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

栏目:教育平台  时间:2023-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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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术力

  

  因为其余大部分版本的鹿鼎记,都把韦小宝的内在和表面弄反了。

  这些版本的韦小宝都是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打骨子里透出的一股“老子没本事只是装的,老子牛B的很”的气质。但是唯独陈小春版的韦小宝,从里到外都演出了“我没什么本事,我很怂,但是我不能让你看出来我没本事”的真实气质。

  比如韦小宝第一次见洪教主,大部分的版本都好似诸葛之亮,一副胸有成竹、手拿把攥的样子,只是表面装怂,早就想好了怎么安排洪教主。但是原著里的韦小宝,是根本没有半分把握,竭尽所能溜须拍马,只不过运气好,洪教主吃这一套,才勉强过关。而只有陈小春版的韦小宝,演出了这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进退维谷的精神状态。

  大家喜欢韦小宝,正是因为这个人物和寻常人非常接近,凭着凡人之力和各种人中龙凤相周旋,最后还能棋胜一招。如果把韦小宝刻画成一个智多星,就变成了和人中龙凤旗鼓相当的对手,双方各擅胜场。但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我们见的多了,早就审美疲劳了,我们想看的是输不起的玩家、一毛不拔的朋友和富有的新手。

  因为陈小春除了年纪和身型太大之外,是唯一一个能把小流氓韦小宝的市井气息演得活灵活现而又不会油腻猥琐得令人反感的。甚至颜值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帅,少一分恶心。

  原著中的韦小宝低贱而自信,卑劣而有度,贪婪而疏财,狡猾而奋勇,会当面讲义气背后捅刀子,也会为了救朋友甘愿冒死。这么多矛盾集合在一个人身上,而又写出了真实感。的确很难演出其中的神韵。

  最关键要演出一个妓院孩子的低贱猥琐,却不能猥琐得令人厌恶。我个人有印象的几个版本来看:

  梁朝伟版,没演出韦小宝的猥琐卑劣,机灵有余,低贱不足。

  周星驰版,已经魔改成另一部作品了。并且周星驰的无厘头也消解了人物角色猥琐的真实感,总觉得他是卖身妓院为奴的唐伯虎……

  张卫健版,看这位少侠一尘不染的帅气造型……你演的是移花宫弟子?

  黄晓明版,这位客官……不像妓院出身的孩子,倒像是来妓院找乐子的。

  张一山版,这位演的倒是像妓院出身的人物了,却演成了一个令人生厌的妓院小厮。他可能是张小宝、王小宝,但不是韦小宝。

  因为相比于奴隶主义、封建主义、专制主义,资本主义仍然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

  你指这个?

  别说打进来,我们会主动上门,黄袍加身。

  

  歧路先知:流浪者:表象之下的第二层表象本文共约15000字,若不跳过剧情则需阅读25分钟。

  就像原神可以撕裂“游戏圈”的舆论一样,流浪者也可以撕裂“原神圈”的舆论,称得上是原神界的原神了。大家对流浪者这个角色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看法,但让我惊讶的是,在网上冲浪时,我并没有发现跟我看法接近的言论。比如知乎的相关言论,大多侧重于“如果让我写一个反派我打算怎么写”,而不是在讲流浪者的人物形象。可文学创作并非可口可乐,不需要也不存在唯一解。因此,在这里我就基于自己的二次元认知,谈一谈我对流浪者这个角色的理解。

  抛开各种二创神秘剧情和设定不谈,只看米桑自己塑造的流浪者,玩家会反感他都是非常自然的,但大家对“反感”的解释却并不自然。我打个比方——你说香烟有害,你很讨厌香烟,这谁都不会说什么有的没的。但你说讨厌香烟的原因是不好吃——这依然是客观事实,可这个解释流露出一种没有看透本质的感觉。何况“流浪者不对”不等于“米桑写流浪者不对”,不对的人就不让写,我很难想象这是个什么文化管制级别。而对流浪者的辩解与维护,在我看来大多也很离谱。接下来我就试着揭开流浪者的表象,让喜欢流浪者的玩家看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讨厌他的玩家也看一看自己讨厌的是什么。

  原神里的绝大多数人物都有一个极为明确的社会定位,下到服务员、街溜子,上到什么什么官,什么什么仙,再往上还有七神,大家都各安其位,各司其职。他们的社会定位尽管也未必都是与生俱来的,但在此之前的经历处于一个存而不论的状态,在她们的人物弧光上占据的份额无限接近于零,甚至可以说就没有人物弧光。原神在设定上也暗合了“社会定位的确定”——神之眼会固化持有者最强烈的心愿。能与旅行者同行的都是有神之眼的,并且在他们与旅行者同行(也就是参与到剧情中)时早就拿到神之眼了,因此他们的形象基本上不会发生太大改变。流浪者则很不一样,他的剧情重点落在拿到神之眼之前,而旅行者深度参与了他取得神之眼的过程。

  一个人怎样看待他的社会定位,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所处的发育阶段。认为自己需要有一个社会定位,并且已经处在那个位置,或者能看到通往那个位置的路(哪怕可行性无限接近零),就算是成年人了,这样的角色占了多数;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社会定位,那就是儿童,比如可莉、瑶瑶等;如果非常渴望自己有一个社会定位,却完全不知道怎么达到这个定位,甚至不知道这个定位是什么,那就是“初中生”。原神里唯一位于“初中生”这个发育阶段的,就是流浪者了。

