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惊天救援》主创：电影只拍到真实的1%

　　　　今年的五一档电影向观众讲述了几种职业的故事。

　　其中由彭顺执导，杜江、王千源、佟丽娅、韩雪等领衔主演的《惊天救援》以消防员为主角，这是和平年代里最危险的职业之一。而他们要面对的火情，又是我们每个人在生活里都需要警惕的隐患。

　　有人觉得《惊天救援》拍得很残忍，其实现实中的救援过程只会更加凶险，毕竟电影可以NG，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

　　不久前，娱理工作室与《惊天救援》导演彭顺，演员杜江、王千源进行了对话，听听他们如何拍出大火的无情和消防员的有情。

　　

　　十年前，香港导演彭氏兄弟拍过一部救火题材的灾难动作片《逃出生天》。刚好就在十年后，导演之一的彭顺又带来一部《惊天救援》，同样是以消防员为主角，但故事的重点从“救火”变成了“救人”。

　　过去这些年，有电影公司一直想找彭顺拍《逃出生天》的第二部，但他觉得要找到另外一个拍消防员的角度，因为不想再重复拍救火了。在探寻故事方向的过程中，“救援”两个字引起了他的兴趣。

　　“消防人员救援的过程是很不容易的，不是说勇往直前冲进火海，然后就可以把人抬出来。我们一般只知道他们进去，最后出来，但他们在里面遭遇了什么我们是看不到的。我就想把里面救人的过程拍出来呈现给观众看，让大家知道他们在救援中究竟经历了什么。”彭顺导演对娱理工作室说。

　　　　四年前陈国辉也拍过一部救火题材的电影，黄晓明和杜江主演的《烈火英雄》。《惊天救援》跟《烈火英雄》又有很多不一样，因为短短几年时间过去，消防设备、技术都有了新的进步，在《惊天救援》中，我们能看到无人机、灭火机器人、投弹式高层建筑干粉消防车等让人眼花缭乱的现代化消防设备，它们可以大大提升灭火的效率。

　　《惊天救援》拍摄的是受地震波及的化工园区火灾，情况更加复杂，连环爆炸，毒气泄露……消防员们也需要实时调整策略，作战部署，每一秒都是生死考验。观众会在片中见到蓝色鬼火一样的酒精火、液体燃烧后四处满溢的流淌火等不同火情。彭氏兄弟早年以拍惊悚片、恐怖片、动作片成名，彭顺也将这些类型片的气氛营造经验用在了这部灾难救援片上。

　　　　为了还原真实的火灾及救援过程，《惊天救援》主创进行了为期两个多月的前期走访调研工作，他们去了消防总局学习。所有主演也接受了为期一个月的封闭训练，除了灭火的基本操作方法外，还有攀爬训练、斜坡前进、高空救人、匍匐钻地笼等体能训练项目。

　　片中主演们穿的防火服、使用的消防设备都是真的，很沉重，背景处很多忙碌的消防员也都是真实的消防员出演的。剧组还搭建出了化工园区的实景，部分镜头用到了真火拍摄，在确保各方面安全的前提下，没有提前告诉演员们炸点布置在哪，为他们的表演提供了更加真实的情境。

　　“拍电影之前，我向应急部消防申请了一些真实片段给我看，他们提供了很多珍贵的素材，总共有8个多小时。真实的救援过程是很危险的，比我们电影里的困难要超出十倍以上，因为他们面临的是真实的危险，我们电影一条拍不完还可以拍第二条。

　　我们也访问了很多消防人员，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很年轻，也很害羞，不会说太多话。但就是这帮害羞的小朋友，面对火灾的时候好像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我就想用普通人的视角去呈现这个故事，把他们还原成一个个真实的人。”导演彭顺说。

　　

　　《惊天救援》中刻画了一群年轻的消防员群像，展现了他们在生活和工作中的不同侧面——

　　杜江饰演的通信员韩凯是个情窦初开、又害羞内敛的小伙子，有女孩给他的朋友圈点了个赞，他都能开心一整天。他对佟丽娅饰演的专家有好感，想加微信却不好意思开口。

　　王千源饰演的消防站站长赵映旗向来不苟言笑，他手下的消防员们都有点怕他。他和韩雪演的女友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因为工作繁忙，结婚计划被一拖再拖。

　　还有韩东君演的阳光大男孩小五，在期盼着在下周的比赛中拿奖；王戈演的王文斌，叫上队里的兄弟们准备一起去给老爹祝寿……

　　　　一般人都不知道消防站里的“通信员”是做什么的，看字面可能以为就是负责打打电话、汇报一下信息之类。其实消防站里的人员也是有不同分工的，这次杜江的角色就向观众介绍了一下通信员这个特殊的岗位——

　　通信员，是火灾发生以后，第一个进入起火区域侦查、孤身犯险的人。他不仅需要掌握消防员自身的各项技能，还要会使用各种高科技设备，比如操纵无人机、利用通信设备和全国其他消防站进行视频通话联络等，来对起火情况和潜在危险进行一个科学判断，让后面的消防大部队能够更加安全地进来。所以通信员是一个门槛比较高、更需要具备综合知识储备的职位，如果他判断失误，就可能让队友们陷入危险局面。

