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边缘民族五大诗群论

栏目:热点资讯  时间:2023-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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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发星

  撒拉族现代诗群简论:阿牛静木

  藏族现代诗群简论:阿牛静木

  回族现代诗群简论:阿牛静木

  彝族现代诗群简论:阿牛静木

  蒙古族现代诗群简论:阿牛静木

                         前言

  以马丁、撒玛而罕、炽子等为代表,形成了实力强劲的“撒拉族现代诗群”,这个诗群以作品(特别是长诗)说话,让我们见识了一个只有8万多人口的边缘民族,在现代诗写作上,已经和“藏族现代诗群”“蒙古族现代诗群”“彝族现代诗群”“回族现代诗群”一起,成为当下生机雄燃的边缘民族现代诗五大诗群之一,这冥冥中应合了二十年前,我在1999年5月《彝风》第3期随笔《梦想》中的一段话:“我有一个梦想,如果中国的各民族诗人在吸收汉文化及其他一些外文化上多下功夫,努力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用现代的意识、目光重新审视,发掘独特的文化优势。在现代性上富有创造性,那么二十一世纪前二十年的中国文化先锋优势,特别是诗歌,可能在众多边地(即少数民族聚居地)发生、形成。因为他们代表着一种全新意识,民族文化是其巨大底蕴与内力,是历史与社会环境的机遇打开她迷人的山中妙龄裙裾。我有一个预感,再过二十年左右中国将全新的爆发一次中国特色的文艺复兴运动。几千年的文明积淀需要在社会历史的迁变中重新整理,重新造型,以确立自己被岁月无情剥夺的艳丽青春。我已经感觉到在中国民间诗歌的暗流中,已经有作品与影子在晃动。那是一个迎接人类艺术辉煌再塑的清晰萌动。中国,历经苍桑的国度,太需要这种巨大涛声的冲刷与撞击。让我们好好干吧!”。二十年后,藏、蒙、彝、回、撒拉等边缘民族的现代汉诗写作,已形成充足的实力水准与一大批代表性优秀诗人,他们与当代汉族诗人们的写作水准已在同一水准,有的甚至已走到了前面。四是以上五大边缘民族现代诗群之所以能撑立于世,与他们自身的根性传统文化基础有重要关联,写作个性与群体必有依存的精神根系,由此延伸与现代结合创造,才能走出一条有根性写作的成功之路。五是撒玛而罕的长诗写作对应了伊斯兰传统文化中的博大、精深与旷远,传统文化的远长与深厚,只有用长诗写作才能带出其丰存的矿脉与深质,而撒玛而罕的长诗写作最值得肯定的是他用多年的写作经验与个人才智,将之再造一种适宜当下人阅读,具有当下现代艺术精神的诗歌新形式,他告诉中国诗界重要的一点是,边缘民族的根性之血如西部群山一样在喜玛拉雅山系的地壳激情运动中形成了高亢、神远、旷空、明透等地理特质,这也是成为生活在这里人们的重要地域精神血源之一,五大边缘民族现代诗群就是这些群山延绵的根系,他们苍凉而悲壮,神性而高蹈,冲绝而明透,他们从前在这里,现在在这里,以后还将在这里。

  至此,当代诗歌新的格局与走向已经在中国西部(“藏族现代诗群”“回族现代诗群”“撒拉族现代诗群”)、北方(“蒙古族现代诗群”)、大西南“彝族现代诗群”形成,他们是中国诗界必须正视与面对的现代诗的活力与实力地带之一。

  撒拉族现代诗群简论

  撒拉族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民族,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他们创造了许许多多丰富多彩,形式多样的文艺作品包括神话、传话、戏曲、歌谣等形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艺术景观,尤其在诗歌创作方面已成为当下汉语诗歌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这个群体由以下诗人组成:韩秋夫、马梅英、韩学武、马丁、撒玛尔罕、马梅英、韩国鑫、韩学文、韩原林、炽子、牧雪等。诗人韩秋夫被视为撒拉族现代诗的开拓者与先驱,很多学者,撒拉族文学研究者并没有加上'现代’一词,这个在笔者看来缺乏一定的严谨性。撒拉族虽然没有出现成文的历史史诗,但在民间出现了许多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史诗,这个就足以说明撒拉族在历史之中创造出一定体量的史诗与诗歌,大家都清楚世界上最初的诗歌大多来自于民间包括我国的《诗经》也如此。所以加上'现代’一词更加的妥当一些。而以马丁、撒玛尔罕、炽子等为代表的诗人可视为撒拉族第二代诗人,这不仅仅是以年龄代际来划分更是一种诗写美学上的清晰辨认。从第一代到第二代诗人的写作标志着民族意识的觉醒,个体意识的觉醒……,文学不再单单是一种歌功颂德唱赞歌的工具而是成为了一个民族代言,个人抒发苦与乐的方式。此时撒拉族文学已成为一种真正的艺术表达方式。加上撒拉族每一代诗人的努力探索,独特的地域居住环境,人文景观,民族文化形成了一个实力强劲的诗歌写作群体,他们全新的艺术审美向度使诗歌成为了这个民族的精神高地。

   撒拉族当代代表性诗人诗论

  撒玛尔罕:

  收到撒玛尔罕先生长诗选集《祈祷诗篇》,阅读过后让我激动不已,如此鸿篇巨制很久没有阅读过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下汉语诗歌缺少的就是这样一种诗写品质。整部诗集以'独白辞’'感恩辞’'祈祷辞’'忏悔辞’'致安辞’'幻影辞’'时光辞’等系列长诗构成,就像一座座山脊根脉相连但又各自独立成系统屹立与西北高原之中。诗中对于人性,生死,时间,宿命的诘问你很难把诗人归于任何一种写作,如果单单以西部文化写作者来定义诗人的诗歌写作那我觉的是片面的,我之前阅读诗人的作品有限,直到今晚我系统的阅读了他的这部精神史诗巨作灵魂为之一震,对整个撒拉族诗人群体改变了之前固有的看法甚至所谓的西部诗人这个具有标签化的命名都变的有点模糊,这是我系统阅读了撒玛尔罕,马丁等撒拉族重量级诗人作品后的看法。甚至我想抛开诗人所属的族群背景单以诗歌艺术史的角度去审视他的诗歌写作。回到诗人撒玛尔罕的诗歌写作现场,为什么要先抛开其所属族群背景?以笔者来看,其一、诗人诗歌写作内核,尤其在这部长诗中。①解放。人性的解放,如果还没有深入了解撒拉族诗歌或这个民族文化的朋友肯定会把宗教置于撒拉族诗歌写作的第一场域,诗歌写作的内化模式,把宗教置于诗歌之上,使人的声音在一种无休无止的形而上中失去声音或被弥盖掉,但恰恰相反的是诗人的这部长诗我们听到了诗人独特的声音,背后的撒拉族这个族群特有的声音,诗已从神的灵感,经验上得到解放:大梦里:我只是一件碎片/是猎手/占卜者/诵经师/漫游者还是安静的灵魂。②内省。内省在诗歌写作中也是一种能力而且在这部长诗中诗人的成功之处在于凭借自己的日常经验,体悟完成了一种对于世俗的超脱,救赎,甚而在诸多文化属性中游刃有余达成了某种和谐,诗人写的是自己的心灵之痛,与自己在对话,在这里民族文化,宗教没成为诗人写作的一种负担而是成为了一种能量,诗歌写作的大磁场,归属地,力量,爆发出原始的能量:都在这里:夜的泪水/夜的呼吸和气息/伤口上的翅膀/隐忍着悲伤的诗歌。③一种强烈的感召意识。这种来自于宿命般的感召意识来源于诗人的敬畏之心,从头至尾,冥冥之中都有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他,而这种力量来自于诗人对于万事万物的虔诚:还能强烈地感受一种指引/仿佛新生的婴儿/被众天使团团簇拥/声音在消逝/肉体在消融/赴约的召唤即在前方。其二、诗歌写作的自觉。①语言生成的自觉。诗人在这部长诗中语言生成的机制有着自己独特的言说方式,配方,是一套成熟的语言体系,并非泛泛,随意的语言罗列。②哲与思。诗人对于哲与思的摄入密度恰到好处加之诗人对于人性的把握,宗教的处理,使整部长诗最终指向了人类,诗人心灵深处,在这里外在的一些东西已不再重要,比如宗教,民族等等,诗歌最终指向了心灵,进而引发诗人对于时间的思考,时间是任何一个诗人最终都会遇到的问题,诗歌的最伟大之处就在于抵抗时间的侵蚀,这才是整部长诗的亮光之处,光芒之处,也因为这样使得整部长诗在历史之中,人类之中厚重了起来,构成了诗人的精神史诗。上边这两点才是这部诗的精神内核,价值体系,少数民族诗歌写作的指归,从这点看诗人撒玛尔罕的这部长诗又给了我们一种诗写的可能,彰显。

  马丁:

  马丁,本名马学功,撒拉族,1959 年元月出生于青海省循化县孟达村。撒拉族一个人口只有八万多的民族既出现了那么多优秀的诗人,说实在的让人为之惊叹,放在世界民族之林也可以称之为一种诗学现象,最近读到的诗人撒玛尔罕的《祈祷诗篇》,阿尔丁夫·翼人的《沉船》,以笔者来看《沉船》一诗是当下中国少数民族最为成熟的长诗,没有之一。还有昨晚我在网上读完的《生命的颂辞与挽歌》一诗,又是一个震撼,这首长诗又是边缘民族长诗写作一大收获。但很遗憾的是撒拉族诗人写出了那么多优秀的诗篇还没有引起中国诗界充分的重视与介入,这是中国诗坛评论家们的失职。作为一个民刊主编,写诗者,我想我应该做的是及我所能把这些好诗介绍给我身边朋友并引起他们的重视,并当成一个常态化工作来完成,当然,此文我们还是重点来看诗人马丁的《生命的颂辞与挽歌》,首先此诗在写作的维度上提供非常多的可能,尤其对于少数民族诗人。首先在诗写的场域上,大家对于少数民族诗歌认知大多停留在物象确认身份的年代包括写作者自身,这一诗歌认知概念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主流文化的侵蚀,一部分来自于写作者自身的困难,这一过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诗人才能很好的处理好这些关系,使自己的诗写成为一种可能,而诗人马丁就是其中之一。我们来看场域,读马丁的诗歌我们还是能在西北这块苍茫的土地上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中找到定位,诗人眷念的还是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族人以及共同的记忆,但是马丁的诗写绝非于此,他的一大成功之处就于纵情而不沉迷,尤其在《生命的颂辞与挽歌》一诗中,我还是附上几句诗赏析。走向你们,我必以泉水洁身/我必低头穿过关怀与祝福的目光/我必保持心灵的庄重与虔诚/就像现在,我必屈膝1跪在/我亡灵的坟头,声声祈祷——/请至高无上的睿智者接受我的亡灵/请众圣接受我的亡灵/请所有在苦难或幸福中闭目的亡魂 /不论男女,不论老小/ 不论我亡灵生前的朋友或仇人/ 接受我的亡灵。《生命的颂辞与挽歌》。这首诗中诗人对于民族文化宗教的把握异常的出色,也是诗人元价值的一种体现,皈依。综合种种,诗人以出色的才华完美的处理好了以上问题,使诗人自身的存在问题,民族,宗教等等在这个场域中得到升华,最后使诗人的自省,审察在这首诗中达到几乎一种绝美的境地。这是长域,马丁的诗歌生长方式。其二、马丁先生在这首长诗中把生命写到某种极致,甚至淡化掉了与诗歌而言某种无意义的东西,直击生命本质,深邃,甚至有了几分哀伤,悲壮。从这方面来看诗人马丁更像是一位智者,博大,看尽了人世的荒凉,悲与喜,得与失,但最后又原谅了一切,这种对于诗歌生命本质的追求在整体撒拉族诗人中都表现的很明显,强烈,似乎要洞穿一切。我曾经在一小文中说过世界上所有语种中德语是已写出高度成熟的语种之一,而撒拉族诗人与德语诗人在诗学的追求上某种方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德语诗歌强在综合,长短诗皆已有达到高度成熟的作品,撒拉族诗人善于长诗并已形成某种互补形式,尤其在马丁这首长诗《生命的颂辞与挽歌》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而你痛楚的额纹如层层涟漪/何以无时不在直抵我的胸口 /温柔而又坚利?谁的碑文/是完美的碑文?是谁/令你的灵魂终生不安?祝福撒拉族诗人马丁写出更加经典的诗。

