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刀见笑》导演乌尔善：这个导演来者不善

　　

　　乌尔善接受腾讯娱乐专访

　　乌尔善这个人很不一样。

　　他出场的方式太特别了，就象是驾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在他还没开始拍电影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位鼎鼎大名的广告导演了；他的处女作《刀见笑》还没上映，国外大导演道格.李曼就已经在海电影节上为其吆喝上了，李曼还特意来中国一趟，正儿八经的约见中国记者，目的却只是为了推荐乌尔善和《刀见笑》；此外，华谊也等不及观察《刀见笑》上映的票房成绩，早早就把乌尔善请过去执导大片《画皮2》。

　　乌尔善不太喜欢谦逊，他对大部分的国产片都不太满意，认为这些电影缺少“电影感”。对于《画皮》(电影版 电视版) ，他认为那是一部家庭伦理剧。而对于国内涌现的新导演，他也认为，这些新导演一味模仿盖·里奇和昆汀，却缺失了自己的思想内核。

　　这一切给人的感觉是，乌尔善，来者不善。

　　3月17日，《刀见笑》在国内上映，乌尔善也接受了腾讯娱乐的专访。

　　在《刀见笑》里创造奇观

　　腾讯娱乐：《刀见笑》的立意、结构和表现手法都很出彩，是因为处女作的原因，所以要在电影里塞满你要表达的东西吗？

　　乌尔善：我觉得放得太少了，很多东西没有放进去，我会把它们放到我的下一部电影。小成本电影与大片票价都差不多，《刀见笑》既没有豪华的特技，又没有那么著名的电影演员，没有奇观式的视觉体验，那怎样去说服观众来看《刀见笑》呢，我的努力是在我的成本里，创造一个奇观。

　　腾讯娱乐：奇观表现在哪里？

　　乌尔善：你说的立意、结构和表现手法这三个层次就是我当时拍电影时考虑到的。首先，这部电影有一个内核，它来自佛法，是对贪嗔痴的批判。第二个层次，来自电影语言本身，包括全新的结构技巧以及运用拼贴的手法。第三个层次来自娱乐性，它有充分的喜感，想尽办法逗观众笑。

　　这部电影最大的魅力在于试图平衡这三点。当然，它是我的第一部电影，可能难免有失手，或者做得不足的地方，但我一直在努力达到这三个层面的平衡。

　　“你了解的佛法是续集”

　　腾讯娱乐：先谈立意，佛法说“贪嗔痴慢疑”，为什么《刀见笑》没有针对“慢”和“疑”做出批判呢？

　　乌尔善：“慢”和“疑”是后来加上去的，“贪嗔痴”才是本质的，佛法就是这么说的。

　　腾讯娱乐：我了解到这五个是放在一起的。

　　乌尔善：你了解的是带续集的。其实最核心的是“痴”，就是“无明”。

　　模仿不了哲学的土壤

　　腾讯娱乐：有影评把《刀见笑》和大卫.芬奇的《七宗罪》以及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十诫》联系在一起，你当时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打算，要拍中国的《七宗罪》和《十诫》么？

　　乌尔善：倒没这么想，虽然我喜欢《七宗罪》，我也喜欢《十诫》。

　　我觉得中国的电影不能在意识形态上也模仿西方。现在有大量的新导演模仿盖.里奇，模仿昆汀，你想模仿这些导演的技巧，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模仿这些导演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就有问题。中国不是一个基督教国家，中国也不是一个产生过存在主义和荒诞派戏剧的国家，这些新导演怎样去模仿根植盖.里奇和昆汀的哲学的土壤呢。

　　我觉得要寻找自己文化里有价值的东西，然后把它现代化。我正好寻找到了佛法，我觉得这个可能是我们血液里和思想里比较有价值的东西。

　　腾讯娱乐：可大部分的中国人可能觉得，传统文化里的东西是儒教？

　　乌尔善：大部分？哪些人是大部分？其实你生活里佛法已经潜移默化了。比如说，大家常说的，报应，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还有，我们常说的“一霎那”，这样的词语都是佛学术语。你没有意识到，不意味它不存在。

　　老拍大侠没意思

　　腾讯娱乐：《刀见笑》改编的小说《菜刀传奇》最早给你的灵感是什么？

　　乌尔善：首先是它的结构，当时觉得挺有趣的，但这个结构如果出现在电影中，还是挺危险的，因为它是按顺序讲三个故事，如果第一个故事讲失败了，后面的故事就没人看了。另外，它提供了很多有意思的人物，比如说厨师，铁匠，就是这些江湖里的边缘人物，我觉得有意思。因为中国的武侠片拍了很多片，老在拍大侠呀，高手呀，武林盟主这一类的，底层的边缘的，角色好像没那么多，这些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腾讯娱乐：现在的改动挺大的。

