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以为《寄生虫》是在讲阶级差异,那一定是你没看懂

栏目:娱乐资讯  时间:2020-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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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生虫》继斩获柏林电影节金棕榈之后,又拿下了奥斯卡最佳电影的桂冠。

  有人说,导演奉俊昊在《寄生虫》中将自己的电影天赋发挥到了极致:朴素的人物设定,通俗的故事,意想不到的反转,精妙的节奏,深刻的社会关系。

  高晓松更是称赞:

  好电影有两种,一种把人填满,另一种把人掏空。我明确的感受是,这部电影先把我填满,再把我掏空,让我整个人一直在平静和爆炸中徘徊。

  演员李现也直接用一个“respect”,表达了对电影《寄生虫》的敬重。

  可也有不少影迷给这部电影打出了四星,甚至三星的低分。在他们看来,过于牵强的剧情逻辑,和强制引用的符号语言,以及节奏紧凑的商业片风格,让这部电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尽管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要讨论《寄生虫》到底有没有资格得奥斯卡,我们还是得先弄明白导演奉俊昊想通过《寄生虫》告诉我们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争议

  《寄生虫》的主线剧情其实很简单。

  以爸爸基泽为首的四口之家穷困潦倒,自己与妻子没有工作,儿子基宇参加了四次高考都没考上大学,女儿基婷没钱上补习班,天天去网吧打发日子。

  而以朴社长为首的另一四口之家条件优越,自己是公司老总,妻子是家庭主妇,上高中的女儿请家教在家补习功课,学龄前的儿子能用得起美国的进口帐篷,玩得起进口玩具。

  两个看起来永远不可能发生交集的家庭,因儿子基宇做了朴社长女儿的补课老师,而产生交集。

  最终,在儿子基宇和女儿基婷的谋划下,一家人全部“入赘”朴社长家,成了朴社长家的“寄生虫”。

  电影中有一场下雨戏,剧情背景是:朴社长一家外出度假,基泽一家偷偷享用别墅,没想到朴社长一家提前归来,他们不得不灰溜溜离开。

  归家途中,他们冒着大雨爬过狭长逼仄的楼梯,穿过阴暗潮湿的隧道,在满屋屎尿的家里,终于能有片刻休息。

  这一场景,也成了一些观众认为《寄生虫》是在讲述阶级差异的例证:无论基泽一家怎么努力伪装,试图融入上流社会,突发的意外情况总是可以瞬间将他们打回原形。

  他们是穷人,他们是下等人,影片中多次出现的“楼梯”,就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符号——暗示着上流社会与下层穷人间,难以攀爬的阶层鸿沟。

  但仔细回读下影片,基泽一家真的努力了吗?从一家四口集体给披萨店折纸盒开始,基泽一家的懒惰和偷奸耍滑就跃然幕上。之后,他们更是想尽邪门歪道,逼走老司机和老管家,让自己上位。

  如果电影是在讲“阶级固化”这个社会问题,那三观不正,靠偷奸耍滑取得所谓“成功”的基泽一家,没办法实现“阶级的跃层”本就在情理之中。

  电影起名为《寄生虫》,难道真的是导演奉俊昊在借基泽一家,暗讽那些好吃懒做的穷人们是寄生虫?戛纳评审团就这么无脑,会让一部三观不正的电影得金棕榈?

  况且,把“阶层固化”问题讲得透彻的好电影太多了,从印度宝莱坞的《起跑线》,到日本导演石川庆拍的《愚行录》,再到去年差点得金棕榈的韩国电影《燃烧》,哪个讲“阶层固化”问题讲的不比《寄生虫》好?所以,《寄生虫》要告诉观众的,绝不是“阶层固化”那么简单。

  要想真正搞懂这部奥斯卡获奖电影,一定要从了解导演开始。

  恨意

  回看导演奉俊昊以前的电影作品,从处女作《绑架门口狗》对韩国压抑社会制度的反思,到《杀人回忆》中对韩国病态社会的细致剖析,再到《汉江怪物》中已掩盖不住的民族情绪。

  到了电影《寄生虫》里,奉俊昊将积攒了二十年的情绪,宣泄而出。

  他恨韩国政府的软弱无力,恨韩国对美国的唯命是从,恨韩国独立精神的缺失。这部充满黑色幽默和惊悚元素的《寄生虫》,哪是在揭露阶级差异啊,明明是奉俊昊本人对韩国社会的呐喊:醒醒吧!韩国人!不要再做美国的寄生虫了!

