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亿的五一档,却是平庸
文 / 魔音甜菜
在档期正式开始之前,有 18 部影片角逐的这一届被称为 " 史上最挤的五一档 ",这是舆论场合对竞争档期的概括,拥挤也代表着另一程度的热闹,至少有更多的新片愿意参与到激烈的竞争之中。
五一档假期竞争已落下帷幕。据灯塔专业版统计,2023 年五一档总票房为 15.19 亿,共有 3739.1 万人次走进了影院,《人生路不熟》以 5.1 亿的档期票房成绩拿到票冠,《长空之王》以 4.7 亿紧随其后。
从整体票房成绩来看,今年五一档总体成绩位列第三,低于 2021 年总票房 16.72 亿元,以及 2019 年 15.27 亿元,整体票房有一定回落,数十部新片的片海战术并没有让总票房达到新高。不少行业人士对这一成绩纷纷用差强人意来形容,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市场的复苏情况。
若从单片成绩来看,除去新片票房前三,其他所有新片票房都没有破亿,这其中包括《检察风云》《惊天救援》《长沙夜生活》三部中等成本制作影片,这也意味在这个档期,更多的影片会亏本,甚至都收不回宣发费。
图源:灯塔专业版
在各种维度数据之外,这个五一档新片的内容没有掀起观众们过多的解读与讨论,反而是各种宣发上的动作引起了争议,在更苛刻的影迷群体之中,这届五一档更是索然无味,电影的大众内容价值没能发挥效应。
倒是在假期末尾,原电影局原局长张宏森的深夜长文,激发了行业更多的共鸣与探讨,他说道,电影供给侧改革的问题在这届五一档水落石出,并称" 观众对电影的力量与本质在消费之后则无感无知,时间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其遗忘",在内容层面,这是一届相对贫乏的档期。
" 流量 " 电影才是赢家
纵向对比 2021 年和 2019 年五一档数据来看(2022 年和 2020 年五一档受疫情冲击严重),今年的五一档数据算不上好。近三年的总票房、观影人次、放映场次和平均票价分别为下图所示:
可以看到即使三年总票房相差无几,今年的观影人次相较以往有较大滑坡,相比较 2021 年观影总人次下降了近 679 万人次,对照 2019 年 4 天假期观影人次也仅有微小提升,而今年的平均票价相对于 2021 年略上浮,但低于 2019 年。
总数据背后,一个确定无疑的事实是,越来越多的片方对五一档趋之若鹜。这个五一档有超过 10 部以上的新片涌入其中,片方当然深知其中竞争烈度更高,但它们更愿意赌一把相信自己成为赢家。
尽管有数十部影片上映,但 " 有效 " 参与档期的新片差不多有一半左右,分别为《长空之王》《人生路不熟》《这么多年》《检察风云》《倒数说爱你》《惊天救援》《长沙夜生活》和《新猪猪侠大电影》八部电影,即使这一数据放在往期五一档里也是数量之最。
然而,赢家总会是极少数。
这个五一档的极少数是《长空之王》和《人生路不熟》,制作成本更低的爱情片《这么多年》也收获了超 2 亿票房,三部影片共拿到了 11.88 亿票房,占据五一档总票房的 78%。
《长空之王》剧照
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这三部电影都是 " 流量 " 式电影。
《长空之王》王一博是电影的最大流量,《人生路不熟》被称为抖音式喜剧电影,段子式的笑料是下沉流量的吸晴所在,而《这么多年》的宣发重点也是抖音平台之上。
聚焦于中国战斗机试飞员的《长空之王》自预售起,是这个档期最大的种子选手,题材的特殊性,可以在大银幕上看到中国顶尖战机们的飞行起舞,神秘的试飞员岗位经历也进入大众视野,这也是这部影片最大的卖点,此外,王一博、胡军、周冬雨的演员阵容也成为一种加持。
这部影片也不负众望,顺利领跑五一档票房榜首三天,行至第四天,单日票房被喜剧片《人生路不熟》超越。
《人生路不熟》的排片在前三日几乎保持着连级跳的规律,从 10% 到 17% 再到 20% 以上,相比《长空之王》有着更高的产出效率。
《人生路不熟》的逆袭之路,更大原因或许还在于,喜剧较低的观影门槛是吸引更多数观众的利器,事实上这部电影也被打入了另一个标签—抖音式喜剧电影。
《人生路不熟》剧照
抖音式喜剧电影的意思是,电影中很多桥段放在抖音平台上,因为笑料十足从而引发巨大的传播效应,片方官抖一则 " 乔杉冻猪肉 " 的短视频仅点赞就超百万。这些刻意将电影桥段做成抖音段子对下沉市场而言,非常具有诱惑力。
一定程度上,这可以看做观众审美变化的一个代表,短视频对长内容的解构还在继续进行之中。
另一个赢家光线的青春爱情片《这么多年》最大的宣发利器也是短视频平台。尽管票房刚超 2 亿,但这部电影更少的制作成本使得影片的性价比并不亚于《长空之王》,也是一部典型的光线青春片套路:一定粉丝量的男女主演(控成本),在一个能产出票房的假日档期中,注重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上的宣发。
电影事故层出不穷
这是一届电影事故多于电影故事的五一档。
这些事故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由于电影内容在一部分观众中引发的争议,而更大的事故点则在于电影宣发层面。
