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认指控、控诉日产牵扯丰田……召开记者会的戈恩还说了什么？

　　（文/张钰翊）2020年1月8日，是值得被载入史册的一天。这一天，乌克兰客机在德黑兰坠毁。这一天，澳大利亚持续四个月的大火仍在肆虐。这一天，日产汽车前领导人戈恩在黎巴嫩贝鲁特召开记者发布会，向全世界控诉日本检方和日产汽车。

　　北京时间2020年1月8日晚9时许，深色西装，白色衬衣，红色领带，戈恩终于露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自信。提早到达会场的他，要求提前开始记者会，但被工作人员拒绝：“再等五分钟。”

　　随后，在近150分钟的记者会中，戈恩用70分钟描述了自己在日期间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并针对日产的指控给出解释。随后，他用阿拉伯语、英语、法语、葡萄牙语接受了来自全球媒体的提问。

　　为什么要召开记者会？

　　戈恩在记者会上首先表示，自2018年11月被指控之后，这是他首次获得的言论自由。

　　一年前的某天，戈恩也想向日本法官、检查团申诉，但受困于手铐。由于在日本长期进行关押，超过六周未与家人相见。甚至在超过八个小时的时间内，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被拷问。

　　事实上，戈恩说：“我并不知道自己被拷问的原因，这对我个人的人权是非常大的折磨。于是，当时被迫承认了一些非事实”。在扣押130天当中，为自己的清白抗争，第一次有机会在各位面前澄清自己。因此，“期望通过一些对事实的讲述，让大家更加了解真相。”

　　对日本司法体系的指控

　　“日本的司法体系违反基本人权。我以个人身份，控诉日本司法系统的错误，我并不应该被逮捕。在日本媒体、日产高官、检察官对我的控诉过程中，我的家人和朋友都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戈恩在记者会上多次强调，日本政府利用了一些非常扭曲的信息作为证据。但是，“这些罪证都是没有根据的。过去14个月，我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同时，戈恩指出：“为什么起诉官会将不正确的信息透露给媒体？为了拖延调查时间，反复关押我，审视我的起诉文件，寻找我的漏洞，阻碍我开记者发布会，不让我用电脑和手机，与外界隔绝，花费14个月耗费我的精力。”

　　被捕风波竟与丰田有关

　　“这是一项有组织的阴谋”，戈恩非常直接。

　　戈恩表示，日产的业绩在2017年初开始走下坡路，2016年10月我决定支持整个联盟的整改。当时，董事局全票通过让我做联席CEO。但4个月后，又全票通过让我下台。“这是不正常的”，戈恩反复强调。

　　而至于是哪些人组织了这场阴谋？戈恩提到了丰田董事会、日产董事会和日本政府等等重要信息点。随后，他详细对日产董事会的控诉进行了解释，但整场记者会上，戈恩并没有详细阐述以上相关主体为什么，以及怎么样做出这场阴谋。

　　对日产控诉的解释

　　对于日产汽车对前CEO戈恩的指控，戈恩本人在记者会上就其中几项指控做了解释。

　　1、瞒报少报工资

　　戈恩表示，这是我主要被指控的罪名。“我作为一个外籍董事，希望能够通过汇率的合同来支付报酬，大家都是投票同意了这个决议，这也不会给公司带来额外的成本，不会给公司带来损失。”此外，戈恩还声称，日产董事会愿意支付90亿日元的税来解决问题，但是日本检方拒绝了日产的提议。

　　2、CEO准备金支出

　　针对1100万欧元CEO准备金的使用问题，戈恩表示，CEO的备用金是公司预算的一部分，必须通过董事会、法务的同意，流程很复杂。“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签字，是不可能取用的。大家对预算达成一致后才可使用”，戈恩补充说：“他们说CEO储备金是我随便拿钱，然后把钱给了我的朋友，这都是虚假的。”

　　3、凡尔赛宫的生日宴支出

　　“控诉我在凡尔赛宫有一个秘密的房间，事实上，因为雷诺是凡尔赛宫的大客户，我们对凡尔赛宫已经有100万欧元的资助，凡尔赛宫为了感谢我们的资助，馆长提出可以免费使用这个会议室。”戈恩表示，这是一项商业上的正常往来，因为是馆长赠予感谢的礼物。“我们在凡尔赛宫举办宴会，餐饮、服务都是有付费的。”

