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蓓 ｜ 《寄生虫》、油罐基地与蓝天花园的空间创意

　　韩国电影《寄生虫》在第92届奥斯卡颁奖大会上，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国际影片、最佳原创剧本四项重磅大奖，成为了本届奥斯卡力压群雄的绝对王者和最大赢家。电影导演奉俊昊得以与华特?迪士尼并列，成为在单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获得最多奥斯卡小金人的人。《寄生虫》的辉煌战绩不仅改写了韩国电影的历史，也改写了奥斯卡的历史：它是奥斯卡92年历史中第一部摘取最佳影片桂冠的非英语片，也是第一部同时获得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和最佳影片的影片，奥斯卡历史上此前仅有五部电影同时入围最佳影片和最佳外语片：《大风暴》、《美丽人生》、《卧虎藏龙》、《爱》和《罗马》，但它们全都只拿到最佳外语片奖。《寄生虫》还是自1955年《君子好逑》之后第二部同时获得金棕榈和奥斯卡的影片。《寄生虫》也成为了继2002年西语片《对她说》后，第二部拿下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大奖的非英语电影。

　　

　　《寄生虫》是2019年5月30日在韩国首先上映的，这部当时戴着新鲜出炉的72届戛纳桂冠的电影已经刷新了韩国的电影史，导演奉俊昊成为了第一位夺得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榈奖的导演，观影人次达1006万，相当于韩国人口的五分之一。这部现象级电影的版权销售也创下了韩国电影史的最高纪录，有192个国家和地区购买了版权，陆续上映了这部电影。《寄生虫》自从获得戛纳金棕榈后持续高热，横扫颁奖季，拿奖100多个。2020年1月7日夺得第77届美国电影电视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1月19日夺得美国演员工会奖的最佳集体表演奖，该奖项相当于演员工会奖中的最佳影片奖；2月2日又获得第73届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外语片奖。奉俊昊也是继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之后第二个同时提名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国际影片三项大奖的亚洲导演，与当年的《卧虎藏龙》相比，《寄生虫》在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的核心奖项上更进一步，堪称亚洲电影的里程碑式作品。

　　《寄生虫》不但在各大电影颁奖礼中收获极丰，还在商业市场创下漂亮战绩。自10月在北美院线开启点映以来，从3家影院到最多时进入620家影院，截至12月底票房已累计至2263万美元（约合1.55亿元人民币），创下历年来外语片的最佳成绩之一，成为国际市场不容忽视的参与者。另外，除在韩国本土突破千万人次外，《寄生虫》在法国（1194万美元）、德国（388万美元）、越南（287万美元）、意大利（218万美元）、西班牙（216万美元）、日本（205万美元）和墨西哥（201万美元）等国家也表现亮眼。Box Office Mojo数据显示，截至2月9日，《寄生虫》全球票房突破1.65亿美元。随着《寄生虫》在“颁奖季”中的亮眼表现，后期的海外市场应该还会保持一定的热度。

　　豪宅与虚拟空间

　　《寄生虫》是以6项提名强势入围今年奥斯卡奖的，共抱得其中四座分量最重的奖杯，另外两项未能如愿以偿的奖项是最佳艺术指导和最佳剪辑，最佳艺术指导由《好莱坞往事》获得，最佳剪辑则由《极速车王》获得。《寄生虫》在好手如林的角逐中大获全胜，可以说是鸿运高照，在手捧四大奖杯的狂喜时刻，想必不会去计较两个安慰色彩浓烈的小奖项了。不过，在《寄生虫》6项提名中，最为人热议的其实要数最佳艺术指导奖。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奖”在2012年从原先的Best Art Direction 改成了Best Production Design，更加明确了这个奖项是用来表彰电影的美术布景和道具。