  表面上看,基泽一家与朴社长一家,是两个社会阶层的对立。但本质上,基泽一家代表的是整个韩国社会的缩影——一边充满了对美国的“恨”意,一边又不得不依靠美国。

  韩国社会对美国的“恨”,由来已久。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韩国在美国助力下重建经济,迎来了经济迅猛发展的三十年。眼看韩国发展势头势不可挡,前期还倾力支持韩国发展的美国政府,担心韩国实力过强影响到自己的军政统治,开始实行放任不管的政策。

  1997年亚洲爆发金融危机,韩国受影响严重,美国第一次“见死不救”。

  2002年盐湖城冬奥会上,在短道速滑比赛中获得第一的韩国选手金东圣,被判犯规,金牌给了美国人阿波罗。

  同年6月13日,驻韩美军士兵驾驶装甲车轧死两名韩国中学生,按照《驻韩美军地方协定》,韩国司法部门无权过问,最终,美国士兵被判无罪。

  在一次又一次被不公正对待后,韩国民众终于明白,那些看似善良正义的美国佬们,不过是想把韩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帮助发展只是手段,控制政权才是根本目的。

  在影片中,基泽曾经两次问朴社长爱不爱他的妻子,更像是在质问朴社长所代表的美国:你真的爱韩国吗?

  这种象征性的国家符号,不一而足。电影中多次提到朴社长儿子多颂,用的是美国帐篷,玩的是美国箭。

  而老管家模仿朝鲜著名主持人李春姬说话的片段,似乎也意有所指。由她和丈夫所代表的活在“地下”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正是朝鲜的象征。

  老管家和基泽一家,原本都是依附别人的苦难者。他们没有同仇敌忾抵御外敌,却为了争做“寄生虫”,大打出手。

  朴社长多次提到的“越界”问题,也有与其相对的事件:1993年,韩国第一位民选总统金泳三上台,一改李承晚时代极力亲美的执政作风,提出了“多边化,多元化”的外交政策,努力改善与朝鲜的关系。

  这样的政策,显然不在美国的控制范围内,但韩政府也并没有结束与美国的结盟关系。正如电影中所说:虽然整体言行徘徊在越线边缘,但最终绝对不越线。

  影片最后,朴社长因为捂着鼻子拾钥匙的动作,激起了基泽强烈的恨意:他拿刀刺死了朴社长。

  对于朴社长来说,基泽不过是一个佣人。对于美国来说,韩国也不过是它手里的一颗棋子。

  早在2002年,因驻韩美军将不明污染物非法排放进汉江,激起了奉俊昊的创作灵感,他把这个故事改编成《汉江怪物》,首次用电影表达对美国的不满。

  到了2019年,模糊掉时代背景的《寄生虫》,借用商业片的外壳,将这种不满发展到了顶峰。讲好一个关于“民族独立”的电影并不难,难就难在:不为人知,不动声色。

  历史

  再看往昔,韩国始终难掩悲情色彩。

  早期作为蛮夷之地,不断学习仿照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一直是中国的附属国;到1910年,又被日本胁迫签订《日韩合并条约》,沦为日本的殖民地;再到近代,成为美国表面上的盟友,实际上的傀儡政权。

  韩国,从未独立。

  韩国前总统金大中曾说:

  由于我国位于四大强国之间,我们必须慎重从事,在外交上力求均衡。

  容忍、退让、阿谀、示好,就这样成了韩国得以在夹缝中生存的“求生原则”。在此背景下,韩国电影长期受好莱坞影响,也留下了鲜明的好莱坞类型印记。如奉俊昊早期拍摄的《汉江怪物》,多少遵循了好莱坞怪兽片的类型公式:

  怪物出现——怪物作恶——人类设法斗怪————怪物被消灭驱逐。

  但近些年,在全球化的民族主义浪潮中,韩国民族认同意识逐渐提升,韩国电影与好莱坞电影逐渐呈现出一种既整合又颠覆的“矛盾关系”——以外来形式承载着民族主义关切。

  而此次《寄生虫》的得奖,与其说是商业电影的成功,不如说是韩国电影在商业化与精神传递间,找到了最佳平衡点。只要故事讲得足够好,只要精神内涵足够丰富,哪怕是商业电影,也一样能拿奥斯卡。

  文|胡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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