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国风云(二十一):后赵暴君石虎

栏目:生活资讯  时间:2023-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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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赵石虎篡位后,大肆营造宫殿,集全国之力营建邺城,使邺城一度成为中国最繁华的都市,它也为后来的前燕、东魏、北齐的营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但同时,石虎滥用民力,激化社会矛盾,给后赵的统治带来了危机。

  几乎是在同一历史时期,北方的鲜卑人慕容氏经过不懈的成长与拼搏,终在石虎晚年统一了辽东地区,成为中国北方又一股新兴的势力。

  石虎其人其事

  现在,我们把目光重新投向中国北方,来追溯一下“居摄赵天王”石虎的成长轨迹。

  石虎,字季龙。因其名犯了李虎的庙讳,故此《晋书》中录为“石季龙”。

  之前说过,石虎是石勒的侄儿,永兴年间,他与石勒走散。到了永嘉五年(311),刘琨寻获了石勒之母王氏和石虎,并把他们送还给石勒,想要讨个人情。彼时,石勒在葛陂驻军。这一年,石虎方才十七岁。

  因为天性好斗,加上多年来缺乏管束,少年石虎的性情相当残忍。史载石虎好猎耽游,特别喜欢以弹袭人,石勒的军士看见石虎便皱紧了眉头,以之为毒患。

  

  石虎

  石勒也觉得这孩子大有问题,便对母亲说,他想亲手解决这个毒患。王氏念及旧情,自然不允。为了说服石勒,她还搬出一条貌似很有道理的话来。

  “快牛为犊子时,多能破车,汝当小忍之。”这话说得石虎像个懵懂的小牛犊子似的,其实这个比喻并不恰当,说石虎是一头兽性初萌的老虎,反而更为恰切。

  要说石勒的杀心还是不够坚定,否则母亲的这番话也未必奏效。究其根本,是因为石勒也是个念旧情的人。他的父亲石周曷朱以前十分疼爱石虎,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所以,石虎既是石勒的侄儿,又像是石勒的弟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石勒不可能对石虎下手。

  此外,早有善相之人,为时年七岁的石虎看过相。相士说,石虎“貌奇有壮骨,贵不可言”。试问,石勒如何舍得伤害这个贵人?

  总之,石勒留下了这个“虎孩子”的命。从之后的一段时间看来,石勒对自己的抉择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石虎长到十八岁的时候,性子也收敛了不少。一方面,他弓马娴熟、勇冠三军;另一方面,他也给自己设定了“检慑恭谨,严重爱士”的人设,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于是,石虎深得石勒的信任,被拜为征虏将军,又迎娶了将军郭荣的妹妹。

  可是,郭氏婚后并不幸福,很快地,石虎因为宠爱优僮郑樱桃,而对她下了毒手。没多久,这个郑樱桃又谮杀了石虎的第二任妻子崔氏。这位崔氏来自清河崔氏,虽史载不详,但可以想知是位世家女。

  

  郑樱桃

  即便是这样的来头,石虎也没有多加珍惜。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估计是不想再树立人设了。

  不仅是在治家方面存在问题,石虎在待人接物上,也再度暴露出残忍酷虐的本性。平时,他妒贤嫉能,铲除了不少富有文武之才。到了作战之时,石虎更像是一头出笼的猛虎,他时常坑杀士女、屠戮城民。他的体内,似乎一直沸腾着兽血。

  石虎的这些做法,于石勒的形象有损,可无论石勒如何规劝责备,石虎也依然我行我素,毫无悔改之心。石勒对此并非毫无怨意,但他也明白一点,他这个侄儿几乎参与了每一次重要的对外作战,他那彪悍的战斗力、辉煌的战绩,在众将中是首屈一指的。尚处于肇基阶段的石勒,怎好向石虎问罪呢?

  可是,为石勒所不知的是,石虎早已居功自傲,萌生了反心。当石勒自称大赵天王,封赏百官之时,石虎本以为他会成为大单于,但没想到石勒却把这个封赏给了自己的儿子石弘。

  按理说,中山公、太尉、尚书令这样的安置也没亏了石虎——何况石虎之子石邃也做了冀州刺史并被封为齐王,但石虎却气得寒毛直竖,私下对石邃抱怨道:“自建都以来,主上毫无作为,他是靠我不畏弓矢之勇,才能端身拱手、坐拥一方的。这二十多年来,为夫南擒刘岳,北逐索头,东平齐鲁,西定秦雍州,这才成就了大赵的功业。大单于的称号,本应授予我,但主上却把这个称号给了那个奴婢所生的黄吻小儿!待主上驾崩之后,我必会让他绝嗣!”

  说到做到,后来石虎果然杀掉了石勒的后人。泉下有知,想必石勒也会追悔不已,怪自己没能早点铲除这个毒患吧!

  大造邺城,是功是过?