  炽子:

  诗人炽子是撒拉族诗群重要代表诗人之一。其写作以组诗,长诗见长,但短诗也有其亮光之处,大气磅礴,共同构成了诗人一座座诗学高峰,就像下边这首诗,《你们复活,从自身小小的尾骨 》。首先看题目,你们在这里指代什么?诗人并没有说明,然后你们和尾骨是递进的关系也没有说明什么,诗人只是在词语内部制造一种紧张的关系继而给读者留下许多悬念,接着我们看诗的第一节:到底来自何处,这被时间裹挟的生命/这黑蚁的大军,如此浩荡/在黑白闪电的鞭笞下/向着墓光行进,又在墓光的烟雾中消隐。这一节依然如此,诗人并没有直接切入主体,而是一步步的刻画一个玄冥的空间,在这里我们可以发现诗人写作的一些端倪。①利用意象的破撞,撞击出诗人所要表达的内容从而深化主体,这在他的长组诗上皆有表现,甚至成型了他的一种写作范式。②这一节虽然总体上较为幽暗,但恰恰表现出了诗人写作的澄明之境,已深入本质。现在我们来看诗的字面意思,到底来自何处?原来诗人暗示了那么多只是在揭示这支黑蚁大军的来处。但这支黑蚁大军又指代什么?迁徙的族群么?为什么迁徙?诗中诗人以黑白来暗示了,但到这里就完了么?没有。诗人以墓光地来表面了一种宿命,但又用'光’给了圣洁,沐浴之感,有了希望。接着我们继续读第二节:“死亡,不是终结”。所有的枯骨/终将/在三声号角中,自墓穴复活/自珍藏火焰的尾骨中复活。“在最后的广场/你们将弃下自己,弃下骨骼和属世的苦难/只剩两肩的文本,和舌尖上的证词。”。到了这里这首诗更加的明晰了,原来不是迁徙的部落而是诗人是在讴歌部族出征的勇士。在这里诗人展示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犹如一首英雄史诗。接着第三,四,五节诗人直接介入,以诗人的身份思考着人的善于恶,美与丑等从而达到了一种内省的功能。最后一节发出了对于和平的企盼与愿望,勇士虽死犹荣,是另一种复活,结尾又呼应题目。这是整首诗的一个脉络和大概意思,下面我们来看一下诗人写作的几点诗学向度和特征。①意象的密集使用。在写作中意象如果使用不好反而会使诗歌写作陷入一种观光,腐尸,索然无味的尬旮境地,但诗人却把握的很好,密集的意象并没有呈现臃肿之感反而错落有致的布置使意象相互冲击在主体中得到很好的释放。二、写作的生成。对于诗人写作的生成我想主要为以下几点。②,传统文化。这部分大多表现在神性写作上,要注意的是诗人的神性写作并非那种远不可及神秘莫测的高蹈写作,而是一种注入血液鲜活的在场写作,在祖先,自己生活的这片场域,而这点也形成了诗人写作的一个生发源,不管是他的长诗写作或者组短诗上都成了他写作的生成方式。神性写作这样说起来比较的玄,何为神性写作?和其它的神性写作有何区别?以笔者来看最为显著的一个是:根性。根性能打通古今在诗歌写作中内化成一种精神气质,对于传统文化的重新审视这一过程是诗人在场的,也就是说这种神性是可触摸的。③、地域。地域在诗人的写作中尤为突出,但要阐明的是这种地域并非地理概念的描摹而是一种诗人精神质地的反应。诗人生活在西北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上的山山水水也和诗人有着密切的关系,自然这片土地也就成了诗人诗写来源的主要之一。④、哲学与宗教。哲学与宗教在诗人的诗歌写作上也是比较的明显,而在这一形态之中,诗人很好的保留了诗意,形成了一种大宇宙观,写作的大磁场,共振共鸣。

  藏族诗群简论

  藏族是我国历史非常悠久的一个民族,在近千年的发展中创造出了许许多多丰富的文学形式,包括神话、格言、歌谣、谚语等等,这其中尤其诗歌最为显著。最先的古典诗歌时代就出现了较为成熟的诗歌表达形式,比如:米拉日巴的“道歌体”,萨迦·贡噶坚赞的《萨迦格言》的格言体形式的诗歌,还有被称为东方荷马史诗的《格萨尔》等等史诗,可以说这一时代也可称之为藏诗的一个黄金时代,时间进入到上世纪五十年代,由于政治的稳定以及时代的发展国语的推广普及,藏诗出现了三大群体,'藏族汉语诗人’'母语诗人’'汉藏双语诗人’。其中伊丹才让、格桑多杰等为藏族汉语诗人的出现标志着藏族汉语诗人第一代的成型,但这也时期的作品大多以格言体形式,内容上以赞颂为主,所以没取得多大的成就:路坦途上我欣赏马蹄的速度/沙漠里我钦佩驼背的重负/但是连岩鹰都胆颤心惊的雪山上/我看见吐舌的牦牛像跃涧的猛虎《路》伊丹才让。以笔者来看真正意义上藏族汉族诗歌是发端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这时期的藏族汉语诗人们以:才旺瑙乳、旺秀才丹、唯色、列美平措、完玛央金等为代表,打破了先前前辈们格言,颂歌体的形式,真正的回归到了民族文化,他们比前一辈诗人们更加具备一种现代意识,眼光,所以内容上更加的丰富,形式上更加的多样化,创作出了一大批具备艺术性的抒情诗歌:香唇如膏/我病入膏肓/我是你的病/你是我的药《爱人》才旺瑙乳。进入新时期随着时代的进一步发展社会各方面都在发生着些许微妙的变化,农业时代的各种生活遭到前所未有的破坏,生态意义上的地域正在被缩小,文化之间的相互冲击,人们的思维模式等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体验,诗人们面临的焦虑,困惑催生出更新一代的诗人,他们在艺术追求上更加注重现代性,试图脱离狭隘的本地民族文化,积极在构建一种适合新时代表达自己情感,经验的方式,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诗人。扎西才让、阿顿·华多太、那萨、德乾旺姆、嘎代才让、白玛娜珍等就是这一时期涌现出的最具代表性的一些诗人。阳光也照亮了桑多镇的整个天空/孤独的蓝天悬在桑多人的头顶/院墙外就是人间的长街/海螺寺院的钟声中,他还在沉睡/脸上涂着一层看得见的忧伤/他沉睡的那段光阴里,时间永不停息《沉睡者》扎西才让。当下以卓仓果羌,宗尕降初,诺布朗杰等为代表的更为年轻的诗人一代正活跃在诗坛,他们后劲十足,正在试图用某种经验写作代替传统的幻想写作,呈现多种博杂的写作景观,事实上这也是边缘民族诗歌写作新的趋势或走向,甚至很多更为年轻的诗人已投入到口语写作,写作方式方式已呈现出多样化,无疑,这对于藏族诗来说是一件好事。嬗变,需要不断新的新生力量加入构建。在写字楼/楼道里/我看到/诗刊社/中国作家协会/文联等/办公室门牌/旁边还有/蒙古大营/卖新疆乐器店/烤包子店/我心暗想/这领导里/肯定有蒙古人/和维吾尔人《梦》卓仓果羌。

  藏族代表性诗人诗赏析

  才旺瑙乳:

  才旺瑙乳:诗人,藏族。一想到西藏,我们会想到百茫茫的雪山,哈达,佛教,牦牛等等,这在藏族诗人们的诗句表现得更加明显,尤其佛教里面的一些禅宗思想,公元7世纪左右佛教从印度传入后在西藏扎根成藏族人精神的部分,就像才旺瑙乳这首诗,除西藏特有的地域文化特质外佛教在诗中成为了一种象征,不管祖先情节还是根性情节,这种表达在诗中都成为了可能。这也是整个中国境内少数民族诗人所面临的问题,本土与外来或灵与肉。很多评论家应该会发现彝族或其他少数民族的这种冲突就表现得较为强烈,极端,而藏族诗人对于二元对立就处理得极好,原因是每当这种冲动作祟,诗人就会用宗教契合从而达到内心的某种平衡点。这种冲突在少数民族诗歌中破坏还不是那么明显,但在西方尤其德语诗中表现尤为破碎,这是一个大问题,以后专文,还是来看此诗,祖先,岩石,积雪限制了诗人言说的范围,使诗性在地域上生发,后借祖先之口吻,传达出圣洁的天上人间,最后以新生婴儿的形象表达出了作者对这片土地的惊奇与灵悟。:我看见了我祖先的面孔/我看见他们在清泉边,岩石上/若隐若现,用听不见的声音/低语着:天上人间 /积雪苍茫 /我也若隐若现,渐渐/飘渺,渐渐遥远/进入 莲花/和 岩石 /你们将发现/这白茫茫一片大地多么干净《白嘎达神山下独自踏雪》

  20201216

  扎西才让

  扎西才让,藏族最负盛名诗人之一。桑多镇是其最出色的诗作之一。一,地域诗歌写作,该诗以桑多镇为地域背景,以史诗视角描写了一部(桑多镇)家族史。桑多镇我们会想起马尔克斯的马孔多镇,而诗人以独特的诗写方式描写了发生在这片土地上事,抒情夹杂叙述,这让我们想起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等,而诗人处理得极好的是把马尔克斯的经验转换成桑多镇经验,其间取舍恰到好处,事实上这种嫁接式写作方式在小说领域作家扎西达娃有过尝试而且卓有成效。二,由“桑多镇想起地域诗写的一些特质”①体裁,何种体裁明显带有叙事性,包括诗歌,史诗更如此,但短诗的地域性更多是被意象所承担,而史诗,长诗就被叙事性所承担。我们看本诗这行:她站在一面广告牌下,这句有主谓隐形显露出了地域性或地域是一个界面我们谁也不能越轨而行,或可以这样说我们“存在”即地域,这几乎是被语言这种言说方式所决定,不管何种言语皆如此,但不可否认地域性在组诗,长诗,史诗,小说,散文上更容易发挥到极致。

