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的快乐时光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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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avel is fatal to prejudice, bigotry, and narrow-mindedness, and many of our people need it sorely on these accounts. Broad, wholesome, charitable views of men and things cannot be acquired by vegetating in one little corner of the earth all one's lifetime.” ——Mark Twain. The Innocents Abroad

  我们大多数人都需要旅行,它是消除傲慢、固执、狭隘的良方。如果一个人一生仅在某个方寸之地无聊地活着,那么宽厚、健全、善良这些品质将离他远去 。

  ——马克·吐温 《傻子出国记》

  宋卡王子大学流行病学系(Epidemiology Unit, Prince of Songkla University)是我本次访学的目的地,位于泰国南部的宋卡府合艾市。这里不仅是全泰国办学水平最高的流行病学系(全英文授课),同时也是世界卫生组织流行病学人才培训和研究中心之一(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Collaborating Center for Research and Training on Epidemiology)。我有幸作为公共卫生学院建院以来第一个公派出国访学的本科生,在这里和第一学年的国际硕博士生共同学习了五个月时间。第一天

  临行前就听说了目的地条件之恶劣:贫富差距巨大,登革热疫情频发,恐怖袭击,生活设施简陋,流浪狗多,游客被害失踪,商场无名尸等等……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了:孤苦无依、语言不通,为了安全只能在教室和宿舍苟活。但为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只好带着近乎赴死的决心去了。

  到泰国的第一站,曼谷素万那普国际机场。这里似乎比纽约肯尼迪机场更国际化:棕白黄黑红各色人种应有尽有;几乎所有指示牌都同时写着中英泰文;拉着行李箱路过一群群人,可以听到中英日韩法俄阿拉伯语,甚至还有四川口音东北口音的中文;排队值机可以看到刷抖音的中国小青年,还有白人妹子在刷TikTok(海外版抖音)。机场向导一直面带微笑,一上来就萨瓦迪卡,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略显生涩的中文。嗯,泰国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不然那些人想必是脑子烧了才会来吧。

  到合艾机场已经是当地晚上九点,机场人员稀少,中国人模样的路人几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皮肤黝黑还有戴着穆斯林头巾的人。然而还是没让人觉得离家很远,因为依然随处可见中文提示语。和预想中不同,我并不是“孤苦无依”,相反,甚至还有些“备受恩宠”:读博士的谢老师亲自到机场来接我,学生秘书Amp也帮我安排好了宿舍,还有另外两位读博士的张老师和禹老师帮我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宿舍的硬件设施出乎预料的好,乍一看仿佛就是一家小酒店。整个宿舍区一共有三栋五层高的楼,夜色中可以隐约看到明黄色的外墙。主楼大厅前摆着几只明艳的大公鸡雕塑和几盆绿色植物,对面保安亭边的车棚子挂着几串风铃,微风拂面和舒心的风铃声一扫路途的疲惫。大厅里有张公共桌椅,几个似乎是居民的人正在桌边乘凉聊天。我的房间是个双人间,宽敞得让我觉得一个人住有些浪费了。房间被阿姨打扫得很干净,完全就像刚刚入住的酒店客房。空调电视冰箱设施齐全。拍了几张宿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有朋友还真以为我住进了酒店。但这并不是酒店,只是这里标配的宿舍。

  收拾好宿舍已经晚上十点了,望出窗外已经看不到街上的人影,风中还时不时飘来几声凄厉的狗嚎,不远处甚至能隐约看到狗群攒动。糟糕的是,在这个点才发现自己还有几样日用品没有。于是我只好鼓起了勇气,下楼问路,然后一个人提心吊胆地穿过陌生的街道,到便利店去买些日用品。离宿舍区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家Big C便利店,似乎是这附近唯一的便利店。但店门口的毯子上睡着两只白狗,一大一小,要买东西必须从他们头上跨过去!买完东西回到宿舍,似乎只用了几分钟,但心里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脑子疲惫又混沌。只记得明亮路灯下从身边飞驰而过的摩托车、跨过大狗时我嘭嘭的心跳声、余光撇到大狗惺忪的睡眼,还有售货员姐姐略带疑惑的微笑。

  宋卡王子大学校园&附属医院

  第二天一早,迫不及待要出门了解一下这个我将要生活半年的地方。于是跟着谷歌地图,大概逛了一圈校园。

  校园建筑物大部分外表简陋,有些纯白色建筑外墙甚至长了不少黑苔藓。然而内部却精致整洁,充满人文关怀。各个建筑物内随处可见供人坐下休息的凳子,还有供学生讨论学习的桌子。食堂附近,教学楼大厅的桌子边,到处都能看到一群群围在一起讨论问题的学生,桌子上通常摆着他们的学习资料和电子设备。

  走到了校园里的附属医院。正值周末,医院里病人很多,但供病人休息的凳子更多,到处都能看到一排排空凳子。医院的门诊大厅少有令人紧张的红色和白色,反而到处可见绿色植物和医院内部的便利店。门诊大楼主体是半开放式的,候诊区旁边有是个空中花园,花园边围着一圈石栏可供病人休息。如果没有护士和轮椅病人,整个门诊部看起来就像个休闲广场。

  CENTRAL商场

  大概逛了逛医院便与读博的王老师碰头,随后我们去了合艾最大的商场Central,顺便办个电话卡买点生活用品。商场入口边第一家店就是Yishon(以纯),里面吹出一股让人熟悉的味道。商场里的温度与室外完全不同,空调温度低得好像电费不要钱,我不得不拿出包里的外套。比空调更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的内容:干净得得映出人影的地板、磅礴大气的中庭,金碧辉煌又别致的挂饰,密密麻麻却又整齐有致的商铺布满了从地下一层到地上四层,比起国内的万象城航洋城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以置信这个经济发展水平远不如南宁的城市居然有这么繁华的商场。人们的衣着清凉且随意,人字拖和短裤是最常见的穿搭。若不是人们的肤色普遍比较暗,某些瞬间我甚至还觉得自己身在“朝阳大百货”。看着人们脸上的笑容和安逸,奇怪的想法从我脑海里闪过:这真的是那个新闻里有恐怖袭击,商场埋尸体发生的地方?学校及学院概况

