那光泽又好像是从铜器中散发出来的,仿佛是件件珍品中都蓄满了阳光,阳光是从里面挤了出来。无论如何,会泽的古铜精品总是孕育了高原阳光的某些特征,闪耀着光芒,多彩而瑰丽,神奇而旷远,博大而独特。

  有人说,到会泽的草山上是可以逮到高原阳光的。我们不假思索,真的就到草山上逮阳光来了。面对一望无际的高山大草甸,我们感到了少有的空灵和舒坦。从东方第一缕霞光露面开始,暖暖的高原阳光就铺满了淡紫色的草地,清晰地勾画出羊群多姿的轮廓,牧羊女洒脱的身姿。无数朵五瓣形淡黄蕊的小白花,倔犟地从草棵里挺直了腰肢,贪婪地扯住阳光,使太阳长久地驻足在了蓝得虚幻的天际上。

  由于没有森林,没有陡峭的山峰,整个的大草甸缓缓地延绵了出去,连成了一片空阔无边的绿色海洋,头顶上那道蓝湾中的太阳无处躲藏,高原的阳光便被我们稳稳地逮住了。阳光挤出了绿草野花中的一缕湿气,从我们四周升腾蔓延开来,将浸透了阳光和泥土的清香洒遍了我们全身,透彻了我们的肌肤。我们已无法自制,忘情地匍匐在软绵绵的绿草野花之中,仿佛已紧紧地逮住那缕高原难得的阳光。我们辗转着在厚厚的草地上翻滚,伸直了双手拥向湛蓝和诱人的天空,极像是将高原的阳光通通揽了过来,不停地往身上抹,往袋里装,恨不得将这高原的阳光一点点收拢起来带回家去。

  我们发现高原的阳光是会醉人的。在那天的“巨币之乡”旅游文化节演唱会上,我看到七冈八岭的老乡们都赶了来,他们带着基本生活富足后的悠闲与满足,早早地选好了位置,静候着那精彩的一刻。午后的阳光正好斜射了过来,送到了他们嘴边,他们在偶然间似乎将阳光吃下了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他们竟然也就醉了。那种陶醉,是一种舒心荡气,带着生活的富足,心情愉悦,发自内心的陶醉。

  我面向高原温暖的阳光,试探着张开口吸进一缕阳光放到嘴中尝了尝,高原的阳光真的荡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高原的阳光是需要接纳的。只有如会泽那般天空湛蓝,历史文化底蕴丰厚,青山绿水举目不尽,事业成就日新月异,高原的阳光才会有所附着,才会显示出迷人的色彩,醉人的味道和独特的神情来。我们选择去会泽感受高原的阳光,这是明智的决定。我们渴望高原的阳光。我们天天都在接纳着高原的阳光。会泽巨变中的山山水水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高原阳光的清纯亮丽、深厚博大,让我们更直接地贴近阳光的肌肤,真切地抚摸到阳光的温暖,这时,我们再一次喊出:高原的阳光,就在我们不灭的精神意志里,在我们永不停息的创造中。

  《人民日报》 ( 2007-01-30 第16版 )

  “三教同山”埃洛拉(寻访世界遗产)

  陈继辉

  印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宗教王国。在这片恒河水哺育的南亚次大陆上,秉承着各种宗教信仰的人们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他们的虔诚给印度的历史、宗教和建筑文化留下了无尽的宝藏,而位于德干高原上的埃洛拉石窟群则可以称为印度寺庙石雕建筑的集大成者。在蜿蜒两公里长的陡峭岩壁上,34座分属于佛教、印度教和耆那教的石窟依次排开,向世人昭示着古印度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和容忍宽恕的民族精神。

  从马哈拉施特拉邦战略重镇奥兰加巴德向西北约30公里,在萨雅迪利山脚下,一所所佛堂经舍和庙宇雕塑便逐渐呈现在人们的眼前,面相庄重的佛陀坐像、翩翩起舞的湿婆浮雕、赤身裸体的耆那尊者,不同时期、风格迥异的洞窟和雕塑由东往西错落有致。穿行在这些宗教圣殿之间,人们也仿佛回到了印度各种宗教最为鼎盛和繁荣的1000多年前。

