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片人说 | 王磊:当代的影像表达方式是一种进步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3-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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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王磊的项目《飞机下的蛋》荣获GZDOC 2017“中国故事”提案大会最佳方案。两年后,王磊再次回到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飞机下的蛋》入围GZDOC 2019金红棉终评。

  他曾是记者、摄影师,但自幼对影视的爱好让他毅然转型,走上了纪录片导演的创作之路。GZDOC 2017“中国故事”提案大会最佳方案的荣誉,成了王磊事业的转折点,历时三年的创作也让他收获了不一样的自己。

  今天,王磊作为GZDOC 2020金红棉初评选片人,和我们分享了他的近况,并畅谈了对初评纪录片的想法。

  

  GZDOC:从纪实摄影、记者到纪录片导演,是什么样的契机或者想法让您进行这样的身份转换?之前的职业经历在您的纪录片创作中会产生影响吗?

  王磊: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电影,我的家乡有一条街专门卖VCD,上初中以后我就会经常去逛。但因为我是工人家庭出身,总觉得离影视这个行业很遥远,所以后来算是“曲线救国”学了摄影。同时本身自己也有一定的新闻理想,就成为了记者。因此我觉得这可能不算是一种身份的转换,可以说是一种身份的回归,或者说自己内心最初的梦想的回归。

  另外,要从职业联系的角度来讲,我觉得不管是做摄影记者也好,拍纪录片也好,这之间没有过多的区别。我觉得影像是没有边界的,只是大家讲述故事的方式不同。

  要说职业经历的影响,以前我当记者的时候拍照片居多,我会觉得照片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它是有局限的。而动态影像中,可能声音的介入都会改变讲故事的方式,所以纪录片会有更丰富的一些表达方式。我觉得从平面到动态可能是讲述者必经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对我的影响蛮大的。

  

  GZDOC:《飞机下的蛋》的拍摄历时三年,支撑您持续创作的信念和原因是什么?

  王磊:一开始只是因为兴趣,包括刚开始创作的一两年的过程里,还是兴趣在促使自己持续地跟踪拍摄记录。后来在接触过程中,会慢慢和拍摄人物成为朋友,因此也更愿意去探求他们的生活,了解更多,这是之后的一个驱动力。到后期的时候,也开始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有机会被更多人看到。

  这是一个逐渐复杂的过程,但最初的想法确实是比较简单的。

  

  GZDOC:在创作过程中,您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这些故事中的人物对您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和改变吗?

  王磊:我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悟出了一个道理:生活的真谛往往要比预想的要深刻的多。当你真正走入一个人物的生活,他的生命旅程中总会有那么一点让自己特别有感触。因为虽然没有这些人的一生,但是可能是在跟他们接触的两三年中,陪他们走过了人生的一个阶段。

  那么从个人来讲,就好似自己拥有了更多的人生,我觉得这也是一个自我成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能看到很多别人的生活,同时也能看到很多自己。时间越来越长,看到自己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飞机下的蛋》的故事是关于4个层面:因为梦想来到北京-在北京结识爱情-结婚生子-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刚开始我觉得展现的是别人的生活,后来慢慢发现,可能是我潜意识中的选择,因为这也是我比较有感触的人生4个阶段。这些影像,其实是自己内心想诉说的一个表象的反映。

  GZDOC:《飞机下的蛋》是2017年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中国故事”国际提案大会的最具市场销售潜力方案、十佳方案和CNEX/CCDF 邀请方案,两年后成片再次入围GZDOC 2019金红棉终评,您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提案之后的经历和收获吗?

  王磊:其实2017年的获奖是出乎我意料的,因为这部片子是我的第一个纪录长片,在这样一个对于我来讲还是全新的未知的领域,我在尝试新的作品方向和自我转型的时候,能被肯定就是惊喜了,所以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信心。这样的信心也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并且可以有更多更大的一些想法,这是至关重要的。

  另外,广州节有很多同样热爱纪录片的导演们能齐聚一堂,大家可以互相分享经验,我也和很多人成为了朋友,还可以了解业界的一些动态进展。我觉得这像是一个大家庭的聚会,可能算是中国乃至世界纪录片人的一个大的聚会。我在这里收获到了很多。

  GZDOC:在《飞机下的蛋》之后,您现在的工作计划是怎样的?