  石虎夺权之后,便制订了迁都邺城的计划,大肆营造宫室。

  无论是石勒还是石虎,都对邺城生出了挥之不去的情愫。这个古城的魅力到底在哪里呢?我们可以从杜牧的《赤壁》说起。诗曰:“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且抛去诗中主旨不谈,只说邺城的标志性建筑铜雀台。一提到铜雀台,想必不少人会露出暧昧的一笑,其实事实并非如此,为了“立意必奇辟”,诗人不仅设想了“锁二乔”的事(铜雀台筑成于赤壁之战后,两个事件分别在建安十三、十五年),还渲染了铜雀台的声色气质。

  当然,铜雀台中并非不曾蓄养过姬妾歌伎,只不过,它与金凤台、冰井台(合称为“邺城三台”)的主要功能,是利用那些窖穴来储存粮食、食盐、燃料,简言之,即是军事功能。

  诚如西晋左思在《魏都赋》中所言,邺城三台之间,有互为呼应连通的阁道。邺城三台的军事功能毋庸置疑。

  也不只是邺城三台,整个邺城,都具有非同一般的战略意义。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指出,邺城“唇齿泽潞,臂指邢洺,联络河阳,襟带澶魏”,如果要用邺城来制衡洛阳非常容易,反之则很难。

  除此以外,占领了这个“天下腰膂”,便可从河北向中原地区进发,这样的一块战略要地,理当引起军事家们的重视。

  张宾也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起初他建言定都邺城,便说道:“邺有三台之固,而接平阳,四塞山河,有喉衿之势。”

  石勒深以为然,只是碍于形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襄国。再后来,苻坚在邺城流连忘返,甚至一度不理朝政,拓跋珪、拓跋嗣也有过定都邺城的想法,足见其魅力所在。

  这种魅力,还在于其物候之美与交通之利。以邺城为中心,肥沃的土地、充沛的水源、便利的漕运,使得这个产粮区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为上述原因,石勒、石虎都对邺城生出了无可言状的情愫。石勒晚年时,对邺城也有所经营,到了石虎掌权的时代,迁都邺城已是不可遏抑的趋势。

  史家们对于石虎迁都一事莫衷一是,笔者也认为,对此应该一分为二地看待。

  首先,迁都有利于后赵的发展,石虎此举自有其道理。况且,邺城的城市布局,带来了新的城市营建模式。有了曹魏、后赵时期宫坊分筑格局的铺垫,北齐才能将新修的邺南城置放于北部正中,从而彻底地将汉代的城市布局(宫坊混杂或是里坊包围宫城)转为影响了后代的“中轴线对称”。

  其次,后赵时期还创造了一种折叠伸缩式的活动浮桥,用以连接邺城三台。《邺中记》中说:“上作阁道如浮桥,连以金屈戌,画以云气龙虎之势。施则三台相通,废则中央悬绝也。”(也有说此桥未成)想想看,铜雀台孤耸入云的状貌,是多么令人目眩神驰。

  但是,石虎营造邺宫,之所以饱受诟病,主要是因为他在邺城的过度营建,恰是他暴政刑民的一个主要表现。

  要说石虎他是个粗人吧,也是,但他对建筑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

  咸康二年(336)十一月,石虎在襄国建造太武殿,又在邺城建东、西二宫。

  建成后的太武殿,台基高达二丈八尺,规模甚巨,极尽珠饰宝装之能事。邺宫的奢华程度也丝毫不逊色。

  有一次,左校令成公段造出了一个特别的装置,他在杠竿末端装上了庭燎照明的设备。这个装置高逾十丈,上盘、下盘各置烛燎与人。

  石虎被这奇思妙想惊住了,一段时日内满意得不得了,可就在咸康三年(337)正月里,他却愤怒地腰斩了成公段。

  这是因为,这个新奇的设备出了安全事故。那一日,后赵太保夔安等五百余位文武官员,一起向石虎进上皇帝尊号,岂知上盘庭燎的油燃得太旺,浇到了下盘,当场便有二十多人死于非命。

  后赵亡后,前燕也把都城迁往邺城,并对邺城有了进一步的建设。此后后燕、北魏虽未定都邺城,但邺城仍然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

  

  北魏分裂后,东魏、北齐又再一次在此定都,丞相高欢从洛阳迁徙四十万户充实邺城。北齐全盛时期,城里以及郊外常住的僧尼就有八万人,佛寺四千所(属高齐之盛,佛教中兴,都下大寺,略计四千,见住僧尼,仅将八万……《续高僧传·释靖僧传》)。可见,邺城人口之多。

  就在邺城已然成为北方第一大都市的时候,一场灾难毁灭了所有。

  那是在公元580年,此刻北周已经消灭了北齐,统一了中国北方。北周相州总管尉迟迥已经觉察到杨坚有谋逆篡位的野心,遂在邺城起兵,反抗杨坚。尽管尉迟迥最终还是失败了,但他却成了后世忠臣的代名词。颜真卿为他所撰写的《尉迟迥庙碑》,极力赞颂了他“纯臣”“死节”“怨愤”的形象。