  公元7世纪,戒日王在印度北部实现了短暂的统一,中国唐代高僧玄奘也正是在这个时期来到了印度。由于戒日王对佛教的大力弘扬,数千名佛教徒开始进一步向印度南方地区迁徙传教。在选择了埃洛拉为落脚之地后,这些僧众们不辞辛劳,沿着陡峭的岩壁开凿出大大小小的佛堂和僧舍,朝夕陪伴着释迦牟尼佛祖的雕像清心修行。而在随后的200年里,势力和影响同样越来越强大的印度教徒和耆那教徒也相继来到这里,他们在佛教石窟的旁边继续开凿出印度教和耆那教的多个石窟,形成了“三教同山”的局面,不同信仰的教众在总长两公里的山脚下毗邻而居,彼此尊重而又相互宽容。

  如果说埃洛拉石窟是印度历史和宗教文化的宝库,那么位于16号窟的凯拉萨神庙一定是这座宝库中最耀眼的明珠。凯拉萨雪峰相传是印度教湿婆神在喜马拉雅山麓隐居的地方,公元8世纪晚期,古印度拉什特拉库塔国王克里什那一世为了纪念战争胜利,同时也为了能够让湿婆神在自己的国土上生根,遂下令在埃洛拉建造祭祀湿婆的神庙。这座长81米、宽47米、最高处约32米的印度教庙宇完全由一整块巨型山岩开凿而成,没有添加任何其他建筑材料,数千名工匠前后共花费150年的时间,一点点从山顶向下雕凿,在移除了240万吨山石之后,神庙才最终得以建成(见上图,陈继辉摄)。

  走进凯拉萨神庙的大门,人们不能不为工匠们的鬼斧神工啧啧称奇。一头头栩栩如生的雄狮和大象在底部托起整座神庙,而主殿四周则布满了各种各样叙述印度教故事的浮雕,其生动的人物形象、精美的雕饰工艺令人折服。巨石的雕凿稍有闪失便会破坏艺术的美感,甚至还可能会使整座神庙的建造前功尽弃,正是教徒与工匠们秉持着一颗虔诚的心,成就了世界建筑史上的这一奇迹。

  随着信奉伊斯兰教的莫卧尔王朝在16世纪中叶逐步占领全印度,埃洛拉大量的宗教石窟和雕像遭到了空前损毁和破坏。一座完全模仿泰姬陵而修建、有“小泰姬陵”之称的比比卡·马克巴拉墓也在奥兰加巴德破土动工,这标志着伊斯兰教开始成为德干高原上的主宰,凯拉萨神庙则被经年累月的泥沙所掩埋。直到1794年,一位英国探险家在这里偶然发现了大量的石窟群,埃洛拉才开始为印度之外的人们所知晓。

  如今,凯拉萨神庙的许多雕刻已经损毁,许多大象雕像的鼻子和大腿也不知去了何方。1983年,埃洛拉石窟群成为印度第一批得到联合国批准的世界文化遗产,印度政府也采取措施,加大保护力度,以便让这座宗教与建筑的博物馆能永远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人民日报》 ( 2007-01-31 第16版 )

  文莱的帝国大厦

  凌鼎年

  文莱有座很气派的大厦,叫帝国大厦,又名帝国饭店,是文莱的标志性建筑,其设计出自意大利著名建筑专家之手。

  车到近处,但见绿树之中耸立着一幢近30米高的建筑。进了大门,才觉其高大。里面至少有1/3是从地面到屋顶的空间,另外2/3有三个层面,每一层都高得离谱,空间的利用率极低。这么高大的建筑不是一层层建上去的,承重就成了一个大问题,聪明的建筑师设计了四根一直到顶的方形柱子,柱子造型美观,白色大理石镶嵌的四面都有浮雕和鎏金纹饰,富贵之气,高傲之态,充溢整座大厦,弥漫每个角落。

  据文莱人介绍,大厦是当时的财政部长即文莱苏丹的四弟建造的,造价乃天文数字。修建此楼,不是为了实用,更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别出心裁,为了在世界建筑史上留下一座别具一格的经典之作。

  帝国大厦号称六星级,刚建成时,每个套房住一晚要5万美元,除了顶级富豪,一般中产阶级也不敢问津。后来因入住率太低,入不敷出,只好降尊纡贵,把普通客房价格调低到每晚300多美元,以便略有进账,好维持大厦日常的水电以及员工的开支。