  王磊:以前做记者时,我一直关注的是社会层面的内容,这三四年不同的经历让我有了一些全新的思考。目前我有两个项目在筹备,都不再偏重于观察社会,或者说立足社会层面去讲述一个故事,而是开始探讨人性,最终回归到对人性的思考上。这对于我个人来讲是一种进步。

  现在有在进行全新的尝试,将真实影像和演绎的影像糅合在一起,也会有不同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因为我自己比较喜欢交叉叙事和多线叙事,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是我最喜欢的导演,他是墨西哥三杰之一,他擅长的风格就是多段叙事。这次的作品可能会涉及到亲情、友情、爱情、欺骗等等,目前还在准备阶段。

  

  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

  GZDOC:线上节展或者混合式节展形式,国内外都在摸索和尝试,是困境,是挑战,也是机遇。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也在不断作出新尝试,以期用更好的面貌和观众在年底见面。可以说一下您去年对于我们节展的感受以及今年的期待吗?

  王磊:每年定期在广州举办纪录片节,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它能推动很多像我一样喜欢纪录片的影像创作者们更好地创作,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平台。

  我觉得疫情对节展影响最大的可能是齐聚一堂的场面很难出现,或者受到很多限制。这可能对于从业者或者对于关注节展的人来讲是一个很大的缺失,因为我觉得面对面沟通的效果最好。

  但是反过来说,面对这种全球性危机出现的时候,这种状态的改变是我们不能左右的,那么我们就要适应新形势。我们应该要更多去考虑在这种客观因素下,我们怎样更好地实现自己的事业,实现自己的梦想和所坚持的这些东西。

  我觉得应对的方法一定会有,而且我相信也会越来越好。

  GZDOC:有什么经验和感受可以和新人导演分享一下吗?

  王磊:首先我觉得,关注的题材和做这个题材的起点一定要先思考清楚,量力而行,不能一味求大。

  另外,这也是我现在努力的方向,就是更多地关注到人或者人性本身。因为一个人性格的形成和他人性本身的这些善与恶的各种层面的表现,和他的生长环境乃至社会大背景都是有关的,会有很多因素影响到他。那么当你讲述好这方面的时候,其他的东西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了,所以这个也是我现在一直在思考的层面。

  在创作方面,有很多事情可能并不是我们应该去思考的,或者说我们能去思考的。你没有否定一个事情的权利,这个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夸赞的权利都没有。所以不管是创作还是人生,先思考有没有权利否定,如果没有权利否定,再来思考有没有权利夸赞。如果两点都没有,那就不要碰。

  

  GZDOC:作为选片人,您更看中纪录片的哪些品质?

  王磊:我觉得一部作品分为两种属性,这两个属性要分开来看。

  首先是大众属性,大部分观众评价一部片子的好与坏,只要看他能否自发地坐在那把这个作品看完,就足以。普世的价值,我觉得是至关重要的。

  还有另外一类是艺术属性,它是在艺术领域里有探索的精神,这样的作品可能也是更小众一些,我们不能用一个普世的价值体系去评价这样的作品,它有自己独到的价值,所以思考的层面就会不一样。

  我对自己作品的要求也是如此。

  GZDOC:回到导演的身份,您觉得一部的优秀纪录片应该具备哪些素质?

  王磊:我只能谈一些自己的想法,因为评价标准不一样,”优秀“是见仁见智的,这里没有高与低的分别。如果让我自己来说,让大部分人愿意看完的就是好东西,大部分人不愿意看完就不好,反正我要做的片子希望大部分观众愿意看,就这么通俗。

  GZDOC:您负责初评的纪录片风格差异较大,您个人比较喜欢哪些影片?是哪些地方触动到了您?

  王磊:我想说三部印象比较深刻的片子,恰恰代表了三个不同方向,风格差异性也非常大。第一部是《棒!少年》,第二部是《南方的夏天》,第三部就是《口罩猎人》。

  

  王磊:从一个浅层次来讲,《棒!少年》很难得的一点是让大家可以了解一项在中国相对冷门的运动,细节与精神层面都有上佳的表现。

  他还有一定的教育意义和人文价值,通过一个很好的故事把这些串联起来。

  具体来说,故事涉及到不同命运的三代棒球人,却同样都在为了一个梦想去追求,这个就很好看了。单一视角来看一个事情,总是片面得像盲人摸象一样,但是不同维度去围绕着一个事件或者说一个层面来讲述,就会让故事很立体,这点我觉得导演做得很好。

  有一段故事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大家在广东参加集训,而马虎一个人回到家乡,两段戏的隔空的交叉的剪辑和对比很触动人。