作为种子选手的《长空之王》最终没能领跑影市,或许一部分原因在于影片专业度在军事迷群体中引发的争议,在社交媒体上,有多位军事爱好者表示,这部影片的内容都有不严谨乃至错误的地方,如影片中双发重型战斗机歼 -11 和单发中型战机歼 -10 相混淆,歼 -20 在低于安全设定的贴海飞行与现实不符……
另一边,电影宣发事故成为了重灾区。电影《惊天救援》最大的一轮热度,来自于一波路演时的突发状况。五一档正式开打之前,这部电影在北大路演时,有学生对影片专业性提出了质疑,后来据当事者称其遭受了来自片方的施压,被迫写下了一封检讨书。
《惊天救援》剧照
很难确定这起事件对影片上映的影响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一部分知晓该事件的公众而言,学生自然被带入了一个弱势者角色,而片方自负的处理态度也相对应地映照在了电影身上。上映第 6 天,这部影片总票房才突破 3000 万。
《长沙夜生活》是那个命运更悲惨的影片,作为一部拥有张艺兴等流量明星参演的作品,知名电影人张冀执导的作品,影片上映首日仅仅获得了 1.8% 的排片,直接淹没在影片丛林之中,目前为止影片仅仅 1000 万出头。
这部电影的遭遇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则发行事故。
一位资深电影宣发对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表示,《长沙夜生活》从片名到宣发策略,始终没有给观众一个明确的类型故事,也没有称自己是一部文艺片,这让观众和影院经理们都有些无所适从,自然也没有获得好的市场反映。
从公开报道来看,影片主控出品方潇湘电影对影片一直备受期待,认为这是一部融合电影与文旅的一次探索,希望用这部影片促进长沙文旅高质量发展,提升长沙城市美誉度。或许,影片类型定位不清以及承担着一部电影本不该承担的责任,是《长沙夜生活》惨淡的最重要原因。
《长沙夜生活》剧照
另外,这个五一档是一个主旋律色彩浓度颇高的档期,《长空之王》《惊天救援》和《检察风云》都是主旋律创作套路,况且后两者在此前已有成功的案例如《烈火英雄》《扫黑 · 决战》,自然令这两部影片没能继续掀起市场的浪花。
这个五一档再一次地告诉市场,主旋律不是金科玉律,观众们需要多元的故事表达,更不想看平庸的主旋律内容。
电影本质的一部分正在丢失
"《长沙夜生活》目前这个票房表现,不仅让我一以贯之的创作追求发生了动摇,连我的职业生涯接下来该怎么走都发生质疑了 ",在《长沙夜生活》市场遇冷后,导演张冀写下了一段文字,这是其中一部分,他坦言这部电影的遭遇让他不知所措。
紧接着 5 月 3 日凌晨,电影局原局长张宏森有感而发,称这部电影的惨淡排映,让电影供给侧改革的问题水落石出。
在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看来,《长沙夜生活》自然有自身的宣发原因,它太像一部宣传地方旅游的电影,而让大部分观众在看到这个片名时就不太感兴趣。除此之外,这部电影确实也是这个五一档唯一描述普通人生活的电影,如同张宏森所言它 " 面向复杂的生活,面向可以戏剧化光影化传达的人间万物 "。
《长沙夜生活》、《长空之王》和《人生路不熟》排片对比
这个五一档数十部新片的上映,但并不意味着内容的多元与丰富,反而这是一届内容贫乏、质量普遍平庸的五一档期。
票房领先的两部影片《长空之王》《人生路不熟》是及格线作品,前者利用镜头与音乐沉浸在煽情之中,后者则是悬浮着的抖音笑话合集,而《惊天救援》和《检察风云》是套路满满的主旋律批发作品,《这么多年》《倒数说爱你》也只是不动人心的爱情故事……它们都像是流水线上诞生的作品,没有更独到的艺术创作,自然无法引起大众共情与讨论。
与这个平庸至极的五一档电影市场相比,将镜头对准东北下岗潮时期的长视频作品短剧《漫长的季节》更容得下解读与探讨,成功揽收了电影影迷的心,统一了他们对于艺术审美的追求。这部剧集作品将三个时间线糅合,故事对准艰难时代下一群人的命运抉择:少年们不安的爱恋,成年人在大时代下的随波而流。
《漫长的季节》剧照
电影实则是最有大众影响力的内容形式,只是在这个五一档,十多部的电影将话语权,将人们通过影像内容解读时代、解读生活的权利拱手相让,让给了一部剧集。
在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看来,森局的深夜长文不只是为《长沙夜生活》这部电影的遭遇而有感而发,更是为这个虽然总体票房尚可、但贫乏成为主流的五一档而写出的激扬文字。事实上,五一档作为仅次于春节档和十一档的长假期,理应成为一部分中等成本制作影片出场的舞台,但今年的这个舞台表演并不好。
森局说," 本来一个橄榄球状的供给侧结构,头部有了重工高科,尾部有了功利配置,而中间最大最重要的代表电影本质的那一部分,正在痛苦地丢失!"
关于腰部影片的创作反思,或许是这个五一档留给市场最宝贵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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