  学校全名为宋卡王子大学(Prince of Songkla University),是一所以医学为主的综合性大学,其综合实力排名前六,医学部排名更是在全泰国第三。我所在的流行病学系(Epidemiology Unit)则是全泰国最好的国际流行病学培训中心,也是世界卫生组织流行病学人才联合培训中心之一(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Collaborating Center for Research and Training on Epidemiology).整个培训项目只招收三种学生:2年制学术型硕士生 (Master of Science in Epidemiology)、博士生(3-5年)、短期培训生(1年以内)。教学指导和学生毕业论文所用的语言均为全英文。入学标准相对于其他国外大学有所不同:英语成绩要求较低(雅思5.5分以上),但需要有工作经验并且由工作单位派遣,还需要有相关的学术背景(主要为高校科研、医疗卫生)。另外,对于高水平的全英语教学项目,在这里攻读硕士博士可谓是性价比极高,因为相比于欧美大学动辄每年二三十万人民币的费用,这里一年仅需不到十万人民币(所有费用,包括学费、杂费、食宿费)。

  因为办学模式比较特殊,这里几乎不收刚刚毕业的本科生,大部分学生都是由与学校的合作单位派遣来的,所以这里的学生们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中国学生里,大部分是医科院校的老师,或是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也有临床医生护士;其他国家的学生主要是本国卫生部门的骨干和医疗从业者。与一般的硕博士培训项目不同,这里通常也不会给学生提供做实验的场地和实验数据。学生须带着自己已有的科研项目或学术资源,在这里教授们的指导下完成自己的研究项目,并且撰写报告或发表论文后,再通过严格的考试和答辩才能毕业。

  但独特的办学模式和实惠的学费并没有让这里的教学质量下降,恰恰相反,这里的教学质量非常高。

  师资和后勤

  整个流行病学系一共八位教授,均从事流行病学和公共卫生相关的研究。其中两位是外籍教授,一位来自英国,一位来着澳洲,他们都在这个大学执教了超过十年。其余的教授均为泰国人。所有教授均具有国外高水平大学的学位或是访学经历,而且每年都会产出大量高质量的文章。

  尽管教师数量较少,但与国内大学不同的是,这里有非常强大的后勤团队(Staff),包括各种秘书和研究助理,专门帮教授们处理各种杂务,协助研究工作:学生秘书专门负责给我这样的国际学生协调入学注册和签证,还有交通接送;教务秘书负责安排课程表,协调教授的日程安排,还有印发教材资料;财务秘书专管本系财务;几位信息技术员负责处理教研室里几乎所有的电子设备问题等等。

  强大的后勤让教授得以腾出更多精力和时间亲自参与教学和指导学生,而不是用于处理杂务。具体的教学质量将在下面的部分提及。

  有趣的教授们

  热情、有趣还善于育人的教授们是教学质量的保证,在他们身上不仅仅可以学到丰富的专业知识,还有为人处世的真诚、求真务实的科学态度、心系弱者的人文关怀等等。魏拉沙教授 (Prof. Virasakdi Chongsuvivatwong)是这个流行病学系 (Epidemiology Unit)的创始人兼名誉主席,是整个Unit最位高权重的人。他的学生遍布全泰国和东南亚国家的高校和医疗系统,中国部分地区的高校、疾控和科研机构也有不少他的学生。所以中国学生们私底下叫他"大V"。早晨,从楼梯走到办公室的几十米,有时会看到他被后勤员工们团团围住,或是唠唠家常或是跟教授汇报情况,员工们的表情里充满了崇拜,像极了遇到偶像的粉丝。但和他本人当面聊天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位高权重”的气场,反而有一种让人温暖的包容和智慧,还有历经岁月的平静和智慧。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的一次学术汇报之后,教授给我的鼓励。当时,相比于其他同学的课题汇报,我的汇报只讲了我所负责的校级大创项目。虽然我非常认真的准备了汇报,但课题的深度和意义当然远不如其他硕博士同学。但魏教授却认真听了我的汇报,虽然时不时微笑着摇头,中途还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汇报快结束时,教授默默站了起来,在一桌子上比划着拿刀切菜的动作。一阵沉默后,教授转身面带微笑看着一脸费解的我,说出了让我至今难忘的话:“你的刀已经很锋利了,应该拿它去切更重要的东西。(Your knife is sharp, you should use it cut something more important.)”还有一次,当教授了解到我想要到欧美名校去深造,教授笑着拍拍我肩膀说:”你其实不必去那些所谓的世界名校才能学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学习,甚至可以在监狱里学习。(You don't have to go to those top universities to learn what you want, you can learn from everywhere, even in a jail.)“类似的事情还有非常多,饭桌上的闲聊、电梯间里的短暂停留(Lift Test)、课堂上的幽默,不论何种情况,魏教授的话语中从来没有一丝责备,只有智慧的鼓舞和启迪。此外,年近70的魏教授还思维敏捷、耳聪目明、身体健壮,爬六层楼不带喘,还精力旺盛地奔波于各种学术会议,这和他极度的自律(Self-regulation)是分不开的,教授每天都雷打不动地晨跑五公里,每周上几次瑜伽课,饮食也是严格控制油脂和盐的摄入,早餐还有专门的营养食谱,生活作息精准得像个时钟。Edward教授是澳洲的外籍教授,为了爱情移居泰国。他是系里公认的男神,除了颜值高身材笔挺修长,还有一种温柔暖男又略带幽默的气质。Email头像是一只“目瞪口呆”(⊙o⊙ )表情的的红毛猩猩,邮件里时不时还会穿插个:D小表情。教授不管在哪里都是笑眯眯,走路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小男孩的活泼。教授为人还非常随和,对学生的邀请随叫随到,只要行程安排允许,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接下学生的邀请,跟学生聚餐或是帮学生解决学术问题。Alan教授也是两位外籍教授之一,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同样是为了爱情到泰国“探险(Adventure)”(教授原话)。他大概是长得最像教授的教授了。年已古稀的他满头花白头发,还有一脸大白胡子,笑起来慈祥而温和,像个穿便装的圣诞老人。如果换上《哈利波特》里魔法长袍和魔法帽,他简直就和邓布利多校长一模一样。Wit教授是我在访学期间与我交流最多的人。他两年前刚在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University at Buffalo, the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拿到了流行病学博士学位,现在是Unit里冉冉升起的新星和重点培养对象。虽然他实际上已经差不多40岁,但和他聊天时感觉就像在跟与自己同辈的人聊。因为他有一种让人信任的气质,他会毫无保留、心无城府地和你交流。记得第一次和他面对面吃饭聊天,我和他简单说了自己未来读研读博以及科研目标,教授居然当面就给了我非常详细的建议,还留下了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问题:“‘你想去哪?’和‘你想做什么?’哪个对你来说更重要?“仔细思考了他的建议之后,我鼓起勇气把自己的人生目标以及未来打算详细罗列出来,并且邮件给了他。之后,便是长达数千字、多达数十封的邮件往来。在邮件里我才了解到,原来平日里那个时而笑嘻嘻时而严苛得让人崩溃的教授,原来有如此丰富的经历:在大学的另一个校区当过四年技术员;独自去过孟加拉国的战乱地区工作了一年,前几个月差点因为水土不服还无法就医而病死掉,但最后居然帮那里建起了水卫生监测系统,深受孟加拉人民的喜爱;在美国读博期间有过好几段罗曼史,对象中有巴西、印度和法国的;在非洲乌干达做过半年的科研,还在那里认识了各个国家的全球卫生(Global Health)工作者;跟我一样喜欢打电子游戏(Video game)等等。见识过世界之大和人间险恶的他,居然依然保持着孩子般的赤诚、善良和热忱,在百忙之中耐心回答我一个交流生的个人问题。教授的回答让我深深领会到了公卫人应有的谦卑、谨慎和怜悯之心,也让我下定决心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世界公民(Global citizen)。Tippawan教授是Unit的现任主任。她的教学方式严苛、高效但是又不失人情味。每一个被她带教过的学生都会叫苦连连,因为她的要求太严格。教授会先给学生定一个看似高不可攀的目标,学生需要拼尽力气才能达到。但是在整个过程中,她会一直陪在学生身边,耐心且不带一丝责备地给学生引导、鼓励和帮助。作为今年唯一的交流生,我也有幸受到过Tippawan教授的亲自指导。期末的三周小长假,教授根据我的学习目标还有她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表,给我安排了个性化的学习计划:第一周,将现场调查的收获和感想总结整理好,做成PPT汇报给她:第二第三周,阅读一篇近百页的系统综述文献(Systematic review),然后梳理文章脉络、总结其研究方法,评价文章的不足之处,还需联系其他相关资料然后汇报。这对用母语汇报都不利索,一读英文文献就头疼的我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但我也深知教授的用意,教授一定是为了我好才故意这么“为难”我。磕磕绊绊完成了每周一次的汇报,难以置信自己独自完成了之前认为不可能的任务。小长假结束第二个学期开始,相比于假期回国休养的中国同学,我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在这短短三周的巨大进步:英语口语水平大大提升,语言表达逻辑变得更连贯和清晰,牢牢掌握了相关领域的知识,还学会了用汇报来学习知识的“费曼学习法(Feynman Technique)”。