  大厦二楼是吃早餐、喝咖啡的地方。里面几乎整天座无虚席,以欧洲人居多,看样子都是来度假的。在这儿,供应的餐点包括点心、水果,还有饮料、红酒,服务员文质彬彬、笑容满面。

  耐人寻味的是如此高档的饭店,大厅中的壁画,既不是意大利风格的油画,也不是其他欧洲国家的名画,而是一幅描绘文莱历史场景的画作。画面上一群土著人站在海边迎接一只高大的独木船,背景是原始森林。我对文莱的历史没有研究,但可以猜测必是文莱百年前甚至数百年前,某一部落酋长的一次什么重大活动。画与建筑的反差很大,站在这里,抚今追昔,怎不让人感慨万千!

  大厦后面是大海,出了大厦才知“风景这边独好”,怪不得帝国大厦要选址在这儿。与大厦一箭之遥处是淡水游泳池,池水清澈见底,泳池四围干净漂亮。再朝外就是海水游泳池,高高的岸堤上,有参天的椰树摇曳,有开得正艳的热带花卉,碧绿的草坪,醒目的雕塑,温馨的小木屋,长长的沙滩、躺椅、遮阳伞。在大海里可以游泳,还能乘快艇兜风。徜徉在这儿,任何一个位置、一个角度都入诗入画。帝国大厦设计者的匠心,由此可见一斑。

  《人民日报》 ( 2007-01-31 第16版 )

  五大因素威胁“地球之肾”

  本报记者 刘 毅

  “我国的湿地保护挑战与机遇并存,‘十一五’期间形势依然严峻,不容乐观。”中国《国际湿地公约》履约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印红最近接受记者采访时强调。

  据统计,截止到2006年底,全国湿地自然保护区达470多处,总面积4900多万公顷,其中1715万公顷的自然湿地位于保护区,占全国自然湿地面积的45%。不过,国家林业局有关负责人认为,在肯定湿地保护成绩的同时,还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湿地保护面临的问题和困难。目前,至少有五大因素仍然威胁着“地球之肾”。

  湿地面积不足,退化严重

  由于湿地面积总量不足,湿地生态系统退化严重,所提供的服务功能不能满足社会对湿地功能的多种需求。据调查,我国自然湿地面积3620万公顷,占国土面积的3.77%,远小于世界6%的平均水平。我国人均自然湿地面积0.028公顷(按13亿人口计),仅相当于世界人均湿地面积0.213公顷(根据全球60亿人口计)的13.15%,我国湿地面积无论总量还是相对数量都严重不足。我国湿地生态系统丧失、退化严重,质量不断下降。

  面临经济和人口巨大压力

  引起湿地丧失和退化的间接驱动力将长期存在,湿地生态系统面临巨大的压力。我国正处于经济快速发展阶段,人口继续呈快速增长的趋势,成为湿地丧失和退化间接驱动力的人口增长、经济快速发展两大因子将长期存在,我国湿地将长时间面临巨大的压力。

  开垦、污染等造成直接威胁

  造成湿地丧失和退化的直接驱动力没有有效消除,局部地区甚至有日趋加重的趋势,我国湿地面临直接严重威胁。我国湿地面临的直接威胁主要是湿地被开垦、开发、污染、湿地资源过度利用、水资源的不合理调配与利用、泥沙淤积等。在局部地区,这些直接威胁因素呈日趋加重的趋势。水资源的不合理利用,包括在湿地上游截留水源,以及过度的工农业生产用水,特别是不合理的农业灌溉用水,以及自然因素造成了湿地生态缺水,特别在干旱、半干旱地区,湿地的生态缺水问题十分严重,对湿地构成了严重威胁和破坏。

  对湿地重要性认识不足

  主要表现在,一是还有许多公众对湿地不了解,或者对湿地的认识水平还十分肤浅,仍处于湿地的“破坏者”行列。二是一些地方和部门领导对湿地的认识不深刻,对湿地的内涵、多种功能与属性不理解或处于表面的理解,不能正确处理好保护与利用的关系,湿地保护工作不能提上工作议程并纳入社会经济发展规划之中。湿地保护缺乏政策、法规保障,组织管理体系薄弱。重利用、轻保护,湿地保护管理还处在随意性较强的状态,保护资金投入严重不足,湿地保护工作难以得到有效开展,直接导致湿地的盲目开发利用、乱占滥用。三是许多湿地保护管理工作者还缺乏系统培训,专业知识和管理知识十分贫乏,湿地保护管理专业人才严重匮乏。