　　《寄生虫》的主题是阶级与贫富差距，而通过空间对比的手法来展现的电影场景，不仅直观而鲜明地切入了电影主题，而且在视觉效果和寓意表达过程中极大地强化和深化了主题。《寄生虫》的艺术总监李河俊在接受采访时提到奉俊昊导演在写剧本阶段就充分考虑到空间和角色之间的对应关系，通过具有层次的空间，实现角色偷窥、监视、躲藏的可能。电影中贫富差异巨大的两户人家，一个是井然有序、从容优雅，一个是杂乱无章、寒酸落魄。当这样的两家人在同一空间共处时，戏剧性的冲突似乎是不可避免的。贫穷家庭与富有家庭在居住地理位置上的高度落差，正是两者在财富与社会地位上的悬殊分化。自豪宅到半地下室，每个转弯都带出新的场景，每个高度的落差都堆叠着秘密。影片据此巧妙设计了“阶梯叙事”的场景来表达电影的主题，家里的楼梯、马路上的阶梯，在电影中都成为了叙事因素。在电影的最后部分，金俊基一家人从豪宅逃回家，大雨如注，他们随水流一路往下，从豪宅车库出来，先是一段下坡路，然后是往下的阶梯，接着走下地铁，最后回到自己的街区，他们居住的半地下室不仅空间逼仄、颜色杂乱、令人压抑，而且已经被水淹掉了大半。在途中，当金基宇看到脚下的雨水沿着台阶向下流的时候，有过片刻的恍惚，可是当时情境容不得他思考太多，而两个世界的落差甚至超乎了他的想象，回到自己家里，迎接他的竟然是“大便的神殿”（奉俊昊对这个场景的描述）。这种厕所管道接近天花板的结构据说在韩国确实存在，而奉俊昊与美术团队通过搭建的场地，用充满力量的电影语言描绘出社会灰色地带中那些狼狈不堪却无济于事的挣扎。

　　

　　《寄生虫》中戏份最重的“取景地”无疑就是那座美轮美奂的富人豪宅。奉俊昊说过他必须精心设计这幢房子，这栋豪宅犹如一个独立的宇宙，每一个角色、每一个团体都有一个空间让他们可以渗透其中，同时又隐藏着他们不知道的神秘空间。电影中的三组人马与这个空间动态地紧密结合在一起。在片中这栋豪宅是由日本知名建筑师南宫贤子设计的，然而，南宫贤子是一个虚构的人物，这幢豪宅的设计师其实是《寄生虫》的美术设计团队，他们所搭建起的这栋不存在的房子，开创了电影中的一个虚拟空间。朴家豪宅有着宽敞明亮的居住空间，室内的各种摆设无不显示着居住者的审美趣味，颜色的搭配克制而和谐。豪宅的前院是一个在影片中多次重现的场景，也是带给观众最大冲击力的场景。影片中提到这栋房子的设计师没有在朴家客厅设置电视的原因，就是让客厅的重心落在巨型玻璃窗外的庭院。

　　

　　李河俊和奉俊昊是老搭档，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电影美术设计师，他为剧中朴家豪宅设计的结构比例让房子更有深度，从而使整个空间的呈现完美生动，而且符合电影 2.35:1 的比例。而演员各种活动的动线，如通过客厅到达花园、从车库到二楼楼梯等都能在镜头中得到充分表现。

　　导演在前院设计的情节都是在不同时间与光线下进行的，每一个场景都蕴含了导演想传达给观众的情绪。由于奉俊昊要求影片都在自然光线下拍摄，太阳的准确照射位置和日光的强烈程度都是场景中的重要元素，同时还要搭配到这扇2.35：1的窗户。剧中人物所能接受到的光线清晰地定义了其所在的社会阶层：富有的人能够沐浴到毫无遮挡的全部阳光，而贫穷的底层人能接收到的光线却是极其有限的。这让人联想到奉俊昊的另一部电影《雪国列车》，在奔驰的列车上，底层人乘坐的尾部车厢能看到窗外世界的时间一天只有区区几十分钟。奉俊昊本人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提到了黑泽明的《天国与地狱》，他认为《天国与地狱》在结构上更加简洁有力。

　　与实际生活场景中的建筑相比，电影中的建筑不需要去考虑人实际居住空间的功能性，摄影机的拍摄角度是首要的，建筑设计必须安排足够的空间来实现导演的画面调度、构图以及摄影机的运动，同时还有审美标准的要求，让建筑场景起到丰富人物角色内涵、反映电影主题的作用。空间对比的效果在《寄生虫》中尤为亮眼，如何通过场景设计来暗示剧情的发展、给观众带来冲击，社会学出身的奉俊昊显然对城市空间的构造和意义了如指掌。