  与小学生和高中生相比,初中生在教学工作上是最棘手的对象,其根本原因就反映在上一段中。小学生没有社会定位的概念,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好带;高中生已经认识到自己来念书的主要目的是考大学,自己跟老师就是一个相互冲业绩的关系,所以也不难带;初中生则往往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诉求,他们渴望成为社会的一部分,因自己可能还不被社会所接纳而感到巨大焦虑,并且为了弄到一个专属的社会定位,他们什么都敢做。

  你在初中,对老师讲课感到无聊而看向窗外时,就真的没有想象过,大怪兽(或者使徒,或者绿巨人,或者神尊恐虐放血鬼,或者随便什么玩意)破门而入,你觉醒了什么什么力量挺身而出把大怪兽消灭吗?你被困在“初中生”这个毫无意义的临时定位上,而打败这个大怪兽能让你马上收获一个牛逼闪闪的社会角色。几十年以来,基于这一图景的轻小说可谓是满坑满谷,从中古时代的《夏娜》到现在的“全班穿越到异世界但只有我如何如何”全都是为了满足初中生获取一个专属定位的心理需求。哪怕这一创作切入点被《我的朋友很少》和《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狠狠地批判过,都依然长盛不衰,因为这本来就是客户的刚需啊,最多只是换个形式罢了。

  言及此你可能会觉得不对劲,“我也曾经是千千万万的初中生之一,我怎么就没有经历这么无法无天的阶段”?如果你确是这么想的,那意味着你比较幸运,很顺利地就从儿童阶段过渡到了青年阶段而没有走上什么歧路。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你要是奇怪普通高中的录取率为何只有一半,说明你已经忘记你的很多初中同学究竟是什么样的了。在初中时,尽管敢于胡思乱想乃至胡言乱语,甚至稍微尝试一下打破各种规则,你终究还是选择相信学校这个小社会,像学校所期待的那样升上高中,继续学习、考试。但对于另一些人,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已经不能再相信社会迟早能给自己提供一个应有的角色了,他们便会选择独自走上另一条道路。

  比如说吧,“学不会”,所以不想上学,应该是很常见的情况了。家长往往认为这是因为懒,怕吃苦,有人就突发奇想说让小孩去工地“打工”,感受一下“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你就要吃这个苦”。我不知道这个招有没有生效案例,但起了反作用的案例挺多的,倘若小孩表示打工挺好的,你将如何应对?根本没法应对,弄巧成拙。道理太简单了。小孩在学校学不会,恐惧于自己一直不能、将来大概也不能通过学习而获得一种社会定位,缺乏正反馈和成就感;现在你让他打工,他一天就感受到了自己可以通过劳动换取几十块钱。钱是什么,钱不光能买东西,更体现了社会对他的认同啊。学校里多少年都得不到的东西上工地一天就获得了,你还怎么让他回去念书呢。至于什么少年版黑社会啊,纱优啊,道理都差不多,我就不展开说了。

  然而初中生这个意象是非常微妙且危险的。初中生距离互联网主流年龄有点远了,大家通常难以感受到这个年龄段所特有的思维与行为特点,也不大会对他们特有的困境进行共情,而往往是嘲讽他们还不够成熟,“等你过了这一关自然就懂了”,并不在乎究竟怎么过这一关;但初中生又不够小,不像小孩子那样在道义与法律上完全免责。所以大家常用成年人的标准去要求这样的角色,稍微网开一面就有被斥责为双标的风险。可叹世间万事如此纷繁,哪是“不双标”三字就能通盘从容应对的呢。

  铺垫到这里,终于可以开流浪者了。主张流浪者的塑造支离破碎的玩家,大抵是站在评价一个成年人的角度上,而我以为,流浪者的第二层表象是误入歧途的初中生,站在这一层来审视他,就会发现他的人物塑造极为完满且自洽。我不欣赏流浪者本人,但我非常欣赏米桑对流浪者的塑造。

  流浪者一直耿耿于怀的“三次背叛”,常常被拿来嘲笑他的脆弱,别人家里死的人更多怎么就没他这么矫情呢。对此我的观点是,虽然能走出来是好的,是正能量的,大家全都能走出来确实非常积极向上;但在现实中,真的就有不少人被困在过去的折磨里走不出来。一部作品尝试从现实中的某些情况取材,在我这虽然不一定是加分点,但肯定不会是减分点。

  这三次背叛对流浪者来说,就相当于“小学低年级学生搬了三次家”的一个升级版。我估计大多数人很难判断这对小孩的杀伤力有多大,处理得当的话可能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流浪者显然是被整麻了。

  第一次背叛最致命,那就是影把他给扔了。扔他的原因是他会流眼泪,所以不是合格的将军人偶,练手艺造着玩的。但他自己肯定不可能这么想啊,谁会觉得自己是实验品呢?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自以为力量不足之类的。“被创造者丢弃的人偶”,正是二次元的一个极其传统的意象,象征了被父母所抛弃。人偶连“父母的孩子”这么一个超级简单零门槛的社会定位都拿不到,这就奠定了他脆弱空虚,“有心”但又“找不到心”的基调。

  但若用这个思路去看第二次和第三次,就搞不懂了。第一次可以说影背叛了他,难道后两次是刀匠或者小孩背叛了他吗?显然说不通。

  所以再体会一下他的咆哮,背叛他的依次是“神”“人”“同类”,合起来就是除了他之外的社会,就是日式二次元所说的“世界”。他想表达的主要不是对背叛者的憎恨(从结果来看他也并不是很痛恨雷神),而是自己的认知失调,用人话来说就是“世界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的无能狂怒。