  法律不健全,管理不到位

  湿地保护与管理的法律法规不健全、管理体制不完善。到目前为止,我国尚没有湿地保护的专门法律法规,虽然有关的法规涉及湿地资源的保护,但主要针对湿地的单一资源,注重湿地的单项功能发挥,不能保护完整的湿地生态系统,不能发挥湿地的多属性和多功能效益,难以对湿地资源依法实施有效监管,难以有力打击破坏湿地资源的行为与活动,难以充分发挥湿地生态系统的多种功能。湿地的管理体制不顺、权属不清、边界不明,各部门、不同利益群体对湿地采取不同的保护与利用行为,难以形成保护合力。

  《人民日报》 ( 2007-02-01 第16版 )

  水做的三角梅

  阿古拉泰

  说厦门是水做的,不单单因为这翡翠般的岛屿被蔚蓝的大海环抱着,200多公里的海岸线逶迤蜿蜒,海中有城,城中有水,更由于它的气质、命脉和个性,少女一样,充盈着水的精神。

  在我这个来自内蒙古草原的人眼里,隆冬时节,厦门这里依然是一片春色。深蓝色的海水簇拥着深绿色的草木,一株株凤凰树,像要展翅飞翔,怒放的三角梅,争奇斗艳。

  同是特区人,厦门人却一点儿也不“特”,他们温软的闽南语,水一样波动,让你一踏入这座城市,便有回家的感觉。在座谈会上,分管城建和文化的副市长潘世建说,厦门城市建设的理念是,不求大不求全但求温馨。几年前,一家媒体公布了“中国魅力城市排行榜”,在600多座城市参与的评比中,厦门市榜上有名,关键词是:温馨。从此,“温馨”成了厦门市的标签。

  温馨,体现着一座城市的文明程度和魅力,是修养、底蕴、 性格和气质的协调与合作。当今世界,竞争激烈。但在城域关系上,厦门市始终注重与周边城市的和谐相处,像大海上相邻的灯塔,彼此照耀着,相映成辉。人们看重的是什么?除了这里的风光、环境和气候,更因为她的海纳百川,包容大度的归属感,才形成了这座城市的向心力。

  厦门的环岛路,像一条美丽的花环,既展示着厦门的风姿,更昭示着和平的诚意和前景。路旁的草坪上,99座马拉松赛跑者雕像,成为又一道亮丽风景。这是厦门人“永不停步”精神的浓缩。车子在环岛路上疾驰,著名诗人邵燕祥指着最后一尊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铜雕说,10年后还能再增加一座吗?海潮般的掌声和欢笑声,在车子里响起。我想,这并非诗人的戏言,他在表达对厦门人“永不停步”精神的理解、赞叹和敬意,也在表达我们一行对时代脉搏的感悟:参与,奋进,前行,永不停步。

  厦门,正朝着高标准国际化花园都市迈进。我们浏览眺望了正在施工中的厦门国际花卉博览园和远景之后,又“潜入”海底,在海平面70米深处,实地查看了翔安隧道施工现场。这是我国第一条海底隧道,整整酝酿了20年,它却跨越了千年的梦想。两小时的路程,一下缩短至15分钟。这是一条流淌的动脉,更是一把竖琴,弹拨着和谐、发展的美妙之音。海面上有“五缘拱桥”,海底下有翔安隧道,这海,就是立体的了。她生长在厦门人的汗水中;她,又依偎在鹭岛的怀抱里。

  在厦门,随处都可看到这样的标语:“金戈铁马,狂飙突进”。这是厦门新一轮跨越式发展的行动口令。不像是柔风细浪的南国风韵,倒像是驰骋千里草原铁骑的蹄声。

  “水”在闽南语中是漂亮的意思。2006年,中国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回闽拜祖,在厦门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他用娴熟的闽南语,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厦门非常美丽,很水!”

