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清第二钗:传奇——孝庄文皇后

栏目:娱乐资讯  时间:2023-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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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简介:

  为什么说史上最传奇的后宫女性莫过于孝庄文皇后?她为什么会留下了一座特殊的陵墓?她的两个绯闻传说内容如何?真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吗?请看我们以史实为依据所进行的破解吧。

  庄妃的丈夫是她的亲姑夫吗?这是一个怎样奇特的婚姻组合?为什么接下来是更加复杂的婚姻形态?姐姐海兰珠也加入进来,这个婚姻应该如何处理如何面对?为什么说庄妃劝降洪经略是凭了才貌?海兰珠真的是皇太极最爱的女人吗?皇太极之死与海兰珠有什么关系?庄妃在这个历史关键时刻,是如何表现的呢?她的表现出色吗?解密:孝庄是否真的下嫁小叔子多尔衮?那么又缘何母子失和?孝庄是如何收拾顺治死后留下的烂摊子?是老年孝庄造就了日后的康熙大帝吗?她是如何铲除鳌拜集团的?当盛世之初开始呈现时,孝庄为什么却走向了生命的末路?她在弥留之际做出了什么样的骇世惊俗的决定?那座迷雾般的陵墓说明了什么?

  史上最传奇的后宫女性莫过于孝庄文皇后,也就是妇孺皆知的庄妃,她有两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一直在演绎着,一直在传说着……

  而对于传奇的庄妃来说,还有一个传奇需要先讲一下。

  那就是她留下了一座特殊的陵墓。

  在遵化清东陵,有座陵寝孤凌凌地立于陵区总大门大红门的旁边,在陵区界墙——风水墙之外。它的名字叫昭西陵,是赫赫有名的孝庄文皇后的陵寝。不用说,孝庄文皇后就是史上大大有名的庄妃,她不仅是少年天子顺治帝福临的生母,还是康熙大帝玄烨的祖母,她与清初三位皇帝都有着至为密切的关系。

  按照清制,皇后陵没有自己的独立名称,都是根据其夫陵名来命名,陵名第一个字用其夫陵名的第一个字,第二个字根据皇后陵位于夫君陵的相对方位而定。清代陵寝都坐北朝南,皇后陵只能建在皇帝陵的东面或西面。孝庄文皇后的陵叫昭西陵,表明与远在盛京(即今沈阳)的昭陵为一个体系。昭陵就是清太宗皇太极的陵寝,而孝庄文皇后的陵寝在昭陵之西,所以称为“昭西陵”。

  事实上,昭西陵是很有问题的,因为照满族的旧俗,孝庄文皇后崩逝后理应安葬在盛京的昭陵里,与皇太极即清太宗皇帝合葬。可结果,不仅没有葬到昭陵,还远隔千里,甚至也没有葬进清东陵,就这样孤零零的给人一种无可归属的印象。以孝庄文皇后名望如此之大,身份如此之高,她的陵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令人费解的现象?其中有什么隐情?

  这样我们就不能不先说说她的两个绯闻传说了:

  第一个绯闻传说:

  作为一个侧福晋,庄妃当年是否色诱了明将洪承畴,这确实值得我们从正史的角度来澄清一下,在这儿,我们还是先来讲讲这个故事吧——

  美庄妃害明廷失栋梁

  (小注:这段故事是节取于我的一部历史作品)

  洪承畴是位难得的军事高手,为大明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封赏,这确实会寒了大臣之心……

  被调度有方的洪承畴杀得落花流水的满兵,用了卑鄙的美人计,将洪承畴骗入了敌营囚禁……

  清太宗皇帝的厚恩让洪承畴非常感动,尤其是当他知道那个实施美人计的佳人居然是清国太宗皇帝的文皇后时,他真心地投诚了,致使大明廷痛失了又一个栋梁……

  腥风血雨

  明朝末年,闯王李自成攻陷安徽凤阳,当悍匪们焚了皇陵、屠戮百姓的警耗传到了京中,崇祯帝一身素服,设祀祭奠,俯伏地上,放声大哭道:“朕居位无道,天降厥凶,致令泉下列祖列宗,惨遭蹂躏。朕死后无颜对太祖高皇帝,更有何面目见先哲贤人?”

  他带诉带哭,越哭越是伤心,旁边侍祭的大臣如魏藻德、钱谦益、孔员运、贺逢圣、薛国观等,以及内侍宫监,也无不涕泣得不可仰视。乾清门满罩着愁云惨雾,祭台上的红烛光焰都成了惨绿色。这时殿外忽然一阵狂风,把祭祀所燃的红烛尽行吹灭,就是案上列着的明朝历代祖宗皇帝圣像也都被狂风打落在地,群臣无不失色。

  崇祯帝重叹一口气道:“上天屡次降灾,内忧四起,国恐将不国了!狂风把祭烛吹熄,分明是不祥之兆,但是朕意不肯服输,誓与天争!誓与天争!”他的话说到后面,就变成了怒吼,他一边说着,一边疾步拂袖回宫。过了一会儿,内殿传出谕旨来,着洪承畴督师剿贼。

  此时洪承畴正视师天津,闻命即移檄江淮,调总兵左良玉、边大绶两支人马,一出东,一出西;洪承畴自统大军,直扑正面。

  李自成的人马原是些乌合之众,怎经得住左良玉的精兵壮马,被左良玉和边大绶四面围将上去,把闯军所有的精锐几乎杀个干净。李自成只领得十八骑,死命冲出重围,逃往河南一带去了。

  洪承畴本是一个名士并军事高手,且文章也说得出,可以说,他是明末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洪承畴出入戎马之中,向以儒将自诩,他的生平也没有什么失德之处,只是好声色,所以家里的三妻四妾,一个个貌艳如花。洪承畴原可以优游家居,安享他的闺房艳福。怎奈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他不得不东征西剿,驰骋疆场,以致辜负家中的艳姬美妾的香衾柔怀。

  本来总督洪承畴与总兵曹文诏打算先剿除秦贼,次及晋贼。曹文诏转战在前,连败绥德、宜君、清涧、米脂诸贼,关中巨寇多半就诛。巡抚范复粹上书奏报,极言曹文诏为第一首功,应该优叙,巡按御史吴甡也对曹文诏推奖备至,惟独对洪承畴却绝字不提。

  于是兵部就仍将洪承畴抑置,不得叙功,只管派他赴剿晋贼,这不能不说是为洪承畴的日后降清埋下了一个巨大隐患。洪承畴正在大杀贼众余孽,安徽将告肃清时,忽然上谕下来,召洪承畴火速进京。

  原来清太宗因征察哈尔,顺道攻入大同宣府一带。巡抚张凤翼上疏告急,崇祯帝立召洪承畴面谕,并拜为经略史,令即日出师,往援宣大。

  洪承畴奉谕退朝,回到自己的私第中,命家人们设起香案来,祭过了祖宗,又唤齐妻妾子女,一一和她们诀别。这时阖家大小惊慌骇怕,不知洪承畴是什么用意。原来洪承畴应召急奔京师的路上,夜宿馆驿中,忽见他的爱妾曹阿香打扮得花技招展,姗姗地走进来,盈盈拜下地去,垂泪道:“妾今要和相公长别了!”洪承畴顿时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拉她,不想佳人却忽然不见了。

  洪承畴吓得连连大叫,猛然警醒过来,却是南柯一梦。他从榻上一骨碌地爬起来,听谯楼正打着三更,案上的灯火犹半明半灭。洪承畴细想梦境,惊恐他最钟爱的阿香有什么三长两短,于是洪承畴胡思乱想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看看东方发白,远远地村鸡乱唱,洪承畴便披衣起身,草草地梳洗好了,唤起从人,匆匆上马,真是归心如箭,马上加鞭,兼程而进。不日到了京中,回家中见所有出来排班迎接他的妻妾中,唯独不见有阿香。洪承畴忙三脚两步地跑入内院。

  这时阿香正斜倚在一张绣椅上,一个小丫环轻轻地替她捶着腿儿。她见了洪承畴,也不起身相迎,只把头略略点了点,嫣然微笑。洪承畴细瞧阿香玉容惨白,病态可掬,不觉吃了一惊,急忙问是否病了,阿香摇摇头说,只胃口不大好,吃不下饭就是了。

  洪承畴越发不放心,挨身坐在阿香旁边,一手拥了她的纤腰,关心地问个不停。阿香把头垂扭下去道:“不过是妇人家常有的小病,羞人答答的,怎好去对医生说?”洪承畴弄得摸不着头脑,连连追问有什么可害羞的,阿香这才笑了笑,附着洪承畴的耳朵,低低说了几句,说时不由得粉颊绯红,说毕就把头倾倒在洪承畴的怀里。洪承畴却忍不住开心地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病症呢,害得我满心不安!你呀,怎么不早说呢?”

  原来阿香腹中已有七个月身孕,三十五六岁的洪承畴虽然妻妾满室婢仆如云,却就是膝下尚虚,让他曾为之愁闷不已。洪承畴开心的大笑,让阿香被笑得满脸通红,在洪承畴的身上连连地拧了一把又一下:“你总是大惊小怪的,让人家听见了,多羞人呀。”洪承畴越发笑得打跌:“这又不是瞒人的事,将来早晚也要被人知道的!”

  两人正在嘻笑打趣,一享闺房之乐,忽见外面门役飞也似地跑进来禀报曹公公到,原来是宣崇祯帝令他即日督师经略宣大的圣谕。洪承畴满心的留恋,但皇命难违,只得没精打采地和妻妾等垂泪诀别。

  阿香看得心不忍,就说:“相公往昔督师剿贼,是很起劲的,此番怎么样呢?”洪承畴叹口气道:“你们哪里晓得,现在边地的人马大半是战败的老弱残兵,上阵经不起一战,就要各自逃命,不比江浙诸镇的人马。如今满洲正兵强将勇,倘若统了这些残兵去和他们抵敌,眼见得是凶多吉少。若蒙祖宗庇佑,得安然回来,那是不必说了;若不幸兵败塞外,或是被敌人所擒,我身为将帅,膺君命重任,岂肯腆颜降敌?那是只有一死报国了。可怜异地孤魂,不知谁来收我的骸骨!”