  平心而论,他配生气吗?当然配啊。“神的背叛”意味着没有谁能罩着他,“人的背叛”意味着他罩不住别人,“同类的背叛”意味着他还没法被别人视为同类、平等相处,换谁谁都急啊,这不是被世界拒绝了嘛。而且这三次还都不是他的主要责任,“神的背叛”是雷神自己手艺问题,“人的背叛”是踏鞴砂的污染,“同类的背叛”虽然有误会成分但主要是博士制造的。由此可见,哪怕来个大比惨,流浪者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比惨不是为了鉴赏谁更惨,而是为了探究经历对人物成长的影响。倘若作品端出来的是一位已经定型的,比如说具有钢铁般的意志的主角,那处境惨不惨只能成为他发动操作的“输入值”(原因);但当作品刻画发育期的角色时,异常的处境起到的作用便是改变角色的“算法”(逻辑与三观)。三次背叛给散兵带来的思维方式便是极度的自我否认倾向、以及与之一体两面的极度渴望认同。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迫切希望自己是个什么,是什么都行。

  这种人简直就是把“来利用我”写在脸上,如果这是三次元角色,接下来就该讲一个初中生堕落的故事了,不过二次元一般不整那一套。二次元有很多描述人的心智走上歧路的套路,适用于流浪者的一款叫“许愿机”。

  所谓许愿机指的是这样的一种角色:他没有任何行事准则,从不主动发动事件,唯一的行事动机就是其他人的要求,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这种角色通常出现在阵营比较复杂的长篇作品里,初始时要么是敌方指挥的小孩,要么是难辨敌我的隐居老头,中后期可能成为主角的助力;这种角色也有可能就是主角,此时他也可以叫“侦探”“万事屋”之类的。

  作者设计许愿机这样的角色,通常是为了刻意消除他活着的意义,并让他在实现其他人的愿望中自己逐渐寻找意义。细分一下,强势许愿机特点是不着急,有任务就接,没有就算了,你着急你还得求着他接;而弱势许愿机——比如流浪者——则往往表现出无法拒绝任务的特点。流浪者明知道愚人众在利用他,但他完全不介意,因为他觉得自己能被别人利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顺便一提我特别不理解一些网友为了散兵而攻击米桑时,要说编剧里混进了小仙女。这明明是混进了罕见啊,但凡看过三年日本轻小说,编写流浪者这套人设简直就跟吃白粥盖浇饭一样顺滑自然。

  流浪者的剧情太分散,对他风评影响最大的容彩祭,编排又过于阴间,导致许多玩家对流浪者的印象分来自论坛的二次创作。我本来是不爱扒拉剧情的,但原神的水太深,我说我完全凭二次元直觉可能说服力不够强,为了写原神不得不往回翻翻看看。然后我就发现,不光是容彩祭,每一环对于不熟悉日式二次元的观众来说都存在雷点。这一节我就盘点一下流浪者的塑造过程究竟埋了多少雷。

  1.1的活动任务亮相时,散兵命令愚人众不要攻击旅行者,莫娜说这人很危险。有人按直觉就判断散兵是个大坏蛋,但我按自己的直觉,觉得他是个类似于时崎狂三或者蕾斯提亚的人物,初设时放在敌队阵营但莫名其妙地关心主角,等着剧情切阵营,随时有可能入池的那种。有些玩家从这开始就觉得愚人众不是好东西,但愚人众的阵营本身不算什么罪过。琴说过,愚人众是讨厌的盟友,几个愚人众的小头头也在蒙德和璃月城里晃来晃去。大家大约是光记住“讨厌”了,忘了“盟友”是啥意思。

  然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到稻妻主线时他被安排守邪眼工厂,这一编排在后来看是有深意的,但在当时毫无意义,因为玩家玩到这里时肯定在想女士。散兵这时也没干什么重要的事,颇有一种朝天开两枪就对得起女皇了的敷衍之感。

  接下来散兵与刀匠的事,这直接决定了大家看待流浪者的原点。

  还记得踏鞴砂地图刚出来的时候,玩家一致认为是在嘲讽福岛核泄漏吗?然后你进去做做地图任务就会发现确实是在嘲讽啊,好多平民莫名其妙地死了,剩下的平民不是在逃跑就是在计划逃跑,从上到下找不到能为这事负责的人,唯一愿意管管这事的还是个洋人。以上信息就奠定了米桑的一个情感基调:跟这事沾边的人都有点问题。

  我认为,雷神让刀匠锻刀这事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争议的展开。雷神要通过锻刀来消耗晶化骨髓,避免其带来的祟神污染,本意是好的。但当旅行者第一次到踏鞴砂的时候就会发现,下面的人完全执行坏了。

  那到底是怎么执行坏的呢?从魔神任务和传说任务中得知,400年前博士来这里指导工作,向刀匠们传授了一种全新的技术。博士的技术或许能锻造出更牛逼的刀,但重点在于他并非在“净化”而是在“激发”晶化骨髓,与雷神的意图完全相反。结果是既污染又危险,踏鞴砂就一直在死人,死得昏天黑地,这口锅雷神和博士加起来得背100%吧?更邪门的是多少年前就搞得要爆炸了然后倾奇者跑出去求救,求不到只能被迫舍命去关炉子,这是他干的为数不多的100%没争议的好事,然而世界树还把这事给改成丹羽的了,考虑到丹羽确实死得冤,也算是校正回归了吧。结果后来锻刀技术竟然还是没变,几百年来一直都是这一套。后来连欢愉神选艾莉丝都看不下去了,路过的时候稍微改了改技术参数,才让这玩意勉强坚持到旅行者过来、再救一次。这块是没人管事,还是管事的人都不在乎呢?哦,是奉行和刀匠的头头在管啊。