  给力的同学们

  本届全班加上我一个交流生一共十二个学生,其中六个是中国人,四个泰国人,两个缅甸人。短期培训生三人(包括我),博士生六人,硕士生三人(据说我这一届招生的最少的)。所有学生第一年都在同一个班上课,硕士博士第一年的课程基本相同,但毕业要求和时间不同。除了本班同学之外,还有高年级的同学。他们或在写论文,或回国做实验和采集数据。学生们的学术背景多样,有心理学、法律、公共管理等等,但主要还是与医疗相关的专业。

  大五没毕业的我是这个班年龄最小(当然还有学历最低)的。同班的其他五位中国学生都比我大好几岁,甚至十几岁,可以说都是我老师一辈,他们其中的三位确实是高校老师,还有两位是疾控中心的骨干。可能因为我年纪小又加上是老乡,中国同学们对我非常照顾,除了时不时的请客吃饭,更多的是给了我不少未来学业上的指导和帮助,比如告诉我高校教师的入职门槛和日常工作情况等等。本以为经过这交流经历可以提高在国外独立生存能力,但没想到被照顾得比在国内上学时更好。

  四位泰国同学里,有两位是刚毕业且工作了一两年的医学生,另外的一位是当地卫生部门的官员,还有一位是附属医院的麻醉医师同时也是另一个教研室的老师。关于泰国的学生,出国前我就听说了他们普遍很懒,还不聪明,中国学生来到泰国轻轻松松就能拿高分考第一。然而现实恰恰相反,我在这里遇到了泰国精英学生中的精英。两位跟我年龄相仿的两位泰国医学生之一Songyos,是Unit创建以来就读的最优秀的学生,可能没有之一。因为在泰国能读到大学的人已经是人中龙凤,能到PSU这个级别学医的大学生更是少之又少,而他则是医学院里最优秀的,用Edward教授的话说就是"He is the Albert Einsteins of our Unit(我们系的爱因斯坦)"。在他身上,我可以感觉到那种对知识发自内心的渴求,课上课下总能看到他一脸专注地跟老师讨论问题,或是在白板和笔记本上画图思考问题。尽管只是一个硕士生,他的知识量和学术能力却似乎比同班的博士生更胜一筹,不仅五花八门的计算机软件操作得行云流水,课堂之外的学术知识也能信手拈来;他的发言思维清晰且逻辑缜密,用英语给同学们讲解知识点的时候甚至让人感觉他已经是个教授了。不仅如此,他为人慷慨幽默大方,还非常乐于并且善于将知识传授给其他同学。尽管他语言和学术能力极强,全方位水平均高于班里同学,但他言行举止却非常得体谦卑,丝毫没有天才应有的傲气。“高大、阳光、帅气、成绩优异、为人还很Nice”所有属性汇聚到他一个人身上,仿佛就是偶像剧男主角的设定。“明明是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为什么别人可以这么优秀?”我强烈的好胜心曾一次又一次鞭策我努力学习,然后像他一样优秀。但当我了解了他的家庭背景后,我便放弃了,因为我完全没有他那样优秀的家庭条件:从小就有机会去世界各地旅游,爸爸是临床医生兼大学教授,还有个弟弟在美国顶尖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读本科。原来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赛道的人,但机缘巧合让我能够和他在同一间教室学习。如果硬是要和别人比这比那,只会徒增痛苦,所以只需要在自己的赛道上,尽自己全力奔跑就好。

  课程

  课堂教学主要为互动式,即老师讲授的同时也鼓励学生讨论和提问,老师会细致的针对每个学生的问题给出即时且详尽的反馈。这样的教学模式不仅能在很大程度上加深学生对知识的理解,也大大加强了学生的交流能力以及思辨能力。