　　甚至，消防站的新媒体、短视频账号，通常也是由通信员来负责运营的。在电影中，杜江饰演的通信员就是个会拍段子、脑筋活络的年轻人，他拍的消防员解救小猫的视频在网上火了——在现实世界中，我们的确经常被消防员救小猫、救被卡头的“熊孩子”等新闻逗乐，但这些只是消防员日常工作中最轻松的一部分，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将要面对的还是凶险、毫无娱乐性可言的救火工作。

　　　　王千源演的消防站站长则全程扯着嗓门喊，向消防队员们下达行动口令，提醒大家需要注意的危险等，喊到声音嘶哑。

　　王千源对娱理工作室说，“拍完这个戏我有了更深的感悟，如果能重演一遍的话，我会更加有意地絮絮叨叨，像个老父亲一样。因为有时候在火灾的战场上，就差那一口气，人就没了，所以赵映旗才会在训练时对他们那么严格地要求。救援的时候也忍不住会多喊，没办法，你不喊谁喊，面对火场你得拿出这样的气势来。”

　　　　整部电影中，导演彭顺自认为最喜欢的一场戏是王千源把自己关在车里，止不住地流泪，未婚妻来了之后，他主动向她重新提起结婚的事情。向来在手下面前扮高冷的赵映旗终于绷不住了，就像每个成年人都可能有过情绪崩溃、脆弱无助的时刻一样。彭顺说这场戏拍摄时王千源一个人在车里入戏很深，过了很久他才摆手让韩雪悄悄上场，王千源却说，拍这场戏时导演自己哭得不行，像个孩子一样。

　　

　　有人说，《惊天救援》里的有些戏份很“残忍”。导演彭顺表示，其实真实的救援过程更加残忍，“电影永远只拍到真实的1%”。就像他过去拍很多惊悚片，其实尺度远不如真实案件骇人。

　　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消防员牺牲的消息传来，大部分烈士都还很年轻，令人心痛。

　　杜江是第二次担任救火题材的电影主演了。他说他对消防员这个群体有情感，每次在街上看到有消防车驶过，眼睛都会离不开。“两部电影一点都不多，我觉得有点少了。他们身上真的有很多故事值得被拍成电影，让更多观众去了解，所以如果有机会能再次把消防员的故事讲给观众听的话，我是非常荣幸的。”

　　　　一个小剧透预警——

　　在故事的中后段，杜江饰演的男一号韩凯把自己的氧气面罩戴在了他暗恋的女孩头上，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别人。从剧本创作角度而言，这是一个很反常规的处理方式，让不少观众觉得有些意外，难以接受。

　　对于为什么这样写这个人物的结局，导演和杜江表示，“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常，现实里的消防员是没有主角光环的。意外的人物命运走向给观众带来很大冲击，我们不希望这个人物有一个俗套的结局。”

　　那么为什么韩凯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出于一名消防员的职业守则，还是出于一个年轻男孩对心仪对象的无私的爱？如果对方不是他喜欢的叶老师，只是一名不相识的普通群众，韩凯还会这么做吗？

　　　　杜江自己是这样解读这场戏的——韩凯说，即便是对其他人，他作为消防员也会这么做，这句留言既是真话，也是假话。

　　“消防员就是这样一群人，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都很宝贵，但这位消防员就是用自己百分百的生命，去换取对方万分之一活下去的可能。这是这个角色打动我的地方，在那种危险情境下，他身上有超乎常人的勇敢，拯救群众是他作为消防员的职责所在。

　　但这句话也是假话，毕竟他的情感放在那里，他把自己最后的善良留给了这个女孩。因为被解救的人往往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他这么说是希望能够宽解她未来的人生，这也是这个角色格外打动我的一点。”

　　　　杜江和霍思燕的儿子嗯哼去首映礼看了电影，杜江问他，“如果是你，你会把氧气面罩给别人吗？”嗯哼说，“如果是妈妈的话，我会给。”

　　回家后，他们一家人再次讨论了这个问题。嗯哼重新想了想说，如果是好人的话，他也会给的。

　　杜江表示，他不会在儿子这个年龄阶段刻意地对他进行价值观引导，但小孩子会有自己的判断。五一假期期间，有些网友也说，自己是被孩子拉着去看《惊天救援》的，因为他们喜欢看英雄的故事。

　　　　最近几年杜江演了不少穿制服的英雄角色，他坦言自己的确很喜欢军事、动作、灾难类题材，里面的人物总能让他热血澎湃。王千源则是拓展不同戏路，目前正在上映的三部电影《惊天救援》《检察风云》《暴风》里都有他，挑战了三个完全不同的角色类型。两位主演都认为，角色不存在绝对的正派反派之分，不管是演英雄还是演坏人，都能给观众带来一定思考。

　　“正派、反派只是人的正面或背面的一种形式。最近我演的是英雄人物，但我不希望把他们演成一种符号化的、脸谱化的、高大全的完美形象，更希望他们是一个个贴近人性、活生生的人物。就像《狂飙》里的高启强虽然被认为是反派，但也是一个很成功、令人信服的角色，能让大家更加感受到光明和正义的来之不易。”杜江说。

　　王千源则说，演员做的只是冰山一角，比起真正的消防员来说差远了。他很想好好宣传这部电影，因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希望能引起大家对于预防火灾的安全意识，我觉得这个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