　　4、世界各地的房产

　　戈恩说：“我在世界各地都有很多房产，但是其实都是日产的房产。这不是秘密持有的，这是2013年是有公司高管签字认可的条约，而且还有法务财务的签字。而且，条约上有规定，这些房产可以在我使用后选择回购。”

　　5、对姐姐的转账

　　因为戈恩的姐姐是里约热内卢商会的主席，而日产汽车当时选择了里约热内卢某地做了一个新工厂，所以支付给姐姐一笔感谢金。

　　6、与阿曼经销商的特殊关系

　　戈恩解释称，汽车厂商希望通过创新的奖励方式找到更好的汽车经销商，而中东地区是日系车还未充分发掘的地区，为了促进更好的销售数据所以支付了这笔费用。“存在特殊关系的说法并不存在，企业与阿曼、黎巴嫩、卡塔尔等国的经销商都有商业往来，向这些人支付的奖金也是在完全正产的范围内，相比竞争对手的奖励规模甚至更少”，戈恩表示。

　　答各国记者提问摘录

　　1、提问：为什么之前没有出示证据？

　　戈恩：因为之前在日本没有话语权，现在有很多人帮助我，我自由了，我有很多证据。以及我的律师，也在协助我提供证据。

　　2、提问：你现在有什么规划？你会变成全球逃民，该如何找到合理的司法系统为自己辩护？

　　戈恩：我相信奇迹。我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回到黎巴嫩，我很自豪，很感谢有发言的机会。我未来几周内，会把所有证据整理起来，证明我为汽车行业做了很多贡献。

　　3、提问：在日本，你被关在很小的牢房，但是回到黎巴嫩相当于关进了一个更大的牢房，未来你是有可能被全球通缉的，这值得吗？

　　戈恩：我正在和律师沟通，如何把这件事变成政治事件。我在黎巴嫩很自由，不是一个犯人。可以使用手机、上网，这里的人对我非常友善。但是，我不会伪造证据，不会说谎。

　　4、提问：你希望日产有独立，但是这种独立是需要去争取的，有没有任何去建议说日产和其他公司进行合并？

　　戈恩：我从来没有建议日产和雷诺合并，我只是强调合作。我在尽可能消除日产完全独立的想法，也在尽可能消除法国政府想要合并的想法。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完全是在倒退。

　　5、提问：你不想造成日产和黎巴嫩两国的过节，但是日本政府的什么领导对您造成威胁？您是否决定在黎巴嫩受审？

　　戈恩：我个人认为有日本政府高层参与到这项阴谋中来，但是是什么人参与进来，我不能说，我不能让两国关系更加紧张。

　　另外，我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审判，只要这个审判是合理、合法的。在日本，我的律师说我不一定能够受到公正的审判。而且要等待5年去获得一个不公正的结果，我完全看不到希望。在我保释期间，没有看到任何转机，这是对我的折磨，我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在公正的法庭上接受审判。

　　6、提问：你为什么选择黎巴嫩？

　　戈恩：因为我是黎巴嫩后裔。我可以去法国和巴西，但是到黎巴嫩的路径最近。

　　7、提问：日本检察官声称可以和黎巴嫩政府商讨引渡，你是否担心被引渡？

　　戈恩：目前，黎巴嫩政府还没有保证说不会引渡我，但是我尊重黎巴嫩的法律。

　　8、提问：你是一个在日本受尊重的CEO，但是现在却违反了日本的法律，为什么要违反法律？

　　戈恩：很明显，我在日本曾经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但是，在日本我被控诉，可是我没有办法辩护，没有办法保护我自己。检察官在审判我的过程中，起码违反了十次法律，但是他们为什么就没有人管呢？我不后悔我在日本经历的时光，但是我后悔我在工作中得罪了一些人。

