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笔记》无法成为经典之作的几个原因

　　死亡笔记是我入宅时观看的最初几部动漫之一，在2006年的残酷竞争[1]中保持经久不衰人气证明了死亡笔记这部动漫的质量。节奏快，内容丰富，大量的心理描写是这部作品的主要优点。但由于死亡笔记是一部商业化气息浓厚的动漫，某些难以避免的硬伤让这部动漫难以成为经典之作。1.剧情设定死亡笔记故事发生的前提[2]一个难以经过推敲的：假如夜神月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可与警察组织对抗的头脑保证自己同时制裁犯罪和明哲保身，我不认为远离和逃避比接触和对抗要更困难。然而如果将夜神月设定成一个心高气盛的角色又无从让夜神月展开缜密的推理和激烈的对抗。讲述这个故事的作者只能将主人公设计成电影先生为一个即谨慎又热血的人，但将对立的两种性格特征糅合在一个人身上[3]并不加以说明是不适当的。快节奏的商业动画模式也无法允许作者这样做，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巴尔扎克的小说的[4]。2.情节展开死亡笔记的故事发展非常快，始终如一根绷直的线，大场鸫和小畑健没能做到张弛有度。这对一个动漫来讲提出了过高的要求。没有时间Debug导致这个故事漏洞频出，作者也无暇将不合理的地方一一化解。漫画故事进行的速度过快导致了动画化时也难以对此进行修正[5]，大量的问题甚至是依靠“我比作者聪明”和“作者比你聪明”[6]的粉丝解决的。这个问题在第一次观看死亡笔记的观众面前并不明显，重复观看将使这个问题日益突出。死亡笔记的另一个问题在于故事的展开依赖偶然发生的事件和人物主观的选择。后者我们将在下一节中批评，这儿我们先讨论下前者。在依赖巧合来推进情节的不能称作推理动漫，而死亡笔记中某些事件（如南空直美之死）却是偶然事件的堆积。这样处理可能提高了故事的精彩程度，让情节发展更加紧张，但损害了动漫作为悬疑推理故事的价值[7]。死亡笔记为了降低观众理解的难度，让观众拥有了上帝视角，这是推理故事的大忌也是快餐文化的必然结果。推理故事中观众的视角从侦探视角逐渐发生变化，黑影君出现就是一个极佳的例子。死亡笔记更是让观众了解了一切，极大的降低了观众的参与度[8]，把一个本来是可以训练思维的故事变成了简单的智力PK，不得不说是一件十分令人惋惜的事。也许先用L的视角讲述一遍故事，再用月的视角讲述一遍效果要好得多[9]。3.人物塑造人物塑造是作品的核心部分。在这方面，我们很遗憾的看到死亡笔记在这方面做的远远不够。大多数登场角色存在严重的脸谱化[10]特点：痴情的弥海砂，虚荣的高田清美，狂热的魅上照，贪婪的出目川仁，负责任的一干警察和FBI，还有众多一闪而过的小角色。这些角色的性格简单到可以用一个词语来概括，这样做降低了人物塑造的难度，同时降低了作品的价值。这儿，我们还要批评一点：推理小说不是不能用角色的决定推动情节展开，但作者要给出足够的信息以说明角色这样做所遵循的逻辑或者与角色性格的联系。在死亡笔记中，作者未在主线情节推进的过程中塑造人物形象：塑造人物形象的情节多于主线的智斗无关，主线情节中的人物却更像是单纯为情节展开设计的人偶[11]。而戏份最多的两位主角的性格刻画更加惨不忍睹——两位主角并没有得到足够让他们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物的刻画，以致于他们更像是两台会思考的机器。夜神月本可以被塑造成为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逐渐抛弃人性的悲剧人物，L也可以被塑造成一个比透明人性格更加鲜明的角色[12]。人物塑造上的硬伤导致观众缺乏代入感[13][14]，也导致了这部动漫难以像同样商业化的叛逆的鲁鲁修一样赚取足够的眼泪。原因在于，死亡笔记像是两个没有面孔的棋手下的一盘精彩的棋，无论是棋子还是棋手都难以给我们以“人”的印象，我们也无法难以为继子的退场或者棋手的更迭而感动，因为他们太单薄以致于无法为我们所爱[15]。4.思想倾向关于所谓的“正义”，很多动漫已经总结的很好了：人类的历史上，没有所谓的“绝对的善与绝对的恶”之战争，有的只是主观的善与主观的善之间的争斗、正义的信念与正义的信念彼此相克罢了；在单方面的侵略战争中，发动侵略的一方都认为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战争因而永无休止；只要人类相信神及正义，世界将永无宁日[16]。这种虚幻的概念在历史教科书里提一提就好了，没有什么讨论的价值。