  洪承畴说到这里,声音带颤,潸然泪下。他的姬妾们更是都好像洪承畴有死无生的了,一齐鸣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经略府中顿时惨雾腾腾,涕泣声不绝,还是阿香哭了一会儿,先止泪道:“相公未曾出师,我们就这样哭泣,算怎么回事?况吉人自有天相,安知相公此去,不马到成功?”然后她强做欢容劝慰承畴,众姬妾也各自收了泪。洪承畴吩咐厨下,安排起筵席,和妻妾们团团地坐了一桌,算是团圆饭,也算是饯行酒。

  第二天一清早,兵队中的将校就已来问候过好几次了。洪承畴没法,跟着他们走出去,又重进内向阿香再三地叮咛了一番,叫她安心保养身体,等自己得胜回来,不论育的是男是女,都替她开筵庆贺;又说小儿下地时,必须差一个得力家人报信给他,好使他放心。

  阿香边应诺着泪珠儿边就滚滚落。洪承畴出来才走出后院的屏风,却忽又回进房去,见阿香已哭得泪人儿一般,洪承畴百般地温言慰谕,从袖中抽了一幅罗巾来,轻轻地替她拭泪,自己却也禁不住有泪盈满眶。

  这时外面的云板乱鸣,校场中炮声隆隆,将士都已等得久了。洪承畴咬咬牙,跺跺脚,硬着头皮走到堂前。仆役们牵过一匹乌驺马,洪承畴跨上雕鞍。到得御校场中,军士们见主将来了,齐齐地吆喝一声,洪承畴走上将台,演武厅前,立时轰轰的三声大炮,诸将一字儿排着,都来参见。

  洪承畴一一点名已毕,发下一支令箭,命总兵曹腾蛟为先锋,带令三千人马,昼夜兼程而进。发第二道令,命刘总兵姚恭领兵二千为前队接应。洪承畴自己和总兵马雄、田遇春、唐通、李辅国、李成栋、王廷梁等,统着五千名劲卒,向大同进发。晓行夜宿,不日出了居庸关,转眼已到汙陵河地方,离大同只有四十余里了。早有军事探谍,前来报道:“先锋官曹总兵已和清兵开过一仗,经姚总兵驱兵助战,未分胜负。”洪承畴令再去探听,一面下令,军马前进至三十里下寨。

  正行之间,先锋曹腾蚊和副总兵姚恭及大同总兵吴家禄,副总兵李明辅,宣府总兵郑醉云、王国水,副总兵陈其祥,副将王翰,游击曹省之、夏其本、项充、王为蔚,指挥杜云、马杰、仇雄、黄宜孙等都骑着马,远远地来迎接。洪承畴一一接见,并询问近日间的军情,曹腾蛟禀道:“清兵此番入寇,号称三十万,实数当在十五万以上,分为四路进取。东路一支人马,是清朝郑亲王齐尔哈朗。南边一路,是武英郡王阿济格。北面一路,是肃郡王豪格。目前同咱开战的西路兵马,是睿亲王多尔衮带领着的。这个多尔衮,人称九王爷,英勇过人。四路人马,以这西路为最厉害。”曹腾蛟说罢,洪承畴点点头,腾蛟便退在一边。于是一行人马仍向前进,至离清兵大营三十里下寨。

  忽小校报道:“距寨前一箭之路,发现有清兵的旗帜!”洪承畴听了,挥手令小校退去,随即点鼓升帐。

  众将参见已毕,洪承畴朗声说道:“据刚刚得到的军事探报,清军放哨,前来窥探咱们大寨。我料清兵疑我远来疲乏,当然急于休息。今夜彼军必出我不意,潜来劫寨,这倒不可不防。众位以为怎样?”众将齐声应道:“大帅用兵如神,所料应当不差。”洪承畴略一颔首,回顾总兵吴家禄、李明辅说:“宣大两处,现共有多少人马?”吴家禄躬身答道:“敝镇所领,旧额本有七千五百名。自去年出征额喀尔沁蒙古属,兵卒伤亡过半,至今不曾补足。目下实数,只三千四百名了。还有李总兵明辅、郑总兵醉云、陈总兵其祥、王总兵国永等,部下兵士都三四千人或五六千人,通计马步两哨,不满两万五千人。”

  洪承畴不觉叹口气道:“边卒连年苦征,人马疲劳,既不补足新军,又不令疲卒休息。执掌政权的但知饱己囊橐,糈饷有无,一概置于弗问。有变则只知飞檄征调,岂知士心怨愤已甚,一朝爆发,其势将不可收拾,难怪那些官兵要叛离从贼了!”帐下的将士也听得连连嗟叹,默然半晌后,承畴突然厉声说道,“今清兵众而我兵寡,强敌当前,吾辈身受国思,职膺荣爵,势不能束手待毙。列位可有什么良策?”这一句话,把帐下的诸将问住了,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总兵曹腾蛟拱手说道:“末将等愚陋无知,愿听大帅指挥。”

  洪承畴微微地笑了笑道:“今夜最紧要的是防敌人劫寨,我们宜预备了。”众将哄然应道:“末将等听令!”洪承畴便拔下一支令箭来,唤总兵吴家译吩咐道:“你引本部人马,去伏在大寨左侧,听得帐中鼓声炮声并作,即领兵杀出。”洪承畴又命总兵郑醉云,领本部人马,去埋伏大寨右边,听见炮声,拥出并力杀敌。洪承畴又令副总兵李明辅,引本部人马,去伏在寨后接应吴、郑两总兵。洪承畴又命总兵王国永、陈其祥上帐,吩咐道:“敌人驻军的地方唤做锦云栅,栅的左右有旧士垒数处,为从前武宗皇帝征蒙古时所筑,你们两人各引本部人马,乘着月光,衔枚疾走,到那土垒旁埋伏。令兵卒暗暗哨探,见清兵出发,待到其走远,你两人急扑入清军大寨,杀散敌兵后,占了寨棚,由王将军驻守,以防敌兵来争。陈将军可领本部人马,从敌军背后杀回,倘若遇见败下的敌兵,宜尽力杀戮,无令集队。切记!切记!”

  洪承畴又向副将王翰吩咐道:“距此二十里,有一座土冈,虽不甚高,下面可以埋伏人马,你领了一千兵去等在那里,见敌兵败下,待其过冈及半,便挥兵杀出。”接着洪承畴又令指挥仇雄、马杰引兵两千名,去伏在十里外之查家沟,敌兵若败,必往那里逃走,切莫放他过去。又令游击夏其本、王为蔚两人,各引兵一千名,去守在锦云栅的北面,多设旌旗,以疑敌兵,并绝他的归路。洪承畴再又令指挥黄宜孙、杜雄,各领兵五百名,去埋伏查家沟南面,预备挠钩套索,以擒敌人的马军。洪承畴再又令游击曹省之、项充,各引骑兵五百名,往锦云栅东面驻屯,多置强弓硬弩,见敌即射,阻他的后队援兵。洪承畴又令总兵马雄、唐通,各引大刀队步兵五百,伏在寨内。敌人劫寨,必定是铁骑先行冲入,那时大刀队尽力砍他的马足。洪承畴又令总兵王延梁,引步兵百名,各藏小纸炮一串,见敌兵铁骑冲营,即燃炮投去,以惊敌人坐骑。

  洪承畴分拨已定,自和总兵李辅国、白遇春守寨,专等敌兵到来,又令先锋营总兵官姚恭,严守寨栅,只准强弓射敌,不得妄动。这时气坏了总兵曹腾蛟,高声大叫道:“咱蒙大帅不弃,职任先锋,今日逢到了大家出力的时候,为什么使咱落后?”

  洪承畴微然一笑道:“将军莫要性急,还有一处最重要而功绩也最大的地方在呢,只怕将军未必能去。”曹腾蛟挺身说道:“为国效劳,虽蹈汤火也全然不怕,哪有不能去的道理?大帅未免太小觑我了。”洪承畴正色道:“将军果然能去,是最好没有了!”说罢,抽出一支令箭,递给曹腾蛟道:“你引本部骑兵一千兵,也要衔枚疾驰,至三更时分,必可抵横石堡了。那里是敌兵屯粮之所,你多带火种,去烧他的粮草,一经得手便引兵杀出。这是第一件大功劳,务宜小心从事!”曹腾蛟领命,自去点齐人马,精神抖擞地去了。

  大清兵马分四路来攻,把一座大同城围得铁桶一般。睿亲王多尔衮闻得明救兵已到,领兵的主帅是经略洪承畴,就召集众将,要他们小心行事,因为洪承畴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不想贝勒莽古尔泰不服气,大叫道:“九弟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咱们自和明军交战以来,哪一次不是如同摧枯拉朽?”多尔衮道:“不是说咱怕他,那个洪蛮子委实诡计多端。前车之鉴犹在,五哥还是谨慎为是!”莽古尔泰自恃勇力,到底还是定了来个趁他们立足未稳就劫寨,看多尔衮犹豫不决,莽古尔泰大怒道:“老九如此胆怯,我看你也不必去夺什么明朝天下,还是偃旗息鼓地逃回去吧!”

  清军因屡胜明兵,早已骄气逼人,自然是主张去劫寨的人多。于是多尔衮也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兵分三路或劫寨或接应或作后队援兵。

  果然莽古尔泰风驰电掣般杀入明军大寨,却是一座空营。到他慌忙挥手叫退兵时,后面的明军兵丁已潮涌般进来,一时退不出来。明军寨中连珠炮响,王廷梁命兵士燃了纸炮往前乱抛,马受惊果然狂跃起来。清兵步队,都被践踏得叫苦连天。总兵马雄、唐通各领步兵,持大刀来砍马足。

  这场战争的结果自然是清兵大败,莽古尔泰落荒而走,却不想他心慌意乱地往东而逃时,一员大将银盔锦袍正执着令旗在那里指挥。莽古尔泰知是洪承畴,又折回从北面而逃,却又逢着副将王翰大杀一阵。虽然接应的人马及时赶到,但半途上夏其本、王为蔚又在左右杀出。

  清兵惊得魂胆俱碎,弃戈抛甲而逃。又遇指挥仇雄、马杰,两人并力杀到。莽古尔泰魂不附体地逃回本部时,三路人马都是一个垂头丧气,又见武英郡王阿济格和章京图赖狼狈奔走,报告大营被明兵夺去。多尔衮大叫道:“洪蛮子果然厉害,咱们回去,整顿人马再来报仇。”

  那边清兵大败而回,这里洪承畴铁马金戈大获全胜。惟总兵马雄、唐通被马踏死,还有烧粮的曹腾蛟,因身入重地给清军活捉去了。洪承畴叹道:“这是我太莽撞轻敌,害了曹总兵!”当下大犒将士,设宴庆贺,又修表飞马进京报捷,并下令休兵三日。

  美人陷阱

  笳声凄惋,刁斗清寒,素月一轮,高悬天空,快乐的人见了清辉皎洁的月色,兴致逸然又怡然悠然,而同一轮月儿照在寄旅人的身上,就觉得凄清满目。

  这时的月光影里,有三个人彳亍走着。身披蜀锦绣袍,腰横玉带,头戴浑银兜鍪,足登粉底幞头乌朝靴,面白微须,相貌清秀中带有威武,一看就决不是个下级将士,谅必是明朝统兵的大员。他领了两名亲随,踏着月色在一座小帐篷前,侧耳倾听。

  帐篷内正发出悠扬的琴音,如击碎玉,如鸣银筝,把个军事倥偬的洪大帅听得神迷意荡。这天晚上,洪承畴因多喝了几杯酒,不免又忆起了思乡心事,就领着两名小卒,出寨去闲步。但见月白风情,万籁俱寂。忽听得琴声悠扬,远远地顺风吹来,异常的清越。洪承畴不觉诧异道:“塞外荒地,哪里来的古乐?莫非沙漠之地,也有高人遁隐吗?”