  倾奇者在这个环境里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是个废物,他都不觉得自己关了炉子是个功劳,却觉得照顾不了一个本来也不太可能活多长的孤儿是自己有问题。对自己好的只有丹羽和长正俩人,但是弄死小孩这笔账在他看来,刀匠是人人有份。

  然后容彩祭和万叶传说,回顾100年前的事。这块的叙事让玩家觉得散兵是不是把雷电五传灭门了,但我们仔细扒拉一下:

  一、“散兵杀了人”+“雷电五传基本衰落了”,并不必然推出这些人都被杀了,大约是某些关键人物死了或重伤了,剩下的人也就不干了。而且当时还不是散兵上门送温暖,而是一些刀匠追击另一些想要叛逃的刀匠,散兵也过来掺和,结果叛逃的没追到,追叛逃的赶一块了。

  二、虽然杀人这个事极其敏感,但踏鞴砂被祸害成这样,自己养的小孩都死于污染了,散兵“扬言毁灭雷电五传”、杀几个刀匠报复难道就没有讨论的余地吗。总不能说刀匠的命是命,平民的命就是代码吧。要是谁家的孩子被害了,家长想杀三五个人垫背我觉得这想法并不过分,最起码知乎相关问题下基本都这么主张的。

  三、既然“刀谱”有问题,那“改刀谱”就未必是坏事。雷电五传当时要锻出来的刀,那可是澄澄一心传那种,你就说好用不好用吧。万叶他太爷爷说,儿子(万叶的爷爷)锻不出刀不是水平问题,而是“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但太爷爷到死也没给儿子讲清楚秘密是咋回事,怕是因为这技术还是博士那一套。锻不出来无非就家族没落,团队解散,技术没了也就没了;给将军交上一批妖刀,命不要了?

  四、尽管神子、绫人、万叶都暗示散兵全责,口径一致,但这帮人是一伙的,而且显然有自己的立场。神里家的直接职责就是跟鸣神大社对接,万叶又是他们给送出去的,他们联手指控并不能额外增加说服力。

  再来看争议最大的散兵撞树。散兵确认了丹羽是被博士所害、世界树能“抹消存在”“修复历史”之后就直接跳了,没有丝毫犹豫,这不管怎么想都相当于自杀吧?一个人纵然千错万错,当他发现自己被骗了就愤而自杀,或者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就羞愧自杀的时候,观众怎么也应该表示一秒的同情,而且散兵早就憋着要自杀,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但实际的舆论是有不少人看着散兵自杀都指责他在逃避,要让他赎完罪再死。按照散兵的陈述,他真的觉得自己死了就能“让活着的人过上另外一种生活”,这岂止是赎罪,简直就是一键清除全场罪恶了。小孩为了弥补而求死都不放过,知乎讲家庭矛盾的板块怎么没几个这么狠的。

  但观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难道他们没有看懂吗?我觉得也未必,这还是米桑的演出导致的。接受一个人自杀需要一段反应时间,但在散兵跳了之后的黄金时间里,玩家的情绪不能用来感慨,而是想要马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搞清楚了之后紧接着就发现散兵没死透,期待散兵死在这的肯定大失所望,期待散兵别死的也没有充足的情感空间去发酵就直接看纳西妲公布答案了。假如从散兵刚消失的那块算成动画一话结尾,然后下一话由于不可抗力原因推迟一个月再放送,那不得讨论爆。

  米桑刻意引导玩家不要关注散兵尝试自杀,我认为其原因来自于次元壁之外。要是像现在这样没有刻意渲染散兵的情绪,让你无法理解散兵、讨厌散兵,你也就是喷他,至多恨屋及乌退个游。但要是把我两段之前写的内容在演出中重点强调一下,强调散兵试图自杀时的心态,那天理就要出重拳了。对于自我定位是一款让很多中学生课间都在讨论的游戏,描写自杀是高压线,描写自杀还跟什么家庭啊成长啊扯上一点点关系,那就是绝对的禁区,一碰就要诛九族。像是开班会可以讨论禁烟酒,讨论禁毒,讨论治疗网瘾,讨论禁止早恋,但绝不会从任何角度讨论自杀,因为自杀这个话题是有传染性的,完全不能提。米桑在这段虽然写得确实很差劲,但我个人也能理解。

  最后是改世界树。改世界树这个事严格来说是纳西妲或编剧的事,跟流浪者关系不大。妮可在这块还找补了一下,说改世界树改不了什么大事,会被时间渐渐磨平。何况改历史故事之后谁是受害者?丹羽由被谋害变成英勇献身,加分了;后来的刀匠们做的本来也不是正确的事,要是让万叶来写,怕是巴不得大家别再翻祖宗的老账了;总不能说改完之后神里家更吃亏了所以这事就罪大恶极吧。

  在这块我实在忍不住要批评读者,看到改世界树就难受属于权力焦虑,总觉得编剧能用的道具和手法自己也必须能用、能随便用。没必要啊没必要,你看着说书人讲故事就行了,何苦去操心怎么替他讲呢。

  现在这个流浪者并不完全是1.1就登场的那个散兵,而是来自于纳西妲的备份,她选择了这个版本的备份,自然有她的道理。想要认识当前版本的流浪者,必须先聊一聊纳西妲。没认识到纳西妲不是幼女的读者比没认识到流浪者是倒霉初中生的读者要少一些。虽然纳西妲最开始亮相时很欺诈,但玩玩剧情就知道她自称经验不足那是跟你客气,幼女的外表下面藏着的第二层表象,是个大德鲁伊或者佛学大师。