　　油罐与再生空间

　　《寄生虫》的豪宅出自影片的美术设计团队，并非建筑师的设计作品，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一个门外汉之作，但却满足了电影拍摄的全部需求，不仅以空间场景生动地演绎了电影主题，而且同时满足了电影摄影所需求空间调度功能。更令人惊讶的是，即使撇开这些不说，单从建筑性的角度而言，这栋豪宅甚至可以媲美专业建筑师的作品，堪称深得安藤忠雄和赖特的建筑设计真髓，难怪骗过了2019年的戛纳评审团成员中的两位大牌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和欧格斯·兰斯莫斯的眼睛。这足以证明韩国整体的空间创意能力和艺术想象力已经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水平，在此例举一个首尔的空间改造和再生的案例来进一步加以说明。

　　韩国首尔麻浦区城山洞首尔世界杯竞技场和上岩洞数码媒体城（DMC）之间的梅峰山山脚下有一个区域是曾经的政府一级保护设施，也是市民的“禁区”，那就是麻浦石油储备基地。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韩国在经历了第一次石油危机之后，首尔市为应付非常时期而建设的首都圈民间石油储藏设施。这个基地有5个直径15米至38米、高度15米的储油罐，共可储油6907万升。2002年韩日世界杯足球赛前，首尔在麻浦区建造世界杯体育场。考虑到安全隐患的问题，政府决定将石油储备基地撤离。2000年年底，非储油设施全部完成转移，石油储备功能画上了句号，基地宣告彻底废弃，而那五个储油罐被留在山脚下。

　　近年来，首尔市政府为重塑城市品牌形象，将首尔打造成一座“想生活的城市”、“想停留的城市”、“想投资的城市”，对城市发展做出了许多规划，尤其将重点聚焦于“城市再生”。2013年，首尔市政府向市民、专家以多种渠道公开征集改造麻浦储油基地的方案，希望能在最大程度保留其历史面貌的同时赋予这座废弃的基地新的面貌、实用的功能和文化艺术价值。整个再生工程耗资470亿韩元（约合2.8亿元人民币），设计和营运方案经过了市民投票、有关部门多次会议，之后又耗时两年多才最终完成，麻浦储油基地变身为“文化储备基地”。文化储备基地的整体占地面积达14.22万平方米，相当于22个足球场大小，废弃的5个储油罐全部得到保留，其中的四个被改造为具有不同功能的文娱设施，唯一没有进行任何改建的三号油罐从内到外都保留了储油罐的原貌，向来此参观游览的人们展现特殊年代的那段历史。首尔市政府公园建设科科长崔贤实表示虽然整个再生改造项目耗费的资金并不比重新选址新建公园便宜，甚至花费更多，但推进这个再生项目的意义在于让历史在今天焕发新的生机，让当代人可以触摸历史，过去、现在与未来得以在此相遇。

　　

　　从地铁6号线世界杯竞技场站2号出口出来，大约步行7分钟左右就可以走进这个麻浦文化储备基地。入口处的玻璃亭其实是利用原本一号油罐的地基和混凝土墙为基础建成的，墙壁和屋顶都是透明的玻璃，走进被称为文化通道的大门，人们可以在这里观看展览、演出，还能参与教研活动。名为故事馆的五号油罐是一个展示基地的前世今生故事的博物馆；旁边就是作为综合文化空间的四号油罐，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空间，空间内部有着独特的油罐构造形态，连接储油罐和油罐车装卸站的送油管保持原样，以文化储备基地的再生过程为主题的纪录片让坚固的建筑洋溢着温暖的人情，这里还开展各种以环境、文化、艺术等主题的活动。三号储油罐位于基地最高最深处，需要走上长长的石头台阶才能到达，它保存了原本储油罐的面貌，外墙布满斑驳的锈迹。平时内部没有主照明装置，最显眼的就是笔直矗立着的管状柱子，这里常常被作为室内展示和演出的场地使用。从三号油罐出来沿坡而下走就会看到二号油罐的户外舞台，舞台被群山围绕，蓝天和混凝土座位构成和谐的画面，是城市再生与自然和谐的典范。二号油罐还设有室内表演大厅,同时也是供人们坐下来小歇的场所。