  20201216

  耶杰·茨仁措姆

  耶杰·茨仁措姆:诗人,女,藏族。在读藏族诗人的诗歌时严格的说应该是藏族汉语诗人,雪,青稞,哈达等是使用频率最高的意象。在此区分下意象与物象。(意象,就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物象即是客观事物,不依赖于人的存在而存在,它有形状、颜色,有声音、味道,是具体可感的①),而耶杰·茨仁措姆此诗也不例外,但是,这些得天独厚的地域环境利用不好会给藏诗人诗写造成停滞性,诗人会停留在物象的浅薄歌吟上,无法突破,少数民族诗歌写作的局限性,这值得所有藏族诗人思考,我们还是进去此诗,此诗如若踢出所有意象,还剩什么?普通的诗人感伤离别之句。里尔克说:诗是经验。:余下的三季/记不起冬天的雪花曾停留过哪里/飘落的方式似乎带有风的重量/我一次次伸向天空的双手/刻满母亲缝制的古老纹路/那些密布的经络/河流穿过的高地一遍遍放纵的底线/总要变换她的模样/落在我手上的云层/举过头顶到达天空时/一片片雪花落下/母亲教我穿针引线/缝制天空和大地的棉袄/和我日渐纷乱的思绪/可我仅仅学会/一个冬季/余下的三季/我用一生去编织《余下的三季》

  20201217

  ①参考文献

  王志国

  王志国,诗人,藏族。王志国的诗细腻,纵情但又不泛滥,遨游于神灵之间,初读其诗根本看不出是出自康巴汉子之手,我们来看此诗:没有风,一匹白马兀自跑出我的视线十里或者更远/像是一朵白云之暗影,在天边奔跑/而我的双眼里,除了兀自跑出的白马/还有一大片堆积的云朵,白色的云朵/一朵挨着一朵,在草地上吃草/如果不是一股突然的旋风/爬高并打扰了云朵们的安静/天空绝不会突然将一大片忧伤/从云朵的暗影里拿出来/揣在我的心上。诗人对于各种意象信手拈来,看似突兀,又不可或缺,像一帧画,每一笔都落得如此自然,无多余处。而且诗人的想象力好极独特,首先把我们的视野拉到一个开阔地,把云与马在一个空间,草原,形成对比,突出视野的开阔,后又缩回自己的视野,这样一进一出既形成了诗歌张力,又冲谈了诗歌外在的语言浮华性,实实在在的拉回到了自己的内心,这个布排好,用超现实等手法泛化内心的紧张,但有一点是这种极致,容易消除诗写的可能性,如此循环,必然是重复,消解诗意最终为零。

  20201217

  嘎代才让

  嘎代才让:藏族,诗人。大部分藏族诗人都受到了佛理的影响,这对诗歌写作既是优势也是并不可少的紧张点,它保持了诗歌写作的原生性,但又束缚了诗歌写作的内部语言张力,除去了大部分藏族诗人语言个性或失真,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失语,语言得不到解放,这点也直接导致了大部分藏族青年写作者流转于前辈诗歌的语境中,个体存在与集体存在没有明确的界限,所以在藏族诗人群中有个性的诗人少极。我们来看此诗:“佛殿里受戒的梵音,支撑着传唱/免不了中途被风吹袭——”/此生,恍如一夜:赤身走来,赤身走去/丢弃了诸多血肉的理想。爱和疼痛;将短暂的一生/看作高处的倦意/祭献给漆黑无定的大地/如果恩怨远去,如果心身抵达了空无的本质/我会攫取上下浮沉的生死流转,像一只疲惫的秃鹫/在来世的天空中徘徊/三世因果:世上最纯洁的领域/怀揣机缘和善恶。

  20201217

  刚杰·索木东

  上世纪西藏还特别流行酥油灯,只要有充足的牧场,工业简单可直接从牛奶或者羊奶的油脂中反复提炼出来,是藏族同胞供奉神明时不可缺少的法器,刚杰·索木东此诗中的灯火不知是否指的酥油灯,据我看此诗中的灯火有两个指向①灯火实物②诗人始终牵挂着的故乡内在的精神世界。似乎得到上天的眷顾,干净,灵性是藏族诗人们的共同点,这是由于青藏高原这片世界上最纯洁的地域所决定,你想一个已被后工业摧毁或内心丑恶没信仰的人能写出这样干净带有神性的诗句吗?诗人首先描写了制作奶茶的过程,后由及此物想起另一物,中间这几句过渡漂亮,就像雪莱的《西风颂》,带给人一种希望,振奋,后直接点破主体把父亲这个人物从诗中引了出来,形成首尾呼应,还是以灯这个重要线索暗合标题结束,结构上无懈可击。用一壶奶茶慢慢熬热的过程/向北方寒冷的黎明致敬/安静的火苗,悉心舔舐着/上善若水。一片雪就落在了屋檐上/这是整个冬天最温暖的事情了/所有的植物都在屋内茂盛成长/一些蓓蕾,已经有了绽放的意思/如果再往季节的深处走,就会/有花盛开,如果再往季节的深处走/就能看到大雪漫过古老的山冈我的父亲,三年多的时光/说过去也就这么过去了/风雪不再凄迷的时候,还是要/回到高原,回到逐渐陌生的村庄/把你留下的那个铜灯,仔细擦亮/把你留下的那盏灯火,用心点燃/让逐渐空落起来的门洞/再次挂满,温暖的等待《冬夜,想起一盏温暖的灯火》

  20201217

  白玛央金

  白玛央金:女,藏族,诗人。相对于其他(她)藏族诗人,白玛央金的诗个体意识是极强的,没有留恋于异域风情人物的描写,有评论家把藏族诗人分成四代,伊丹才让属于第一代,旺秀才丹属于第二代,扎西才让属于第三代,诺布朗杰属于第四代,我不是很明白作者是按什么依据分的,时间吗?诗歌写作的向度等?对于我们边缘少数民族诗人如不注意就会很容易滑入景物观光式写作模式,也就是很多诗家所说的猎奇心里,但很显然诗人白玛央金很早就意识到这点在她这里草原,雪山等不仅仅是一个意象,而是贯穿于诗人在这片土地的思想,时间,灵魂,宗教的虔诚叩问,具体看诗:难以形容的,饱满的,轻快的/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时间啊,从不扭曲变形的甬道/一片叶足以证明你/缺乏谎言的力量/他的生命止于鼻息止于至善的火焰/和唇齿流香的草原/他像优容的牧羊人/在广袤的大地上竖起脆弱的旗杆/行走,塑造,发现,埋葬/不具备犯上作乱的能力/勇往,遇见无数勇往的人/淡然,是活着的嫩绿/让苦中有了一丝甜蜜的星火/帆风中经久不衰的河流/许是一条,一片,一汪流徙的阳光《星火与时间》。诗人对个人,族群的思考是形而上的,传统文化只是作为一种精神象征出现在诗中,星火代表一种生命,而诗人作为个体也自己独有的,现代藏族女性的视角去看待古老文化,已'此在’'存在’这是我们边缘民族诗歌应该重新审视的问题。

  20501218

  沙冒智化

  沙冒智化:藏族,诗人。我最近在系统阅读藏族传统文学,和世界其它民族一样藏文学也是由神话,民歌,谚语上发展起来的,藏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更是如此, 民歌凭借着深刻的思想性,较高的艺术性在藏文学发展上有重要意义。公元5世纪左右佛教传入,后融入藏文学中成型一种由人性与神性共存的文学作品,而诗人沙冒智化善于这种排比句式(民歌+神性+个体生命体悟)我们来看此诗:如果可以,我从胸口挖出一条河/筛好一滴水,喂给你/如果可以,我从佛前求一条绳子/绑在你的碗里,让你咽下去/如果可以,我当一盏路灯,带你回家/如果可以,秋夜的应景之下/我从琴声里挖出一座山,一间房屋/让你在太阳下,看到答案/如果可以,让我在一块石头里安静下来《秋夜静》。诗人借助藏传统民歌吟唱方式,所谓一叹三咏,层层荡开,这种抒情方式由诗人苍央加仓发挥极致,但此诗自有亮光处,诗人不仅借鉴了传统文化更融入了个体'此在’方式,最后这种经验在神性中得以升化,在雪域高原发出属于诗人自己的光芒。

  20201218

  伊丹才让

  上世纪五十年代汉文在西藏广泛得到运用,传播,而伊丹才让就是在这样的语言背景下成长起来的诗人,他自创七行诗体等,在藏族汉语诗歌史上具有开拓性意义,是第一代用汉语写作的藏族诗人之一,所以从这点看把诗人看成汉语藏诗的缔造者一点也不为过,真正意义上的藏族汉语诗歌是从他这里生发的,我们先撇开诗歌写作的意识形态,他这样的姿态在藏诗歌史上已是破天荒,虽然在诗歌美学,理念上吸收有限,还带有点民歌体形式,但诗人值得每一位藏族诗人礼敬,怀念。路坦途上我欣赏马蹄的速度/沙漠里我钦佩驼背的重负/但是连岩鹰都胆颤心惊的雪山上/我看见吐舌的牦牛像跃涧的猛虎/奋斗者的足下都有一条通途/请不要把那潜水的本领说得太玄/我祖先的项链就是那海底的珊瑚《路》

  20201218

  旺秀才丹

  贡唐仓应该代表某种寓意,在藏族人民心目中是神圣的,而该诗以此为题,诗人首先以风雨点明贡唐仓历史之久,接着诗人以羊皮袄,小草,母亲,父亲等写明自己是受保护着,更加凸显出贡唐仓形象的伟岸,和杨炼的《大雁塔》有异曲同工之妙,除外该诗穿插了一些生活细节,用集体无意识增强了整首诗的厚重感。:再也忍不住/沉淀了无数风雨夜的酸涩/在我梦中的祥云/降临之时/就这样让混浊的眼/埋在袖口里/让油渍的羊皮/再去打湿/打湿您如父亲一样大山上的小草/打湿您如母亲一样暖怀中的乳房/多少次/多少次没让您走出期冀幻想着幻想能够现实/一次次洒下热泪/酝酿在膝间的挤奶桶里/多少次/多少次狂吻您曾走过的脚迹/干瘪的心房总是跟不上呼吸/跟不上亘古那/虔诚的旋律/当您宽厚的心抚在我的心上时/忆溪的水/骤然干枯/从此 生命将不再产生记忆/我未来的路上/四射着您神圣的/庇护《仰望贡唐仓》

  20501229

  

  海日卓玛

  好漂亮的抒情诗。诗歌的抒情性过时或无效了么?绝对不会,就诗歌写作方式而言就不存在过时之说,或这样的说法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这就涉及另一个诗歌写作问题'存在’立根写作,比如此诗是具备本地现场经验品质的抒情诗,诗人站在他生活的那片土地歌吟而出,从这方面看只有根性写作才是有效的,要知道的是经验与超经验都是通过存在才得也生效的,我们看此诗,或许诗人是在等某人,或许是在等某人,在阴沉沉的天空下,带着一颗焦虑不安的心,不问归期,在等待某人。:等你在黄昏/没有归期,也没有信使/只是暮色淹没了孤城/来不及道别/来不及梳理城南旧事/只知道岁月的河流安静如初/杂草和腐烂已遮盖了阳光下的小路/路边的巨石举目无亲/任凭时间的沉淀和惨烈/穿越黑暗的尽头/渐行渐远的等待/在一场大雪中持续的增长/窗外的雨声时不时的敲打着/劫后余生的黎明《等风来》