这部动漫致命的弱点在于主人公夜神月的目的，在大多数时间中夜神月并不是在为建立新世界而是在为生存这一个无比渺小的愿望而战斗。我们也没有看到夜神月对于建立新世界的努力，仿佛建立新的秩序只需要月自己活下去就可以了。这样看来就很明显了，死亡笔记不过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罪犯如何逃避法律制裁的故事，这种故事无论多么华丽也没有意义。这部动漫还流露出严重的精英主义的思想倾向，将两种价值观的对抗变为两个人的智力对决[17]，无视除了月和月的对手外的所有人的思考，将角色变为了有名字的人偶，是对角色极端的不尊重。综上所述，光鲜华丽的视觉外表盖不住苍白干瘪的故事内核，设定的不合理，展开的不科学，人物的不丰满，精神的无意义注定它只是一部质量上乘的快餐动漫，无法成为一个经典之作。

　　[1]2006年是动漫佳作频出的年份，死亡笔记面对着上半年的凉宫春日的忧郁、银魂、寒蝉鸣泣之时，下半年的Kanon、叛逆的鲁鲁修、家庭教师的竞争，中途还有黑礁和地狱少女的第二季强势狙击，还有面对死亡代理人等一干搅局者。[2]即基本设定，作者制定的动漫世界规则，如说柯南中“沉睡的小五郎”等。设定是故事情节展开的前提，通常为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服务。过于奇特的设定会导致大部分观看者难以接受（参见圣痕炼金士）。[3]我所知的动漫中同时拥有对立性格的最早的角色是明日香，明日香同时拥有自信和自卑的性格特征。但庵野秀明使用了一话多的时间阐述了明日香性格形成的原因，使人物的性格特征鲜明而且真实。[4]巴尔扎克擅长对事件细节精细入微的描写，在情节展开前用大量篇幅描写环境，人物形象生动丰满，人物行为服从人物生活和思考所需要的逻辑。（看这货的写的东西真心累。）[5]动画化时加入原创内容使节奏有张有驰可能会导致不尊重原作的批评，还可能会大幅度降低以快节奏和心理战为主要卖点的死亡笔记的商业价值。（金钱是万恶之源）[6]无法否认，粉丝（脑残粉和无脑黑）对于死亡笔记的二次创作（脑补）对于死亡笔记作品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将不合理，不完整的部分补充完整。（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7]推理故事（主体是侦探小说）并没有过多的商业化的价值，（柯南道尔的《血字的研究》等传统侦探小说）没有激烈的对抗也就不存在太大的商业化价值。（柯南的剧场版简直是动作片啊）[8]这种事情不亚于在推理小说的第一页把罪魁祸首的姓名直接圈出来，这种行为大大降低了作品的价值，作者这样做甚至是在侮辱自己粉丝的智商啊。（要说死亡笔记不是推理动漫我没意见）[9]这种做法参见永生之酒，这部动漫将同一个事件用不同参与者的视角展示了多遍，每一次重复的展示都向真相更进一步。这部动漫也收获了极高的评价和与评价不符的收益。（要动脑子是不是太累了呢？）[10]脸谱化是一种被广泛批评的人物塑造的方法，多见于中国红色文学等政治宣传作品。表现为将人物性格简化，把立体的人物压成平面的形象。脸谱化大大降低了人物塑造需要的描写的量。[11]死亡笔记中表现人物性格的情节如相泽的退出，高田清美的宴请均与主线的智斗关系不大。而在主线的智斗中，作者把人物行为单纯的用来推进情节的发展。（想起来了起点中文网。）[12]作为主要角色和BOSS，Fate/Zero中的言峰绮礼是一个极好的范本；死亡笔记中L的性格塑造中存在大量的无意义描写，我无法从喜爱糕点等人物特点中发现其对人物性格刻画的作用。[13]代入感指观众观看作品时产生的与作品中人物相似的情感，如果有观众产生了对于夜神月和L的代入感的话，我只能说他真的具有像L一样的智力和奇特或者像夜神月一样的自负和狂妄。[14]实际上笔者对于死神琉克产生了代入感，琉克和我一样因为“无聊”来看这部动漫，因为想让故事更有意思给予夜神月一些帮助，最后因为夜神月失败后就想杀掉夜神月，结束掉这个故事了。[15]不同意此观点的同学这样想一下：喜爱动漫角色的根源在于喜爱动漫角色所影射的现实的人物，死亡笔记的角色却更像是概念。你无法区分自己喜欢的是月或者L还是“天才”，也无法分辨自己喜欢的是弥海砂还是“痴情”。[16]出自田中芳树的《银河英雄传说》，1988年动画化，作者经常借人物杨威利之口发表自己对于历史和政治的反思。[17]智力对决的内容和结果与价值观的不同没有联系，价值观的差异只是对决的借口而已，单看对决本身也无法发现角色的价值观差异。（实际上把硬塞给读者的两种价值观抛弃掉并不影响对于内容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