  因为触动了所好,洪承畴不禁信步循着琴声走去。瞧见野外一个小小的帐篷,那琴声便从帐篷中发出来的。洪承畴慢慢地走近篷去,在听琴听得情不自禁时,却见蓬门恰是半掩,篷内灯光闪闪。由灯光下望去,正见一个绝色的佳人盘着双膝,坐在锦绣的毡毯上,舒开春葱般的十指,轻挑慢弹着一张古桐琴,声韵铿锵。

  那丽人装出一副见洪承畴蓦然闯进来、不觉大吃一惊的样子,而她的美貌也让洪承畴看呆了。然后还是这个丽人很自然地含笑起身,让洪承畴坐下,又亲自去倒过一杯热腾腾的马乳来,双手奉给洪承畴,并笑问将军贵姓。

  这时洪承畴已身不由主,一面去接马乳,一面也笑着答道:“下官姓洪。”那丽人听见一个“洪”宇,立刻就带笑问道:“莫非是此次督师来关外的明朝洪经略?”洪承畴因她是个女子,老实告诉她也不要紧,就随口应道:“正是下官。”

  那丽人听了,越发作出让洪承畴感觉万分可爱的姿态。这位洪经略尝自诩为中原才子,也曾誓愿必得一个绝色美人为偶,才心满意足,他的那个爱姬阿香虽也有十分姿色,但却万万不及此丽人的秀媚冶艳;所以他不免心下暗想,世间竟有这样的尤物,我洪某若能娶她做个姬妾,一娱华年晚景,才不枉此一生。

  灯光让洪承畴眼中的丽人越发地美丽,她是旗装打扮,头上饰着珠额,鬓边微微垂下一缕秀发,梳的是个盘龙扁髻,两条燕尾乌云也似地堆着;那粉脸儿上,施着薄薄的胭脂,红白相间,望去又娇嫩又是柔媚。更兼她穿一件盘金秋葵绣袍,越发显得伊人如玉,袅娜娉婷。

  那丽人看洪承畴看得发呆,就嫣然一笑,慢慢把粉颈低垂下去。那种似娇似羞的样儿,越发抚媚动人,洪承畴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玉臂,那丽人忙缩手不迭,让洪承畴自觉太卤莽,不觉很是惭愧,就搭讪着说些闲话。那丽人口齿伶俐,对答如流,更让洪承畴暗暗称奇。回顾几上的桐琴,行家洪承畴不免有点技痒,就起身走到几前,略略把弦儿一挑,声音异常地清越。

  大凡嗜丝竹琴筝的人,遇着了好乐器,没有一个肯放过的。洪承畴见琴音浑而不激,知道是良琴无疑,就也坐在毯上,拨弦调音,弹了一阕。那丽人等洪承畴弹毕,笑着说:“琴声潇洒,不愧高手!”洪承畴边谦让边起身请丽人重弹。丽人就较准宫商,轻舒纤腕,玉指勾挑,弹得如泣如诉似怨似慕,令洪承畴连连赞叹。然后两人谈起琴中门径,讲到融洽处,互相钦慕,大有相见恨晚之概。

  “如此良夜,又逢嘉宾,无酒未免不欢。”丽人说罢就走入篷后,唤醒了侍女。丽人自己也忙着爇炉温酒,又弄些鹿脯羊烩的下酒菜,置于洪承畴面前。

  慢慢地对饮中,那丽人发现洪承畴的酒量也姓洪,一二十杯一点也没有弄晕他的意思,于是那丽人就吩咐侍女换上大杯来。一双能容酒半升光景的碧玉高爵被丽人满满地斟上了,笑盈盈地奉与洪承畴。洪承畴这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力迷人人更迷,在美色的迷惑中,他接过酒来就啯都啯都地喝个干净。

  接连五六杯,洪承畴果然已半酣了。那丽人也酒气上粉颊,娇嫩的玉肤上泛出红云朵朵,白里透红,红中越现白嫩,比未饮酒时更娇艳万分了。洪承畴对着这可餐之秀色,越饮越是起劲。而那丽人一面劝酒,一面又顿开珠喉,击着玉盅,低声咏唱,佳人歌一阕,洪承畴立时得意得兴致勃勃地忘了形,到明月三更,已喝得烂醉如泥。然后洪承畴痛快地赴绣枕锦褥,在与邂逅的丽人一圆鸳梦后,就躺进温柔乡中酣酣大睡了。

  洪承畴帐外的两名亲随因等得太久,就倚在帐篷的竹篱下,呼呼地睡着了。东方现了鱼白色,寒露侵人,那名亲随惊醒过来,赶紧往帐篷内一瞧,里面却已是空空洞洞,两人骇诧不已,虽然心里也是慌慌张张的,不过估计洪承畴肯定不会不回军营,于是两人急急奔回大寨。

  护兵们一见他们回来,忙问主帅在哪里?两个亲随只当他是说着玩的,就随口应道:“主帅让大虫背去了。”那护兵严厉地喝道:“谁和你讲玩话,方才各总镇纷纷进帐探询机务,我回说大帅昨晚出去,还不曾回帐。他们听了,都在那里焦躁呢!”

  当大家听两名亲随说了昨夜洪承畴踏月遇美而他们一觉惊醒后、帐中已不见了美人和主人的事后,顿时纷纭起了窃窃私议,有的说那美人必是个迷死人的妖怪,有的说美人是敌方的间谍。

  陈其祥、李辅国、王国永、吴家禄等一班总兵,看看日已亭午,仍不见洪承畴点鼓升帐,而警骑的探报却如雪片般飞来,急得众将领一个个抓耳揉腮。日色斜西了,军中巡柝号乱鸣,转眼要掌灯了,这位洪大帅仍消息沉沉。而清兵已离明军三十里下寨,战书投来,催索回书已经两次,怎奈洪承畴未曾回来,又没有交托代理的军机要务,各总兵不好擅专,就都围哄在帐外哗噪。最后各总兵气无可泄处,就把两个亲随各捆打五十背花,暂时拘囚。

  到底吴家禄颇有胆略和见识,他主张点鼓传集诸将,正式向大家宣布了洪承畴失踪的消息。诸将面面相觑,吴家禄朗声说道:“目下军中无主,军心必涣散,应即由众人推戴一人暂时维持一切,摄行督师的职权,众位以为怎样?”众人齐声称是。当下以总兵王国永为首,共推吴家禄为总兵官,代行督师职务。吴家禄谦让了一会,随即升帐,点名巳毕,把清军战书批准来日交战;一面令参议处拟了奏稿,将洪承畴失踪的事,差飞马进京奏闻。

  进退维谷

  洪承畴到人事渐醒时,却见自己已睡在一张绣榻上,绣榻在一所华屋中,而不是那个神秘的帐篷里。华屋里,锦幔绣被,芳馥之气触鼻,他顿时大吃一惊,一骨碌爬起来,向外面一望。有四名打扮得十分秀丽的侍女见洪承畴已醒,便姗姗地走进来,两名服侍着洪承畴起身,还有两名忙去煎参汤、煮燕粥。等洪承畴走下榻来,什么盥漱水、梳洗具,都已在镜台前置得停停当当。

  洪承畴弄得莫名其妙,草草漱洗毕,侍女抢着进汤递粥。洪承畴胡乱吃着,边问侍女们这里是什么所在?还有那一个丽人哪里去了?一个侍女边听他问边掩口好笑,洪承畴越发摸不着头脑,一个侍女就笑着说:“你既已到了此地,就不必问了!”

  洪承畴当然还要诘问,一个年龄稍长的侍女就说:“告诉你,你可不要着急,这里就是芙蓉沟,我们都是大清皇帝宫里的宫人。”

  洪承畴一听英蓉沟三个字,立刻惊叫一声,手里的茶盏就落到了地上,顿时脸色大变,身体不住地打颤:“我上大当了!哎……”话还没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侍女们慌忙扶持,竭力救护,七手八脚地忙了好半天,洪承畴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清醒过来的洪承畴知道自己已在清国属地,是真正的落入虎穴了。他首先回忆到昨夜和美人对饮的情形,又想起家中,以及和阿香恋恋不忍离别的场面,可怜她还希望自己奏凯班师回去团聚呢。如今身羁异邦,不知阿香分娩没有,若已经产育了,又不知是男是女。倘若阿香闻自己这个样子,不知她要怎样地悲伤。

  洪承畴越想越伤心,举首满眼凄凉,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侍女们忙上前再三慰劝,那个年龄最长的侍女还说:“既来则安,洪经略也就不必伤感了。咱们万岁爷最是宽厚仁慈,比明朝那个昏愦庸劣的暴君要胜上十倍……”言犹未了,八面威风的大将军洪承畴已听得怒气上冲,噼啪一响,侍女的粉脸上早现出五个指头印儿,她哇地一声哭着出去了。

  接着洪承畴越发又气又恼又悲伤,索性拍案打桌地高声号哭。正哭得呜咽欲绝时,忽然肩上有人轻轻地勾住,接着伸过一只纤纤的玉腕来,替他轻柔地拭着泪,那幅罗巾上一股子荡人心魄的香味儿。洪承畴只当是侍女又来捣鬼了,才待要抬起头来发作,却发现原来正是昨夜帐篷里温柔缠绵的丽姝。洪承畴蓦然见了她,立刻就想起自己被骗到此,都是这个美人的狡计,就狠瞪着她,说一声:“你害得我好苦哇!”不禁又号啕痛哭起来。

  那美人含笑娇声细语地说道:“都怪我不好,望经略千万不要见怪!经略最是个聪敏不过的人,须知我也有许多苦衷在里面。经略正在壮年,他日前程未可限量,所以经略应该保重身体,倘然过于悲伤,弄出点什么病来,不但我心上不安,就是经略也对不住自己呀。谁不知道经略是中原大才子,我们万岁爷久仰经略大名,一心想要把经略请来,倾衷吐肚地畅谈一下,怎奈天各一方,不得已就想出这么一个下下之策。我只求经略海涵,饶恕了我吧!”那美人说在这里,声音呜咽,一双盈盈的秋波中,珠泪滚滚,就也一头倒在洪承畴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而洪承畴这时已止了哭,他早被美人滔滔汩汩的一片甘言说得心软了。及至一见美人也哭了,那种雨后梨花的娇啼婉转,让他怜惜得伸手过去,轻轻地扶美人,而她却越发地往他怀里倒。洪承畴猛然想到了美人计,于是一边暗暗警示自己不要被她迷惑,一边立刻就把脸儿一沉,霍地将千娇百媚的她推开:“你不用在我面前做作了!我身既被骗到此,就决意一死!你说什么和清国皇帝相见,我堂堂天朝大臣,岂能去对一个夷蛮之邦俯伏称臣?若要我投诚清国,除非是海枯石烂,日月倒行!”

  气壮山河地说毕,洪承畴就把两眼闭得紧紧的,任凭那美人再说得怎样婉转动听;美人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去了。

  自那日起,洪承畴就咬紧牙根,无论怎么样的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他只是闭紧两眼。三天中,真的滴水不进。到了第四天,洪承畴已是支持不住了,浑身软绵绵的,睁开眼便觉昏天黑地,耳鸣目眩,胃里一阵阵翻上搅下的难受。第五天,洪承畴已饿得奄奄一息,连哭都哭不动了,去死路不过一筹。忽然那个美人又姗姗地进来,附身到洪承畴的耳边,柔声说道:“经略何苦如此?昨天豫亲王的营中,抓来十几名俘虏,其中一人自称是经略府的纪纲,他说经略的五夫人已诞了一个贵子,特意遣他来报喜信的。”

  奄卧榻上的洪承畴一听,不觉心上一动。阿香正是他的第五房姬妾,这美人讲的句句证实,于是把眼睛略略睁开,有气无力地问:“我的家人在哪里?”那美人忙笑道:“经略若想见他容易,只是我们这里的规例,是不能召外仆进来的,所以经略只能到外面去和纪纲说话。可怜经略已饿成这个样子,怎么走得动呢?你这般地糟踏自己,不是有意叫你那几个夫人急煞吗?”她边说边走下榻去,倒了热腾腾的一杯参汤来,叫侍女们帮着扶起洪承畴,她又用香唇亲试冷热。

  洪承畴这时被那美人句句话都打中了心坎,又因为急着要见仆人,一询家中情形,所以一杯参汤就呷下了肚。

  四五天后,洪承畴才慢慢地复原了。他本来是个酷嗜女色的人,早晚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贴身服侍,哪里能再拒绝得了,何况两人早已有过肌肤之亲。

  身体复原的洪承畴记挂着家人,定要那美人领着他出去,那美人满口答应,只是有个条件,在这里象洪承畴那样的装束是不行的。说罢,就命侍女们捧进一包衣物,叫洪承畴改装。洪承畴一见包中衣服,都是些萤衣外褂、红顶花翎之类,并非明朝衣冠,就说什么也不肯穿着。

  梳辫子

  不管洪承畴犹豫不犹豫答应不答应,那美人不由分说,早唤进两名侍监来,扶洪承畴坐下,取出一把小刀,刺刺几下就将洪承畴的顶发剃去,结了一条辫子垂在脑后。接着洪承畴又被脱去了绣袍,穿上天青色的外套,黄缎的马褂,腰里悬了荷包,戴了大红晶顶的纬帽,蹬上尖头朝靴,颈中又套了一串朝珠。