  课程除了流行病学和医学统计学及其相关的计算机软件操作,还有别具特色的“论文辨析课(Journal Club)”。辨析课课前,教学秘书会提前一周左右将要辨析的论文发给所有学生。按照开学发下的课程安排表,两位学生担任汇报人,负责将论文的主干和不足之处整理并向所有同学汇报。准备汇报期间,教授会安排多次面对面辅导,帮助学生完善汇报内容并且解答学术问题。汇报过程中,同学们和教授可以针对汇报内容随时提问。这对汇报人的要求极高,不仅需要良好的英文听说能力,还必须对论文内容和相关背景知识理解得全面和深刻。从准备到完成汇报,两位汇报人都经历了高强度的阅读、写作和讨论,对其全方位的学术能力是极好的锻炼。其他同学也会有极大的收获,不仅精读了一篇学术论文,还深刻理解了其写作脉络和逻辑漏洞。此外沟通能力和思辨能力都得到了很好的锻炼。

  课堂之外,平均每个月还会有三场左右的学术汇报,包括硕博士论文答辩和以汇报为形式的考试(Examination of Presentation),汇报人均为在读学生。其他所有学生均可参与这些汇报,其间一般会有三位以上本系的教授坐镇,还会额外邀请相关领域的专家前来指导和提问。由于参加培训项目的学生学术背景和研究方向差别较大,参与这些学术汇报也能极大拓宽学生的学术视野,接触到其他领域的知识。无论如何,汇报的表现都会影响到汇报人的考试成绩甚至是毕业。然而,每当汇报结束教授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让旁听的学生提问,等到解决了所有旁听学生的疑问,教授们才会接着提问和总结。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让旁听的学生先来提问?这对于习惯了国内本科生课堂教学的我无疑是十分震撼的。这也让我深深感受到了这里的教授们对学生的重视,教授们并不打算自顾自提问完汇报人,然后打个分数就草草了事让学生顺利毕业走人,而是真正地考验汇报人的临场应变能力,而且要让旁听的学生也能参与其中并且学到知识。

  考试

  Unit的考试可谓独树一帜,真真正正贯彻了“以学生为本”的办学理念——因为可以无限次重考,对考不过的学生会安排额外的辅导,直到学生对缺漏的知识点掌握到能通过考试为止。老师们也不看重学生的成绩或是排名高低,而是专注于找到学生知识上的缺漏。

  考试形式都为开卷,不允许使用通讯设备和互联网,但可以使用手提电脑、纸质书和笔记。考试题目没有封闭式的选择题,都是开放式的问答题,需要学生用英语回答问题并且解释原理。有些题目甚至可以说没有标准答案,是真正的“言之有理即可”,因为题目就是学术论文的节选,然后要求学生找出论文中实验方法的漏洞和不足。这对学生的英语表达能力和快速阅读能力无疑是巨大的挑战,但也为学生们日后的论文写作打牢了基础。这同时也大大增加了老师的阅卷负担,而且万一学生挂科,老师还得帮学生补习相关知识然后布置重考。

  现场调查(Field Work)

  这个教学模式可以说是天才的设计。整个过程历时大概两个月,现场调查时间不到一周,其余时间用于讨论、设计方案和撰写报告和汇报给相关部门 (Stakeholder)。从寻找课题到设计方案,再到现场实施、汇报成果(Presentation) 最后攥写调查报告,所有学生在老师的悉心指导下分工明确地完成任务。全程完整细致且严谨科学,不仅用刚刚学过的科学研究的方法解决了现实生活中的问题,也让学生对科研实验设计有一个系统、全面且深入的认识,还极大地锻炼了学生的协作、交流、阅读写作、汇报等等全方位的学术能力。整个过程大致如下:寻找有价值的实际问题:十月初,魏拉沙教授(Prof. Virasakdi)邀请了隔壁Trang省卫生部的领导和到教室汇报当地的情况。因为领导们英语不太流利,全程几乎都是用泰语汇报,但主持人魏教授时不时就会停下来,耐心地用英语翻译并且解释给我们国际学生。之后,学生和老师们用了好几节课的时间讨论该选择哪个问题作为切入。经过大概一周的讨论和查阅文献,期间还组队去了一趟Trang省卫生部了解真实情况,我们最终选定了并完善了初步的研究课题:评价Trang省的儿童营养监测系统。过程涉及到的研究对象主要有地方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健康志愿者、儿童的年龄身高体重数据及其记录表格。撰写研究计划 (Proposal)和相关文件:因为研究对象涉及到居民的个人信息,还可能会接触到儿童,所以确定题目后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提交研究计划并且通过伦理委员会(Ethics Committee)的审核。在这期间,大部分课程都已经结束,空余出的课堂时间都被用于汇报小组完成进度,讨论之前未考虑到的细节等等。整个研究计划的撰写大致分为几个部分:背景和介绍、研究方法(原始数据采集方法、二手数据分析、问卷设计),以及研究过程中可能涉及到的伦理问题等。全班12个同学被分成了四个小组,分别负责撰写研究计划的不同部分,同时还要查阅相关资料。在这个环节我被分配到的是任务整理和修缮背景和介绍(Introduction/ Background),说白了就是写写写。还好我的队友是广东医科大学的张老师,他手上有好几个国家级项目,还指导过不少学生,对写论文写报告之类的事情可谓是得心应手。我们花了大约一周修缮整理了同学们摘录的部分,然后邮件发给Unit的教授们审阅。教授的修改非常细致而且快速,常常不到两三个小时,就把文稿的每个要修改的字词句段甚至标点符号都打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来往几封邮件后,我们终于把杂乱的四五页背景介绍精简成一页。准备现场调查:将研究计划撰写完毕后,我们连同伦理审批文、个人简历、伦理知识培训证明、问卷初稿等相关文件一起提交给了伦理委员会。之后我们便开始准备正式调查所需的东西。因为我已经写完了布置给我的Introduction,接下我便成了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个过程主要是要修缮、测试调查问卷,并且尽量做好与之配套的问卷录入和分析系统;查阅资料、找相关负责人确定儿童身高体重数据收集的具体流程;分析相关部门发给我们的数据,从这二手数据溯源,并找出数据收集系统可能存在的问题;到附近的卫生部门去彩排正式调查(Pretest),并总结正式调查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组织现场分工、联系当地工作人员安排场地等等。此外,应魏教授的要求,我们还在问卷环节增设了特别的项目——看视频回答问题。视频内容是示范测量儿童身高(长)和体重的细节,视频中我们故意做出错误的示范,目的是测试健康志愿者能否察觉出这些错误。实施现场调查:本以为所谓的现场调查是去“下乡”,所去之处交通不便,生活艰苦,厕所马桶可能还没水。但真正的现场调查却是截然相反——三星级(大概)酒店,二十四小时热水WIFI,空调强劲的豪华会议室,还有两辆专车用于往返现场、当地美食店还有旅游。这个待遇可以说完全就是给领导享受的。整个现场调查总共持续了六天,其中两天用于组织调查对象填写调查问卷,抽查采访部分调查对象;两天天用来分析结果、撰写报告并且整理成PPT汇报,剩下两天花在了往返路上(当然,还有顺路游览景点)。