  20201229

  洛迦·白玛

  洛迦·白玛,女,藏族,诗人。洛迦·白玛的诗感悟与经验交织,这种形而上的体验恰恰是诗人浸泡生活而得,而且在这首诗中诗人处理得极好,诗人没用少数民族地区独有的人文风俗取胜,而是将其换成内核,增加了诗歌质感,没有纷繁的意象但西藏那种地域神秘性就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了,乍一看这不像是出自西藏诗人之手,诗中'雨’'石子’等频繁出现的意象一般出现在江南水乡诗词中,而诗人取其阴柔美弥补了西部诗人的粗砺性。:只有灵魂干净,才能更靠近佛/雨来时,我们正前往一座千年的古刹/途中有溪,溪上有桥,桥下有石子在水底静默/为善的白石子呀为恶的黑石子/需要闭眼净心,把一生的黑白数清,然后才有菩萨于雨中显现/雨落在头顶,雨落在左边,雨落在右边,雨落在身前,雨落在身后/无处不在的菩萨啊,一眼便把一个人的前生与来世看穿/无人能隐瞒丝毫《一场雨身负隐秘的使命》

  20201229

  旦木真

  语言质朴纯真,干净利落,没有过多的修饰符号,情真意切,从村民眼中的老好人到阴阳相隔诗人用短短几句概括了父亲简单的一生。整体来看诗句跳跃性不是很强,造成了画面的压缩视觉效感,但诗人凭借本民族特有的传统文化,弥补了其不足处。小时候父亲就是梦沉默寡言又热心助人/父亲是村民眼中的老好人/哪里有困难,父亲就在哪里/贫穷下的父亲生活的很简单/一杯青稞酒、一碗糌粑团/伴着田地悠悠劳作/父亲的日子很忙碌/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埋怨/生活的刀迫使他夜以继日的操劳/年轮的印记在田地里/一年又一年不断地深耕/梦里的父亲越见苍白/和村头那棵古老的枯树分不清谁是谁/长大后梦就是父亲/多年前父亲悄然地走了/甚至没留下最后的呼吸/悄然无声的走了/朦胧的梦、清晰的梦/父亲如月光时常在我梦里来回奔游/我抓着父亲的手、父亲将我紧紧拥抱/父与子隔着阴阳两界以泪洗面《父亲和梦》

  20201229

  诺布朗杰

  诺布朗杰被称为藏族第四代代表性诗人之一,按藏族汉语诗歌来划分这是有依据的①真正意识到自己,也就是言说主体的场域性②从集体无意识到个体身份的确认。就像此诗,其实这首诗和其它没什么本质不同,同样是对民族集体记忆,由一把藏刀联想到整个民族的命运,但诗人的高明处在于赋予了这把刀的时代性,诗歌写作的有效性,并且一改前辈们诗写模式,反思与前进,智性与心灵恰到好处。:我们的遭遇竟是如此相同/免不了一遍一遍的搜身/可是你钝了。你已经交出了你的锋利/现在你只能伤着我/你身上披着的雕花开始脱色/你被愉悦的人群玩弄着/你沉默。有谁会注意你刀子嘴后/藏着的豆腐心呢?/来削我吧!做一把有尊严的藏刀/把我削成拐杖/交给像我一样,赶路的人《一把雕花藏刀》

  20201229

  德乾恒美:

  在我阅读过的所有藏族诗人中德乾恒美是最具探索精神的一位诗人,可以这样说他在每一段写作时期都留下了带有鲜明时代烙印的作品,这在边缘民族写作者中一般是很少见的,很多诗人一旦成型某种写作范式就很难进行思维上的转变。比如说诗人早期的族根文化写作和个体生命之间的体认:刈收之秋/麦穗颗粒/西藏/举目风霜/阡陌青稞地/羊群漫冈/红衣僧伽/鱼贯入佛堂《散拍》(节选)。在这首长诗中诗人试图在民族文化与个人的绝唱之中构建一种精神谱系,这种精神既属于藏地也属于诗人,更多的是一种肌理上的体认两者达成一种和解抵达生命本质。这种精神贯穿诗人写作至今,但很明显的一点变化是诗人由最先的负担到现在的和解,而且现在和解的更加彻底,使个体,心灵完全得到了解放,诗歌形式可以随心所欲,这才是诗歌的最可贵之处,一切皆可以诗,单从这点看德乾恒美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诗人:画了一匹马/匹印象之马/匹不存在的马《不存在的马》。

  列美平措:

  列美平措是一位在诗歌写作上颇有建树的诗人也是当代藏族最具代表性的诗人之一。他对西藏特有的地域文化写作可谓开辟了另一重境地,他对生活这片土地的人们,人们背后的文化,这里的山山水水达成了某种精神宿命甚至近乎朝圣般的地步,正因为有如此这般的赤子之情他才能写出关于这片土地的那么多精彩的诗篇。夜宿在牧人的帐篷/我们唱歌、喝酒,讲述所爱的女人/这一切是我的旅行必不可少的/清晨告别  手拉着手/有很多这样善良的人/我的旅途也就充满了欢乐《圣地之旅》。这是一首关于圣地之旅诗全诗洋溢着欢乐的氛围,无拘无束,彼此之间没有芥蒂,诗人一方面写出了族人们的淳朴善良另一方面写出了内在精神的一些共通性大家对于族群文化的认同感,这也是诗人写作的大部分写作灵感来源。我们再接着看:黎明  鼓声将会激越一次/让我们告别死者的苦难让我们汇聚生者的希望/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终结/还是一个时代  我们不知道/肯定有新的生命的诞生/舞者抬起悲伤的头《哀伤的舞蹈》。这首诗一定意义上表达了藏族人的生死观,豁达,对生活积极乐观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诗人的可贵之处在于挖掘一个民族精神的内在品质,这在诗人这里完成了而且更加的符合一个高原民族的品性无疑是成功的。以我来看诗人除了对这片土地,族群文化的无尽讴歌外更多的是一种困惑,一种对于个体生命价值的清晰辨认族群文化的准确定位。对于少数民族诗人而言写到一定程度这组关系就像一个枷锁在写作中得不到很好的解决,甚至越来越紧张最后以停笔而告终,这是所有少数民族诗人的一个痼疾,因此笔者之前提出后现代文化写作等,立足于传统文化,世界眼观。这在诗人这里也有所表现:我的朋友 请一定要记住/有一天  我的躯体例下/即使在远离草原的地方/恳求你们  送我到这里/就是我所有的努力和梦想/全都成了春天最后的积雪/让我借助秃鹫去飞翔吧《独白》。既是独白也是一种困惑,全面现代化下诗人对于家园精神的最后执著和坚守。当然,诗人之所以为诗人,他早已了悟了这一切,站在这个时代的高峰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而我只能被黎明指示  向另一天/另一座褐色的山冈或白色的雪原/行进保持我持续不变的节奏。

  邦吉梅朵:

  邦吉梅朵是年轻一代的藏族诗人,从她的诗歌写作中我们可以看出藏族诗歌走向的某些端倪。我们清楚中国边缘民族诗歌常常会以一些极具辨识度的意象进入大家的阅读视野但随着年轻一代的诗人出场这种写作观念正在发生着改变。邦吉梅朵的写作就是症象之一,我们来看邦吉梅朵的诗:多年以后,在高原与盆地间/土人还转着当年的经筒根生的花被取悦与赞美反复重弹之后,老阿卡也终止了日复一日的孤寂/我开始想念记忆中的那双枯手/以及在高处目击的那一切《枯手与鲜花》(节选)。从中我们看不到藏地特有的意象符号,诗人一直在紧缩,到最后凝炼成了一种反思,对时代,对传统的重新审视。这是和老一代藏族诗人的最大区别。老一代重在歌吟,对藏族特有的景观,文化,历史等等赞颂。我们可以观察这种观念的转变是来自于多方面的。①主流文化的冲击。时代的进步,先锋艺术观念对于藏诗的影响,文学这方面总的来说藏诗稍弱一些,但小说,电影等方面已提供了很多经典的作品。②藏人对自身文化的深刻把握与觉醒,既看到了世界其他民族的文化又深化本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从这方面来看藏族诗歌是很值得我们期待的。回到诗人的诗歌作品:静坐于庙宇的中心/听喇嘛讲经/极力克制,在虚无中找寻/致命的孤独/视线两顾茫茫/念想结成水莲/遗落在一勺宁静之中/直到手捧绛红,辨出真迹/那不熟悉的文字/来自东方的西部《定》。这是一首涉及宗教,藏族传统文化的诗歌,我们来看诗人是如何处理的?诗人并没有直接刻画这一过程,而是把这种文化(宗教,传统文化)内化成了一种精神气质,喇嘛,寺庙这些外在的景观,诗人写了那么多最后还是要落到自身,自己的经验感受,使原本过于单薄的叙述事件成为了厚重的生命经验,这样写既能凸显出诗歌空间感,历史感,又能表明作者的第一现场感,鲜活又真实。这是诗人处理传统文化这方面的诗可以说非常的到位,以一个现代人的在场感,角度重新对于古老文化的新领域而且还没离开写作者自己的生活本体源。这是藏族新生代诗人对于诗歌的新认知,大有成为一种新的艺术审美观念的可能,但仅仅以诗人的作品来看目前还需不断努力,观念上的不彻底,不完熟等还存在一些问题:十一月,冬天的力量在早晚分头行动/雪落在雪上重新酝酿着天上和地下的一切/十一月,松针掉落处传来雪落的声音/它们将在山上保存至下一个春天以及以后/十一月,枯枝撑着落日增加照片数量/月亮湖和太阳湖上荡起的微风比云慢一些《十一月》(节选)。

  回族诗群简论

  谈到一个民族的诗歌史我们首先会想到的是经词,神话,歌谣,传说,史诗等等,比如彝族的传说、经词、克智、史诗等,藏族的神话、格言史诗等等,大多来源于民间口口相传后由一定的采诗官,经师编辑整理成册,这是我国部分民族的最初的诗歌生态或成型的过程,但今天我们要说的回民族诗歌没有经历这一艰难的过程,当然,这和一个民族的诗歌现在,将来所取得的成绩没有多大的关系,只和这个民族的历史境域有着一定的关联。回民族,根据现有的资料可追溯到唐代,通用汉语,人口集中于宁夏分布于全国各地,是我国人口较多的一个少数民族。以其独特的地域文化,宗教信仰,语言方式在文学艺术领域已取得巨大的成绩,比如张承志等等,在诗歌领域也取得了非凡的成绩,成为了我国汉语诗坛重要的一股力量。相关资料考证李舜弦是我国第一位穆斯林诗人,现存诗多首,可视为回族诗歌的一个开拓者。之后的元、明、清几个朝代就集中出现非常多的影响后世杰出人物,他(她)们在自身民族文化(宗教)与整体中华民族文化的交融下在各个领域大放其彩,为中华民族多元文化格局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就包括:马九皋、萨都刺、马祖常、丁鹤年、李贽、丁澎、马世俊、萨玉衡、沙琛、马世焘等诗人,思想家,哲人等。进入民国,新中国成立后尤其八十年代后大地焕发生机,各种文艺思潮的涌流,交汇,回族诗人得到了充足的发展涌现出以马瑞麟、木斧、高深、马乐群、冯福宽、杨少青、何克俭、孙谦、马钰、贾羽、杨云才等为代表的优秀诗人。进入新世纪以来以李继宗、单永珍、易州米、马占祥、马泽平、刘阳鹤、洪天翔、宋雨、阿依娜等为代表的年轻一代诗人的出现使这一群体得到了巩固。当下更是以马文秀、马骥文等为代表的诗人持续写作,活跃在诗坛使我们看到了回族诗歌更多的可能性。通常我们说'某某群体’'某某诗群’那根据什么来命名的?以笔者来看必须要满足以下几点①认同感。可以是民族文化,地方文化,宗教等。②诗歌写作价值的高度认同等。我们现在来看'回族诗歌写作群体’,首先宗教,我们都清楚回族信仰穆斯林教,而且这在他们的写作中大多会有体现,其次地域文化,回族诗人大多来自于祖国的西北。在这样的条件下共同的宗教文化,生活方式等就会形式成一种文化认同度,这也是命名这个诗歌写作群体前的一个前提,之所以有这个前提我们才认为'回族诗歌写作群体’的命名是成立的,而且已成有当下汉语诗歌中的重要力量,和其他兄弟民族一起谱写了属于中华民族的伟大诗章。