  打扮已毕,洪承畴向衣镜中一照,俨然一个满洲人。那美人立在旁边,见洪承畴换了个样儿,掩着樱口,格格格地笑个不住,笑得洪承畴面红耳赤,蹭在房里,死也不肯走出去,经外面的侍卫官催促了好几次,内监也在门口高叫,仪仗已备了,请洪大人登车。

  洪承畴诧异道:“我只不过是去看我家的仆人,要他们这样忙做什么?”那美人笑道:“那是这里待遇邻邦大臣的规例。到了那里,你自然会知道的。”洪承畴没法,只得随了侍卫,出门上车,见车前旌旗麾钺等,一对对地列着,好似郡王的车驾一般。

  走了大半晌,也不见停车。洪承畴不禁疑惑起来:“我只不过要到大营中去看俘虏,怎么还不到?”那侍卫答道:“此次被掳的明朝官吏很多,不止大人的仆役一人,现在已迁往白堡城去了。”

  洪承畴暗暗吃惊地想,白堡城不是清帝的行宫吗,看来大事不妙,可他其时已不由自主,只得任凭他们拥车前进。一路上经过的清军营垒不知有多少,都是旗帜鲜明,刀枪耀目。到了白堡行宫前停车时,早有祖大寿、陈如松、白广恩、范文程、田维钧等一班明朝降将,立于宫前相迎。众人待洪承畴下车,不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哄上前拥了他入宫。

  走进了盘龙门,便是一个大殿,殿额上写着“天运”两个大字。到得那大殿上,有内监屈着半膝禀道:“上谕众官留步,只召洪大人进见。”祖大寿等一齐止步,分列两边,让洪承畴独自一人进去。

  洪承畴此时已骑在了虎背上,只好硬着头皮跟内监,向甬道中走去。经过端谨殿,由一个小监递上一叠手本来,如肃郡王豪格、郑亲王齐尔哈朗、贝勒莽古尔泰、睿亲王多尔衮、豫王多铎、贝勒巴尔海、武英郡王阿济格、贝勒巴布泰、额附克鲁图、贝勒代善、大学士雪福庚伦、贝勒慕赖布、章京冷僧机、庆王阿巴泰、贝勒巴布台等,这一大群亲王贝勒,都来迎接洪承畴。

  众人礼让洪承畴前行,然后群星捧月似地蜂拥着,又过了仁寿殿,远远已瞧见仁极殿上,银帘深垂,丹墀上列着雪青绣衣、白边凉帽的二十四名侍卫。殿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洪承畴跨上丹墀,就听得殿门的银帘响处,已高高地卷起。

  大殿的正中,露出金漆紫泥的龙案。四边金龙抱柱,案的两边列着十六名内侍。上面绣龙宝座中,高高坐着清国太宗皇帝,那种庄严威武,令人不寒而栗,洪承畴不知不觉就屈膝跪下,俯伏在地不敢抬头。殿上传下一声赐坐,便走过两名内侍,把洪承畴掖起扶持上殿,至金龙的绣墩上坐下。

  洪承畴一面谢恩,一面偷眼瞧这个太宗皇帝,见他面方耳大,两颊丰颐,广额高颧,目中有神,俨然龙凤之姿、帝王之貌。太宗皇帝霁颜悦色说道:“朕久慕先生才名,今日幸得相见,望先生指教!”

  洪承畴反倒被这话弄得惶悚不知所措,半晌才跪下顿首道:“下臣愚昧,荷蒙陛下赐恩,不加斧钺之诛,臣虽万死,也不足以报陛下于万一!”他说这话倒也是真心的,在明廷,他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厚待和礼遇。

  太宗皇帝忙令内侍扶起洪承畴,接着传谕笃恭殿赐宴,由肃郡王、郑亲王、武英郡王、豫王、睿亲王、大学士雪福庚伦等一班亲王大臣,赴笃恭殿陪宴。

  宴罢,循例得进宫谢恩。其时由内监传旨,皇上在勤政殿,宣洪经略大人入觐。洪承畴跟着内监到了勤政殿,太宗仍命赐坐。洪承畴叩谢一起身,蓦然看见太宗身边,还坐着一个黄龙绣袍、金额流苏的美人,想必是皇后了。洪承畴慌忙又行下礼去,只听得上面莺声呖呖地说声:“赐坐!”

  洪承畴听声音非常稔熟,忍不住微微地斜睨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再次打颤地伏在地上,不敢起身。还是清国太宗皇帝命内侍把他扶起,坐在了绣墩上。这时的洪承畴已是汗流浃背,局促不安。可孝庄文皇后却见洪承畴这样的惶悚,不禁掩口好笑,想想两人连日来在鸳鸯账里,曾鱼水长戏,在畅快和销魂中还誓言永远呢。

  太宗皇帝例行地温言慰谕了一番,接着就问些关内的风俗民情、山水地理及明朝的政治状况。大才子洪承畴有问必答,对答如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喜得清太宗笑逐颜开,回顾文皇后说:“朕要夺明朝江山,非洪先生襄助不可。朕有洪先生,可谓如鱼得水。卿的这一番功劳,可真非同小可!”孝庄文皇后嫣然娇笑,一点也不害羞,盈盈秋波时时掠向洪承畴,而洪承畴倒臊得不敢仰视。

  个中内情

  第二天,洪承畴被正式有旨拜为体仁殿大学士,参与机宜,并赏戴双眼花翎,钦赐宝石顶。入朝照三孤例,免行跪拜礼,常朝得赐茶,出入准带卫士两名,随驾得骑马,乘舆照亲王例,准赐银灯红仗一对。

  汉人受这样殊宠,是自清入帝中原以前,惟有洪承畴一人。一时间,边地的明臣,听得洪承畴大获宠幸,膺了荣封,纷纷羡慕不已,所以后来的明朝臣子大半愿意投诚清国。

  洪承畴被骗的内幕至此才水落石出,他自己理出个所以然来了,只不过他还不知道,当他指挥千军万马杀得满兵落花流水,在满清计议如何对付他的时候,还是明降将祖大寿给出的主意最中要害,他告诉太宗皇帝洪承畴这个风流才子,生平所嗜好的就是声色两字。于是清国方面就决定以绝色女子为让洪承畴降清的关键,而那位文皇后就自告奋勇地愿意担当此重任。并且天助其事成,又让洪经略的家仆阵前被掳。就这样,一句五夫人已生贵子就骗得洪承畴改了装,入觐了太宗。

  当本已感激涕零的洪承畴在勤政殿二次召见时,万分惊诧地发现原来曾在芙蓉沟与自己同衾共枕的丽人竟然是孝庄文皇后,洪承畴也就越发死心塌地投诚了,因为他知道太宗皇帝爱自己之深,甚至到了不惜牺牲爱妃的程度。

  而太宗皇帝又赐洪承畴建造学士府第,又赠美姬十名,更让他乐不思蜀。只是有一点,让洪承畴心中不悦,那就是他一心想见的掳来家人却被文皇后遣回北京去了。足智多谋的孝庄文皇后深怕洪承畴见了家仆,询问起家中情形,勾动起乡心,以致降志不坚,所以就不让他们主仆相逢。

  这个故事被讲得非常热门,多次被拍成影视剧搬上屏幕,但现在问题来了,这会是真的吗?这里面有太多的谜团,待我们以史料为依据,来一一破解。

  现在我们接着再讲庄妃的第二个绯闻传说——

  清皇室嫂子嫁小叔

  (小注:这段故事是节取于我的一部历史作品)

  清朝的太宗皇帝宾天后,太子福临接位,年纪只有九岁,由多尔衮摄政,一切朝中大事都是他一人独断独行。一接到平西伯吴三桂借兵定乱的书信,多尔衮马上就决定了值此明朝无主、以代定国乱为名、乘机图明疆的大规划。于是多尔衮打发吴三桂的使者回去,让他回复平西伯吴三桂,让平西伯吴三桂带了轻骑来关前迎接建州大兵。

  然后多尔衮以豫王多铎为先锋,留郑亲王齐尔哈朗辅幼主,亲自统领二十万大兵浩浩荡荡地到了山海关。接着吴三桂为大兵前驱,多尔衮统清兵随后进关,一路斩关夺锁破城邑,势如风扫残雪。

  李自成在京中一听说剿匪大兵已进通州,忙下令收拾起金珠宝物共载七百多车,预备兵败时逃入陕西;一面亲领闯兵出京迎敌。

  结果大败于清兵之手,李自成退走五六十里。多尔衮兵不血刃地进了北京,又分兵两万交给吴三桂让他追赶闯兵。

  一看平西伯吴三桂的人马追到,牛金星大叫:“事已急迫,速弃陈圆圆,以缓吴三桂的追逐!”

  李自成却恋恋不舍,彼时他正护着陈圆圆鞭马疾驰,到底被吴三桂赶上,亲自带住陈圆圆的丝缰。李自成趁势逃脱,而吴三桂拥美在怀,到底夺回了圆圆,马上就收军不赶了。

  九王多尔衮听说吴三桂逗留不进,恐他回京有变,就急急督促平西伯继续统兵西进追贼。这里多尔衮就在北京定都,并令飞骑出关,迎幼主进关,在北京接位,又命多铎领大兵进取江南。

  当多尔衮燕京定都后,满洲亲王大臣都疑这大位必属多尔衮自己的了,不期他迎幼主进关,并第一个俯伏称臣。这开国的功勋可实在大太了,于是在提议酬功的办法时,知道多尔衮和那位迷惑了洪承畴降清的文皇太后的暖昧事情的汉大学士钱谦益,竟上书奏请皇太后下嫁给摄政王。多尔衮一读了这道正合私意的表章,忙进宫和皇太后密议,自然很快就下旨准奏。

  一阵鼓乐喧天,伴着龙凤旌旗白旄银钺一对对地过,绿衣黄带戴大凉帽的侍卫列队前进,接着就是黄盖紫伞,继之以龙头幡、丹凤旗,金爪、立爪、卧爪、金钺、仪刀、红杖、青灯,还有日月珍珠旗、朱雀玄武旗、青龙旗、白虎旗,曲盖,日月掌扇、龙凤掌扇、功德旌、褒功旌、双龙赤帜、双凤青帜,豹旗、虎旗、狮旗、象旗、风雨旗、雷电旗和押队的龙凤大纛。

  大纛旗之后,是扛豹尾枪神情异常严肃的侍卫官,黄衣黄裤,金带碧靴。黄衣侍卫列队过后就是锦衣内监,捧着宝瓶、金盆、金唾壶、金水盂、金交椅、金鼎、金盒、金烟袋、金提壶等,分四人一排,整齐走着。接着是二十四名宫女,列为十二对,红杖四对,金纱灯两对,红纱灯两对,珠拂尘两对,金提炉两对,炉中香烟缥缈,御道上寂静无哗。六十四名内监拥着金碧銮辇,辇中坐了摄政王多尔衮。跟着銮辇的是一座又高又大的凤辇,用一百二十名内监拥护在凤辇的四围,凤辇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珠冠凤帔、雪肤花貌的当年文皇后现在皇太后。

  满朝相卿、亲王贝勒以及各部大臣都步行随辇。在皇太后下嫁的吉日良辰,凡銮辇凤辇经过的地方,大街小巷都悬灯结彩搭彩棚。自午门起直达摄政王府第门前,地上均铺着黄沙,五步一步兵,十步一马兵,街衢上站立着满满的护卫羽林军。

