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逃兵》第15章：争吵和打闹的婚姻，终究成了爱情坟墓

　　

　　长篇小说《逃兵》连载

　　前情提要：童年时期，没有父亲而寄人篱下的我，时常发自内心感到命苦，每次被打的时候都觉得人格和尊严遭到了不公平的虐待和羞辱，那一刻作为一个小学生的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找个没人的天台，往下一跳都比这样被大人虐待和羞辱，死得有尊严！

　　

　　插画 / 黎娜

　　从乡下参加完丧礼，回到城里的那天，已然舟车劳顿的母亲，走进房间准备拿换洗衣服，洗去一身风尘仆仆。

　　岂料刚拉开衣柜，一阵难闻臭味扑鼻而来，母亲惊愕回头注视着房间墙角的夜壶，又看了看衣柜里发霉的衣服，好像瞬间猜到了什么，然而阁楼上早已人去楼空，不见四位继女的踪迹。

　　晚上，四位姐姐引着继父家族好多人来到家里，三伯五叔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几乎都来了，大家阴沉脸在狭窄的客厅，刚挤着坐下准备冲茶泡茶理论下家长里短，突然住在隔壁的三伯走到门口。

　　“老四，你过来一下。”

　　三伯告诉继父有事要谈，将继父叫到了隔壁。

　　“你个狐狸精，你敢打我妹……”

　　继父刚出门，大姐一记耳光便落在母亲脸上。

　　

　　插画 / 黎娜

　　母亲还没来得及反应，瞬间被二姐一把扯住头发，我迅速跑出门，准备冲下楼去派出所报警，五叔的大儿子祥哥，正坐在狭窄的楼梯台阶上抽烟，在烟雾缭绕之中，他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古惑仔”姿态，丝毫没有一丁点要让路的意思，我正要从他身旁缝隙挤下去，忽然他移动大腿换了个座姿，正好占住了我下脚的位置。

　　“去哪呀！”

　　“祥哥，我去派出所。”

　　“滚回去！大人的事情，轮不到小孩管！”

　　看来，祥哥今晚守在这，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

　　伴随着耳边，一阵阵破旧楼梯木板“咯吱，咯吱”急促巨响，

　　我跑进激烈而吵闹的客厅，正准备打电话报警，突然发现座机电话不见了，只剩下一条电话线。

　　“妈！二姐，你别打我妈！”

　　我冲上去抱住二姐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突然身体被人往后一拉，大姐、三姐将我按倒在地绑了起来，没想到她们准备了绳子。

　　我拼命挣扎却脱不开套在身后的绳索，只能眼睁睁目睹母亲被姐姐们围起来又踢又打。

　　当我跪在地上痛哭和叫喊却无济于事，一种莫名的愤怒和仇恨仿佛冲昏了四位姐姐的大脑，也许在她们看来，我的母亲就是一个不该出现在家里的女人，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她们，内心好像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弟弟。

　　哼！看来我还是太单纯了，平时总是姐姐长，姐姐短唤她们。

　　没想到她们打起人来，却是这么歹毒，而势单力薄的母亲，又怎么抵得过她们的围殴。

　　“快！把他按住！”

　　“我警告你们，今晚要是搞出人命，你们就是帮凶！你们全部都是帮凶！”

　　“快开门，让我出去！你想干嘛！啊？”

　　“快！老五，帮我按住他！”

　　“你们想干嘛！你们到底想干嘛！”

　　“你们这些帮凶！”

　　“老四呀，该处理下家务事了……”

　　隔壁则传来了继父和三伯、五叔等人争吵的声音。

　　只见满脸鲜血又头发蓬乱的母亲，终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找户口本，快！”

　　“嗯，差不多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那一夜，我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几个陌生男人的谈话声，我隐约听见姐姐跟他们一起下楼了。

　　过了片刻，在我的挣扎和呐喊声中，倒在地上的母亲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也许母亲是因为听到我哭声才醒过来，她艰难撑住地面慢慢挪动过来，帮我揭开了身后的绳索，我赶紧扶母亲坐到沙发上休息。