  说到厦门的“水” ,不能不说到厦门的市花三角梅。它美丽,馨香,温暖,像厦门人民一样,让人赞叹,让人敬佩。在梦中似乎都可以闻到它的芬芳。红色、橙色、白色的花朵,在阳光的映照下,近乎透明,仿佛水做的一般。说“水做的厦门”倒不如说“水做的三角梅”,更能让人牢记这座美丽的城市。

  《人民日报》 ( 2007-02-02 第08版 )

  鼓浪飞花

  韩作荣

  在我多年前的印象里,厦门只是个蕞尔小岛、弹丸之地。在常人眼里,小大抵是难以入眼的称谓,可以忽略不计、零头碎脑之类。鼓浪屿更小, 可为小中之微。可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精微,事物恐难以大小来体现其价值的。而厦门最引人入胜处恰恰是鼓浪屿。

  这是个绿荫、藤萝与花树遮覆的岛屿,日光岩于岛上突兀而起,像钢琴的高音,在珠子般滚动的清亮的声音里攀升到极致,超拔且明丽。绿荫丛中,在随岛势起伏蜿蜒的小路漫步,你会看到高大的榕树垂下的丝丝缕缕的气根,路边的老藤盘络纠结,如同这小岛数不清、理还乱的历史。是啊,那白色的教堂,八瓣花朵般的圆形窗和三角状尖顶上的十字架,那桔红色的洋葱头般的屋顶,那雕刻着狮头和卷形花叶的大门,那铁锈红色的撑开的伞状的瓦盖,形形色色,鳞次栉比,曾是十二国的领事馆,以及商人、华侨以及官人名流所建造的楼房别墅,里面,曾藏着多么动人心魄抑或令人心酸的故事。这些凝固的音乐,华美、斑驳,颇具沧桑之感。这让我想起那些等待下南洋的丈夫归来的女人,纵然锦衣玉食,处于雕梁画栋之间,可如同蒙尘的钢琴,即使有满腹妙曼的音乐,也只能空守着孤独与落寞。想及此,我已失去观赏别墅的兴致,倒是风中翻卷的几片落叶触动了我抑郁的萧疏感。

  可鼓浪屿实在是个令人神清气爽的地方。明亮的阳光下,海上的风吹过来,让人有一种强劲和阔大来临的感觉,让你吐出胸中的沉郁污浊之气,尽情吸纳澄澈而又新鲜的气息。天是蓝的,海水是蓝的,沙滩是黄的,屋顶是红的,而葱郁且浓密的树是碧绿的,油亮并有一种通透感,漾着水意,这小岛,简直就是一块极品的翡翠,令人赞叹,令人心仪。

  说起岛上的花树,确令人大开眼界。元月,正是北方滴水成冰的季节,而这里,仍旧有鲜花开放,绿浪接天。棕榈、槟榔的阔叶如张开的手掌,轻抚着微风;相思树细窄穗状的叶片在轻轻摇摆;扶桑清瘦,榕树强壮,三角梅柔美;而爆竹花一挂一挂地悬在篱墙上带着除旧布新的喜气。这些著名或我尚不知名的花树,令人惊异的是其萌生的新叶,淡绿中含着娇嫩。看来这里没有冬天,叶芽一年四季都在萌发,树叶则时时更新,花树没有冬眠,充满了活力。

  鼓浪屿尤可称道的是它的钢琴博物馆、管风琴博物馆。博物馆收藏的70台世界名古钢琴和百盏古钢琴灯台,让人领略了这些罕见的稀世珍品。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一架无人弹奏的钢琴,说是由一张纸卡上的孔控制风的大小使琴键起落而奏响音乐,没有手指,没有弹琴人,好像有个幽灵在演奏。还有让我略感震撼的就是那架巨大的管风琴了,这古老的庞然大物矗立在博物馆入门的厅堂,直抵高大屋顶的横梁,简直就是一座小山。站在这架琴前,突然会觉得自己矮了许多。厚重的木制的琴箱,那一排排竖立的金属管呈新月形由一端凹下又从另一端升起,那金属的清亮该是由此生成,而那浑厚、低沉的声音当是木制的音箱所给予的。当金属、木材与踏动的脚及弹动的手指相遇,不知奏出的是人籁之音呢还是天籁之音?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吧。听那声音,让人顿感庄严、肃穆,仿佛置身于教堂之中,让我感知出音乐的力量。

