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和爱，都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

　　生活中总会发生一些特别事情。

　　好的，或是不好的。

　　这些事情，常常会深刻地影响到当事人，改变他们的某些地方，甚至整个人生。

　　不过，也有可能虽然发生了这些事，但风暴过后，一切仍然趋于平静。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AI》中，李静睿笔下的主人公，无疑就是这种情况。

　　

　　小叶在外面有没有人？

　　这问题我当然在乎，因为小叶是我妻子。

　　为此我偷看她的手机，连存为中国移动的联系人都点进去确认一下，看是不是个马甲。

　　结果当然不是，中国移动的号码就是10086。

　　虽然没有找到证据，但是我内心深处的疑惑仍然无法消除。

　　怀疑这东西就像野草，一里发了芽，就注定会悄悄滋长或是疯狂生长，按都按不住。

　　不是说什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这话用在怀疑上，正合适。

　　到了今年，在被手边工作折磨着，忙得焦头烂额之际，我终于渐渐确认了一个事实。

　　小叶爱上了别人。

　　那一天，小叶突然打电话过来，让我早点回家。

　　“我们得谈一谈。”

　　小叶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打过电话，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还需要打电话。

　　越是如此，这突如其来的电话，越是确凿地让人可疑。

　　该来的到底来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平静。

　　不就是事后摊牌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离婚就离婚，难道谁离开谁还活不成。

　　说是这样说，但那天晚上回家我实在爽快不起来，磨蹭着到十一点才开车往家走。

　　那天路上雾霾浓重，不开灯根本看不到前方有车，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盼望后面的车冲上来。

　　可这算什么，我一边暗暗鄙夷着自己，一边打开了双闪。

　　小叶显然在等我，穿一套深蓝星星睡衣，头发扎马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还是我熟悉中她的样子。

　　等我坐下来，她关掉电视，握住我的手，却一时没有言语。

　　她不知道的是一脸洗耳恭听的我，其实心里比她还要紧张。

　　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也掩饰不了的紧张。

　　我再一次鄙夷自己。

　　“你听我说……我得了癌症……乳腺癌，还没有最后确诊，但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要担心，是第一期的，都说很好治。”

　　

　　小叶说完后我愣了好一会儿。

　　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实话实说，比我想的最坏结果好多了。

　　我渐渐高兴起来，抱起小叶，告诉她说没关系，“我们明天就去医院……哪个医院？”

　　后来的情况就顺利多了，临进手术室之前，负责手术的医生神态轻松：

　　“没问题，割掉就是了，真的没问题。”

　　我本来打算一直在手术室外等着，但两个小时后，我还是走开，去楼下抽烟。

　　然后我才突然觉得自己饿了，便走到马路对面的一家米线店，点了最贵的一个套餐。

　　电话铃声响得恰到好处，是一个女声：

　　“手术结束没有？”

　　“还没有，得到下午。”

　　“她情绪怎么样？”

　　“还可以，她一直都还可以。”

　　小叶生病的事情我们没有往外说，除了一个人。

　　林夏。

　　林夏不认识小叶，小叶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林夏这个人，更不会想到这个叫林夏的女人还和她的丈夫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怎么说呢，林夏是我的……情人。

　　我们在一起断断续续好多年，认真算起来，应该有七年了。

　　和我纠缠上之前，林夏是有男友的，确切地说，应该是前男友。

　　七年中，我和林夏的关系，完全取决于林夏和她这个男友的关系。

　　她和前男友和好，我们就中断；她和前男友分手，我们又恢复。

　　事情就这样拖拖拉拉，拖到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是个什么关系，不是爱人，却有爱人的关系，不是亲人，却又明明可以亲密无间。

　　到最后，也许我和林夏都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两个人在一起，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还能在一起，只要还愿意在一起。

　　那便至少说明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可以被称之为爱的东西吧。

　　

　　《AI》中，主人公婚姻稳定，却悄悄有了一段暧昧关系。

　　但对于自己和妻子小叶，主人公显然抱持两种态度，他觉得自己和情人之间是有爱的，却又非常介意妻子在外面有别人。

　　换句话说，同样的爱，他可以拥有，而妻子若拥有，便应该视为对婚姻的背叛。

　　小叶后来查出乳腺癌，幸好是一期，不管怎么说，两人从此也算得上患难夫妻，但这似乎并未改变什么，正如同作品结尾作者所写的那句话：

　　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改变，癌没有改变什么，爱也没有。

　　看来主人公还会选择这样继续生活下去，日子总是要往前的，这似乎没什么错。

　　然而癌和爱到底是有区别的。

　　作品以《AI》为名，AI并不是大家所熟悉的人工智能，而应理解为癌或爱的拼音。

　　或许这正是作者和读者玩的一个游戏，不直接写癌，也不使用爱，却用了一个模糊的“AI”代替。

　　如此，怎么理解，全看个人心中的自有分寸。

　　这是一个谜，也是一个选择。

　　是每个人心中的谜，也是每个人不得不面对并做出选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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