  纳西妲为啥会有争论呢?根本原因在于米桑选择了这个番剧化的叙事方式。追番与一次性补番经常会产生截然不同的观感,追番你在重要剧情展开时你有一周的时间对后续剧情提出猜想、上网充分讨论,而补番则没有这个发酵过程。追番的事我体验不深,但追更轻小说我倒是很有感触,轻小说当年还很火的时候一个系列差不多三四个月出一本,考虑到受关注程度后跟热门动画的发酵程度差不多。很久之前读《我的妹妹哪有这么可爱》时,就完全理解不了当年为啥能起那么多节奏,读起来明明很流畅的嘛。直到我自己追《龙王的工作》时才豁然开朗,看前面的时候我觉得某某某应该是女主,而且能找到一万个证据证明她就是女主,但作者偏不这么写,就是要写到一半改线路,还冒出一堆读者出来论证作者这么改是有道理的,就很气。然后又继续看到作者铁了心就是要换女主角,也只能忍痛接受。

  纳西妲的相关剧情在3.2旅行者把她捞出来之后,发酵方向自然是从“最初的贤者”到“爷要享用幼女了!”。纳西妲看起来好像身娇体弱的样子,还是被爷救出来的,接下来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假如米桑真敢这么写后续,我觉得也挺好的,至少全面超越神里绫华了属于是。但期待着这样的展开,结果却等到了散兵,怎么能不让人破防呢。质问纳西妲为何不与旅行者更亲近的,大抵是被这一折给坑进去了。反正我是觉得纳西妲对旅行者在四神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好了。

  我碰巧运气比较好,3.2、纳西妲传说一、3.3是连着打的,没有经历上面那个错误的发酵过程,也就不觉得《倾落伽蓝》有任何不对味的地方。而且根据身边统计学,追番性误导在玩原神的过程中可能普遍存在。在使用常规的游玩方式——也就是不复盘、剧情仅看一次而且快速点击不停留——的前提下,入坑越晚的玩家看剧情越连续,对人物形象与重要剧情的印象越准确。

  我以前曾经相信过一种很流行的说法,“塑造任何异族异种都是在塑造人类,所以对其的描绘也必须让读者能够理解”。但后来我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岂不是在说我理解不了的就开除人籍?恐怕太过自我了。原神中的人物塑造,设定上越是远离人类的,其言行下埋藏的逻辑也往往远离我们的日常生活(但未必不合理)。纳西妲作为神,编剧就没有把她往人类的方向去写。假如让我写一个四平八稳的智慧之神,我写出来的上限大约就是艾尔海森或者夜兰——高深莫测,算无遗策,暗中串联,一环套一环;或者写出个虚空系统——高算力+大存储空间的非人。但编剧呈现的纳西妲,那种想要学习人类、亲近人类但却又终究不是人类的疏离感,并非冷酷无情的观察者心态,拿捏的非常到位。如果说艾尔海森是法师的智慧,那纳西妲就是德鲁伊的智慧,主打一个成长,生命,幸福还有朋友……啊不对,主打一个循环与前进的对立统一。

  作为树苗,纳西妲对生命的理解是极度讲道理但又非常缺乏同理心的。她固然会对大贤者玩弄梦境的行为在理性上表示不满,但当剧情需要渲染感性——也就是看到迪娜泽黛快死了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自己的权能还不够强。这是非常正确的,但也暴露出了她不通人性的本质,此时是派蒙找补了一下糊弄了过去。在纳西妲看来,生死是很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传说任务2就是最直接的体现:人是不会轻易把生命摆上桌作为筹码的,但纳西妲就觉得没那么所谓,生命也可以是筹码之一。既然她有拿自己的命上桌的实力,她就一定会果断使用。

  纳西妲把生命视为筹码,她不认为剥夺别人的生命是很重要的惩罚,这一点从大贤者的结局与传说任务1就能看出来,她对破坏分子的惩罚就是丢去反思,对被破坏分子蒙蔽的无知群众就是说教。这也意味着她无法对生命的不可替代性感同身受,不就是老婆死了吗?“我理解你的痛苦”,所以这种事情你应该放下啊,放下了才能往前走。这就是说着正确的话,但不顾当事人的心情。但玩家倒是不会从这一点上非议她,因为她会私下对旅行者坦诚表示自己知道自己不懂人心,并且暧昧地请求旅行者帮助自己,这就比同行们好多了。

  对照前后剧情,会发现纳西妲只要面对的是确定自己能打过的对象,应对手段一律是话疗,至多就是分成不当回事和当回事两种情况。对散兵那就是3.2的时候很不当回事,不慌不忙的冷眼看着散兵的疯狂举动,给他摘了神之心(雷)之后对他绝望的状态也无动于衷;可到了3.3她对散兵突然就话多了,试图对他进行思想改造。大约是她听旅行者说了散兵的情况后,去联网查资料查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但剧情没明说(我认为编辑在这里还搞谜语人并不妥当)。她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的对象只有博士,对博士她倒是没整这一套,就明明白白地谈条件,拿什么换什么,非常实在。