  在我看来,厦门的美是以鼓浪屿为核心的。音乐是鼓浪屿的灵魂,而白鹭则是其跃动的音符。这鼓浪屿之波越过海水,起伏跌宕的旋律在升腾、伸延,凝固成厦门的环岛公路和跨岛大桥,以及无数新笋般飞长的楼群,这旋律跨海而过,又激越于海沧、集美、同安和翔安,于是,一片又一片新区又在崛起。这古典的、印象式的继而走向现代的音乐,已合成宏大、雄浑且激荡回环的交响的旋律,奏响在如今已是一千五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之上。

  是的,音乐已浸透了这座城市的总体和细部。它优雅、干净而又纯粹。它的白鹭洲是小夜曲,它的大桥是咏叹调,它的楼群和厂房是交响乐,它的园林是民谣,而它隆隆轰响的马达是进行曲。当几只白鹭落在伞尾葵的浓绿之上,多像大海在鼓浪飞花。而一栋栋竖起的新楼,多为白色、淡色的,甚至路旁的护栏,立交桥的背底,也是白色的,那是鹭的颜色。而所有的建筑物多有弧线,委婉而亮丽,如同旋律的延展。即使是一家小店,也称“嘀哒嘀”,带着音响……

  我知道,厦门的沧桑之变是厦门人创造的,真正了解厦门的,该是他们自己。

  在归程的路上,我又回头望了望那把钥匙的雕塑。是的,厦门称“门”,必有一把打开门锁的钥匙。这把钥匙将厦门打开,使之成为开放的特区,并使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我知道,这把钥匙真正开启的,该是心智之门。

  《人民日报》 ( 2007-02-02 第08版 )

  看这番风景

  张 平

  第一次到厦门是1986年。《啄木鸟》的一个笔会。

  20年了,依稀记得到了厦门,已是晚上10点了。接站点,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太热,想不到的热。10月下旬,太原都火炉暖气了,这里竟然满街裙子短衫。一如北方的夏天。那时也没有现在这样薄而暖的衣服,还穿着如今年轻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绒衣绒裤,汗津津的要脱下来并不容易。一阵手忙脚乱,衣服搭配得不伦不类,满头大汗,脸面赤红,一副狼狈不堪的窘相。等吃了点东西, 才到了鼓浪屿的一个宾馆。已是深夜,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只见繁星闪烁,月细如丝。满耳自然声,静谧如野峪乡村。淡淡的夜色下,山岭逶迤,林丛起伏,由近而远,黑黝黝的一片。回想着铁盆一般的船舱,崎岖不平的弯路,不觉莞尔,怅然若失,月下的鼓浪屿,睡眠中的美人,竟是苍老了?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8点,不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陡然愣了一下,顿时呆在了那里。眼前的鼓浪屿,与晚上感觉中的鼓浪屿,竟然天悬地隔,判若云泥!晚上看到的一片黑黝黝的山丘丛林,竟然是一片鲜花的海洋!纷红骇绿,铺天盖地如云蒸霞蔚;姚黄魏紫,漫山遍野似银河倒泻。忽如一夜春风,让鼓浪屿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这个从未到过南方,在北方乡下长大的年轻人,第一次真正领略到了南方的美。美得刻骨铭心,美得摄魂夺魄。是厦门的鼓浪屿,让我感受到美也可以让人惊颤,让人震撼。

  下午涨潮时,有人突然提议下海游泳。我是旱鸭子,不知深浅,下去游了没几米,就被海浪呛了回来,这才知道海里的浪和旱地泊池里的水完全是两码事。惟有在海军服役六年的王朔,在滚滚的波涛中,越游越远,以至于完全看不到了。魏人对我们说,即使浪再大点,王朔游个二三十里也绝无问题。工作人员突然有些发慌,说这可糟了,要是游到金门附近海域,会遭到机枪扫射。

  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一个多小时以后,王朔轻松潇洒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二次到厦门,已是2004年。签名售书,从福州乘车沿滨海高速公路直奔厦门。

  都说中国人到福建只知厦门不知福州,也许正因为如此,福州亮丽的景象反倒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福州很美。怎么说,福州也是省会,毕竟是福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一路上看不尽的青山绿水,千岩万壑。记忆中的厦门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久别的厦门,又会是怎样一幅景象?