    回族现代代表性诗人诗赏析

  木斧:

  木斧是我国著名的诗人,原名杨莆,回族,出生四川成都,祖籍宁夏固原。是“七月派”诗人代表之一,他不仅仅是位诗人而且在诗歌评论,小说,戏剧上皆有建树,她的诗歌在充分吸收了七月派的诗歌美学上契入了自己的生命体征,重在意象的经营,技巧上的修辞化,表达上的多样化,完全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诗歌美学经验,是当代汉语诗歌不容忽视的一位重要诗人。唱腔在波浪中回来闯荡/观众沉入了韵味的摇曳之中/这是江湖上神奇的父女/这是舞台上两个第一流《打渔杀家》。

  单永珍

  单永珍:回族,诗人。腾格里位于祖国的西北部,由于纬度较高,境内呈沙漠,草原相间分布,特殊的气候造就独特的人文景观,地域文化,而单永珍此诗就是围绕腾格里沙漠进行地域诗写的典型,诗人首先勾勒出了最基本地貌特征,接着以'取火’'拓片’等物象突出腾格里历史之久,文化之深。全诗诗人没有过多的情感及主观意识介入,直到最后几句诗人才用典把'马帮’'迎亲队伍’等事故引出,有点伤今怀古的意思了,总体来说此诗可视为拟古或怀古诗,还是具体看诗:一根蓝色飘带在腾格里沙漠南缘逶迤而去/黄河————前面是兰州,她带走生活的拉面/白兰瓜和野葫芦的沙地里喘息着蛛丝马迹的美/一块布满皱纹的石头留下钻木取火的烟/沙坡头别扭的方言,以及雀斑的导游/车龙马水的羊皮筏子上载走大麦地岩画的拓片/明朝的高庙里盲目的僧人吞云吐雾/多么自觉的夜晚。四脚蛇埋下诅咒与浪漫/它的力量和速度欺骗了人类的猎奇/但在黄河的石林里,一声史前的犬吠/惊起两个执迷不悟的恋人/流沙、流沙,一朵闲云挂着乌鸦/它迫不及待的飞翔是躲避缺水的伏天/它的恐慌来自先知的箴言/是的,当驮夫的脚停在沙枣树下/当瘸腿的马咽下粗糙不堪的夏天/迎亲的队伍里有人能掐会算/黄河。逶迤而来的是腾格里长吁短叹《腾格里沙漠南缘》

  阿依娜

  中国最早有一种官职叫采诗官,是为满足宫廷贵人娱乐之需而衍生,任务是到各地汇编流传于民间的民谣歌体等,事实上古今中外皆有此例,如中国《诗经》西方的《荷马史诗》等,所以说诗歌最先来自于民间,可谱曲吟唱,而且这种即兴小调在西北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是非常多的,而诗人安然此诗就是以这种小令组成,音韵性强极。我们先把这首诗解读成爱情诗,诗人采取歌谣形式,唱合叠加,好似引子,回忆俩人的过往,但到最后诗人又把这种个人的,小我的爱,引到民族上来,增强了抒情的宏大性,普世性,尤其'沉默的还是我们回族人’一句震聋发聩,诗具体如下:喂/哈萨妹妹/别忘记我/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要知道你是我认识的唯一的突厥女孩/在这个适宜怀想的秋日里/天池下的那个景区旅店/是否繁华如昔/那个叫我哥哥的阿依娜/你的红靴又踏响在哪位远方游子的心上/那些未能说出的话/多年后也不能忘却/妹妹/你为什么不去陪伴羊群却陪伴过一群群过客/羊群跟你回家/过客薄情而去/一百元的小费就催动起你的舞步/心旌摇动的游子/忽然泪流满面/西域的风那么大那么大/不见了远古的天池/不见了牧人的毡帐/留下的家园/像一颗空心石榴/我们身上都有后世的伤口/我们身上都有异类的印记/人们劝我与你共舞/可沉默的回族人/不歌唱也不跳舞/沉默就是他的尊严/阿依娜的歌声不出自心灵草地上的心事已不能触摸《阿依娜》

  马占祥

  马占祥,回族,诗人。马占祥的诗贴近生活,善于从叙事性中提炼诗意,以独到的视角展开叙事,落笔处尽是人世间的悲伤离合,这一方面源于诗人内心的悲悯和普世情怀另一方面离不开诗人的细致观察能力,就像此诗,诗中没有出现任何修饰词,表面来看平淡无奇暗则内心胸涌,诗人用简简单单的语言描写出了兄弟马生国的一生。同心县马高庄乡张家井社周家川村群山环绕,沟壑纵横/这里的人如今仍居住在山畔挖成的箍窑中,靠天吃饭/我的兄弟马生国是这里唯一的初中生,九零年他没钱辍学了/我的兄弟马生国担任了代课教师,每月工资五十元/我的兄弟马生国与二十六个小学生相依为命十五年,垫付学费三千元/我的兄弟马生国九四年结婚时山腰上土坯房的教室塌了/我的兄弟马生国一脸无奈,与媳妇商量了三天/我的兄弟马生国把结婚的新窑腾出来当了教室/我的兄弟马生国九五年夏天带领六个三年级学生到中心完小参加汇考/我的兄弟马生国在细雨中与同学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我的兄弟马生国在爬上山头时看见一个学生滑到悬崖边/我的兄弟马生国费尽气力把学生拉了上来,自己却滑了下去/我的兄弟马生国腿骨从血肉中折出在坡地上划出一米多长的线条/我的兄弟马生国瘸了。拄着双拐,欠账近两万元我的兄弟马生国九六年交了入党申请书,请党组织为周家川盖所学校/同心县马高庄乡张家井社周家川村二零零四年盖上了新学校/全村乡亲喜气洋洋,我的兄弟马生国坐在自己的新教室前/露出笑脸,就象他从未经历苦难《我的兄弟马生国》

  马文秀

  马文秀,诗人,回族,就我个人来看马文秀目前最出色的作品是长诗《老街口》, 短诗不泛闪光处,但大多聚焦生活琐碎,缺乏厚重感或一种西域大诗精神。我们还是先看一首短诗:闯出的那匹野牛,撬开了阿尔塔米拉山洞/这狂妄的家伙,究竟是谁家的?/西班牙居民,慌了神/蜗居法令纹的巫术情节/正如万年的洞穴,野性高于万年/躬耕荒山的背影/再一次被这兽群唤醒/绕过赭红、黑色、还有褐色、暗紫色....https://www.360doc.cn/洞穴壁画蔓延出一种香火味《野牛图》。牛,野性十足,尤其在这个苍白无力的时代,首句诗人以撬开,山洞充满生命的词汇突出了力量感,后以万年洞穴,野性高于万年深化斗牛在西班牙历史之久,末句以香火点明斗牛在西班牙人民心中的地位近乎于一种宗教,受人膜拜。

  孙谦

  孙谦的诗歌写作是现当代少数民族最成功案例之一,“致力于在经验感知中探索人性与存在的多重主题:如文化历史的再发现,土地伦理,孤独与乡愁,生死与时间,宗教感知与心理分析等等”,这几句恰当的总结出了其诗写的特点及纬度,为了方便还是附首诗分析:正午的阳光格外强烈/人们站到大殿的阴影下以求平静/我尽力倾听,出自异域音调的赞念/自治之光突然转变了方位/是的,我应该了解这些阴影/无论它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有时吸引我的,是我不断逃避的事物/罪在这里打上了它的烙印/抑或,可为忏悔争得一席之地/我仔细查看晃动的各色人迹/在光影之间投以眼神的怜悯/而遗忘正藉助一个反作用,介入其中/没有谁向我揭示一个出乎预料的结局/美和痛是心上的同一个疾病/光和阴正在抛撒它,春天的花粉《义乌清真大寺》。清真寺是伊斯兰教建筑群体的型制之一,是穆斯林举行礼拜、穆斯林举行宗教功课、举办宗教教育和宣教等活动的中心场所,也是我国回民行斋沐戒的地方,自尼采宣布上帝死了过后,很多人走上了极端之路,个我主义,超我主义,诗人则走上了献祭的道路,而诗人孙谦则很好的平衡了两者的关系,相互成就,相互依凭。为什么孙谦能够从众多少数民族写作者中脱颖而出①根性(存在)写作,也可以叫经验写作,这个保证了诗歌写作的有效性,探索性,反思性,觉悟性本土性②技术层面而言前卫性。就笔者有限的阅读量诗人是诗技最扎实的少数民族诗人之一。就此诗而言说的是诗人在义乌清真寺的瞬间经验悟领,诗人凭借自己的出色的诗技,想象力,以不可言说的方式写出了自己瞬间此在经验,诗中融杂了人性,悲悯,宗教等等,让诗歌最灵性的部分在清真寺激荡而出。

  宋雨

  宋雨:回族,诗人。典型的口语写作者,口语诗好读,但写好却十分难,自然流露,没有刻意而为之,诗写的一大境界,我们来看此诗,荷尔德林说,人诗意的栖居,那么这种诗意是如何一种生存状态?我们先不管整个人类的生存状态,单就宋雨此诗,在平淡无奇的叙述中寻找诗意的部分,诗人以旁观者的身份平静的写出了哈生别克的遭遇,诗是什么?不是造句,不是修辞,她更多是一种生活状态,诗意,写到这里我们也只能好会生活的诗人,我们应该铭记要先写好诗,先学会生活。:“我一开门,它就在这里冻上了”/他找来斧头和砍土曼/朝它使劲/一下两下三下……/“这鬼天气”/他的皮帽子开始冒热气/马靴压着雪地/“这就是他们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一个牌坊的故事也很有意思”/他抹了一把脸/很满意手的粗糙/一棵树太高了他大爷的/他弯腰捡到一根彩色铅笔/解决了那坨讨厌的东西/杠杆原理他不晓得/“为什么写字的笔大过铁器?”/他抹了一把脸/去阿丽滕苏阿克的小卖部喝白干/柜台酒喝饱了/骑上他的黑俊马/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就是掉不下来/关于“平衡”/他还是不知道/拐过弯,他又不见《哈生别克的遭遇》

  马骥文

  马骥文:回族,诗人,现在北大读博。在没有成型自己的诗歌系统前我们的诗歌写作都有一位导师,而马骥文的诗写导师就是布罗茨基,布罗茨基语式,语感皆在其写作中有所体现,诗人凭借自己的教育优势在诗歌写作上赢得了某些优势,而且诗人近年有意无意自觉在诗歌写作上植入本民族传统文化,形而上的深思与宗教互承,形成了另一种写作范式,值得我们学习,世界上所有语种中德语是已写出最成熟作品之一,而作为少数民族诗人我们应该取长补短,立于本地现场激活其走向公式化的语体,就像此诗:美使我们合为一个。傍晚的爱人/拥抱在辽阔的星空下,将夜的余温/降临给对方。四月之火,在暗暗的/传递中发出年月般持久的光柱/并提升着他们中的每一个/似乎,唯有寂静才能让我们变得洁白/你注视那瞬间的事物,迷人的碎裂/正把更深的爱引入你的手中,如狂泻之雪/而什么是抵达?不可能的才是真实/除了你,在颤动、节制与熄灭中/照亮我的将属于另一种完美的例外/此刻,飞旋如命的火花/在空气中涌聚着你我的激荡与消亡/可它仍是美感,与每一个被它所引照的人/交换着最终来临的形式和词语/在瀑布般的未来闪现为诗人的荣耀《焰火》