  闲人杂民事前已逐走了,只有几个鲜衣佩刀的武官在那里彳亍往来。等到銮辇和着凤辇过去,才由摄政王府中传下谕旨,令羽林军马散队。

  摄政王多尔衮把太后迎到府中,亲王贝勒的眷属福晋格格们忙接太后进凤仪轩。献茶进点心地休息了一会,堂上鼓乐齐奏,内侍跪报吉时到,宫女们扶皇太后出堂,摄政王多尔衮已貂袍龙衮地立于红缎毡上,两人并立了盈盈交拜。

  大礼行毕,饮了合卺杯,亲王贝勒都在堂前叩贺,摄政王府大开筵宴,多尔衮亲自出来应酬,喜宴直闹到三更时分才散去。而送入洞房中的皇太后,对着一群亲王大臣的官眷的叩贺,心上万分快乐,吩咐一声:“赏!”早有宫女们抬过宫中带来的金珠宝玉等,分赏给亲王大臣的眷属。

  这一夜,摄政王多尔衮与皇太后携手入帏,新婚人,旧爱情,其欢无限。第二天早上,多尔衮入朝谢恩,皇帝下谕晋多尔衮为父皇摄政王,与皇帝并肩听政,同受百官的朝贺。

  毫无疑义,这又是一个问题,这会是真的吗?真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吗?当然,这个谜底也需要我们以史实为依据,在本章里来进行破解。

  奇特的婚姻组合

  这两个绯闻传说让我们知道了为什么一座陵墓会引起人们偌大的兴趣,这完全是因为它里面埋葬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那么,我们紧接着就该通过史实,来了解一下孝庄文皇后这个人的传奇人生了。

  清太宗皇太极的庄妃即为孝庄文皇后,蒙族,姓博尔济吉特,名本布泰(也可翻译为布木布泰)。小名:大玉儿。她是蒙古科尔沁大草原贝勒寨桑的第二个女儿,生于明万历四十一年即公元1613年二月初八日。

  十三岁在当时是一个可以出嫁的年龄了。同样是为了利益为了政治联盟,她的祖父莽古思把十三岁的孙女本布泰嫁给了后金汗努尔哈赤的第八子——四贝勒皇太极。她就是日后著名的庄妃。

  天命十年即公元1625年二月初二日,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带着她的贴身侍女苏麻喇姑,在兄长吴克善的护送下,来到了后金的新都辽阳,成为了34岁的皇太极的侧福晋。

  从此以后,神秘的宫闱把一位天真伶俐的闺名为“木布泰”的少女变成了风姿绰约的庄妃,权力之争又把她磨炼成一位纵横捭阖的女政治强人;从沈阳的永福宫到北京的慈宁宫,她经历了太多的家事与国事,面对从天而降的狂飙,她从容不迫,面对幼主临朝而造成的大权旁落,她以退为进,巧于周旋,并最终为少年天子福临赢得了乾纲独断的机会;她在辅佐儿子顺治之后又辅佐孙子康熙,并最终为清王朝培育出一位盛世之君;不管她的儿孙是否需要,她在生前与死后都永远守护在他们的身边……

  在当时,对于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来说,她面临的是一个多么奇特的婚姻,从年龄上说,新娘比丈夫小21岁,从辈分上说皇太极是她的姑父。早在11年前,莽古思就已将自己的女儿哲哲嫁给皇太极作大福晋。而在本布泰出嫁后的第九年,即1634年,她的姐姐海兰珠也嫁给了皇太极。亲姐妹姑侄三个女人同事一夫,这在有清一代是空前绝后的,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十分罕见。

  皇太极比当时十六岁的哲哲年长七岁,这在当时的格格们来说,就是相当般配的婚姻了,但当时的皇太极已经妻妾成群,皇太极的发妻是清开国五大臣额亦都的女儿,继之又娶了乌拉那拉氏,当哲哲嫁过来时,乌拉那拉氏的儿子豪格都已经六岁了。

  科尔沁部贝勒莽古思如此安排女儿、孙女的婚事,完全同后金太强盛的势力有关。就在科尔沁部同海西四部等组成的九部联军被努尔哈赤彻底击败后,科尔沁部便退出了反努尔哈赤的同盟,不仅退出,而且还反其道而行之,联姻让它成为了蒙古各部落中第一个同努尔哈赤结盟的部落。

  事实证明,莽古思联姻皇太极——后金政坛上种子选手,这步棋是走对了,此后不过两年努尔哈赤就称汗建国,愈发显示出大兴之势。

  庄妃嫁到沈阳后一年零六个月即公元1626年,后金大汗努尔哈赤晏驾,十四岁的庄妃从大妃阿巴亥被迫殉葬中看到了权力之争的血腥,她学会了很多很多。

  虽然有代善明确表态拥戴四贝勒皇太极即位,韬略极深的皇太极却一再推辞,说自己并不是老汗王指定的继承人,如果越过兄长而即位,既怕不能很好地继承父汗的志向,又怕不能符合天意。“皇考无立我为君之命,若舍兄而嗣位,既惧弗克善承先志,又惧未能上契天心”。

  皇太极的表演让众贝勒惶惶不安,于是他们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进,可皇太极就是不接,整整拖了好多天,一直到八月二十七日——老汗王去世都已经16天了,皇太极才总算表面上勉为其难地答应,就接受兄弟子侄的推举,继承汗位,并决定在九月初一即位,以明年为天聪元年。

  以退为进是女政治家庄妃上的第一堂政治课。而皇太极给庄妃上的第二课,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朝鲜是明王朝的战略伙伴,天聪元年即公元1627年,即位伊始的皇太极利用明军修复关外重镇无暇东顾的机会,决定派重兵突袭朝鲜。他采用的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率领一支军队到辽河一带,摆出要兵进辽西的架势,可在实际上却派大军突袭朝鲜,强迫朝鲜同后金签订城下之盟,以后金为兄,以朝鲜为弟。

  皇太极接着给庄妃上了第三课。他率领军队突破长城防线,对大明京畿地区进行扫荡。因为当时后金还不具备冲破宁锦防线的能力,于是皇太极避实就虚,在明崇祯二年即公元1629年,突袭了并无重兵防御的长城。接下来发生的太让庄妃瞪目结舌了:皇太极成功地用反间计,让崇祯皇帝把从宁远飞抵京城勤王救驾的袁崇焕逮捕入狱,导演出自毁长城的悲剧。

  庄妃自幼就“独噬图史”,现在沈阳,她认真地阅读汉文典籍,这为她日后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复杂的婚姻形态

  庄妃婚后几年,一直没有身孕,这让皇太极的皇后也就是她的姑母万分焦急。后来庄妃总算是开始生育了,但却全是女孩。可这两位格格却让年轻的庄妃母爱意识被强化。

  天聪八年即公元1634年,庄妃的国与家都经历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年五月,察哈尔部首领林丹汗的叔叔毛祁他特率领部众投奔后金。林丹汗本与明朝结盟,共同对付正在崛起的后金。公元1632年,察哈尔部被皇太极击败,逃跑路上,部众损失大半。毛祁他特见大势已去,在溃逃途中,先躲到科尔沁部,继之又从科尔沁来到沈阳,归降后金天聪汗皇太极。

  五月二十九日,当皇太极行至纳里特河扎营时,一只“雌雉自西飞堕御营内,众军索之不得,夜入御幔榻下”,“众皆谓雉翟乃后妃之羽仪,当为皇上得贤后吉占”。

  这个吉兆在皇太极凯旋后应验了,科尔沁部已经把庄妃的姐姐也就是著名的海兰珠,送到了沈阳宫阙。

  据太宗朝实录记载:当海兰珠抵达时,“上偕皇后诸妃迎至,设大宴纳之”。在海兰珠抵达沈阳的当天就举行了合卺之礼。无论是实录还是《清史稿·后妃传》,对于海兰珠在来到后金以前的身世,都讳莫如深,不肯有任何的透露。

  海兰珠这时已经26岁,按照当时早婚的习俗,26岁的女子不可能还待字闺中,更何况科尔沁部莽古思家族一向对联姻非常重视,海兰珠在十几年前就应该已经嫁出去了。问题是,她的第一次婚姻嫁给了谁?虽然清朝当权者有意掩盖真相而变得扑朔迷离,但从察哈尔部的林丹汗的叔叔毛祁他特先逃到科尔沁、再从科尔沁投奔沈阳后不到五个月就上演科尔沁部送海兰珠到沈阳同皇太极完婚等一系列事件中,还是可以发现某些蛛丝马迹的——

  在努尔哈赤当政时,察哈尔部是漠南各部名义上的首领,其实力也是各部中最强大的。因此,从部落利益出发,科尔沁在同后金联姻的同时,把海兰珠嫁给察哈尔部的首领,也是很自然的。

  而海兰珠是必然要进入皇太极的生活的,因为她以前的夫家察哈尔部的首领毛祁他特一行人,需要把海兰珠作为进见礼,此其一;其二,庄妃一直到那时仍然未能生阿哥,也使得莽古思家族对这门婚姻特别热衷;第三,天生丽质、文静的海兰珠又的确同皇太极有缘,就那么轻轻松松的一个眼神,她就一下子把皇太极的魂儿给勾走了,从此三千宠爱在一身,真应了“皇上得贤后”的“吉占”。

  但庄妃的生活却一下被打乱了。本来海兰珠一到后金后宫,庄妃曾非常高兴,毕竟又多了一个娘家人,加上当时姐妹俩同嫁一夫在满蒙的贝勒、贝子家司空见惯,所以庄妃并不吃醋。

  然而令庄妃始料不及的,她很快就感觉失落,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整个人都抑郁了。是的,姐姐完全改变了妹妹庄妃的情感生活。庄妃怎么也想不到,皇太极对海兰珠的爱炽热而持久,而她在婚后多年培养起来的夫妻感情,却消失得杳无踪迹。要知道现在的庄妃早不是少不更事不解风月了,她也需要爱的雨露,但现在却是姐姐一个独承雨露。庄妃那颗被皇太极的温情与爱抚激活的心,现在只能在冷落中渐渐麻木,庄妃一天天痛苦着。但庄妃毕竟是庄妃,她渐渐从痛苦中冷静、理智而坚强了。

  此后不到一年,皇太极便正式称帝,改国号为“清”。与之同步的是,皇太极也完备了后宫制度,并设五宫:以皇后哲哲位居中宫,以宸妃海兰珠居关雎宫,以贵妃阿霸垓部郡王额齐格诺颜之女博尔吉济特氏居麟趾宫,以淑妃阿霸垓部塔布囊博第塞楚祜尔之女博尔吉济特氏居衍庆宫,以庄妃居永福宫。

  请注意,此时,庄妃居第五位,是为五宫之末。本来皇太极即汗位时,哲哲被封为大妃,称中宫大福晋;而庄妃被封为西侧妃,称西宫福晋。当时没有东宫福晋,所以庄妃在后宫位居第二。此后,巴雅尔戴青之女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嫁皇太极为东侧妃,称东宫福晋。庄妃居其后,在后宫地位降居第三位。而海兰珠后来者居上,一下子就跃居后宫第二位,庄妃则顺延下降。就这样,在皇太极生前,庄妃在后宫的地位并不显赫。

  皇太极时,蒙古族女子几乎垄断后宫。五宫中清一色的博尔吉济特氏的后妃,反映出他对满蒙联姻的高度重视。后金天聪八年八月,察哈尔林丹汗的遗孀窦土门福晋阿霸垓博尔济吉特·巴特玛·璪嫁皇太极为侧妃。后金天聪九年十月初七日,侧妃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以不遂汗意,被改嫁给大臣叶赫部德勒格尔台吉之子南褚。这个细节让我们不禁为圣恩无常而感慨。