  导演对人物的选择也非常好,这也是可以分享给新人导演的经验:一定要精心选择张力强,同时表达能力好的人物。我觉得马虎这个小孩特别好,他身上承载了很多层面的东西,再揉到故事里,就会觉得这个人物很厚重,而在他转变的那一刻,那就会有很大的力量。同时他能让很多观众产生共情,可以说导演展示了一个淘气的小男孩在那个年纪可能出现的一些性格,慢慢你会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很多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当你找到一个讲述好的故事方式的时候,也得找一个好故事。其实一部片子能让观众产生共情,观众就能走进到你的故事,就很好了。

  我觉得这部作品应该会有很多观众会喜欢,他比较当代的影像表达方式也是我比较喜欢的,我觉得是在纪录片领域的进步。传统当然不是不好,但随着当代观众的观影习惯、教育程度以及全球化等一些变化,我们在影片的风格和讲述方式也要随之发生变化,不能太传统了,我觉得有更多的尝试是好事。

  

  

  王磊:我觉得《南方的夏天》是个很有趣的片子。学生作品的优势就是他可以很放得开,他不会体现那么多”应该不应该“,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会感觉很欣喜,而且很期待,我想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说到片子本身,在平静的叙述中,不断穿插一真一假、主观客观,反倒让观众有了一种不同的参与感。我研究过视觉心理学,他会让你在这种过程中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其实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成功,很有意思。

  还有一点是我反复提过的,导演找到了一种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不管它适不适合大众,但是这种方式可能只是属于他的,至少在这一个阶段,这是难能可贵的。当然在这种独特的表达方式以后,可以再做一些更有故事性的内容可能就会更好了。

  最后,它让我产生了思考。我觉得导演他一直在试图去探寻纪录影像一个新的意义,他值得大家跟随他一起思考。在他客观和主观的影像交替之下记录了身边的人和事,我觉得也会让很多人去思考自己的生活,思考人与人关系的一些真谛。

  这部作品比较触动我的是结尾,我觉得很深刻。结尾是一个长镜头,有一段对话,讲述了那列火车要经过多少省市,最终到达北京。通过一段看似很普通的对话,反映了很多有相似经历的人们内心的一个状态,这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憧憬,包括对自己梦想的一种阐述。我觉得北京此刻的意义不是政治性的,而是一座更大的城市,一种更好的生活,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GZDOC:您刚才的表述让我想到您在以前的采访中,对《飞机下的蛋》中飞机这个意象的阐释。

  王磊:对,但是我映射的可能还会有不同。区别在于飞机看似很近,但它有不可触摸的距离;北京看似遥远,但是大家可以预知每一站的地点以及最终到达的地方。

  GZDOC:在纪录片《南方的夏天》中,导演提到了侯孝贤说过的一句话:一切很美的东西都是比较真实的东西。作为纪录片导演,您对于纪录片美学和真实性问题有什么样的想法?

  王磊:真实性是一个很古老,甚至是带有一定历史性的一个问题了。

  首先我觉得没有绝对的真实,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都不一定是真实的,更别说通过很多人之手拍摄下来的内容。你拍到的永远只是一面,你背面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看不到。

  所以我觉得有一份职业操守和一份信念,去讲述一个你认为是真实的故事就可以了,很多事情不一定都是黑与白、真与假,它其实还有很多中间档的。人生也是如此。

  GZDOC:在《南方的夏天》中,导演一直在探讨真实性这个问题。您对此怎么看?

  王磊:我认为努力探讨是很好的,但不用刻意去追求答案。 就像人生的意义在于越过山丘的过程,而不是越过以后看到的下一个山丘。我觉得追求真实性这个过程很重要,过程的意义远远大于答案。

  GZDOC:《南方的夏天》是一部非常有导演个人特色的纪录片,因此可能受众面相对较窄。作为纪录片行业的工作人员,您觉得是应该鼓励新锐创作,尝试不同风格;还是倡导制作更多容易被大众接受的纪录片呢?

  王磊:这要分两方面来说。从年轻导演的角度来讲,他有很多时间和精力,还有很多的资本,这个时候不要考虑过多去迎合,而应该去进行更多的尝试。

  但随着年纪和人的自身负担的变化,追求的东西也要产生变化。其实还是看自身的处境和境遇。

  这里也包括了我对广州节的期待,我希望可以让更多有这方面才华和感知的年轻人们,没有后顾之忧,去做更多的尝试。

  GZDOC:《南方的夏天》的呈现方式都是第一人称的视角,导演直接进入片中和人物互动,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纪录片都选择这样的方式。您觉得这样的表现方式怎么样?