  马泽平

  马泽平,回族,诗人。献诗更多意义上是一种诗人的独白,诗中的'你’泛指诗人自己,是诗人某段时期悟领性的回望与总结,首句以'晨光’'鸟鸣’辨认出生的痕迹,后以漫长的雪季概况一生的得与失,如意与失意,到这里诗人还是比较的消极,但到最后诗人还是选择相信了时间,阳光,这个万物的主宰者,让他医冶所有一切易朽的东西。诗如下:我在你的晨光和鸟鸣声里/辨认出生的痕迹/那些废墟,一再塌陷,如今已悄然逝去/但它提醒我成长/就是撇开疲惫,重新拐入林荫道/在漫长的雪季降临之前/我在那里犯过的错误/多想在这里,痛快地,再犯一遍/我不想再背负什么了/它们如此沉重/我想摘除坏脾气。余生只听一场雨。并把它/毫无保留地献给你/——我已经病了三十多年/在这浩渺尘世,我只能日复一日,等你医治《献诗》

  彝族现代诗群简论

  '彝族当代诗人诗赏析’所选诗人皆是彝民族某个阶段最具代表性诗人,有名声在外的六零后,七零后,也有正在写作期的八零后,九零后,所言所悟不能面面俱到,下边就总结性的说几句①从属亚诗歌写作。对于彝民族诗歌可以这样说吉狄马加开创了一个时代,以至于后边形成了某种吉狄马加效应,被众多彝族诗人当做模仿的对象,吉狄马加语式、语气……争先模拟,以至于千篇彝人万篇彝人,很多诗人在集体意识中淹没了独立的个体写作。写族群没错,错的是很多诗人对族群写作形成了依赖性,逃避所,而整体缺乏一种用'此在’精神去看待传统文化的精神觉悟,当然很多诗人很早就意识到这点从中脱离而出找寻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如:阿库乌雾、发星、吉狄兆林等②根性写作:这是所有彝族诗人们的一个共同点,说到根性写作千万不要说土等之类,根性写作是返璞归真后的一种表达,洗尽铅华后的一种诗思,是西诗后祛尸还魂式的立场(只借鉴其诗歌写作技巧),'根性’是当我们看透各种诗歌名义表演后表达自我存在的方式,'根’也是起点也是终点。③潭心原理:诗人诗写的虚荣心作祟,本质上还是一种价值认同的利益关系,通俗的来说诗人之间宁愿承认外国一个三流写作者,也不愿承认国内一流诗人,宁愿承认其他一般写作者也不愿承认本族一流写作者,整体呈'媚’'伪’'作’等写作现象,权当序言,不当处请前辈们海涵。

  彝族现代代表性诗人诗赏析

  吉狄兆林

  吉狄兆林的诗之前谈过很多,现在以根性写作的再造意识笼统的做点补充,不当处还请先生见谅。'再造’意味着新生,一个新的生命源。这里的'再造’不是'加工’,而是三根(个人,民族,视野)的自然结合体,他既有广阔的视野又有母族优良的文化基因,就是母源和父源意识,要说明的是这种母源和父源只是一个泛概念,并非一种诗写指向,比如存在立根在诗写上同样具备母父意识。根性诗歌写作再造意识就是强调这点:再造、探险,换句话说根性诗歌写作更加强调'诗人个体的存在生命表达’,诗歌写作能不能模仿,当然可以,但是这能算是一个新生命源?或再造?肯定不是,当一个写作者真正诗歌写作时,应该是较为翔然的,内心就像一面澄明之境,通透,看得见一切,这和'巫’同理,但丁,维吉尔的几重天同理,达到某个零界点,这也是所有艺术所表现出的永恒性,所有艺术家毕生所求。那我们来看根性写作的再造意识,诗歌发展至今已不仅仅再承担抒情功能,更多是经验与超经验的个体生命体悟,根性诗歌写作本身所具备的诗歌内核(原生)属性决定了他的排斥力更强,他排斥模仿,排斥矫揉造作……从这点看他更加具备一种天问式的史诗精神

  孙阿木

  阿木兄,写作异类,大都零度以下写作,其诗歌探索意义大于内在的文本价值,大凉山众多诗人中大多走的是安稳路线,能有如此探险精神的少极。什么是零度写作?“零度写作并不是缺乏感情,更不是不要感情;相反,是将澎湃饱满的感情降至冰点,让理性之花升华,写作者从而得以客观、冷静、从容地抒写”(罗兰巴特),不管是其早期的还是现在的作品'冷’'零度’贯穿其中,形成了某种独特的有别于其他诗人的冷抒情,冷叙述,这种写作更不能简单的概况为单一的后现代之类,只不果诗人在写作或介入时有意无意取消了连接词,放弃了连贯性,动用意象构画面,心里形成了落差感,造成了词语的陌生化,碎片化,造成了阅读的困难,比如像这样的诗:有一天,如果我到达了戈壁上/诗就可以死去 岩石说/而这是马的周年 你的入狱通知/正从陌生的沙漠小镇送到这雨水季节 /半途上,暴雨的因果《遥远的词》,首先阅读后的第一直觉或创造性直觉是什么?给我的映像是通灵,从这点看诗人的阅读量是过线了的,整首诗叙述了一件什么事?并没有,诗人只是抓住了瞬间的超经验进行短句式的抒情,诗中虽然出现了画面感极强的诗句,但都并非第一映像,而是灵直觉后的再造,使整首诗具备了一种历史性

  发星

  一、'神灵与这片土地’是发星老师最近完成的一首长诗,今早重读,意义重大,不管是对于其个体写作生涯或地域诗歌写作群体都具有总结性意义,当然,限篇幅此短文暂不谈群体写作,就谈谈这首长诗在诗人写作生涯中重要诗学意义。①本体让位于经验,诗歌从个体经验中获得解放, 诗人一改以前的写作风格,直接从本体切入(个体经验直觉),只是在用词上有意无意的选用了一些具有地域符号的意象,使大凉山在文字中流动了起来。②从泛文体写作到单一写作的成型,据我所知诗人是国内最先进行泛文体写作者之一,其长诗《大西南九十九个经词》就是代表,而且非常成功,“泛”有探索之意,是诗人为突破某种可能的写作策略,可以这样说。而单一则走向成熟,成型之意,长诗'神灵与这片土地’就是这样一首作品,不管是在技巧的运用上还是诗人的哲思上都表现出老辣之劲,读后让人回味无穷。3地域诗歌写作。作为地域诗歌写作的提出者与倡导者诗人的诗写自然离不开诗歌的地域纬度,其实我们每个人的诗歌写作都离不开地域性。我们先思考一个问题'地域’是用意象来限制的吗?比如彝区的毕摩、索玛等,西藏的青稞,酥油等?肯定不是,也不仅仅如此,比如,花园、地铁站、机场、广场、阳光……,诗歌写作我们更多的是用瞬间的超经验表现,所以可以这样说诗歌中只要出现了具体的意象实词就出现了地域性,这是由汉语言这种文字本身所决定的,我们还是回到本诗,诗人以神灵与土地为题,二者更多的是相互夙愿的关系,使内部达成了某种契合,在精神中形成某种地域诗写品质,而不是停留在泛泛的实物描写上。④诗人对时间是敏感的尤其大诗人或称为时间的焦虑更合适,在这首长诗中诗人对形而上,时间,存在的追思是非常明显的,这种追思并非漫无目的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根性诗想。当遇到时间焦虑,部分诗人会选择頹荡苦脸相对而诗人没有因为他的诗歌根性让他具备了一种博爱精神,所以此长诗中诗人很容易直接用爱消解掉了物的原型,把大凉山当做了一个真正的情人,爱人倾诉,进行时间的追问

  二、《大敦煌》是我读过汉语诗歌中最恢宏的一部大诗,精彩至极,只是哲思,诗歌美学稍微欠缺了一点,这是一大遗憾,我不止读一遍,新体会,新诗想,新感知……这就是根性诗歌写作所追求的方向之一,诗剧、片段融合抒写……太漂亮,这是当下整的汉语诗歌所缺少的一种诗歌品质:敦煌以北,王者手执经卷,在歌唱,而发星先生的长诗《神灵与这片土地》某些方面弥补了《大敦煌》的不足。一个写作者如没了最初那种词语的敏感度,是最大的困难,而且处理好这些问题需要时间,个人本体生存经验,但长诗《神灵与这片土地》处理得极好,就像诗歌写作到达一个顶,他就是属于整个人类的精神谱系。其实英语和世界其他语种最大的距离:英语语种很多大师早已写出世界级的作品(高度成熟)达到了某种极致,而其他语种还没有出现:现代汉语,俄语……,现在来看俄罗斯白银时代,成熟的作品很少,是那场运动给俄文学史增加色彩了,运动影响巨大,超出了诗歌文本,但发星先生抛开其提出的地域诗歌写作流派,其个体写作也达到了诗歌写作某种澄明之境。白银时代的那几位天才性质的诗人和艾略特,荷尔德林……这些世界巨匠(诗歌皇帝)相比,距离还是有一截的。每一个先锋诗人都十分自负,之因为自负,他(她)们都有自己的想法,认知,不认死理,不想规规矩矩模仿写作,有些诗人说的“造天”“孕天”意识,这也是一个时代向前发展的初始,也包括诗歌史,付出的代价是具大的,简单说这应该就是先锋意识,即你要提出伟大的理论出来,那也是非一般的,准备着迎接一切精神物质上的苦难,作为写作者,我们应该有种意识,自己的写作必须和别人的不同,别人写过的已经不值得你去诗写了,民刊最大的特点就是异质化,不管是思想,精神方面达到一定的高度,大师修为,所以阅读,体悟都很重要,哲学,美学……渐渐性的在引导你的诗写,尤其对于诗学从自发到自觉,也是一个过程,而且至关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作困境,任何事都要自己去面对,自己的去克服,作为个体的自己。一个大师级的诗人,外部事件是没法打扰他的,他的精神世界早已自给自足,天,地,玄,黄,一个大诗人融入了世界但始终保持个体的独立性,独立成山,处江湖可以独善其身。

  鲁娟

  '干净’'神(灵)性’是鲁娟诗歌的最大的特质,就像大凉山黄昏时的彩霞、阿妹的百褶裙飘荡在天边,可落寞、可温情……看起来近乎一种残忍的美,这,一方面来自诗人自身的诗歌写作才华,另一方面和诗人生长的地域文化等离不开。我想 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诗来形容是最好不过的了,没有刻意的去为诗而诗,鲁娟并非那种靠技巧取胜的诗人,她的每一首诗歌是从心灵里面歌吟而出的,来这看这首短诗:那时候,我们穷/除了彼此,再也没有什么/一家坐在月光下/仰望它皎洁的脸/喜悦一下子进入心底/那时候,我们穷/除了彼此,从不怕失去什么 《旧时光》,好温馨的一个画面,某个晚上在大凉山一个彝家寨子里,火塘边,有一轮皎洁的月亮,父亲母亲在计算者一年的收成,阿妹弹着口弦思念着她的阿哥,也许……这就是诗人鲁娟或我们的《旧时光》