  1) 第一天,我们早上从学院集合然后乘专车出发,途中在一些景点稍作游览观光,天快黑了才到酒店。整顿好行李后稍作休息,便跟着泰国同学几个人在街头觅食。街道行人稀少,几乎没有几家店铺开门,一片萧条的景象。但泰国同学说这在当地是正常现象,因为Trang只是个小县城,再加上今天是星期日大家都在休息和度假。艰难地解决了晚饭,所有人便集中到会议室开会,为第二天的正式调查做准备,准备工作主要是调试设备、程序,确认分工方案以及备用方案等等。所有人一共被分成了四个小组,因为泰国学生人数较少而且任务繁重,国际学生又不会泰语没法跟当地人交流,所以后勤工作人员也被分配到小组中协助调查。随同学生赶赴现场的还有两位教授Wit和Edward,他们也被分配到小组中。我幸运地被分配到了男神Edward教授带队的小组,一路上和这位泰语超好的澳洲教授了解到了不少新奇的东西。

  2) 第二天一早,用过了酒店提供的早餐,我们便乘专车出发去到当地村卫生院。这一天我们分成两大队,两个小组为一队,分别前往两个村的卫生院进行现场调查。我们国际学生的任务主要是组织健康志愿者(Health Volunteer)填写调查问卷,期间要观察记录他们填写的情况。因为调查对象全都是英语不流利的普通泰国民众,所以填问卷前的宣读注意事项和填问卷时的答疑都由带队的后勤人员完成。泰国学生则需要抽查部分村卫生院的工作人员,以及其所管辖的健康志愿者,然后对他们进行面对面一对一的录音访谈,以了解当地营养监测系统日常运作的细节和问题。在当地美食街解决了晚饭,回到酒店会议室已是晚上七点。在两位教授的指导下大家有条不紊地核对问卷时间地点、完成情况,然后谨慎地双录入(Double Entry)到早已备好的系统中。刚刚学过没多久,还热乎乎的双录入和合并数据库操作马上就应用到实际工作中,这对同学们的学习能力是一次极大的考验。晚上十点,国际学生当天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但几位泰国同学还在跟教授激烈地讨论着,因为他们还需要商榷访谈所得到的资料应该如何处理,还有需不需要再增加访谈的人数等等问题。十二点,国际学生们已经全部回去休息,但好奇的我还在打量着认真工作的泰国学生们,还有在一旁悉心指导的两位教授,希望趁这次难得的机会多学点东西。

  3) 第三天的任务主要是录入纸质表格的数据,还有观察健康志愿者/工作人员实际的操作情况。根据研究计划,如果表格上的数据与数据库中已经录入的数据若有出入,则说明数据采集和输入过程中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健康志愿者和工作人员的测量操作中存在的问题也可能会影响到数据的真实性。这一天我们分成了四个小组,分别去往四个不同的村卫生院。在staff的帮忙下,我们根据匹配好的个人编号和身高体重数据,现场录入了几份纸质表格长度的数据。随后我们又视察并记录了健康志愿者在卫生院中和儿童家中的身高体重测量操作情况。傍晚,我乘坐的车子并没有直接回到酒店,而是绕路去了机场。机场出口人头攒动中,一个背着时尚黑色背包,步伐稳健精神抖擞的老爷子走向我们的车子——居然是维拉沙教授,位高权重又年近古稀的他居然一个人奔波国际会议。回到酒店稍作休息,所有人,包括刚刚结束奔波的魏教授,集中到了会议室。虽然魏教授自始至终基本没参与我们调查的设计和实施,而且还半睡半醒地听着每个小组代表的汇报,但他却能惊人的准确指出每个问题所在。教授就像个人人嫉妒的学神,即使不怎么听课也能轻松领会老师的意思,然后考试还能高分飘过。

  4) 第四第五天任务是整理和分析现场调查所获得的数据,然后演练PPT汇报。看起来似乎工作挺少,其实却是所有环节最让人头大的步骤,因为要在短短两天时间内把设计了两个月的实验梳理汇总好,还要结合分析好的现场数据,用简洁的语言讲给受众。报告大致分为五个小节:概述、现场视察(Observation)、访谈、二手数据分析、问卷调查。为了照顾国际学生,教授打算采用英文汇报+现场口译的方式,汇报其中的两个部分。我被分配到汇报现场视察的小组,队友是缅甸同学Susu。虽然这是整个调查中最简单的部分(因为没有复杂的数据分析,仅需要客观描述视察结果),但还是把我们搞得焦头烂额。好在三位教授一直在一旁耐心指导,虽然痛苦但确受益良多。其他小组就没我那么好运了,他们的数据量庞大内容繁多,据教授说往年调查的这个环节是忙得要通宵达旦(Work until moring)的。然而尽管大难临头火烧眉毛,教授和泰国学生们却出奇地镇定。他们一到饭点就停下手中的工作,然后花一两个小时悠哉组队吃饭。两天时间,我们早餐都是组队去吃丰盛的广式早茶,午餐晚餐还专门乘车到大街小巷中的美食名店解决,甚至吃完回酒店的路上还要到偏僻的茶馆小酌几杯。好在一切还算顺利,汇报前夜十二点,所有工作基本准备完毕,大部分人都已回房睡觉,但几个泰国同学和Wit教授还在眉头紧锁复核各项工作。我也核对完了自己明天要讲的PPT,但不想错过这样难得的学习机会,于是便在他们几个人身后左看右看,观察他们行云流水般的电脑操作。突然,Wit教授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说:“那个,作为一个交流生,你表现得真的挺好,将来的研究工作你一定也能从容应对。(You know , you are doing pretty well as an exchange student, I believe you will be fine in the future research.)”突如其来的认可让我有点失措,我只能挠头苦笑,但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同时这也更坚定了来这里读硕士的想法。因为这里的老师是真的很善于鼓舞学生,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鼓舞。