　　乌尔善：改掉了百分之七八十吧。改动最大的是，原来的小说没有主题，讲来讲去又回到一个阴谋的故事去了，我不喜欢。

　　腾讯娱乐：屠夫、厨子这些人物都挺出彩的。

　　乌尔善：因为这部电影里的人物比较多，每个人物出场的时间就比较短，所以为了让观众迅速感觉到这个人物的个性和心里状态，就需要让这些人物有符号性，整体的风格也就是比较夸张，漫画式的。就象动画片里，每个人物都简单，极致，鲜明。

　　腾讯娱乐：拍电影之前就准备找侏儒来演厨师么？

　　乌尔善：我觉得需要给观众一个暗示，为什么八大铲对哑巴有特殊的感情呢？他是一个侏儒的好处在于，一，他是侏儒，没法娶妻生子，所以就想找一个传人。二，他是个侏儒，和哑巴之间能彼此同情。符合安腾政信这个人物假装成哑巴去找他这个计谋。

　　另外，我发现好多电影里的大师都是袖珍的，象《星球大战》里的尤达大师，还有《功夫熊猫》里的master，都是浓缩的精华人物，我觉得挺有意思。

　　第四部电影拍蒙古人

　　腾讯娱乐：作为一位蒙古人，你觉得米哈尔科夫的《套马杆》怎么样？

　　乌尔善：还可以。它讲的是一个游牧民族面对现代文明的侵略，做出了什么样的反应。

　　腾讯娱乐：你有切肤的感受吗？

　　乌尔善：我觉得那是他的观点，他有着他自己民族的忧伤。等我拍第四部电影的时候，我会非常完整的回答你这个问题。

　　腾讯娱乐：你的拍片计划已经排到多少部了？

　　乌尔善：有7、8部了吧。我做电影比较慢，一个电影出来要两三年。

　　腾讯娱乐：就是说你之后20年的工作计划已经安排好了。

　　乌尔善：是，还有好多项目中途来找我的，现在就正忙《画皮2》，已经做了一年的前期准备。

　　魔幻是基本的

　　腾讯娱乐：正好也要问《画皮2》，会和陈嘉上的《画皮》很不一样吗？

　　乌尔善：这是基本的。第一部更接近家庭伦理剧，我希望《画皮2》让大家觉得，哦，这是一部魔幻电影。

　　腾讯娱乐：这一年的前期准备都在做什么呢？

　　乌尔善：我的工作方法是非常的系统化，拍电影前要做所有的概念设计，做分镜头，做沙盘，做模型，做3d演示。做一个比较规范的工作流程，希望这样也能给其他的电影一些启发吧。

　　腾讯娱乐：国内做模型的不多。

　　乌尔善：其实这是标准的工作流程，我是希望比较按部就班的做电影。电影的质量还是跟你的工作方式有关系，如果你非常严谨的准备，非常仔细的把每一阶段的工作做好，我相信电影出来的质量不会太差。

　　腾讯娱乐：陈坤已经说了，他和周迅要出演。那赵薇、孙俪和甄子丹呢？

　　乌尔善：这都得让制片方来公布，我不能说。

　　中国电影缺电影感

　　腾讯娱乐：王中磊说过你的弱点是文学性不强。

　　乌尔善：对，文学性应该交给编剧。每个导演可能有他的长处和短处，但电影还是一个集体创作的事，我们可以通过一个好的组合方式，把各方面平衡。

　　另外，我觉得，中国的电影缺少的不是文学性，缺少的是电影感。你在电影院里觉得，这个和在电视里看的是一样的，这才是让我失落的事。我希望电影首先要有电影感，象文学、剧作什么，这些方面，我们会扬长避短。这次请陈国富来监制，他本身也是非常好的编剧，还有这次的编剧老师，也是很好的小说作家，这个组合可能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腾讯娱乐：大家把你和宁浩、丁晟都归位广告片出身的导演，反感这种分类吗？

　　乌尔善：不反感，他们说的是事实嘛。但是，我们拍广告片的导演也都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也都受过系统的电影的教育，另外，我们拍的电影好像还都不错，无论是票房，还是什么，起码是有电影语言。中国的电影，电影语言还是比较缺失的，也许这是我们这一拨人比较让人关注到的原因。

　　腾讯娱乐：拍广告的经历对拍电影的帮助大吗？

　　乌尔善：广告本身是一个电影语言的训练，作为广告导演，你是不能选择你要表达的主题，你要接创意总监给你的所有的命题，你都要表达出来，你还要善于运用很多不同的影像技巧和风格。因此，拍广告的人可能是风格上面的专家，他可以立刻转换自己的风格，这些东西对导演来说，的确是很好的技术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