  阿库乌雾

  阿库乌雾:“彝族母语现代诗”的创造者,“混血写作”的提出者,以一首《招魂》响誉诗坛,尤其后期成型的阿库式散文诗更是自成一体,给彝族汉语诗歌提供很多借鉴的可能性。这里不能面面俱到,就拿首早期短诗出来进行个案式分析,诗如下:岩羊/那是一只多年独居/峭壁与峭壁之间/不安分的老羊/每个黄昏让目光的野果/结回到岩壁高处/偶尔从幽深的裂隙/伸出的草木四季如秋/每个清晨用坚硬的老蹄/叩亮一些属于岩石的音符/那是一只从没听到过/枪声的 岩羊/是一块自由运动着的/旷古的岩石/很多年以后/它其实是一面不曾有过铭文的/碑/从此 山里的石头/莫名地 多了些/不可思议的/重量《岩羊》。彝人崇尚万物有灵,加之地域所形成的独特文化,彝族诗歌虽然用汉语表达但带了很强的艺术性,原创性在里边,葫芦,鹰……崇拜,岩羊属其中之一,而该诗直接以岩羊为题目,内容自然和岩羊离不开了,首先我们来看这只岩羊:从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出这是一只孤傲的、坚强的、果敢的、没听过枪声朴实善良的岩羊,其实读到这里我们已经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了,原来诗人并非在写岩羊,而是通过岩羊刻画出了彝族人的性格等,这是诗文本内容,现在我们通过诗人写作时代加以引伸出一些诗学问题,我们清楚这首短诗是诗人早期的代表作也就是整个汉语朦胧诗歌后期阶段的作品,朦胧诗的最大特点:带有某种英雄色彩,崇高感,使命感等,诗人受此影响是肯定的,只不果这种影响被诗人转化成了阿库乌雾式的诗歌写作方式,带有很强的民族,个人色彩。这样的写作始终伴随着诗人直到后期散文式写作才得已摆脱。

  沙马

  沙马,彝族,获少数民族骏马奖等。如果说目前那首诗最能代表沙马诗写最高水准?不好说。如果说沙马那首诗最出名,无疑《橄榄树在梦中结满果子》。此诗当年经彝族音乐组合山鹰谱曲演唱后在彝区产生了积极影响,父辈们现随即都能哼上几句,我想除歌手们的演唱传播外诗歌本身也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首先标题,橄榄树生长在极寒地区,生命力极强,能够适应各种不同的生存环境,身上有着顽强,坚韧等品质,为下文的'迁徙的部落’'创痛’等字眼做好了引子。我们来看首句明显是虚写,橄榄树结满果子落入梦中,'梦’我们会想到什么?;虚无,虚无缥缈。'果子’我们会想到什么?秋天;伤春悲秋,为整首诗打好了悲凉的基调,后诗人笔锋一转,直接主题,为什么会忧愁?原来是想起了祖先的事了啊!具有一种宿命性,或远古的敌意,下文全部围绕这句超直觉写作,到这里毋须再解读,整首诗明朗了起来。其实沙马的诗大多带有一种苍凉的意境,用词冷峻,这和南高原地域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多是和我们这个民族的一些内在精神气质历史命运有关,有心的朋友可以发现,彝民族文艺作品不管史诗经词音乐等等大多呈一种悲壮之象,就连被大家称为欢快,节日之舞的'达体舞’都连着一个族群的共同历史命运。当然这是后话,还是附诗赏析;橄榄树在梦中结满果子/果子落下无声无声/闻到荞子酒的醇香就想喝酒/喝的时候就想起祖先的事啊/他们把火种和命运图像/刻于岩后然后对着岩石裸足舞蹈/默默独语/被野猪咬伤的猎人躺在山岗/看山下栅栏边的手臂/摇动如长长的苦棘藤/夕阳把女人泼洒成猩红的幻影/老人在临死之前眼光穿透虚无之际将最后一碗酒倒出来/祭奠山神/有死者棺木放于水中/在祈祷和歌声之中漂流为梦魂/漂流为梦魂呀/漂流为梦魂呀/在这种时刻在南高原赭色的浮动中/无法说清/那迁徙的部落属于太阳还是星辰/如果做了一个手势/许许多多创痛和美梦/又如烟如云《橄榄树在梦中结满果子 》

  罗逢春

  罗逢春,彝族,贵州人,作为当下彝族八零后中最具创新精神且具备实力性诗人之一,逢春兄不仅仅写诗还自觉参与诗歌民刊编辑等,由其发起的诗歌民刊《走火》现已在严肃诗歌圈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抛开其他,这份在诗歌的血河中崇尚自由的精神都已值得我们尊敬,侠之所为、诗之所为。我们还是先来看一首他的诗:雪一定是从下半夜开始下的/你的睡眠与此同步。这是周末/无数无聊的周末中的一个/你的早晨应从下午开始/但你清早就起了床/或许是因为寒冷,或许是因为光亮/总之,当你洗漱完毕来到窗前/你就明白了一切/古往今来多少美丽的句子/在天空和心中翻涌/但你一句也说不出来/你没有激动到要感叹/也没有十分平静/你在一种保持弹性但振荡不大的情绪中/感觉到寒冷和寂静/在肺腑,在天地中《世界发生变化而我们毫无知觉》,纵览全诗从周末展开,没有设置多余的空间,没有过多的物象,诗人以第一人称开头像是在向某人对话,实则不然,从始至终都是诗人自己对自己的独白,诗人之所以以第一人称开头是想淡化内心的焦虑情绪,轻描淡写,尽量平复自己早已波涛凶涌的心情,除这点外,我们在读罗诗的时候都会有种厚重感,精神上没显得过于的苍白,这应该是诗人熟读中国古诗词从中汲取营养的原因。还有就是我们平时在读一首诗时会发现①当我们有意避开一些意象时,整首诗的思辨性会强起来,而罗逢春恰恰是处理这方面的能手②如果一首诗没从本地现场经验出发,必然和时代性无法挂钩,也就是无效的,这方面诗人应该有所警觉。

  吉克布

  吉克 布,女,彝族,诗人。可以说吉克布是一位才女,不仅能写还会画,还有手工业等等,名副其实的才女,其实她的专业是绘画,据我所知她的硕士,博士皆攻的绘画,现在高校任教,从这点来看诗歌只是她的业余,但是业余她也能玩得如此之好,这就不得不让很多人羡慕了,哈哈,转正题。以笔者有限的阅读量,《日史博克》一诗是吉克布诗写的一个分水岭,前期的作品大多带有生涩模仿的痕迹,作品没经过现场经验化处理带有局限性或诗性的阀域性不是很强,而《妈妈》是后期的开山之作,一出手,好评如潮,引起局部关注,响应,这里可以多说几句,大凉山女性'独立’'审黑’写作吉克布是一位重要诗人,她的《不愿做大凉山的孩子》《她们十八岁》《外婆》等都是最好诠释,也是这点赋予了她不仅仅是一个写诗的人,她的诗歌写作因见证性,历史性更加有意义。我们还是拿首诗出来分析: 她们坐在黑暗里,松枝是她们的/点燃生活/生活像嘴里咀嚼的苦荞/苦是苦点,但又香甜/她们坚信不疑,苦荞/是祖先接受神示/种下的粮食/她们凝望夜空/浩瀚的是深深的眼睛/锁住月亮/月亮是蓝色的/一些忧愁淌在血液里,自古无解(她们十八岁.第二节),一直以来彝族女性给人的感觉都是高贵的,这源以她们的自尊自强,勤劳善良,朴实无华,就算生活苦点她们从未抱怨过什么,她们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点她们坚信不疑。她们是永浴高地阳光的女人/我的外祖母,我的母亲/我血缘里的姊妹/她们十八岁/托起乳房饱满的日子/扎进一切琐碎的世俗里/种植粮食,打柴喂马/编织过冬的披毡/或者参与斗争/搅入不寻常的事件里/当她们抬起头,已是暮年。(她们十八岁.第四节)这就是彝族女性,伟大而充满苦涩。回到吉克布的诗写场域,吉克布目前最出色的作品大多和大凉山自己的家族史,女性等有关,限定在'此在’坐标纬度,这值得诗人自己和我们进一步思考。

  禄琴

  禄琴是第一位彝族获骏马奖的女诗人,她的诗'空灵’'巫性’'精警’又不失智慧,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神灵之美,巫性之美,她的诗保留了彝族原生优质诗性之美,又向中国古典大师们学习,形成了隽美,清新的风格,彝族诗人中以'母语’为题的诗人不计其数,而禄琴这首既借鉴了彝族传统民歌表现形式又以个有的表达方式很好的处理好了个性与共性之间的关系,首先我们来看诗的句式,诗采取复沓、排比等传统诗歌艺术手法,所谓一叹三咏,使整首诗层层在读者面前展开,更好的表达出了诗人对于母语情感之炽烈,最后诗人一针见血的表达出了母语与诗人或我们又或者时代之间的关系,看诗的最后一节。我们可以在任何环境随意唱歌/却无法走出村口/伸向远方的小路/无法走出结满果实/红红的树林/无法走出在异乡听到问候时/那种幸福的感觉/那种心灵的颤动《母语》。

  马惹拉哈

  据彝族创世史诗'勒俄特依’记载,远古,天神想尽一切办法来造人均告失败后降下三场红雪,变化了九天九夜,最结冰成骨头,下雪成肌肉,吹风来做气,下雨来做血,星星做眼珠,变成雪族的种类,雪族子孙十二种。雪在彝族人看来是有生命的,所以雪在每一个彝族人心目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甚至自称是雪的后代,这种情结在马惹拉哈这首诗中也表现得很强烈,其实这首诗是《勒俄特依》中'雪子十二支’的现代汉语版,但诗人马惹拉哈并没有直接移植过来,而是以一个现代人的身份看'雪’这个意象,而整首诗最高明处无疑于诗人制造了一对矛盾,首先诗人说我们来源于一场雪,后又接着说雪已经离我们已经很远,诗人这么一说,直接造成了一个悬念或腾除的余地,这就是诗意的空间也就是W·沃林格所说的空间恐惧说,但诗人运用的非常好,巧妙的诗化成语言张力。我们还是来看诗:那是在很早以前一场红红的灵雪/悄然来到这片群山/从此思想 灵魂和我们的生命/就在这场红雪里诞生/我们是雪的后代/我们如冬之冰棱遍体明洁/在我们的内心世界里/没有战争和阴谋/我们辛勤劳作于这片群山/在这片群山最后一片落叶上/迎接我们亲爱的雪/我们是雪的后代/第一场红雪已经离我们很远/可是雪 我们亲爱的雪/无处不在/在特布老达的空气里/在叶俄额哈群山的高处/她满含泪水的眼睛/一直看着多难的我们/我们是无法离开雪的/房子是雪盖的/骨头是雪做的/血液是雪融动的/从上到下 从左到右雪 亲爱的雪/都和我们息息相关/我们是雪的后代《第一场红雪》。