　　有意思的是六号“油罐”，它并不是石油储备基地的遗迹，而是仿照储油罐的外形新建的社区中心，建筑材料取自一号、二号储油罐拆除的铁板，充分体现了“城市再生”这一主题，包括圆形会议室、咖啡厅、文化档案室、讲堂和运营办公室的建筑，从外观上与另外五座储油罐浑然一体。文化储备基地腹地有一个面积达3.5万平方米的开放式文化广场，原先是一个停车场，现在这里常常举办音乐会、展览、集市等文化活动，其中每月一次的“大家的市场”鼓励人们把家里不用的东西带来与别人分享，让每个人都可以参与“再生”活动。“文化储备基地”的另一个关键词是“环保”。整个再生过程充分利用石油保管罐、内外部装材、护墙等原有资源，基地内的建筑物均使用地热解决冷暖气设施的能源问题。此外，洗手间和造景用水都是通过基地的水处理设备和雨水储存槽的处理，再生利用得到的。基地获得了绿色建筑认证优秀等级和能源效率等级最优秀等级的认证。城市再生的建筑在全世界都很多见，比如著名的英国伦敦的泰特现代美术馆就是从发电厂变身而来，而麻浦文化储备基地因其与自然景观的生态融合独树一帜。走在梅峰山的山间小路，在绿树掩映间发掘惊喜，获得新鲜的体验，成为首尔文化休闲生活的一个重要内容。

　　蓝天公园与翻转空间

　　本届奥斯卡见证着亚洲电影在国际上地位的提升，《寄生虫》的编剧奉俊昊在发表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感言时表示，写剧本总是一趟孤独的旅程：“我们写剧本不是为了代表国家，但这是给韩国的第一尊奥斯卡奖。”另一位编剧韩进元则说：“美国有好莱坞，韩国有忠武路，我想与忠武路的电影人和故事讲述者分享这个奖项”。在韩国只要说到电影，人们就会想起忠武路，忠武路是一条位于韩国首尔中部的街道，北起钟路区的栗谷路，南至中区、邻近明洞购物区的退溪路。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忠武路便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影院和电影制作机构，这里不仅被视为韩国本土电影制作业的重要集散地，更被当作韩国电影发展的风向标。自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忠武路就成为出产韩国本土电影的重要基地。近年来，位于忠武路的电影公司制作的影片创下了众多票房传奇，其中包括《王的男人》、《我的野蛮女友》、《太极旗飘扬》、《汉江怪物》等等。许多韩国名演员都以出身于忠武路为荣，凭借扎实的演技获得观众与市场的认可，能得到奖项的演员就被称为“忠武路派”。忠武路已经成为韩国电影文化界的代名词，一年一度的“忠武路国际电影节”便是由此得名。

　　《寄生虫》在本届奥斯卡实现韩国电影乃至亚洲电影在国际影坛的成功翻转，其实与韩国电影人、电影制作机构乃至整个文化艺术界的长期扎实艰苦的耕耘密不可分。这种勇于翻转的创造力，同样也表现在韩国的城市空间创意之中。首尔有一座被称为“天空公园”（也叫“蓝天公园”）的公园，公园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它地处“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站在公园里形状犹如大碗的“天空碗”观景台，视野极其开阔，往北面可以看到北汉山，东面的南山和63大厦一览无遗，南面的汉江和西面的幸州山城也可以尽收眼底。这个散发着紫芒花田的香气的天空公园，其实是由首尔市的垃圾填埋场翻转而成的。

　　

　　

　　天空公园所在的兰芝岛在古时候以兰花和灵芝闻名，岛上四季百花盛开，又被人们称为“花岛”。兰芝岛水质清澈，水生动植物资源丰富，每年都吸引数万只候鸟飞来筑巢过冬。上个世纪70年代，随着韩国经济的迅速发展，垃圾处理问题日益严重起来，兰芝岛的命运发生了变化：自1978年3月起这里成为首尔的垃圾填埋场。1985年12月，兰芝岛的低洼地区被开垦，但由于找不到其他垃圾填埋场，这里继续被用作处理填埋垃圾，直到1993年整个地块因为达到容纳极限而被关闭。从1978年开始填埋垃圾起到1993年的15年间，这个承担了1000万首尔市民垃圾的填埋场成为世界最高（海拔98米）垃圾山，规模相当于埃及金字塔33倍，共填埋未经处理的垃圾9.2亿立方米，大约为1300万台8.45吨卡车的装载量。由于没有将生活垃圾、建筑废料及工厂废弃物等分类处理，长期以来堆积的垃圾产生的沼气让土地彻底成为不毛之地，垃圾渗水流入近在咫尺的汉江，严重破坏了附近的生态，大气污染也很严重。兰芝岛因为苍蝇多、灰尘多和恶臭多而被叫作“三多岛”。