  在3.3剧情,纳西妲对散兵的操作便是话疗,我们也可以说得更高端一点,“度化”。这段便是纳西妲的生命智慧的集中体现,因为纳西妲度化散兵的方式直接把握到了本质。

  流浪者活在自我否认与寻求证明中,设定编排上映照这一点的是他一直在改名,每改一次名就相当于他放弃了一个社会定位。这种放弃既是被动的——被将军丢弃、被愚人众捞走等等,也是主动的——完全否认自己前一个名字所承载的含义。当他不是国崩时他就厌弃自己作为雷神造物的过去,不是倾奇者时就厌弃在踏鞴砂的过往经历(其实是倾奇者的时候也差不多),不是散兵的时候就觉得散兵是傻逼,他整个成长过程就是在不断地被打断又挣扎着重塑,偏偏还拼不到一块去。

  这种缝合困难症,我倒是有些感同身受。比如我小时候上了外地的高中就感觉初中及之前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这种感觉至今都存在,以至于我与在初中和小学认识的人就完全没有联系,大约是上的高中太好了而导致的皈依者狂热?不过我可比流浪者幸运太多了,要是我拿着他的幸运值就是在我觉得高中挺不错、忘了之前的生活的时候突然被学校开除了吧。

  最开始流浪者想要依照(他以为的)雷神的心愿成为神,结果显然没他的份;后来想成为普通人,也做不到;接着,他等到了博士提供的“成神”机会。成神,对他来说是一种割肉还母的报复式自杀。哪怕用罐装知识可能会变疯、成神之后会失去自我他都不在乎了,因为他对自己前面的经历是一个彻底否认的态度。这不是大家通常所理解的赎罪与罪恶感,而是认知失调式的认为自己的过去就完全不该存在。经历了这么多,他兜兜转转地竟然还活在最开始——

  “我真的是力量不足的失败品吗?”

  对于这样的一位患者,纳西妲使用的当头棒喝是——

  “你就是个废物,但废物就是你。”

  这一下子就把流浪者给点醒了。流浪者飘零半生就苦于极力否认自我又极力寻找自我,为此不断被当枪使;“天生就更容易孕育愿望”,却因此逐渐跌入罪恶的循环。而纳西妲则表示,你不用跑,你也跑不了,过往的一切失败、痛苦和罪恶就是你的组成部分,靠着否认——认为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情不该发生——永远也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而当流浪者亲口说出“人是过去经历的总集”时,他便从人偶变成了人。

  此时他想要抛弃的最后一个身份——巨大伪神机器人——也来助兴,流浪者面对倒数第二个过往的自己终于硬气起来了,也因此被神明或编剧奖励了一颗神之眼。派蒙第一个注意到流浪者一下子就变得飞扬跋扈了。他为啥这么得意呢?当然是因为找到心了,而且心里充满了一种“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的意气风发。你之前想跟流浪者讲这讲那都没用,因为他“不明白”,而他现在“明白”了,也就有了同行的资格。

  我看有一些玩家对所谓白散念念不忘,想问纳西妲为啥不留白散版本。白散也是散,白散丢了记忆,但保留了流浪者作为许愿机的本质——还记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任务是什么却早就忘了,可以说是非常典型的废土机器人了。我认为留白散版本也可以算个参考答案,但不好——这跟留了个充气娃娃没啥区别,毫无情趣,还不如留个幼女纳西妲。而且要是保留白散,我们不就少了一次看纳西妲展现智慧的机会了吗?

  按我的理解,接下来就该是纳西妲给流浪者赐一个终结一切名字的名字,像紧箍咒一样把他的社会定位给锁住。名字是有魔力的,名字代表一个特定的身份与定位,决不能随意更换。二次元作品经常逆练这一点,通过改名来强调一个人的社会定位或人设发生了巨大变化(其实三次元也是)。而流浪者一再被人改名,更是暗合了他一直守不住自己社会定位的处境。

  但游戏里纳西妲竟然把起名的机会让给了旅行者,而且还能起两次,这就太媚宅了。流浪者一直改名,每个名字都代表了一段不想接受而又不得不接受的人生经历,现在名字由你来起,意味着接下来他的人生就由你说了算了。如果是对名字再敏感一点的女玩家,剧情看到这里时的直觉应该就是“散宝被坏人弄脏了,我要用我起的名字把他的过去擦干净”,接下来就要充钱了。比较迷惑的是活动剧情里却不用玩家起的名字,纳西妲还是想自己起,这是什么play我暂且蒙在鼓里。

  流浪者的另一个设定照应形象的地方是,风系角色大多能给别人染色,而流浪者的机制则是“被染色”。这也太符合他的命运了,总是在被各种人狠狠地染色,到了旅行者手上终究还是要被染色。

  最后讲下草散的问题。如果对流浪者的看法是完全负面的,你也不要指望自己对纳西妲的评价能改观,因为纳西妲当前的形象一半来自于魔神间章,另一半则是她自己的传说任务,而完全无法接受流浪者的观众我推测大多也接受不了纳西妲传说,这俩东西都太多争议点了。但这两部分要是都砍了,那纳西妲就只剩幼女外壳了,你要是真喜欢纳西妲你不如先想想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所以他俩就像雷神绑定神子一样,很难划清界限,除非你也改世界树。而且这在外网也算个很火(正面意义上)的话题,怎么到我们自家就变敏感词了呢。

  我一向认为,拿俩东西出来对比分析,唯一的资质就是要求你应该对这两个东西都喜欢,至少是都不讨厌。只要满足这一点你总是能说出点什么有意义的东西的,哪怕结论是“没法对比”都算一种意义。喜欢一个而讨厌一个,讲出来的就不是对比,而是对立场的陈述——当然这个也不能说没用,但是说多了就很无聊。要是两个都讨厌……那浪费这个精力干啥?