　　母亲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远在娘家的二舅哭诉。

　　“二舅说，这个家没必要再待了，现在就收拾东西，去老房子那住……”

　　离开继父家前，我本想着跑到隔壁三伯家，向继父告别，然而当我站在门口时，却发现敞开房门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那天晚上，继父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和母亲收拾完行李，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昏暗无人的老城夜路之上，人力三轮车响起了一阵阵“咯吱，咯吱”的低微晃动声，三轮车夫没有说话，十分用力蹬着三轮车脚踏板，一下一下地使劲蹬下去，一直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仿佛贫穷的生活将眼前的三轮车夫，推上了这条身不由己的前行道路，而他脚下所前行的方向都由别人来决定。

　　

　　插画 / 黎娜

　　我和母亲坐在三轮车上情绪低落，我们望着眼前这条崎岖不平的老马路，仿佛看清了这些年来坎坷不平命运，更看清了颠沛流离生活的本质。

　　母亲伤势痊愈后，将我安顿在老房子里，然后就回外地上班了。

　　离开家之前，母亲塞了一千块钱给我，嘱咐了诸多生活细节。

　　“儿子，你一个人能生活吗？”

　　“儿子，要学会照顾自己？”

　　母亲一直以为，平时家里是继父操持家务，所以她才如此顾虑。其实，我早就学会料理自己的生活，在继父家家里住的那五年，我学会了买菜、做饭、洗衣包括交水电费等等。只是平时写信给母亲的时候，我从来未曾提及这些家长里短和一地鸡毛。

　　

　　插画 / 黎娜

　　母亲走后，我一个人扫视着狭窄而阴暗潮湿的老房子，想起了孩童时期，父母还没离婚之前，那些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形，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据说，母亲年轻时期在海南下乡当知青，喜欢写书法的母亲邂逅了能写会画的父亲，在一来二去的书法探讨之中，母亲对于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的父亲暗生情愫，然而他（她）们感情遭到了娘家人的极力，二舅得知父亲结过婚的前妻病死了，对于这门婚事更是坚决反对到底。

　　最后，情窦初开的母亲跟着贫穷的父亲一起私奔了，他（她）并不知道残酷而婚姻的生活，在今后的岁月之中将“打脸”所谓的爱情，更不知婚姻将会沦为葬送爱情的坟墓。

　　在各种吵闹打骂中，静不下心作画的父亲，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家庭战争，最终在离婚之后，带着姐姐去外面租房过日子。

　　我分不清他（她）之间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也许家庭之中本就没有所谓的“对”和“错”，只要在家人面前只能谈情感，不能讲道理，一旦说真话必然容易引发矛盾。

　　孩童时期，那些一家人团结和睦而其乐融融的短暂美好，成为了我心中难以忘怀的记忆碎片，在家庭支离破碎之后，这些记忆碎片既像锋利的玻璃无情割疼我的心，又如破碎的镜片反射出了人性的自私和矛盾。

　　母亲是命苦的，所以我才苦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没得选，只能坦然接受命运。而老房子里，这些似曾相似的记忆碎片，也曾一度让我心里觉得踏实，相比寄人篱下更有安全感。

　　从此之后，我在上学之余，开始独自一人生存。

　　

　　插画 / 黎娜

　　我内心知道，往后的岁月，也许将会面对诸多考验，甚至可能遇到诸多预料之外的突发情况，可我的心，从来没有怕过。

　　从此，14岁的我开始一个人生活。

　　（待续）

　　易白，本名王增弘，笔名一心、一墨、一念、回车键先生等，文学创作三十余载，曾出版诗集《心界》，在番茄小说网连载《逃兵》《省长大人驾到》《游云恋》《八年暗访记》《深圳冬季生死恋》《老七之死》等长篇小说和多部中短篇小说。 诗作曾获首届杨牧诗歌奖、首届国际生态文学奖、我与贵阳火焰蓝文创大赛二等奖、第二届海上邮轮诗歌大赛最佳人气奖等奖项，曾因文艺创作成果突出荣立二等功。现为“五星文艺创作室”和自营电影厂牌、音乐厂牌发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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