  而留下来的邺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杨坚下令让韦孝宽等人,对邺城实行惨无人道的屠杀。近百万军民惨遭屠戮,尸体甚至把漳水堵住,水为之不流,剩下的居民全部迁走……

  《集神州三宝感通录》记载道:“吴国公尉迟迥周之柱臣镇守河北作牧旧都。闻杨氏御图,心所未允。即日聚结举兵抗诏。官军一临,大阵摧收。拥俘虏将百万人总集寺。北游豫园中。明旦斩决。园墙有孔。出者纵之。至哓便断。犹有六十万人。并于漳河岸斩之。流尸水中水为不流。血河一月夜夜鬼哭。”

  这场浩劫远没有结束,《旧唐书·地理志二》记载杨坚“焚烧邺城”,《资治通鉴第一百七十四卷》说杨坚“毁邺城及其邑居”。名震三国两晋南北朝的邺城,完全被夷为平地,就此从世间消失,后世再也没能发展起来。

  从莫高窟的《闻铃断事》说起

  在著名古迹莫高窟中,有几组连环画式的作品,描绘了后赵的一些神异事迹,其中“闻铃断事”(第323窟北壁东侧中部上层)、“幽州灭火”(第323窟北壁东侧中部)这两个故事,在《高僧传》《晋书》中是能寻到踪迹的。这两组故事,皆与后赵的高僧佛图澄有关。

  所谓“闻铃断事”,说的是后赵太和元年(328),石勒欲亲征刘曜之事。当时臣工反声一片,佛图澄却认为,根据佛塔相轮上的铃声看来,此战必捷。

  他用羯语道:“秀支(军队)替戾罔(出征),仆谷(刘曜胡位)劬秃当(擒捉)。”吃了佛图澄给的定心丸,石勒这才有了必胜的信念。

  更玄乎的是,当石堪活捉刘曜,把他押至石勒帐前时,彼方的佛图澄已从涂了麻油胭脂的掌心里,看到一人被绑缚的图景。佛图澄便对负责监国的太子石弘报称“刘曜已擒”。

  石勒登位以后,对佛图澄更为尊敬。

  至于“幽州灭火”这件事,说的是佛图澄与石虎在谈论经法之时脸色大变,预测幽州发生火灾之事。佛图澄立马取酒往幽州方向喷洒,久之,才笑说幽州之火已灭。

  石虎遣使前去验证,使者称当日城门起火,幸好南方飘来的黑云,及时降下大雨。最神奇的是,雨中还能闻到一丝酒气。

  听了这话,石虎不由对佛图澄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以上两件事中,皆可看出佛图澄在后赵二帝心目中的分量。这也难怪,在时人看来,佛图澄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间智慧之神。不过,我们今天大可不必对之深信不疑,因为当年佛图澄的种种神预测,多半还是审时度势的结果,此外,他也应该懂得心理暗示的操作手法。

  不过,我们不能说佛图澄是个神棍,因为他是在用他的办法来襄辅统治者。为何这么说呢?我们可以来看看佛图澄的简历。

  按学界里的一般看法,佛图澄是西龟兹人,他在九岁时出家于乌苌国,其后两度至罽宾学法,西域人都认为他已是大德高僧。到了晋怀帝永嘉四年(310)时,七十九岁高龄的佛图澄辗转来到洛阳,他的渊博学识令诸多名僧为之顶礼膜拜。《高僧传》中记载道,其门下弟子有一万之众。

  传说,佛图澄重视戒学、长于医术,但他的这些本事并不为世人所重,人们更在意的是他役使鬼神、预知吉凶的独特本领。

  洛阳失陷之后,佛图澄因石勒大将郭黑略的引见,会见了石勒。佛图澄苦口婆心地劝说石勒少行杀戮,果然奏效。后来,石虎也对佛图澄敬奉有加,甚至还在朝会之日请他升殿。

  其时,佛图澄年事已高,石虎为了体现对高僧的敬意,令常侍以下官员都为他举舆,太子诸公都要去扶他上殿。平日里,石虎又令司空李农每日问候起居,太子诸公五日朝谒一次。

  佛图澄曾力劝石虎要励行慈济,不要妄动杀心,石虎也一定程度地听取了他的意见。要知道,让石虎止住杀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十六国南北朝时期暴君比比皆是,但石虎仍然可以坐上头把交椅,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暴虐。

  总之,在佛图澄的教导下,石虎的暴虐指数降低了不少,而佛图澄也得到了在后赵境内弘扬佛教的回报,所立之佛寺,竟有八百九十余所之多。

  用时下的话来说,后赵二帝与佛图澄,是携手创造了双赢的局面。不过,石虎也并非对佛图澄言听计从,比如说,他没有停止建筑工事,反倒听信了一个叫吴进的假和尚之言,苦役晋人以压制对方的气数。其后,石虎强征邺城周边的百姓在邺东修筑华林苑。前后计有十六万多人服役。所以说,佛图澄对石虎的影响,还是比较有限的。

  

  后赵建武十四年(348)十二月,佛图澄圆寂,享年一百一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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