  后金天聪八年十月,庄妃的姐姐海兰珠嫁皇太极,宠冠后宫,统摄一切。皇太极封她为“东宫大福晋”,仅次于皇后,位居四妃之首。他曾说,如不是发过誓“永不抛弃哲哲”,他真想立海兰珠为皇后。是的,皇太极其实是以一个男人的全部情感来爱着他心爱的女人海兰珠的。从他以关雎宫安置海兰珠,就表明皇太极虽然是皇帝但首先是个男人,东宫赐名为“关雎宫”,因为《诗经》中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句。取名关雎是对海兰珠姣好容貌的赞美,又是对她贤惠温柔的歌颂。这个名字迸发出了他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生活的神往;麟趾宫则出自《诗经·周南》中的“麟之趾”篇,该篇盛赞周文王子孙繁衍且人才辈出,以麟趾命名寄予了皇太极对博尔吉济特氏家族妃嫔生子并册立为继承人的厚望;至于衍庆、永福所表达的不过是幸福绵延长久。

  但庄妃却这个永福宫里得了大福,崇德三年正月三十日戌时即公元1638年03月15日,在盛京皇宫的永福宫,庄妃生皇九子,取名福临。

  劝降经略凭才貌

  庄妃清醒地意识到,明清之间的决战即将揭开序幕。而清王朝一旦入主中原,就要懂汉语,于是她未雨绸缪,利用一切机会学习汉语。

  此时,摧毁明宁锦防线已经提到议事日程,但要摧毁宁锦防线必须需要大炮,有鉴于八旗劲旅在攻城中屡屡被明军炮火所阻,皇太极在即位后开始试制火炮,并在天聪五年即公元1631年,制造出土炮,但比起明军在宁远、锦州所配备的从澳门购置的装有望远镜、炮弹可连发的西洋大炮还落后了一大截。

  此后两年,盘踞登州的原明朝游击孔有德、参将耿仲明把明登莱巡抚孙元化仿西洋大炮所生产的几百门新式大炮全部夺取,并从登州突围投奔皇太极,这些新式大炮就成为他改换门庭的进见礼。新式大炮的输入,为摧毁明宁锦防线奠定了基础。

  于是向宁锦防线发起总攻的战争在明崇祯十三年也就公元1640年打响了。到翌年三月,清军已经完成对锦州的战略包围。

  为解锦州之围,明崇祯帝命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十三万军队出关。

  请注意,好戏开始了,但这可是以史实为依据的,绝对不是讲故事戏说一类的。

  1642年三月,明清松锦大战,明军的最高统帅蓟辽总督洪承畴兵败被清军俘获,皇太极大喜。洪承畴是明朝很有影响的封疆大员,收服他对于收揽汉族知识分子之心、瓦解明朝统治具有非常的意义。同时,对中原两眼一抹黑的清王朝当然需要一个“引路者”,洪承畴是最合适的人选。志在夺取中原的皇太极下一步就是要想方设法劝降洪承畴。

  皇太极下令把洪承畴押到盛京,派颇有影响的汉人——范仲淹的后代、清朝大学士范文程等一干汉族官员轮番前往劝降。但是,洪承畴意志坚决,他“延颈承刃,始终不降”,在求死不得的情况下,于狱中开始绝食。其求死之心切而诚,急得皇太极一筹莫展,食不甘味。

  再派谁去呢?清廷内的汉族官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范文程,此时,清朝皇帝需要派一个真正处于权力中枢的人去打消洪承畴的顾虑,满洲贵族存在语言障碍。于是,庄妃想到了自己,她认为:凭借自己对汉族传统文化的积累,和流利而又准确的汉语,以及充满哲理的说服能力去劝降洪承畴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她断然向皇太极请命。庄妃的毛遂自荐,得到皇太极的首肯。

  这一点并不奇怪,当时的满族还没封建到男女有别的地步,以后妃的身份出面去劝降一位皇帝很看重的汉族官员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当年庄妃接近洪大人并对他进行劝降,实在不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件,恰恰相反,这在当时,一切的进行都是顺水推舟般自然。

  庄妃这时注意到一个细节:范文程到关押洪承畴的三官庙探望过洪承畴,与之“谈论古今”。在谈话中范文程发现“梁间积尘落洪襟袖间,洪屡拂拭之”,并因此推断洪承畴死心未决,范文程曾向皇太极分析道:“其敝衣犹爱惜若此,况其身耶”!

  范文程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但毕竟是推测。在没摸准洪承畴的脉之前,皇太极是不能贸然前去的,万一洪承畴不能纳头便拜,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就这样的情况下,庄妃成为最好的一步棋。

  一天夜里,牢门轻启,庄妃带上一个待女,手提一壶人参汁,飘然而至。这令洪承畴为之一震,庄妃并非一般后妃,是皇后的内侄女,她的驾到既意味着皇后的亲自光临,也表明皇太极对他洪某人生死的高度关注,被俘的汉族官员不计其数,拒绝投降的也并非他一人,但派通晓汉语的皇妃前来劝降这还是头一次。

  聪慧的庄妃却绝口不提归降二字,反而对洪承畴杀身成仁的选择表示钦佩,一口一个洪先生叫着,一再强调“先生之志不可夺,我并不劝先生弃旧图新”。

  温颜婉语,一席话就打动了洪承畴的心。

  然后庄妃同他探讨起历朝历代的兴衰,很自然地谈到识时务者为俊杰、良臣择主而事一类的话题;接下来又对已经绝食数日的洪承畴说道:先生“这样折磨自己,真叫人见了实在心疼。”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语,已经把明蓟辽总督的心理防线摧毁。

  一见洪承畴转过脸去“闭目面壁泣不已”,庄妃立刻“以壶承其唇”,一口一口给他灌下人参汁,以便给绝食的洪大人补充体能。

  动之以情,喻之以理,经过数天的努力,当皇太极出现在三官庙时,泪流满面的洪承畴立即五体投地。

  就这样,庄妃以她的机敏,和流利的汉话,为皇太极入主中原战略的实施争取到一位难得的向导。

  洪承畴归降大清后,为清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事件广为流传,后世也多有作品演绎,但详细记载并不见于正史,真实性学术界尚有争议。但是据史书记载,洪承畴被俘之初拒不投降,是被皇太极抓住了他的思想弱点,亲自出马招降成功。

  清代官书称庄妃曾“辅佐太宗文皇帝”,但在太宗皇太极时期,年轻的庄妃并不见有多少政治上的作为。只有民间盛传这个“庄妃劝畴”的故事,可为一个佐证。

  皇太极的最爱

  海兰珠真是皇太极最爱的女人吗?答案是肯定的。

  可以说,海兰珠得到了皇太极一生的最爱,他对海兰珠的痴情到了吓人一跳的程度。从关雎宫这个名字来看,皇太极对海兰珠痴情到何等程度,爱则爱了,还要标榜出来天下共赏。

  皇太极虽然也喜欢庄妃,但庄妃是生下顺治之后才逐渐受宠的,而对于海兰珠则完全不是这样的,如果让皇太极选择江山和海兰珠,他能选后者。

  虽然他们相差十六岁,可真正的爱情又岂是年龄能阻隔的?但还是天妒红颜,彼此相守终生的誓言最终没有能实现,月老在他们两人之间牵的红线终没能敌过命运的捉弄。伴随着海兰珠的香消玉殒,酿成了天人永隔的悲剧。伴随着皇太极终其一生痴爱的人离世,他的生命也慢慢地流逝了热情与活力……

  宸妃海兰珠是蒙古科尔沁贝勒寨桑之女,姓博尔济吉特,名海兰珠。她也是孝端皇后的侄女,庄妃(孝庄文皇后)的姐姐,以贤淑文静著称。海兰珠生于万历三十七年即公元1609年,比庄妃大4岁。崇德元年,皇太极以古代名妃常用的封号,封海兰珠为“宸妃”。

  崇德二年即公元1637年,最受宠爱的宸妃产下一子,行八,皇八子一出生就被立为皇储。

  皇太极高兴非常,竟开有清一代的先例,在皇宫举行重大庆典的场所崇政殿,颁发了清朝的第一道大赦令,御制文中说:“今蒙天眷,关睢宫宸妃诞育皇嗣,故而大赦天下,使万民咸被恩泽。”一个初生的婴儿,就被定为皇嗣,海兰珠的地位简直就是无冕之后。

  同时,皇太极特意在大政殿举行隆重的仪式,向中外颁诏宣布这一重要事件,并举行宴会和演百戏,万民同贺,大会群臣,盛筵宾客,又颁发大赦令,释放了许多囚犯。他的理论根据是“自古以来人君有诞子之庆,必颁大赦于国中,此古帝王之隆规”。然而,前7个皇子诞生时,并未举行什么大型庆典活动,也未有大赦。之后,庄妃生第九子,麟处宫贵妃又生下第十一子,也未有如此隆重地办理。

  皇八子诞生的庆典,八方朝贺。蒙古各部落的首领均来供奉大量贺礼,朝鲜国王在元旦日,上皇帝皇后贺表、敬献方物的同时,还上了皇太子贺表,并进献皇太子礼品,一时间,盛京(今沈阳)城内热闹无比。皇太极为表庆贺,数次大宴宾客于崇政殿、清宁宫,着实盛况空前。此时的皇太极,开疆拓土,称雄于东北,加之娇妻产子,诸事顺遂,可谓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宸妃更是看在眼里,美在心头,喜上眉梢。

  但可惜的是,倍受娇宠的皇八子不到一岁便夭折了,连名字都没来得取。痛失爱子,使皇太极十分悲痛,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还有其余七个儿子,两天后庄妃又给他生了皇九子,也冲淡了他的悲痛。但海兰珠却从此郁郁成疾。皇太极除多方安慰开导外,又厚赐宸妃财物仪仗,同时皇太极仍将立嗣的希望寄于宸妃,盼望宸妃再生育个阿哥。可丧子之痛仍让宸妃从此卧病不起。

  崇德六年即公元1641年九月,皇太极御驾亲征辽西,攻打明朝死守的军事要地松山、锦州。时值两军对垒的严峻时刻,从盛京来的官员奏言关睢宫宸妃病危,正在锦州指挥战事的皇太极当即悲痛欲绝,他毫不犹豫地召集诸王、贝勒、贝子、公及各固山额真,命他们固守杏山、高桥。

  随后,十三日一大早,皇太极一行就昼夜兼程赶回盛京。十七日抵达旧边界驻跸。

  当夜一更时分,盛京遣使来奏报宸妃病危,皇太极闻讯立即拔营,连夜赶奔,真正是日夜兼程;并遣大学士希福、刚林及冷僧机、索尼等急驰前往问候病势来报。

  但马不停蹄的皇帝还是未能赶在死神之前回到关雎宫,宸妃怀着对皇太极的无限眷恋与牵挂离开了人世,享年33岁。

  皇太极疾驰入宫,在爱妃的遗体前声泪俱下,悲痛欲绝。

  他为宸妃的死悲痛到了什么程度呢?日夜哭泣!