  像这种登场角色很多的作品,我的扣分点一般只有一个,那就是同质化。哪怕我再喜欢胡桃,我至多也就希望给她多来点剧情,绝不会想看到米桑再出个萝莉版胡桃,大妈版胡桃,少年版胡桃,成男版胡桃。米桑的角色现在最大的扣分点就是安柏太多了,整了七八个安柏,枫丹上来又给整一个,实在是绷不住。

  拿流浪者与别的角色对比,显然是为了暴露流浪者的问题,但流浪者有问题不等于写流浪者有问题。我们打游戏又不是来学做人来找代入感的,不需要全端上来最优解,反倒是想鉴赏各种不同的问题,以及各种处理方式所带来的结果。反派不是可口可乐,不必只有一种口味。原神最开始的人物设计是非常保守的,后面大胆的尝试才渐渐多起来。合家欢是挺不错的,但也不能只有合家欢嘛。我群里每日开团散兵已经开了三个月了,聊安柏能聊三个小时吗,做不到,游戏就没给她分配那么多矛盾和冲突。

  论者常将流浪者与魈做对比,但在我看来这两位角色除了都是矮个风男之外并无太多相通之处。抛开人设和剧情只看背景设定,魈属于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种族,还有什么“杀业”之类的大锅。但只要稍微看看剧情就会发现,不论是旅行者还是其他重要角色还是玩家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觉得魈有任何错,哪怕是必须靠近他的一般通过npc,至多也就觉得他很危险——像煤气罐的那种中性的危险——而不会认为他是什么坏人。退一万步说,连钟离都认为他没问题,而且为他担保了,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钟离吧。退两万步说,哪怕是在被他杀死的人看来,那也是控制他的魔神全责呀。

  有实力的人对他没有任何意见,而在没实力的人看来他就是个传说,根本没人在责备他,他是在向谁赎罪?所谓赎罪对他来说,是一个与自己和解的过程。魈就是单纯的想不开,只有他一个人把魔神操纵他身体干的坏事当回事,所以他要赎罪。他的赎罪就是跑到没人的地方打怨魂,其实更接近于一种工作;如果你熟悉女频套路,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情趣”。那么,同样是承担了一个表面上非常阴森晦气(但从气氛渲染上来看并非不安全)的工作,最适合拿来跟魈做对比分析的其实是胡桃,他俩正好是相似出发点上延伸出的两个极端,由于篇幅所限这里就不展开了。

  深究第二层表象的话,魈倒是在深层跟流浪者是一样的,那就是“与自己和解”。魈是放不下,流浪者是放不下,万叶放不下,珐露珊也放不下,我们风系就主张一个跟过去过不去。你要是真放下了,那你就是风神了。

  那么最适合跟流浪者做对比的角色是谁呢?我认为是申鹤。

  申鹤的开局有流浪者的十分甚至九分惨,同样都是被双亲抛弃,申鹤的爹甚至是要她死来复活他妈,比流浪者更邪门。虽然从算卦来看她是命中注定要“大凶”,但从小孩子发育的角度来看,导致“大凶”的不正是娘死了,爹还要弄死她自己吗。由此出发,申鹤的天性是非常负能量的,往好了说叫病娇,往坏了说……旅行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要是晚来几分钟,她就要出手伤人了。从各种日常语音来看,她遇到麻烦的问题基本上就是一个杀字,不光是见到坏人先考虑杀,连行秋跟旅行者悄悄说话都想杀。同样拿初中生来类比,申鹤就是那种词典里没有后果两个字,一言不合就要掏刀子的那种。

  但下一步却不一样。捡到流浪者的刀匠们虽然待他不薄,但罩不住他;捡到申鹤的仙鸡虽然不是什么好鸡,但知道怎么罩住申鹤。申鹤被仙鸡他们封印了杀气之后,已经可以表现得比较正常了,最起码快惹事的时候就能被按住,没真的惹出事总是能逐渐走出恶性循环的。只有从闲聊时的蛛丝马迹中她才会流露出些微的异常之处,而且她也是挑好的说——“跟你双修之后我已经不怎样怎样了”,以前咋样你就别问了。

  对玩家来说拯救申鹤的核心因素则是云师傅和《神女劈观》。尽管《神女劈观》好像是在讲申鹤,但这戏完全回避了一切负能量要素,打根上就没有父母抛弃孩子这种不和谐的情节。云堇还问了句要不要尊重实际情况,申鹤表示算了算了。《神女劈观》是大家想象中的申鹤,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申鹤理想中的自己。理想终究不是现实,要是拿着《神女劈观》去认识申鹤,那是家门都要进错的。我们冰系就主打一个协调表面的自我与真实的自我,想象自己是屠魔大英雄,或者酒业毁灭者,或者大贵族,或者普通纯情少女什么的放在梦里就够了,醒来后该干啥干啥去。

  由上可知,申鹤这一路走下来是相当凶险的,始终在误入歧途的边上打转,直到现在都还保有七分邪气。那你有没有试着想象过,如果她运气再差一点点,比如说没有人及时出来导正她,会怎么样?