  5) 第六天是现场调查的最后一天,把调查结果汇报给Trang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我们便可以打道回府了。匆匆吃完早餐,我便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默读每张PPT的文稿,以求紧张到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也能无差错地念出来。会场是省卫生院的大会议室,九点些许,所有人员已经到齐,魏教授翘着二郎腿、倚着靠背平静地坐在第一排。整个学生汇报大约持续了半小时,除了我太紧张忘记中途停下来,让Wit教授口译给在场工作人员,总体还算顺利。学生汇报完,魏教授缓缓走到投影屏幕前,又就着学生PPT中的要点,总结归纳出了当地儿童营养监测系统中存在的问题,然后像领导训话般给出建议,时不时用英语转述给在场的几个国际学生。汇报完毕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工作人员端上来一盘盘食物,有彩色的米饭、炸鸡腿、酸辣汤、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水果蔬菜,还有其他当地的特色甜品和调味料。吃完饭合影留念后,我们跟当地工作人员一一道别。想和魏教授请教一些问题,却发现他早已离开赶赴下一个国际会议。“魏教授这么大年纪居然还这么忙”,我心里默默想着。

  5.撰写调查报告:从Trang回到学校已是周五傍晚。无忧无虑躺了一个周末后还得继续把收尾工作做完。按照学校教学要求,调查报告需要按照发表刊物的水准书写。我的任务只有继续完善背景介绍,仅需要根据调查实际情况稍作调整即可。真正的大头是两位泰国同学Songyos和Stang扛着,他们不仅要用复杂的统计学软件R处理杂乱的数据,还得深度发掘出数据的价值,然后完成讨论部分(Discussion)。

  6.总结:若仅从一个教学活动的角度来说,这个现场调查的教学质量是一流的:6天144个小时里,除了睡觉上厕所,几位教授全程都陪伴在学生们身边,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再加上强大的后勤保障让老师学生们得以省下精力专注于学习——秘书Amp把行程规划得井井有条,不仅住宿便宜舒服,一日三餐还美味可口营养均衡。工作氛围和谐且轻松,老师同学间不需要注意太多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大家可以敞开来谈论各式各样的事,老师甚至偶尔还会请客吃东西。每晚在小会议室的讨论和工作,虽然很累但却很充实很快乐:老师同学来回走动讨论问题,桌子上还时不时冒出几袋零食,薯片、脆角、蚕豆应有尽有;某晚工作到深夜,Wit教授还放了段特朗普拉手风琴的恶搞视频给大家解闷。教学之外,我们去看了阳光明媚的海滩,在阴凉的海边树下享用午餐和新鲜椰汁;还去了海滨公园,但天公不作美,只在松软海滩上捡了几只小螃蟹和贝壳便下起了暴雨,好在还有海牛(Dugong)博物馆可以参观。此外,魏教授似乎也在用身体力行给我们传达健康观念,几乎每天在酒店一楼吃早餐的时候,都能看到刚刚晨跑回来汗淋淋的老爷子。

  教室、校园环境

  Unit的学习环境比预想的要好得多。教室宽敞明亮干净,除了标配的多媒体设备,最别致的一点就是有很多个话筒分布在教室每个角落,大概是为了鼓励学生积极发言。自习室人员稀少且安静,因为仅对本系和部分医学院学生开放;博士生有专门的自习室和自己的独立办公间;每个房间都有“冻人”的空调,包里带件外套是中国学生的标配。此外,还有专门的小餐厅,里面有个小饭桌、洗碗槽和冰箱,冰箱里偶尔还能看到牛奶、果汁和蛋糕。博士生、教授和后勤工作人员有时还会带着自己准备的食物到这个小餐厅吃午餐。

  教室到宿舍大概需要步行十五分钟,背着笔记本电脑和课本,每天往返一次就相当于负重走了半个小时。路程虽远但生活购物十分便捷。上学路上会经过两个食堂,一大一小。大的是学校附属医院的食堂,其实是个美食广场,医院的患者医生还有附近的学生都喜欢到这里吃饭;小的是护理学院的食堂,食堂位于护理学学生宿舍楼下。还会经过两个商品齐全的便利店,我一般习惯在这里买了早餐宵夜和零食,然后赶紧回宿舍躺躺(补睡午觉),醒来后在零食堆里预习功课。

  学校整体环境优美、公共设施齐全。到处都是绿色植物,绿化率估计有百分之六七十。因为是综合性大学,而且又是主校区,这里配备有一个国家级游泳馆和一个大型露天体育场。学校的图书馆装修时尚、高端又淡雅,颜色搭配清新亮丽但又让人舒适。如果在里面摆上几个咖啡机,完全可以开个高级咖啡厅。图书馆位置看起来不多而且间距较远,每个学生可以有很大的个人空间,但我每次路过却能看到不少空位子。可惜,因为我不是正式学生也没有学生卡,不能进入图书馆,于是我只能隔着玻璃门眼巴巴看着里面享受着知识熏陶和清爽空调的学生。

  总体教学质量评价

  根据同班同学的表现和反馈,整个培训项目的强度和难度较高,学术性极强。若是缺乏相关的知识背景或是英语基础薄弱,光是第一年的课程就会让人感到压力山大。因为不光要用英文学习流行病学和统计学、阅读大量课外学术论文,还要参与高频次的学术讨论。访学五个月时间里的课堂发言量,比我四年本科所有课堂发言加起来都多。更可怕的是教学要求高,要求用英语来描述复杂的学术概念,有些概念的复杂程度之高,即使是本科学生用母语都难以说得清楚(比如,举例说明论文中的偏倚、以及如何控制这些偏倚)。第一年以后的数据采集和撰写报告/论文则可能更会让人绝望和抑郁。高年级的同学写不出论文延迟毕业的大有人在。他们之中有人曾对我说:“真羡慕你们一年级的同学,可以轻松愉快地上课。” 当然,也有个别同学抱着“随便混个海外博士学位”的心态就来了,结果却发现这个学位异常的难混,学习强度极大,还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头发掉光”。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Unit的学生们基本都是无心而且无力参与校园里的社团活动。