　　为了改变兰芝岛的面貌，首尔市经过缜密细致的规划设计，决定开展实施名为“稳定化工程”的生态修复工程：在1991年至1996年期间，建造完成污水墙防止污水渗透，同时实施污水净化；对垃圾山进行铺土种植；集中处理有害气体；在保护垃圾山倾斜面不倾倒的前提下实施绿化工程。 1996年, 首尔进一步推进兰芝岛“稳定化工程”，着手修建生态公园。1998年首尔又做出惊人决定，将2002年足球世界杯的主体育场的选址定在距垃圾山仅百米之遥的空地上，并承诺投入巨资打造一个生态复活、环境再生的典范。当年的规划总投资是3000亿韩元，实际完工并健全完善各项配套设施的费用则远远超出预算，有报道称韩国筹备世界杯场所所需的费用和垃圾山处理费用基本相当。

　　2002年，兰芝岛成功地被改造成了由和平公园、天空公园、晚霞公园、兰芝川公园及周边附属配套设施构成的世界杯公园，总面积达到346万平方米，种植各种树木40多万棵。垃圾填埋场已经转变为首尔的代表性城市再生空间，每年有980万人参观。“天空公园”占地面积约20万平方米，山顶草地面积广阔，以方便排水而制成的棱线为界线，按X形划分为四个区块，南北方向种植以紫芒为主的高草，东西方向种植大蓟菜、堇菜、苦菜等原产品种和白花苜蓿等归化品种的矮草，引进白花苜蓿的目的是它能帮助其他植物生长，促进土壤分解作用。这片浑然天成的再生自然，在不同的季节向人们展示各种风情：春天野花遍地，夏天满眼金黄的向日葵，秋天粉红的波斯菊和银白色的紫芒花，冬日则银装素裹。公园每年10月举办紫芒庆典，参加这一庆典的游客每天达到10万名，是秋天首尔最热门的游园地。

　　从2000年开始，以天空公园为中心的兰芝岛上还放飞了黄蝴蝶、碧凤蝶、 蛺蝶、金凤蝶等共3万多只蝴蝶、蜻蜓和其他昆虫。灵动飞舞的蝴蝶不但给公园带来动感之美，更重要的是通过对植物授粉，加强植物生态系统稳定的可持续性。天空公园最大的亮点是它绝佳的视野，沿291级石阶的“天空阶梯”拾级而上，可以在眺望台上360°欣赏首尔风光。天空公园内有五座巨型风车，已经成为公园的标志，它们其实是五个小型风力发电站，为公园内的路灯和游客咨询中心等供电。此外，地下尚存的填埋的垃圾排放出来的甲烷和垃圾发酵气体具有很好的再利用价值。垃圾山共埋设了总长度达12800米的管道，开挖了106个直径20厘米、深度40米—60米的瓦斯抽取井。垃圾排放气体经过埋设的管道被送到能源工厂进行提纯处理，向世界杯赛场和周围地区供气，以满足附近建筑的生活、制冷、采暖等方面的能源需求。兰芝岛的“稳定化工程”并未画上句号，首尔市所设定的工程完工时间是2 0 2 0年。首尔市还将不断完善地基安全、污水处理、填埋沼气处理等安全稳定化系统，并对填埋地周边的水质、大气、土壤污染度等进行持续的观察监测。

　　恢复生态和环境再生在今天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种挑战，对城市空间的意义尤为重大。与问鼎奥斯卡的《寄生虫》一样，天空花园的翻转空间也同样告诉人们：伟大的梦想和不懈的努力，可以造就非凡的成就。空间创意证明了人也可以通过恢复生态来治愈自然。而空间创意的真正意义恰恰在于：见证大自然如何在贫瘠的土地上焕发活力，唤醒疲弱的心灵去再生自然和治愈人心，催生文化的创造力去穿越人类的过去和现在。

　　作者：黄蓓

　　编辑：任思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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