  玛查德清

  为了满足更多人学习音乐而且容易入门,古人发明了竖笛,竖笛由竹笛演化而来,专业上来说竖笛与竹笛不对等,但都是通过笛膜震动而产生音符。两者乐器在大凉山彝区是常而易见的,几乎陪我们度过苦涩而无忧无虑的童年,小时候我们也爱做竹笛玩,工业简单只需要一根粗而细的竹子即可,对于我们小孩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新奇,吹了半天呜咽不成声,但对于稍微年长或技术过关的老人,只要一拿到嘴边整个山谷就有响彻着优美而动听的乐曲,更是让我们这些小孩羡慕不已了,现在想想回味无穷。我们来看看诗人玛查德清笔下彝人的竖笛,把忧苦咬在嘴上/嚼出昔日的苦味。这句运用通感等艺术手法,挪移转换,使意象更为活泼、新奇深动的写出了竖笛与老人的关系,显示出了一种历史苍桑感,后诗人接着说竖笛是彝族人生活中最主要情感表达方式。山里人随处可见/有时候,人的语言是一种多余/只有吹出的音符/才能解释得清楚/笛音最活鲜最实在/咬断传统的旋律/六座岩洞流出的是血/发出六股风/点燃一片野性的山火/托起六枚粗狂的太阳/为的是抛弃太冷的严冬/被烧毁的是昔日的清贫/被照亮的是希望的土地/彝人的竖笛/在天地之间 扯起/一道奇异的风景《彝人的竖笛》最后诗人以纲领性的语言阐述了竖笛的特点,后继续用夸张等手法确认了竖笛在彝族人生活中作用,如,点燃山火,托太阳。未句诗人不忘把竖笛放置一个中心位置,凸显出它在彝族人心目中神圣地位。

  巴莫曲布嫫

  巴莫曲布嫫这首诗与其说是一首组诗还不如说是一首小长诗,诗人别开生面采取'合唱’'独唱’'引子’等形式构成多部位的合奏,更多是一种史诗性质,对于合唱的定义我们可以这样说:合唱是是通过多声部多种表现方式及处理方法达到一种综合性极强的艺术表现形式,合唱这种艺术更多地是消解个体而突出集体,所以也可以说它是群体艺术的结晶,而引子则是叙述内容的开始,暗合叙述长诗,而抒情长诗则不具备多声部的发音。这是此诗闪光之一,既充分吸收了彝民族史诗传统又借鉴了西方史诗的长诗形成自我风格,这应该是彝族汉诗另一个朝向,探索。还是先来看诗:赤脚走在烈日下/你可记得支格阿鲁/七天喊日,昼夜混沌/山毛榉没有一片叶子/只听见忧郁正在降落/躁动冰凉的小手/ 触摸清浊二气。(领唱),这几句明显是叙述描写在一个很大的空间或诗场消解掉个体的声音,也就是说题量很臃肿但内容则显得干瘪,如果是用在一首很长的长诗是非常合适的,但用在组诗或短诗上就有点大而不当了,也是整首诗的减分点之一,继续往下看:十二兽舞蹈,祭祀铺陈开十二道场/ 节奏 若有若无/十二神签排列为森林/法铃 晃动出生灵的长鸣/椎牲如白绸/我们如细浪相汇一山/十二面诺苏人的旗帜/以血衅书画出太阳/我们都是黑虎的子孙(合唱),相对于领唱部分合唱就非常的精彩,诗人没有直接成铺根性部分而是用本体衬喻体,也就是主体在场,发声的部位永远是诗人自己,尤其在短诗这种诗人瞬间经验中。

  阿彝

  这首诗选自《山鹰魂》第七期,写此诗时阿彝才19岁,在读大学,足见其诗歌天赋之高,只可惜后边未再写作,使其成为灵光乍现性诗人,但一点也不影响阿彝在彝族诗歌史上地位,读到这首诗我们想起帕斯的《大街》,两诗在某些方面不谋而合,或许阿彝之前阅读过帕斯的《大街》,帕斯写的是另外一个影子,而阿彝写的是声音,阿彝不过转换了下,其实都是表达了人在遇到一些事后出现的多维不可琢磨性,就像阿彝诗中所表现出的,我称这些为神启的力量或吸附的磁场,当然当我们理解了这种力量,我想这首诗毋需再解读了,好似一场伟大的歧途。我们还是具体来看诗:一种声音刚飘然远去/另一种声音又飘然而至/声音飘来飘去交换更替/世界就没有角落可寻/无人敢于行走的夹缝中/声音从四周袭来/恰把你伟岸的身躯/夹在其中,思想和感觉/都被囚禁你无可奈何地跟着声音走/走出许多令你不敢相认的歧路/你悲哀地望着周围的声音/那张苍白嶙峋的干脸上/显出一种孤魂游魂的表情/但随后又被四周的声音淹没/已经过了躁动不安的季节/你学会的最大本领是忍耐/时时揣上可怜的诗句/乞求寻找心中的上帝/等待绝望的审判/渐渐趋于麻木的深渊/对于你来说,这种声音/或者另一种声音/都是一场可悲的结局/处在各种声音的包围之中/深层的灵魂没有故乡抱着流浪的吉它/绝望地大哭大笑/明知走出这种声音的包围圈/前面另一种声音必定等着你/但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直到生命枯竭的时刻《另一种声音》

  阿苏越尔

  在凉山阿苏越尔被称为雪之子,原因他写了一批雪题材的诗歌佳作,而这首【留给伊的字条】便是其中之一,表面上看这是一首爱情诗实则不然,诗人与伊人只是二元对立面,在雪中互诉衷肠,伊人更多的时候还是凭借物或脑中的虚拟物,诗人最终的聚焦点还是雪,这是此诗的高明处,也是诗人诗技独到之处,诗中貌似有一个亲爱的,但这是诗人内心世界的独白,从反面看诗人把亲爱的置到了一个清纯,圣洁的位置,这样写一点都不媚俗,别于现市面上的那些土味情话。更能体现出诗人对亲爱的爱之切,这样反反复复诗人始终没有点明亲爱的是谁,而是制造悬念,更似戴望舒的“我的恋人是一个羞涩的人”别有一番风味。诗如下:如果明天醒来,亲爱的/无论是否真的下雪你都要唤醒我/你都要唤醒我/让我去田野上慢跑/深呼吸/注意你的一根长发,还会留在我的手心/在今晚,你柔柔地睡了/我却甜蜜地醒着/亲爱的,我只在这一夜晚/对人谈到更多的雪/可你睡得太早/明天早晨,你会发现这字条上/有一双眼睛一直为你醒到天亮/这个夜晚远离冬天/亲爱的,我只在你入睡后这么说/看你安详的睡眠/是否梦见冬天飞舞的雪花/而那个骑着白马的王子/是否还在笑话你的雪人/亲爱的,你要在梦中记起我/你要让我再一次成功如果明天醒来/无论是否真的下雪/你都要唤醒我/不要怕我睡眠不够/不要为了我美丽的玩笑生气/亲爱的,记住我/让我的嘴唇再一次/在你的额头上融化/你要在醒来时能够谅解我《留给伊的字条》

  俄尼·牧莎斯加

  俄尼·牧莎斯加,诗人,彝族,完成彝民族第一部神话诗剧《支格阿尔》。对于牧莎斯加我想更应该谈的是他的诗剧,毕竟这一最古老的文学形式彝民族探索者少极,像《浮士德》《西厢记》类的鸿篇巨制,但此前没读过作者的诗剧无从下笔,只能简析一首他的短诗。彝族人崇尚万物有灵,一方面来自于自身文化的系统性根觉还未遭到破坏或产生的影响还不是很大,另一方面整体文化还处于一种元始状态,在这里我想做个简单粗略的划分:1980~2000年为彝族汉诗原生根觉发轫期,也就是60后、70后一代诗人,进去新世纪只有吉狄马加,阿库乌雾们继续探索,思索者,其余诗人皆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未曾突破过(怎么解释这句话?意思是大部分60后70后诗人语境写作停留在他所出生的年代或产生影响的年代,后未曾突破过,制造出许多无效的文本)。我们还是回到牧莎斯加的《绵羊》,诗人首先说绵羊对彝族人的重要性,后接着以天地为母为父比喻凸显其天地的辽阔性,实则写绵羊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暗写彝民族向往自由的精神后把绵羊拉到千年前和千年后又从侧面突出绵羊对彝族人的重要性,见证性,一下子有了时空感,除外诗人的收尾方式和开头方式创新,具有超现实语意,更加体现出了彝民族文化的神秘性。

  吉木狼格

  吉木狼格,彝族,在国内诗坛知名诗人,彝族,'非非成员’,所谓'第三代诗人’之一,现居成都。诗歌写作是否有效必须要延深其所属时代根部,所以,说吉木狼格或其诗必须要提'非非主义’'第三代’,更多时候吉木狼格和以上两者达成了某种精神宿命的关系,有学者言:第三代诗人是对朦胧诗的最彻底反叛,所以在语言上追求简朴最直接的表达,因此脱离时代,所谓第三代诗歌或吉木狼格皆无从谈起或写作的无效性。从这点看诗歌运动是否大于内在的文本价值,或时代所赋予诗歌文本价值等等都是考量一个诗人最好的凭证,或者可以这样说,抛开'非非主义’'第三代’的标签,吉木狼格的写作什么都不是?见仁见智,我们还是结合时代等等谈谈吉木狼格先生的诗,诗如下,这首诗说了什么?相信没基础的读者都能明晓其义,而如此简单的一首在当时被奉为'非非’'第三代’的经典之作,从个人角度来看这首确实平淡无奇,当然我们也不能否认这首诗所带来的新的美学价值,认识及诗考,但,如果我们以诗史角度看,此诗无疑是经典具有冲击力,影响力,颠覆性的,具体看诗。:很多年以前/红狐狸经过这里/它大概觉得这地方太平凡了/平凡得使人忘记/连一只鸟也没有/红狐狸看看四周/它想这里该有一棵树/也许它只是想想/只是摇了一下尾巴/总之这里有了一棵树/很多年过去了/红狐狸的树已经长大/屹立在山丘的高处/它的前面和两侧是远山/后面是什么无法说清/这棵不平凡的树/它只在晚上才是白的/红狐狸摇着尾巴/到各个角度去欣赏/太阳矮矮地照着下午/除了矮矮的太阳/照着下午之外/只有红狐狸和它的树/红狐狸一直是红色/而红狐狸的树/接连变换了几种颜色/下午过去的时候/红狐狸离开了这里/在白茫茫的雪中/拼命地逃,只为了逃/它的尾巴在远处/按浪漫主义的感伤,一起一伏《红狐狸的树》

  阿卓务林

  阿卓务林,彝族,同时期最优秀的彝族诗人之一,他的诗从所居住的地域文化出发写出了一批真挚而感人反应彝族人生活的优秀作品,他的诗题大多以定语开头直接限定了诗写的范围或节制,其实这样的诗写不易掌握稍不注意落入窠臼最后只得惨淡收场,所以诗人首先得会生活,把故乡的山山水水融入自己的血液里面,笼统的说言他人之所未言,抒他人之所未抒……但阿卓务林恰恰是这方面的高手,诗人直接以故乡为题,用'踩’'疼’'摔打’等一连串动词写明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母亲形象,任劳任怨,不管风霜雨雪从不言苦,这句写的物,而诗人接着转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先用物做铺垫写活了人最后到人物相融,最后我们不得不说此诗之妙,短短几句就能叙尽百般滋味,这或许就是短诗的长处,言简而意赅。我们还是具体来看诗:故乡就在脚下/再怎么用力踩/它也不会喊疼/千百年来/它已习惯了/我们的摔打/故乡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习惯了苦和痛/无论穷到何等可怜的境地/照样谈笑风生你很难从他们的身上/体验到生活的艰辛《故乡》

  阿诺阿布

  阿诺阿布,彝族,诗人,作家,著有诗歌,小说,剧本多部。人类,战争……这些宏大题材的词语在阿诺阿布后期的诗中出现的频率是很高的,还有和一些世界级的作古诗歌大师对话等。这涉及到诗歌写作中的视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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