  总体而言,这里教学质量上乘,不是简单的灌输知识(填鸭),或是唯考试成绩和唯发表论文,而是真正的以学生为中心,着重培养和锻炼学生的思辨能力,以及学生的眼界和人文素养。教授和后勤员工们还非常善良随和而且耐心,任何困难几乎都可以有求必应。其性价比极高,同等费用下很难得到如此优质的全英文学术教育。这里被选为世卫组织流行病学人才培训与研究中心(WHO C-C for Research and Training on Epidemiology),大概也是因为其优质的教学吧。泰国医疗系统

  泰国有着异常成熟且高效的医疗系统:截止至2018年,98%的泰国公民可以享受全额医疗保险,他们在公立医院看病买药做手术基本不需要花钱;若患者有特殊的需要,还可以选择价格相对较高但更优质的私立或外资医院。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泰国居民人人享有免费且优质的医疗服务,但医院并没有因此而被国内病患挤得人满为患。此外

  根据泰国同学的说法,大概是因为公立医院里医生的工资全部由政府分配,医生无法从诊疗过程中收取任何额外利润,因此患者不用担心医生会给自己开更昂贵的检查项目和药品。在满足国内医疗需求的同时,高效运转的系统还拓展出了海外就诊产业,不少国外患者被泰国优质且廉价的医疗服务吸引。我所在的区域处于泰国南部,学校的医院——宋卡王子大学附属医院,其影响力辐射周边,据医院饭堂的阿叔说这里有不少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来的患者。

  此外,这里的卫生体系还有个特别的组分——健康志愿者(Health Volunteer)。他们主要由各个村落的居民兼职,工作主要是协助当地卫生院监测当地居民的健康状况,比如儿童的疫苗接种和体重身高测量,此外还有对居民进行健康教育。某些方面类似于我国改革开放前的赤脚医生。这样的系统让所有民众都可以加入到健康活动中,有利于充分调动民众积极性,提升全民健康素质,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全民健康”。

  经济发展/生活饮食

  学校处于合艾市的郊区,经济发展水平较为落后,某些方面,如公交系统、建筑外观、居民用车的档次等,大概仅相当于(有些甚至低于)国内十八线小县城的发展水平。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人们的生活就像新闻里说的“水深火热”,相反,就我个人感觉,这里的生活质量甚至比国内的二线城市更高。因为这里生活节奏虽慢,但很便捷,而且物价不高,还气候宜人,此外当地居民还特别热情友善。

  区分当地泰国人和中国留学生/中国游客是我的日常爱好之一。除了通过语言区分,还可以通过穿着:穿人字拖/学生制服/不打太阳伞、肤色比较黝黑的多半是泰国人。这大概因为当地的人们生活作风比较悠闲,对穿着不是特别上心有关。

  说这里气候宜人并不为过,尤其是对于像我这样怕冷的人。根据泰国同学的说法,这里“四季如夏”——没有春秋冬,只有雨季和非雨季(不是旱季)。虽然有时午间的大太阳可以跟国内的“四大烤炉”一较高下,但早晨和午后的气候却是非常让人舒适的。早晨若是起得早,可以到阳台深呼吸,茂密的绿色植物呼吸出的水雾夹杂着晨风让人神清气爽;夜晚凉风习习,只需打开窗户,不用空调和电扇就可以舒服睡觉;傍晚也别有滋味,挺着饱饱的肚子慢悠悠走过宿舍楼下,此时常常会有凉风习习,吹过脸颊也拂响风铃,若是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会有一种拜佛朝圣般的宁静。

  合艾虽是个相对边远的城市,大学所在的区域更是合艾的郊区,但这里的生活却出奇地便利和舒适。宿舍方圆一公里内就有三家便利店,最近的一家就在宿舍门边。这里的便利店与国内不太一样,可以说相当于国内的豪华小超市——你可以在这里买到:杯装珍珠奶茶咖啡爆米花、米面油调味料、内衣内裤袜子拖鞋、早中晚餐(包括速食面包、盒饭、寿司、鸡腿肉等等)、水果蔬菜肉类等等。我甚至怀疑,万一哪天打仗了,过得最舒坦的会不会是躲在便利店的人?此外,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超市和便利店居然可以用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支付的便利度和效率跟国内相差无几,结账时只需要说句“Wechat”或者“Alipay”,然后打开付款码扫码就可完成付款。这让人不得不为祖国的强大而感到骄傲。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大部分店面(饭堂、街边小店、水果摊等)并不支持微信支付宝,还是需要现金支付。

  合艾的饮食口味/文化和我国的两广地区相似,且整体物价水平略低于南宁。作为个不喜欢吃辣也吃不了辣的人,来到冬阴(酸辣汤)的国度似乎要受苦。然而并没有,我依然可以“吃香的喝不辣的”,万年吃不胖的我还胖了几斤。因为宿舍没有灶台和通风设备,再加上个人比较懒得做菜,五个月时间里的一日三餐我都是在餐馆或是便利店解决。此外,免费无限冰块是这里几乎每家店的标配,也是最让我喜欢的。炎热的傍晚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来一杯白开水(最好是汽水)加满一杯子晶莹剔透的冰块,配上一盘刚出锅的虾仁炒饭,如果可以再挤上几滴新鲜柠檬汁,劳累和炎热被这冰火美味一扫而空,快活似神仙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了。