  六天六夜不吃不喝,几次哭晕过去。

  此后,“饮食顿减,圣躬违和”,甚至“言语无绪”,以致害了一场大病。

  自此以后,他再没有重返松锦战场,从而也结束了他四十余年的戎马生涯。

  皇太极亲自主持举行宸妃的葬礼,在这位被称作清太宗皇帝的坚持下,丧殓仪式从厚举行。

  宸妃的殡所设在盛京城地载门外五里,皇太极频繁地率众王及后宫女眷至此祭祀,每次祭祀,皇太极都亲自在灵前奠酒,回到宫中,皇太极坚持不入宫,而在临时的御幄中居住,以表示对宸妃的哀悼和怀念。在频繁举行的祭祀中,皇太极长时间沉浸在痛失爱妃的悲痛之中,每次祭祀必“恸哭莫酒”,很长的时间里茶饭不思,甚至几次昏迷过去。

  朝中的大臣见此无不忧心如焚,清初的言臣祖可法、张存仁进劝说:“皇上如此悲伤,于情可以理解,于理却未免太过了。皇上乃万乘之身,负有底定天下、抚育万民的责任,皇上一身关系重大。现在与明朝的交战正在进行,皇上不能过分沉湎于悲痛之中,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尽快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这才是举朝上下想看到的。”

  宸妃葬于盛京城北十里的蒲河边上,皇太极每次巡猎途中都要到墓地祭祀。追封宸妃为“敏惠恭和元妃”,并举行了隆重的追封礼。这是清代妃子谥号中字数最多的。皇太极追封海兰珠为元妃,也就是说皇太极已经将海兰珠视为自己的元配正妻,只是碍于哲哲,不能给予皇后的名分。

  宸妃之丧被视为国丧,皇太极特下诏,崇德七年即公元1642年元旦大典,由于宸妃丧而停止,举国停止筵宴。在宸妃丧期内,作乐的官吏和宗室,都会召来皇太极的暴怒,被一一革职禁锢。因此宸妃之丧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国丧,连外藩蒙古、朝鲜等都遣专使来朝吊祭。皇太极亲自撰写的祭祀宸妃的祭文情真意切,爱意绵绵,催人泪下。昭陵妃园寝建成后,宸妃改葬于园寝内。

  关雎宫从此没有了美人身影,悠悠生死两世界,多情天子皇太极从此失魂落魄,精神恍惚,虽然他也时常提醒自己别忘了作为一位清朝开国皇帝的责任——“天生朕为抚世安民,岂为一妇人哉”,但却不能从悲伤中自拔。

  自宸妃死后,皇太极频繁举行祭典,并请僧道人等为宸妃布道诵经,超度亡魂。他每次出猎,必过宸妃墓地下马伫立,长时间地凭吊默哀,以茶酒奠祭,痛哭不止。大祭、小祭、月祭、冬至节令祭、岁暮祭、年祭。无论怎样的祭奠都无法抹平心中的悲伤,反而加重了心伤。松锦大战捷报频奏,关外四座重镇尽归清朝,关外障碍既除,挥师入关、逐鹿中原指日可待。然而战争胜利的巨大喜悦,也不能冲淡皇太极的悲伤。

  对宸妃的思念与难解的忧伤,严重损害了皇太极的健康,甚至连日常朝政也“难以躬亲办理”。

  在宸妃去世两年之后,皇太极也逝于清宁宫,享年52岁。《清史稿》记载皇太极是“无疾而崩”,年仅五十多岁怎么能无疾而终呢?宸妃海兰珠的早逝,是一个重要原因。

  一个以武功见著、驰骋疆场的皇帝,竟有如此真挚的儿女之情,实在令人耳目一新,这也说明了皇帝是人不是神。

  现藏台湾故宫博物院的《清太宗文皇帝实录》初纂本载有太宗祭至爱宸妃海兰珠祝文原文,较修订后的《太宗实录》中此段祭文,要详细得多,且用词平白浅显,显得格外真挚。

  “崇德六年。岁次辛巳九月甲戌朔。约二十七日戊子。皇帝致祭于关雎宫宸妃。尔生于乙酉年。享寿三十有三。薨于辛巳年九月十八日。朕自遇尔。厚加眷爱。正欲同享富贵。不意天夺之速。中道仳离。朕念生前眷爱。虽没(通“殁”)不忘。追思感叹。是以备陈祭物。以表衷悃。仍命喇嘛僧道讽诵经文,愿尔早生福地。”

  出色表现

  我们在讲海兰珠与皇太极的生死恋情时,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庄妃。她在这个历史关键时刻,是如何表现的呢?她的表现出色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在紧急关头的表现很出色,否则就不可能有日后的那一系列重大胜利的到来。

  请看,在宸妃刚去世时,皇太极哀伤过度,健康受到极大影响,人也完全没了精神头。

  庄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在庄妃的建议下,皇后安排诸王大臣陪同皇太极到郊外打猎,散散心,谁料在行至蒲河时看到的竟是宸妃的坟墓,皇太极自然又是一番伤感。

  表面上看来,皇太极依然在处理朝政,但庄妃心里明白皇太极的魂儿已经被姐姐给带走了,说不一定哪天就会步其后尘而亡故。可他死后必有一番你死我活的争夺,除非早作安排——立皇储!本来按照当年皇太极那含而不宣的在五宫后妃所生的儿子中择立继承人的意图,这次怎么也应该轮到皇九子福临做太子了。

  但立储又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因为这会再次触动皇太极对宸妃以及皇八子的思念,弄不好,失去理智的皇太极甚至还会迁怒提出这一问题的大臣。

  努尔哈赤生前曾规定,他的继承人必须由满洲贵族公议,从八大议政贝勒中推选,八大贝勒“同心谋国”,其中以军功昭著的儿子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及侄子阿敏轮月执政,朝贺时兄弟四人并排南面坐——这是一种原始军事民主制的残余。皇太极继承汗位后,打破了这个框框,皇帝南面独坐,独操大权。唯其如此,皇帝的称号对于跻身于最高权力圈、很有可能得到它的人们来说,更加具有诱惑力。

  庄妃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崇德八年即大明崇祯十六年,也就公元1643年八月初九,这位多情天子终于追随他的心上人而去了。由于皇太极生前没有指定皇位继承人,朝中出现了权力真空,造成诸王争位的混乱局面。在繁琐的丧仪背后,一场激烈的权力角逐正悄悄展开。

  整个沈阳后宫一片啼哭声,只有庄妃不流一滴泪,千钧重担让她根本没有哀伤的时间,她必须将眼前这复杂动荡的一切梳理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雄才大略的多尔衮肯定最难对付的角色,十七年前逼迫完全不符合殉葬条件的大妃阿巴亥抛弃一双幼子而惨死的一幕完全有重演的可能,要知道如今多尔衮是功绩显赫的睿亲王,还有一母同胞兄弟阿济格、多铎以及两白旗大臣的支持。

  而皇太极亲自统领的两黄旗,绝不会允许帝系从两黄旗向两白旗转移,两黄旗大臣中的核心人物都把同多尔衮竞争的希望寄托在三十多岁的皇太极长子肃亲王豪格身上。皇太极刚一去世,两黄旗大臣索尼、图赖、图尔格、鳌拜等就去肃王家“私相计议,欲立肃王为君”。豪格不仅得到两黄旗的支持,也得到两蓝旗的拥戴,他本人所统领正蓝旗自不必说,统领镶蓝旗的皇太极堂弟——郑亲王济尔哈朗也对拥立豪格明确表态支持。

  只有两白旗则针锋相对地反对肃王。庄妃立刻机敏地捕捉到了,现在可争取的就是多尔衮及其两白旗,他或可排除最有能力也最有实力的豪格。

  庄妃在幕后究竟做了哪些,史料上没有记载。但在八月十三日,多尔衮在三官庙就册立新君一事征求两黄旗的智囊人物索尼时,这位曾在广渠门同袁崇焕喋血大战中把被明军围困的豪格救出、同豪格有着生死之交的索尼,却做出“先帝有子在,必立其一”的表态。这一表态反映出,两黄旗大臣已经按照庄妃的意图,在策略上做了相应的调整,从拥立肃亲王豪格,退让到拥立皇太极的儿子,这就意味着多尔衮可以通过拥立幼主而成为摄政王,而成为事实上的皇帝。

  为了确保拥立的是自己所生的皇九子福临,庄妃想到了多尔衮,只有将他彻底利用好,才能走嬴这一步。

  而这时的多尔衮其实早有自己为帝之心,在两黄旗大臣索尼、鳌拜佩剑闯进崇政殿,以“吾辈食于帝、衣于帝,不立帝之子,宁从死于地下”,逼迫睿王妥协。

  庄妃的目的达到了,最终达成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以皇太极第九子、年仅六岁的福临即位。以睿王多尔衮、郑王济尔哈朗任辅政。

  从八月初九皇太极去世到八月十四,庄妃经历了风云巨变、波澜迭起的六天,对突发事件的从容驾驭也让庄妃从此真正走上了政坛。八月二十六日(10月8日),福临即位登基,改年号为顺治,庄妃被尊为“圣母皇太后”。

  多尔衮对皇位早已垂涎,为什么关键时刻主动放弃?或许是多尔衮从大局出发,为避免内乱而作退让。但促成这一举动的,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庄妃的幕后活动。她深知要使尖锐对立的局势缓和,只有求同存异,那就是既要满足两黄旗大臣立皇子的要求,又要使多尔衮的权力欲望不致落空,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是扶立幼主。

  孝庄如何笼络多尔衮?官修的史书实录没有留下任何记载,私家著述也没有留下更多的记录。有的研究者认为孝庄向多尔衮献出了自己。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解密孝庄嫁小叔

  孝庄皇太后是无比紧张的,危机空前:多尔衮根本不满足同郑王济尔哈朗共同辅政,与他的咄咄逼人成对比的,是济尔哈朗的节节退让。

  顺治元年一月,济尔哈朗就令各衙门:凡需上奏的事件全都“先启知睿亲王,档子(清初称档案为档子)书名亦先书睿亲王”,就这是说,共同辅政已经成为虚话,实际的执政者是睿亲王多尔衮。而满朝臣子纷纷向处于权力中枢的多尔衮靠拢。而没有投靠的,则遭受惩罚,或被革职、或被革爵、或被夺所属牛录、或被籍没家产,或称病在家不来上班,相当于下岗了。

  孝庄皇太后已经洞察到多尔衮心中的称帝之念,当年妨碍他获得皇位的豪格,在顺治元年(1644年)就被罗织罪名,废为庶人,直到囚禁至死,豪格的福晋被他收系入王府,纳为新人。与他同居辅政王之位的济尔哈朗,尽管一开始就很知趣地退避三舍,拱手将权力让出,但终也被罢职,罢职之后又被降为郡王。

  多尔衮命史官按帝王之制为他撰写起居注,并营建规模超逾皇宫的府第。大军调度、罚赏黜涉,一出己意,关内关外,只知有睿王一人,而不知有皇帝。

  孝庄皇太后在多尔衮的步步紧逼下,采取了隐忍、退让、委曲求全的态度。她的方法是,不断地给多尔衮戴高帽、加封号,不使多尔衮废帝自立。她在担心,海内一统后,大权在握的多尔衮还会拒绝黄袍加身吗?别说是顺治还未成年,就是已经长大成人,也难与执政多年、功业赫赫的摄政王抗衡啊!