  汽车行至跨海大桥,豁然洞开,眼前的景色让人一览无余。同行的朋友说,看见了吗,那就是厦门。

  这是第一次远眺厦门。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太干净了!也许是在煤都生活久了的缘故,对山川的干净实在太敏感了。蓝天白云,银帆碧浪,绿树红瓦,玉宇琼楼,一切都像刚刚洗过一般。苍翠而欲滴,明净而如妆,正是夏秋之交,水秀山明,该有的都有了。行驶在大桥上,好似水中泛舟。波涛万顷,水天一色,恍惚间竟有了“一叶逡巡送客归,山光水色自相宜”的感觉。此景只应诗中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突然感慨莫名,要说美,还真是厦门。

  晚上就在海滨的一溜特色饭店吃饭,说是特色,也就是吃海鲜,观大海,看金门。金门其实并没什么看头,5公里远近的一个小岛,灯光很淡,尤其是晚上,昏昏暗暗的什么也看不到。同灯火辉煌,奇光异彩,让人眼花缭乱的厦门夜景相比,金门几乎就像一个土山寨。饭店老板说了,其实大家来这里,还有一个看点,就是收看金门的电视。不过这些年也不行了,比起咱们的电视来,金门的电视越来越没什么意思了,所以这里的生意也越来越清淡。倒是你们内地的游客,还常来这里看看稀罕。

  打开金门的电视频道,一个是早就看过了的电视剧,一个是挺俗的娱乐节目,还有一个大概是时事新闻频道,几个人正在辩论有关“小三通”的问题。热闹还算热闹,但确实没什么新鲜的东西。

  抚今追昔,不禁又是一阵感慨,真是大浪淘沙,沧海桑田,一眨眼间,却已是星移斗转,时过境迁,这边独领风骚了。

  2006年是厦门特区建设25周年,我随中国作协采风团又来厦门,虽是走马观花,但几天下来,却也里里外外把厦门看了个够。

  距上次到厦门仅仅两年,但眼前的厦门又好像认不出来了。舒婷说,别说你了,像我这样的老厦门人,有的地方过些日子不去,也一样会找不到了。

  且不说千娇百媚,绰约多姿的鼓浪屿,也不必说庄严肃穆,雍容尔雅的南普陀。厦门的每一个新的去处都会让你赏心悦目,惊诧不已。那美不胜收的环岛路,那风情万种的植物园,那冰清玉洁的白鹭洲,那明目皓齿的員筜湖,那雄奇飘逸的海沧大桥,那踔厉风发的会展中心……

  再往深处走,那吞天吐地的火炬开发区,那如日方升的同安工业区,那超群绝伦的园博岛园区,那龙跃凤鸣的信息光电园区,还有那心雄万夫的跨海隧道,美轮美奂的银鹭新村……

  日新月异的鹭岛,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厦门已不只是一个旅游大市,文化大市,教育大市,而且正在成为一个经济大市,科技大市,现代工业大市。

  晚上我们被特意安排到金门对面的一个饭店就餐,宣传部洪部长指着对面的金门岛说,过去我们相距有5 公里,这几年我们填海造地,距金门只剩4公里了。距离近了,心也近了,厦门的变化,金门同胞看得最清楚最直接,金门同胞的心早过来了。明天晚上我们就有一个厦门金门两岸同胞同在一只船的对话联欢活动,这样的活动已经搞过好多次了,一次比一次感人,一次比一次精彩。

  主管城建的潘副市长则说,上世纪50年代相互炮击时,有的炮弹都落到了校园、落到了居民区。而如今,有好多金门同胞已经在厦门买了房子,每逢节假日,金门同胞到我们这里消费已是常事。购物,吃饭,逛街,观景,年轻人结婚,就在我们这里举办婚礼婚宴。就在几天前,金门的县长再一次提出请求,希望能在厦门建一个“金门村”……

  从昔日的“万炮轰金门”,到今天的“金门村”,厦门,真是“一个历史巨变的精彩缩影”。我想,再过25年,这个缩影将一定会更加精彩。

  《人民日报》 ( 2007-02-02 第08版 )

  且听金戈铁马声

  高洪波

  历史上或记忆中的厦门,软软柔柔的,款款轻轻的,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当然,最大的背景是碧澄的海水,以及浸透了音乐缀满了音符的梦一般的鼓浪屿。此外是阳光、沙滩、功夫茶,南普陀的素饼、蚝煎、土笋冻……说不得,一说就垂涎欲滴了。