  现在有了流浪者,你就不用想象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并不明确,仅供参考的联系。三次元的互联网上普遍反感熊孩子,但没有原神玩家会讨厌可莉,因为她的熊孩子只保留了萌点,完全净化了会对玩家带来困扰的可能性。网上普遍反感中二少年,但也没有原神玩家会讨厌菲谢尔,因为她的中二纯粹是情趣,脑子没有问题。网上更反感嘴臭,但艾尔海森……好像真有一些玩家不喜欢海哥,因为他对你也不怎么客气。阿贝多、白术等角色在初设时似乎加了一些邪气,但到剧情展开后也几乎不见踪影。总之,在欣赏之余你就没有一点点不真实的感觉吗?你会为这种不真实而感到不安吗?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因为有了散兵,你一对比马上就能体会到,二次元还是别太真实了比较省心。就算你不喜欢他,编剧把负能量用在他这之后别人的份就少了呀。

  更多玩家不喜欢散兵并不是出于什么误解,而是从自己的审美出发而得出的判断。审美没有对错,所以这里我只是单纯散发议论。

  有人认为散兵作为坏人的格局太小,我认为这种质疑主要是中式网文或论坛氛围与日式二次元的一种观念冲突。国内更关心大事,越大越好,再小也不能小于一个人的事业发展;而日式二次元、特别是在中国讨论度不那么高的部分,则时常会聚焦于感情乃至心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举个例子,《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是完全聚焦于感情和心理的作品,但其在国内的二次创作中,十部有九部会探讨主角要怎么利用雪之下家的资源实现阶级跃升。这些读者大约就会把流浪者的故事概括为无病呻吟吧。

  有人认为散兵在干坏事的时候不是主导,所以很low。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但细品一下又有点怪。说大坏人,比如阿扎尔、“博士”或者希特勒之类的,他们有着清晰的原因、诉求和实施路径,你能够研究清楚他们是咋回事,所以就值得端出来讨论;而小坏人,比如杀了一个平民的小兵,就没啥可说的,必须处刑。此两类固然都算坏人,但我感到费解的地方就在于为啥有读者希望把小坏人变成大坏人,是觉得反派说出“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显得很酷吗?

  有人认为散兵坏事干少了、干小了,说明米桑不会写反派。我仔细研究了这种言论之后,发现竟然是有道理的,但道理不在他们的字面上。希望把小坏人变为大坏人,这其实是赛博功德学——一个坏人干了千万的恶行,然后我主角一刀把他砍了,这些恶行就反转为千万的功德汇集到主角的身上,逆练恶人正机,又正义又省事,简直不要太爽。米桑其实会用这一招,就是雷神砍女士,确实效果拔群,但我觉得同样的招术一部作品里用两次就没意思了。而且对以上三条来说,更关键的是,散兵也没打算做成纯粹的坏人嘛,官方都说塑造的是流浪者的“迷途知返”了(笑),为啥要套坏人模板呢。

  以上三种想法通向两个端点:一则希望坏人毫无逻辑和理性,是完全不可理喻的杀戮机器;二则希望坏人格局广大谋划深,是统治世界的魔头。一些玩家能鉴赏这两个端点,却厌恶生活中更可能遇见的中间情况,这大约就是距离产生美吧。

  最后是非议最多的嘴臭,我只能说时代真变了,放20年前弱者的嘴臭完全就是情趣,强者的嘴臭说明他下一集就要变成弱者了。论者往往说他“输了还嘴硬”,但也可以反过来想,他输都输了你还怕他嘴硬吗,属实是过于焦虑了。

  流浪者这个语言风格跟海哥还完全不一样,海哥是因为自己有实力而看不起人,流浪者则是非常富有初中生特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家要是有缘教几年初中的话,就能见到不少……算了能不教初中还是别教吧。至少两成初中生说话就是流浪者这个德性,一定要显摆自己的认识,必须反映一些信息量出来,而完全不在乎伤了谁的感情,就如同不懂修图还很有想法的杀手摄像师一样。这固然让人很不舒服,但反过来想,有事他真说,跟大妖怪类角色对你礼敬有加但对话信息量为零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懂礼数只懂信息量还刷存在感,这固然不是加分点,但也并非垃圾话。比如给大家印象最深的阿帽狂喷莱依拉,这段对话就写得非常妙。当时莱依拉正陷入自闭,阿帽一句话就把她喷明白了。许多玩家为莱依拉鸣不平,愤怒地表示为啥不让莱依拉还嘴,你要是也有这个想法我只能说你根本不爱她,你只是讨厌阿帽。

  莱依拉这个角色我认为是须弥做得最好的四星,把莱依拉端出来难道是为了给别人垫脚的吗?不能够啊。莱依拉好就好在她实在太真实了,真实永远是巨大加分点,我相信每个理科博士都能感同身受。理科博士都具备孝急二象性,一三五为自己渊博的知识而自豪,二四六怀疑自己学的这些玩意到底有没有用、能不能毕业。莱依拉还是个双重人格,更是原神的设定照应形象的又一体现。在被阿帽喷之前莱依拉就处在二四六状态,因为纠结占星术有没有用而自闭。原神里的占星术真就像三次元的理科科研一样,整体上肯定很有用,但我学到的部分有没有用我不好说。莫娜就经常给旅行者讲占星术的危险和不靠谱,只不过莫娜讲得都比较隐晦,没有挑得很明。阿帽以前经常在深渊驻场,他对虚假之天也是有一点发言权的,他怎么说?

  “你要是怕危险不想干你就别干了。”

  听了之后莱依拉立刻就从二四六状态切换为一三五状态,这说明阿帽的本意是坏的,但这张嘴给他执行好了。你也可以像阿帽那样去喷理科博士,有一半概率不仅不会被打,对方还会说你骂得好。

  一句话总结:米桑写流浪者这个人物是很用心的,你可以讨厌流浪者,也可以讨厌写出流浪者的米桑,但要说流浪者没啥可说的,那还真是你想少了。

  我tm吐了

  选美不比美,比正能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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