  怎样才能延缓日益明显的逼宫危机?多尔衮至今没有子嗣当然是要充分利用的因素。顺治元年十月,加封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旋又加封为皇叔父摄政王。顺治四年,停止多尔衮御前跪拜。最后,大约在顺治四年年底,孝庄以太后的身份下嫁摄政王,福临称多尔衮为皇父,诸臣上疏称皇父摄政王。让多尔衮成为顺治名义上的父亲。遇元旦或庆贺大礼,多尔衮与皇帝一起,接受文武百官跪拜。

  “太后下嫁”说,自民国以来,沸沸扬扬。小横香室主人的《清朝野史大观》,民国五年(1916年)由上海中华书局印行。书中有《太后下嫁摄政王》、《太后下嫁贺诏》、《太后下嫁后之礼制》三条专记太后下嫁之事,并说这是“中国有史以来所未有也”!民国六年(1917年)五月,上海会文堂书局出版蔡东帆(藩)的《清史通俗演义》,其第十八回目《创新仪太后联婚,报宿怨中宫易位》的上半回,说的就是“太后下嫁”。民国八年(1919年),一位作者署名“古稀老人”写了《多尔衮轶事》,书中的《太后下嫁》条,谈到顺治皇帝在多尔衮摄政下“危如累卵”,太后认为“非有羁縻而挟持之,不足以奠宗社于泰山之安,故宁牺牲一人,以成大业”。而多尔衮“涎太后之色”,常入宫禁。太后为了“卫我母子”,“两人对天立誓,各刺臂作血书,互执一书”,以为凭证。特别是书中安排太后诈崩,在举行隆重丧礼后,再以皇帝乳母身份嫁给多尔衮,故事曲折,引人入胜。

  按照满族兄死妻嫂的习俗,太后下嫁给小叔子本来就没什么引起非议的,可现在毕竟不是在关外。其实汉族在秦汉乃至唐代对太后也没那么多的约束,秦始皇的母亲赵姬、汉惠帝的母亲吕后、唐中宗与唐睿宗的母亲武后,都或私下、或公开地梅开二度,享受着人生。

  有人说庄妃与多尔衮是“青梅竹马”,自小就相恋,所以太后下嫁是有感情基础的。其实,庄妃出生在蒙古科尔沁,多尔衮则出生在满洲赫图阿拉,两地相距甚远,二人并无“青梅竹马”的可能。也有人说在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到科尔沁娶亲时,多尔衮跟着去了,见到少女时代的庄妃,两人相恋了。实际上,努尔哈赤父子虽然都娶了科尔沁女子,但当时是送亲,而不是他们到科尔沁去娶亲,所以多尔衮也不可能去科尔沁见庄妃。

  那么庄妃从十三岁起就来到爱新觉罗家,又和多尔衮年龄相仿,是否会产生恋情,史书没有记载,后人也无法推断。但是即使两人之间有恋情,也不能证明孝庄太后就一定嫁给了多尔衮。

  如果从爱情角度解释这桩婚姻,恐怕有点理想主义。福临即位后,诸臣多次提出给皇帝延师典学,多尔衮都置之不理,有意让福临荒于教育,做一个傻皇帝,致使福临十四岁亲政时,不识汉字,诸臣奏章,茫然不解。多尔衮对孝庄的儿子如此狠毒的做法,让所谓“爱情”一说,是很难令人信服的。

  但孝庄皇太后下嫁摄政王一事是否存在,史学界尚有争议。据说有人见到过太后下嫁的诏书,但在出版的众多清代史料中均未能查到。

  南明抗清将领张煌言在《建夷宫词》中有一首描绘太后下嫁多尔衮的诗:

  上寿觞为合卺尊,慈宁宫里灿迎门。

  春宫昨进新仪注,大礼恭逢太后婚。

  慈宁宫是皇太后的居处,春官指礼部官员。这首诗的意思是说,慈宁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昨天礼部呈进了预先拟定的礼仪格式,因为正遇上太后结婚典礼。

  张煌言作诗时间大概是顺治六、七年间,当时清宫的太后有两位,一位是正宫孝端文皇后,当时年近五十,不可能嫁给三十多岁的多尔衮,另一位就是福临的母亲孝庄文皇后,她小于多尔衮两岁,因此诗中所指的太后下嫁,只能是孝庄。然而这毕竟还只是一种推测,因为诗歌吟咏,是不能作为史证的。

  主张太后下嫁说的还有其它一些论据:其一,多尔衮尊称为“皇父摄政王”;其二,据蒋良骐《东华录》记载,诏告多尔衮的罪状中,不仅有自称“皇父摄政王”,还有“又亲到皇宫内院”,似乃暗指多尔衮迫使太后与之为婚;其三,孝庄遗嘱康熙不要将其与皇太极合葬,是否因下嫁多尔衮而有难言之隐。

  但有很多清史学家不同意这一说法,认为张煌言虽然是当时之人,但是他并没有在北京,而是远在江南。他对清朝的态度是对抗、敌视和,出在敌人之口,记在异乡之文,不能成为历史的直接证据。至于帝后分葬,在清代不乏其例。如真有其事,当时私人著述里应该有所反映,清末民初有大量的前清私家著述印行问世,除了张煌言的诗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印证“太后”下嫁摄政王的史料,因而下嫁云云,是“敌国”(指南明政权)之传闻而已。

  更进一步,有人相信或谓张冠李戴。顺治六年(1649年)十二月,多尔衮元妃博尔济吉特氏病故,次年(顺治七年)正月,多尔衮纳娶寡居的肃亲王豪格王妃。这件事牵扯到多尔衮与豪格的争斗,又是叔娶侄媳,有悖伦理,朝野内外,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张煌言远在江南,也许是听到了误传,把多尔衮娶王妃当作娶孝庄皇太后了。但是他的《建夷宫词》是写于顺治六年,当时还没有发生多尔衮娶豪格王妃之事。因此,这也解释不通。

  还有,孝庄太后与睿王多尔衮关系暧昧,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即使是关系暧昧,也不等于太后下嫁了。如果太后真的下嫁了,多尔衮到皇宫内院也就名正言顺了,而把这一条列为多尔衮的罪状,恰好反证了太后并没有下嫁。所以,“亲到皇宫内院说”不能提供太后下嫁的确凿依据,却道出了疑点。

  但也有人认为此事发生的可能性极大。朝鲜李朝实录中有一段文字涉及“皇父”,很可玩味:“顺治六年二月壬寅,上潮鲜国王)曰:‘清国咨文中有皇父摄政王之语,此何举措?’金自点曰:‘臣问于来使,则答曰今则去叔字,朝贺一事,与皇帝一体云。’郑太和曰:‘敕中虽无此语,似是已为太上矣!’上曰:‘然则二帝矣!’”清廷使臣答朝鲜官员金自点那句话,含糊其辞,闪闪烁烁,正可说明其中有难言之隐,朝鲜大臣郑太和已看出其中委曲,指出多尔衮已作了太上皇,那么实际上就是说多尔衮已经当了皇帝的父亲,这跟说太后下嫁摄政王是一个意思。

  多尔衮死时,追谥为“诚敬义皇帝”,用皇帝丧仪,神位附太庙(祭祖之地),这种待遇,除了皇帝本人,只有以旁支入继大统的皇帝的生父才配享用,如果作为皇叔或者辅政大臣,多尔衮是难以企及的,所以我们可以说,孝庄下嫁多尔衮是很有可能的。相信随着新史料的发现,这个历史疑案迟早会真相大白。

  但我个人比较相信,以孝庄皇太后的机敏、以她对汉族传统文化的领悟,是不会采取像张煌言的诗中所描绘的方式——在慈宁宫搞太后大婚之礼,而且太后真的下嫁,睿王嫡妃又当如何安置?她的目的是在感情上笼络住摄政王,而不是制造新的家庭纠纷,即使真有床笫之欢也是在多尔衮“深入皇宫内院”时偶一为之,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以感情怀柔来缓和摄政王同顺治小皇帝的关系,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拖延时间上。

  这就是孝庄的机敏过人的谋划。

  缘何母子失和

  结束摄政王独揽大权的一天终于在孝庄的焦急期待中来到了——顺治七年即公元1650年十二月初九,摄政王多尔衮出猎,死于喀喇城,被追尊为“诚敬义皇帝”,用皇帝丧仪。

  福临亲政,不到两个月,即宣布多尔衮“谋篡大位”等种种罪状,削爵毁墓并撤去太庙牌位,籍没家产,多尔衮的党羽也受到清洗。在“倒多”过程中,济尔哈朗取而代之,成为一个新的权力集中点。孝庄敏锐地发现了这一苗头,防微杜渐,让福临发布上谕,宣布一切章奏悉进皇帝亲览,不必启和硕郑亲王,消除了可能产生的隐患。

  这时,年少的皇帝才得以在太后的安排下理政、读书,他如饥似渴地吸收汉文化,大胆使用汉官,整顿吏治,开创了清初政治新局面。

  孝庄凭借对突变的政治风云的把握,把儿子福临推上皇帝的宝座;又凭借胸中的韬略在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逼宫危机中度过了最艰难的七年;而当多尔衮去世后,她则以四两拨千斤的策略,为14岁的顺治小皇帝赢得了亲政机会。但孝庄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待她的将会是母子失和的局面。

  太后与皇帝的关系绝非单纯的母子关系,作为母亲,她必须理解儿子是天下之主的现实,她的任何规劝、建议都不能引起儿子的不悦,否则就会适得其反的。

  如果天下太平也就罢了,可此时的清王朝离海内一统还差得远着呢。再加上在顺治废后的风波中,母子俩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为了儿子的皇位、为了清王朝的江山社稷,孝庄皇太后把心都快操碎了,可儿子非但不理解,反而一再向她显示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完全不顾她的难堪。

  难以承受的失落和伤心让孝庄太后无比惨痛。

  收拾烂摊子

  顺治在十八年正月初三即公元1661年,被天花病毒(也称痘症)感染,病倒在床。

  从关外来到中原的满族,对中原地区流行的死亡率相当高的天花非常缺乏免疫力,豫亲王多铎就是在36岁那年因为出天花去世。每年的冬春之交,顺治都要去南苑行宫“避痘”,但顺治十七年的冬季却是个例外,顺治不仅未去避痘,反而被董鄂妃的葬礼弄得疲惫不堪,天花病毒乘虚而入。

  顺治的体质本来就弱,亲政后的刻苦攻读竟累得吐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得了肺结核,而按照当时的说法就是得了“痨病”,在抗生素尚未发明的情况下,痨病不可能痊愈,也不可能长寿。顺治曾对木陈和尚说道:“老和尚许朕三十岁来为祝寿,庶或可待,报恩和尚来祝四十,朕绝候他不得矣,”并指着面颊说“老和尚相朕面孔略好看……此骨已瘦如柴”,当木陈劝顺治当“早睡安神”“拨置诸缘”时,顺治则说道:“朕若早睡,则终宵反侧,愈觉不安,必谯楼四鼓,倦极而眠,始得安枕耳。”由此可见,这个二十多岁的人,就已经虚弱到宛若一盏将尽的残灯。

  如果没有经受董鄂妃去世的打击,顺治或许还可以活过三十岁,但他的红颜知己董鄂氏在顺治十七年即公元1660年八月仙逝,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皇太极就是因为无法摆脱宸妃去世的巨大悲痛而撒手人寰的,但令孝庄始料不及的是,儿子居然也是如父亲一样的情种,而且离世的时间比父亲要早得多!

  从痘症一出现,孝庄就意识到顺治应该确立继承人了,顺治也是这样想的,这是自他亲政后,惟一一次母子能想到一起的一件大事。但事实上,母子之间还是存在尖锐的分歧。顺治因自己儿子太年幼,所以他决定传贤;而孝庄皇太后断然否决,帝系的转移所引发的问题,比幼主临朝还要错综复杂。最后只好请德国传教士汤若望到紫禁城调解。

  汤若望对汉族传统文化、政治体制的了解,让他能成为顺治帝的忘年交。因而当“皇帝使人问汤若望的意见”时,汤若望建议:册立已经生过天花的皇三子为继承人。

  顺治颁布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册立八岁的皇三子为皇太子,赐名玄烨,为了避免亲王辅政所造成的大权旁落,撇开宗室亲王,起用最为忠诚的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作为辅政四大臣,以明年即公元1662年为康熙元年。

  稍后,顺治在养心殿去世,这一年孝庄皇太后47岁。据一位参加过顺治丧礼的外国传教士记载,那是个寒冷的日子,太后一身黑色,手扶着栏杆,悲痛万分地望着宫里的人把顺治生前使用过的物品抛入燃烧的火堆中……

  那随着烈焰焚化其实是一个母亲的心,她一腔海深山高般的母爱,和扶植儿子巨大的心血,都随着儿子的死化为泡影。但她同样是来不及悲痛感伤,现在,等待着她的是紧迫且义不容辞的再次承担起教化、辅佐幼主的重任。犹如雪上加霜,在康熙即位一年后,皇帝的生母、24岁的孝康皇太后佟氏病故,千钧重担全部落在渐入老年的孝庄一人身上。

  造就康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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