  历史上或记忆中的厦门,除了高云览先生的《小城春秋》,就是刚上小学时课本中的炮兵英雄安士民了。那时节正在万炮轰金门,厦门是海防前线,炮战之中,一部叫《英雄小八路》的电影诞生了,让远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我心驰神往。后来我有机会访问金门,才知道金门三大名产之一的菜刀原材料原来是过去两边交火的炮弹皮……

  金门、厦门,隔海相望。一国两制,统一是历史的大趋势。说到历史,其实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当代史中的厦门,或是此番采风中经历的厦门,我记牢了8个字:金戈铁马、狂飙突进。这是建设、改造厦门的口号,也是一种拼搏不止的精神。

  在有厦门新客厅之称的“五缘湾项目”工地上,在猎猎的天风海涛声中,五缘人为我们介绍工程图表,顺手把一份汇报材料递给大家,我一看,禁不住笑出声来,材料上赫然写着几句话:“五缘湾精神”: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铁人使,领导当超人使。下一句更绝:“白天保证不休息,半夜休息不保证。”“长假准备去哪玩啊?”“五缘湾七天七夜游。”

  语言风趣、幽默,充满乐观主义精神,可是这却是厦门建设者的真实写照。面对新一轮跨越式发展,面对全球化扑面而来的经济大潮,厦门的选择是惟一的:拼搏。正是这种精神。使得一年多以前的菜园与滩涂变成白鹭浮游,人鸟相亲的和谐景观;破烂的鸡鸭舍变成精巧的亭台楼阁,从楼上远眺,一群黑天鹅振翅欲飞,绿荫中的伞葵和红树林,装饰得冬天中的厦门春意浓郁。

  在马塘采风期间,我们被银鹭集团的董事长陈清渊引到全村的制高点,陈清渊是一个朴素内向的中年汉子,20年前与哥哥加上几个伙伴共同创下这片基业,把历史上有名的贫瘠山村瘦马塘变成了海峡两岸第一村他们的主业是生产八宝粥、花生饮、绿茶饮等饮料,已销售全世界。在全村的制高点、一处土坡上,陈清渊顺手一指,告诉我们道:“凡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我们的双手改造过”。他轻松地吐出一句饶有哲理和诗思的话,却深深地震撼了我,我听出了一个农民出身的厦门企业家对故乡土地的热爱,也感受到了他们改造自然和家乡的坚强决心。

  真的,厦门虽然清秀清新,但厦门另有一种阳刚和大气。现在的厦门,的确像一处热气蒸腾的大工地,日新月异的变化让人目不暇接,厦门人在透支着自己的健康乃至生命,为了未来的迷人的事业,为了五年后一个全新的厦门。

  这一切究竟值得不值得?答案得由历史回答,由每一个厦门的建设者回答。

  《人民日报》 ( 2007-02-02 第08版 )

  从生命里淌出(作家论苑)

  蔡桂林

  尽管我写作长篇历史纪实《千古大运河》只用了短短4个月的时间,然而,准备它,酿造它,却由来已久。

  母亲告诉我,在我出生后的第六个月,我生病了。面对昏昏沉沉的我,父母慌了,急急地请来穷乡方圆20里唯一的一位土郎中来诊治。土郎中开了副方子,让父亲去照方抓药。药煎好了,然而,无论父母做怎样的努力,都无法将药喂进我的肚里去,我拒绝下咽,只是哇哇地大哭。接着,奶水我也无法吃了。第二天,父亲再请来土郎中,土郎中一看我的那副样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我无力回天了。”自我的爷爷起,蔡家就是一脉单传,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儿子。他们怎么可以接受土郎中的这话?他们怎么能相信他们的儿子会如此命薄?他们哪里肯放弃骨肉血脉?

  父亲找来一条小船,母亲抱着奄奄一息的我蜷缩到船舱里,父亲迎着初冬凛冽寒风,拼尽所有的力气拉纤,一夜奔过80里水路,把母亲怀中的我送到了运河边的常州市立医院。经检查,我患的是急性扁桃腺炎。因为乡村土郎中的耽搁,扁桃腺已经红肿化脓。一瓶青霉素输入我幼小的体内,已经气若游丝的我,重获生命的活力。

  这是运河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它给予生命。

  我在岁月里成长,在我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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