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东站的历史记忆续二

　　1942年，豫东、豫北已被日军侵占，河南省内纵贯南北的平汉铁路损坏殆尽，洛阳以西的一段铁路成了唯一尚有运力的“大动脉”，也是后方救灾物资聚集分发地，因此，被看成生命线。

　　大饥荒期间，每天数以千计的灾民拖儿带女，扶老携幼，汇聚洛阳，纷纷从东站搭火车西逃。没钱买票和等不及的，就沿铁路线跑路；有胆大的趁火车进出站速度减缓，不顾一切，拼命扒上，搭顺风车逃亡。

　　2012年11月上映的电影《一九四二》，描述的“洛阳火车站”其实就是洛阳东站，故事情节不少也取材于当时的东站。

　　

　　扒火车的灾民

　　东站当时作为中转站，附近还自发形成一大市场，大到人口，小至家畜，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看不到，但能变现，什么都卖，什么都敢卖。以物易物也有，双方对眼，各取一时之需。

　　其时，老牌日谍佐藤已蛰伏洛阳多年了。佐藤，全称佐藤羡次郎，日本北海道人，早年学过汉语，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北方官话，士官学校毕业后，就被派到中国从事间谍活动，后表现出色，荣升大佐，又被派往洛阳，继续特务勾当。

　　佐藤到洛后自报家门，称叫“杨书祥”，简称老杨，河北保定人，是逃荒难民，就住在今洛阳工务段西煤土坑，开始打零工，站稳脚跟后，又专卖卤豆腐丝，利用游商之便，到处游走，刺探收集情报。

　　

　　潜伏期间，佐藤特意与一些有利用价值的人走近，一起吃吃喝喝，称兄道弟，极尽腐蚀拉拢之能。一些落魄文人，失意政客、劣绅，不知不觉中就被发展成下线，沦为汉奸，为敌所用。贾式平堪为汉奸代表，深得佐藤赏识，洛阳沦陷后即被推荐任命为伪洛阳县政府县长，为虎作伥，干了很多坏事。

　　出摊卖豆腐丝，老集、北关是必到点，洛阳不少九十岁左右的老人就围过摊，见过佐藤。佐藤见人过来，总是笑眯式儿，让人先尝后买，秤还给的足，也可赊账，显得很大方，赢得了些食客的好感。通过游商身份，佐藤几乎走遍了洛阳的角角落落，绘制了详尽地形图。后日机频繁空袭洛阳，车站货场爆炸均应与佐藤有关。

　　收集情报中，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先程潜后卫立煌再蒋鼎文，已连续换了三任，佐藤都了如指掌，连蒋鼎文与副司令汤恩伯有矛盾，面和心不和，佐藤也知道。

　　

　　日谍偷绘的洛阳地图

　　日军攻打洛阳前，佐藤还探得第一战区大部队都在外线，洛阳城防由武庭麟统领15军和94师共7个团承担，兵力空虚。通过深入了解，佐藤认为15军系豫西土匪武装“镇嵩军”改编，是杂牌中的杂牌，武器装备落后，战力低下，不堪一击。

　　令佐藤走眼的是，这支杂牌的士气和抵抗决心显然被低估。15军确属杂牌，装备落后，不被看好，但大多系豫西子弟组成，在保卫家乡洛阳时，同仇敌忾，士气高涨，战力爆棚，最终也打出了血腥。这一点，佐藤没有想到，国军高层同样也没想到。

　　史载，洛阳保卫战十分惨烈，真正是寸土寸血。洛阳守军武庭麟部1万余杂牌誓死保卫家乡，面对6万余优势精锐日军的疯狂进攻，充分利用地形地物，用血肉之躯硬抗钢铁洪流，整整坚守21日，毙伤敌军上万人，才因寡不敌众突围，幸存2091人。

　　

　　洛阳5月25日沦陷，佐藤晋升少将，换了戎装，大模大样地骑高头大马，随日军入城，被人认出，竟得意洋洋对熟人点头致意。洛阳群众心里暗骂，这鳖孙猪鼻子插葱，裝哩可真像，不知要干多少坏事呢。

　　画皮一戳破，笑面虎也彻底露出吃人本色。下来，佐藤索性凶相毕露，公开成立特务机关，拿出“变天账”，按图索骥抓捕抗日分子，对有过抗日言论的人，也赶尽杀绝，犯下了滔天罪行，令洛阳抗日军民恨之入骨。

　　抗日军民针对佐藤，也专门成立暗杀小组，寻机追杀佐藤。一次，佐藤带人外出执行任务，被暗杀组获悉，一路暗中跟踪，瞅准时机，趁敌不备，乱枪将佐藤打死，总算除了一大害。

　　

　　日军骑马进入洛阳城

　　日军攻占洛阳后，大部队则拉出城外，集中盘踞在东站，大本营还就设在邙麓街、今粮食三仓库，附近街道户家也住了好多鬼子。粮库不仅有高点优势，离北城门也就几步之遥，急行军进城是分分钟钟的事。洛阳城里治安平时基本靠汉奸伪军维持，日本人多居于幕后，掌控指挥。

　　1944年8月，日军又开始抓丁拉夫强派劳工，修复了郑洛铁路，用于军运，百姓日子苦不堪言。

　　西闸口街刘持花回忆，小时候家隔壁就住过日本人，也听得懂几句日本话。一次日本军官到她家找事，其拿香烟让日本官“咪西”，日本官直接把香烟摔她头上，吓得她大气不敢出；一天大半夜，她听一日本兵哭得可痛，嘴里嘟嘟囔囔，大意是说，回不成家了，要喂洛阳狗了，很伤心的样子。说日本人都信奉武士道，不怕死，那真是扯淡。

　　

　　日军强占民房

　　1945年8月，日军预感末日来临，在东站据点把好多罪证及不便携带的东西都烧了，还杀了很多慰安妇，大火连着三天，浓烟滚滚，血光冲天，一时嚎叫声，血腥味充斥。

　　洛阳解放后，原日军兵营改建为粮食三仓库。

　　今粮食三仓库西南围墙结合部，高出的建筑，就是当年日军遗留的一座炮楼，浑砖砌成，呈四方柱体，上有堞墙和枪眼，是倭寇的又一侵略罪证。下图为笔者几年前拍的炮楼照片，已与围墙垒连一起，稍不留意可能被人忽略。

　　

　　日本投降后，汉奸贾式平靠着内亲、时任国民党洛阳县长的庇护，暂时逃过一劫，但洛阳二次解放后终被逮捕法办，也是善恶必有报（未完待续）。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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