  王磊:我觉得这个东西是没有好坏之分的,还要从整个作品来看。你看电影发展100多年,任何形式都有好片子。

  《南方的夏天》的导演有让人羡慕的状态,放松而无拘无束。其实各个领域都需要更多的人去做这样的事情,我们才应该会去进步;我们不能进步,就是因为太多人说你不能这么做。

  

  GZDOC:在您初评的影片中,您最喜欢的作品是哪一部?为什么呢?

  王磊:最喜欢的还是《口罩猎人》吧。

  分三方面来说。首先,他用了一个全新的形式,这个形式我个人觉得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因为在碎片化的阅读习惯之下,大家对于移动端的依赖,使他们没有那么长时间沉浸在一处。那么可能口罩猎人这种形式在当下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适合,我觉得是好的。

  其次,在思想层面上,我觉得它恰恰很好地探讨了关于一位中国人的价值观,这是全片我所关注到也是觉得最重要的意义所在。有能力做慈善的毕竟只有少数人,如果没有林栋们,结果可能会更差,将会是一个恶性循环。他们在大灾大难面前驱动社会转动,保障这些物资的流通,其实要给他们动力的。

  最后就是个人情感层面。我个人还是挺喜欢林栋这个人物的,我觉得蛮酷的。林栋有很完整的一套自我认知体系,这个也应该是更多人具备的个人素质,就是自我意识。更重要的是,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些共鸣点。他有句话很打动我,有一集他问花总你孤独吗?这句话恰恰能反映出林栋自我内心的一个状态。当你去坚持做自己的事情,可能身边人很难去理解,这样的一个人处境必然是孤独的。我也会有类似的状态,所以我很理解。这可能是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内心中隐藏得很深的一个共鸣,就是孤独感。

  GZDOC:在纪录片《口罩猎人》第六集:赌局·关于“国难财”的讨论中,导演花总曾采访过林栋一个问题,关于他怕不怕片子播放后会被大家人身攻击。这不禁引发我们对于纪录片伦理的思考,导演虽是真实全面地在记录拍摄对象,但对象同时也会承担一定的风险。作为新闻记者和纪录片导演,您的感悟肯定更深。请问您对此是怎么看的呢?

  王磊:可能十年前我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我觉得我们在尽量展示新闻真实性的基础上,应该要保有一份人文关怀,关怀和尊重每一个人的灵魂,并给予对方一定的保护。我认为这是从业者必备的品质。

  我觉得花总对林栋的保护其实是有的,而且他也力求真实地展示出林栋自身所承载的一个相对于他个人而言的正确价值观。花总或者说制作团队也在努力,去承载他的这种价值观,这已经是一种保护了。

  GZDOC:《口罩猎人》的导演花总是知名自媒体人,很清楚地了解新媒体时代的受众想要什么,他选择以自己拿手的vlog形式来呈现这个故事。在大家被情节吸引大呼精彩的同时,这种形式的呈现也受到了一些专业上的质疑,如大家会认为创作不够严肃,情节的精准起伏也会影响影片的真实性。

  但随着人们的阅读、观影习惯越来越碎片化,这样的作品也会越来越多。您是怎样看待这种现象的呢?可以谈谈您对这部作品的看法吗?

  王磊:其实我是在十几年前就做过vlog了,那时做短视频的人还很少。我是做了很多短视频以后才开始做长片,所以我反而觉得vlog这个形式很好。

  另外可能跟我做过新闻有关,我一直认为这个东西只要是可以很好地传播出去,它就是一个好东西。至少它能传播出去,能让别人知道发生了这样的故事。

  比如说刚才谈到的几部片子,我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讲最成功的就是《口罩猎人》。从大众属性来看它就是成功的,多少人看过这个片子,多少人了解到口罩进出口一些内幕,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去讨论,在疫情之下,它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社会价值了,这个意义是巨大的。

  GZDOC:可以给我们推荐一两部您喜爱的纪录片吗?

  王磊:《走钢索的人》和《寻找小糖人》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两部纪录片。国内我最喜欢的一部纪录片就是《归途列车》。都不是最近的片子,但是对我生活和创作上的影响比较大, 也推荐给大家。

  

  GZDOC:有什么祝福想送给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吗?

  王磊:我在这次初评的片子里,看到很多年轻人在做着不同的影像的尝试,这是很好的事,我也希望出现更多多元化的东西,并且能通过广州节这个平台让更多人看到。

  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一定会越办越好,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希望疫情早点过去,大家庭的那种大聚会的感觉能再早点回来。

  

  采访:童思寒

  编辑:童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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