　　9、提问：法国政府和马克龙总统是否有参与进来？

　　戈恩：首先是法国通过了弗兰西斯法令，而且由于法国政府的压力，让日产失去了对雷诺车厂的投票权，这让他们非常的不满，造成了双方之间的裂痕。我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对日本人来说他们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我当时有向他们解释，最后他们也是接受了，我们尊重企业的独立自主，同时也接受政府对我们这样的安排。

　　10、提问：您是否被法国政府放弃了？

　　戈恩：是的，我是被放弃了，没有得到法国政府的承诺、协助。但是我希望，他们没有放弃我。我不会凌驾于法律之上，但我也不想被别人踩在脚下。

　　11：提问：你会对日产、雷诺提起反诉讼吗？

　　戈恩：这不是我的目标，但我不会放弃我的权利。我还没有从雷诺辞职，但我在日本监狱的时候，他们把我开除了。我要求提前退休，我有这样的权利。

　　12：提问：（逃离日本）这件事会影响您一生，您有考虑过后顾之忧吗？

　　戈恩：应该说，任何事情都是有后顾之忧的。但是，谁是作为原告，谁就掌握了话语权。但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有罪。我在日本没有任何机会证明我无罪。证明我清白的地方绝对不是日本。我还可以选择巴西和法国，我无论在哪里都会受到公正的审判。

　　13：提问：你是什么时候规划要逃跑的？

　　戈恩：当我第一次经受不公正的审判时，就希望逃离日本。法官告诉我，尽可能在2020年9月进行审判时我觉得有希望，但是后来又推到2022年，我很绝望。他们不断的在推迟审判，我意识到这是有问题的。

　　第二，我渴望回归家庭，见到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但是日本司法系统妨碍我去见到他们。我很怀疑，这辈子我是否还有机会见到我的妻子。

　　14、提问：你对法国政府和马克龙总统有什么诉求吗？

　　戈恩：没有。法国政府并没有既定我的罪行。

　　15、提问：在法国是否有法院有向您提起要求过去受审？您为什么要在2012年修改税务身份？

　　戈恩：现在还没有收到法国法院的传票。即使有，是有机会给我证明自己的无辜，而不是伪造的证据说我有罪。

　　关于修改税务身份，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权利。我和我的律师讨论过这个。因为我当时已经到日产工作，为了日产和雷诺的联合，为了保证我的中立立场，决定在阿姆斯特丹交税。

　　16、提问：雷诺-日产-三菱联盟还会在没有您的条件下继续下去吗？

　　可以继续下去。但需要一定规则的支撑。很多人认为一致性是合作的前提，但是这是不对的。但是未来联盟的发展走向我已经不看好了。

　　17、提问：很多人怀疑黎巴嫩的司法体系并没有能力处理您的案件？

　　戈恩：我不同意你的想法，黎巴嫩是可以保证我接受公正的审判。

　　18、提问：联盟与FCA的合并失败，您觉得很可惜。现在如果再回到日产，你怎么重启和雷诺的合作？

　　戈恩：首先，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所做的与FCA合作的决议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今天的问题与雷诺无关。今天主要的话题是我为什么会从日本离开。

　　19、提问：你姐姐是里约热内卢的商会主席，向她支付感谢费是合理的吗？

　　戈恩：在企业中，（支付感谢费）这个事情是具有弹性的。在当时，我希望快速抓住这个机会。我不好说这件事到底对不对，但是当下我希望抓住这个商业机会。

　　20、提问：您的朋友说您很正直，那么接受凡尔赛宫送的礼物是符合个人道义的吗？

　　戈恩：这和买车有优惠一样，是很正常的。这是凡尔赛宫对我的商业支持，其他餐饮、服务我都是有付费的。可能在账本上的体现有问题，但不是我个人的道德问题。

　　至此，历时150分钟的记者会结束。

　　但记者会结束后，回头来看，整场记者会更像是戈恩的个人秀，对12月31日的出逃声明做了一个加长版的讲解，而戈恩与日产汽车之间的恩怨纠葛仍旧扑朔迷离。

　　戈恩并没有讲出日产汽车及日本政府的具体阴谋到底是什么，这也为日后他的动作埋下伏笔。后续此事将如何进展，日产汽车会针对记者会采取什么措施，而丰田汽车又在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车友头条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