  热情和善的人们

  当地经济发展水平虽然并不高,甚至可以说贫穷,但居民的公共素质却高于中国的大部分地区(仅个人看法)。我所遇到的泰国普通居民、学生、老师,无一不是性情温和、乐于助人、不急不躁,非常遵守公共秩序,不插队不多拿。下面一些是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小细节。插队?这是在国内是常见现象,国内的超市、地铁、火车检票等等公共场合都会遇到某些公共道德低下的人,他们或是真的有急事,或是只为了逞一时之快就不顾公共秩序。然而在泰国生活的五个月,我从来没遇到过一次插队的现象。公共场合的人再多,排队的人们都会有序地维持队形,并相互间保持至少半米的距离。某天在便利店排队买东西,一个正在翻钱包找东西的大叔悠悠走过来排到了我前面。大概因为在国内对此逆来顺受习惯了,再加上身处异国,我并没有上前阻止他。大叔找到了钱包里的卡片然后突然看到了身后的我。神奇的事情来了,只见大叔满脸愧疚,向我点头弯腰道歉并把我请到前面。大叔的郑重和严肃,弄得我有点惊慌失措。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误入女士理发店。泰国的理发店是分男女的。但初到泰国的我并不知道,急着要剪头发,看到宿舍楼下有家理发店就进去了。迎接我的不是“萨瓦迪卡”,而是女老板和一位顾客阿姨的满脸问号。我用英语解释了一下我的来意,顾客阿姨笑了笑:“Here is only for woman(这里是女士发廊).”我只好灰头土脸地溜出门,果然,店门口地图片都是女士发型。正当我在街头徘徊寻找男士理发店之际,一个骑摩托的身影突然停在我身边,原来是刚刚那位阿姨。她用英语告诉我,她可以骑车载我到附近的男士发廊去。我谢绝了阿姨的热情,打算自己走路。阿姨微笑点头,驾车离去,但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停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店门口,回头对着我招手示意。我小跑上前,原来那是一个男士理发店。正准备向阿姨鞠躬道谢,但她已经走远了。门锁惊魂。某天在宿舍午觉,一顿敲门声和说话声把我惊醒。蹑手蹑脚走到被防盗链卡住的半开门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叔用蹩脚的中文叫我名字。我解开防盗链,只见阿叔给我递了一串钥匙。我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钥匙居然在门外的锁孔忘拔下来了。幸好是修理工阿叔及时发现了,并且交还给了粗心大意的我。当时是工作日的下午,若是阿叔心怀歹意,他大可以不用敲门呼唤,而是直接用插在门上的钥匙开门。两周门没锁?到泰国两周后,我才知道自己房间的门是不用钥匙,一扭就开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要从门内反锁才能上锁。也就是说,在那两周时间里,任何人只需轻轻一扭门把手就能进入我房间,他们完全可以趁我在上课把我房间里的钱包设备洗劫一空。但神奇的是,两周时间我什么东西都没丢。免费的东西没人多拿?如果你刚到泰国的肯德基点汽水、拿番茄酱,你可能会发现,前台没有这两样东西。是的,这里肯德基的汽水饮料和番茄酱是全自助而且全免费的。只要你点了餐,拿到餐具后汽水和番茄酱就可以无限续杯。但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人为了这些免费的东西而排长队,所有人都是吃完然后空手而去。类似的情况还有医院大厅外的自助轮椅。轮椅看起来很新,虽然不怎么高档但是也值些价钱。然而它们就静静地放在学校医院大厅外,人行道边的一个角落,那里无人看管,任何一个路人都可以随取随用。尽管如此,每次我路过那里,轮椅总是有富余的,偶尔还能见到正在借轮椅和归还轮椅的人。

  新年派对(New Year Party)

  新年派对的时间定在1月17日星期五,西方新年和中国新年之间,地点居然在平时上课的大教室。这是Unit每年最盛大的庆祝活动,Unit的所有教职工、各个年级学生,甚至到场的学生家属均可参与。不仅每个人都能充分参与每一个活动中,有些环节甚至还运用到了流行病学实验设计的随机分配方法,充分体现了公共卫生理念中的公平和平等(Equality and Equity)。午餐会的主要环节有互动游戏、互赠礼物、共用午餐、文艺表演还有投票颁奖仪式。

  会场早在前一天就布置好了。但现在,铺好了的席子已经被满地打滚的小朋友们占领;精心装扮的合影墙边,一个个爱拍照的女士们排着队。所有人都换上了自己最艳丽或是有本民族特色的服饰,后勤工作人员们有些甚至打扮得让人认不出是本人,颇有一种巴西狂欢节般的喜庆和热闹。所有人到齐席地而坐,系主任Tippawan教授宣布了开幕词:“大家要尽情地玩耍开心地吃喝,这是为了新的一年我们能元气满满地工作。”与中国的庄重晚会不同,主持人并没有宣布到场的领导有某某某,直接就跳过了介绍嘉宾进入游戏环节。

  互动游戏前,工作人员给每人发了一张小纸条用于分组,抽到相同数字的人作为一组,一共有组。分好组后,每个组要讨论选出本组的代表动物,这个动物形象必须要用肢体动作表现出来,而且越夸张越喜感越好。我小组的吉祥物是马,至于其肢体动作一般人大概都猜不到——江南Style里的骑马舞。其他两个小组的动物就比较好猜点,张大身体捶胸口的大猩猩King Kong和扑腾翅膀咕咕叫的鸡。所选择的游戏也很走心,不仅趣味性极强而且容易上手,保证男女老少都可以深度参与:除了国际知名的抢凳子,还有叼勺子运乒乓球、随机身体部位运气球赛跑,以及孤岛求生(五个组员要站在一张越来越小的纸上,到最后所有人只能单脚站立抱成一团)。不论年龄身份,在游戏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两位年事已高的老教授也不例外。腿脚不太利索的Alan教授和魏教授居然主动报名参加了抢凳子和运气球赛跑,虽然输了比赛但却赢得了全场一片掌声。

  共用午餐便到了互赠礼物的环节,该环节的设计者大概是运用了随机临床试验(Randomized Clinical Trail, RCT)的原理,让每个人都能得到至少一份礼物,而且谁会收到谁的礼物完全是概率决定的。为保证公平,每个参加活动的人都必须要上交自己的礼物,原则上要求300泰铢(约70多人民币),按照上交顺序编号。第一轮礼物是所有人(学生、教授和后勤人员)之间互赠的,主持人从大箱子里抽签,被抽到的对应序号礼物的主人,把礼物交给下一个被抽到的人。第二轮礼物是教授们发的,每位教授在一棵挂满签条的新年宝树上,剪下三条带有序号的签条,序号对应的人就能收到教授送出的礼物。相比于收到教授们大礼包的同学和Staff们,我运气并不是很好,只收到了一份尼泊尔朋友Saw See的保温水壶。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表演时间。说它激动人心是因为我作为一年级学生的一员,我也要上台表演。我们的节目是集体演唱邓丽君的《甜蜜蜜》(中文版),参与节目的有我们一年级所有中国学生,两个泰国同学和一个缅甸同学。虽说我曾是活跃在学校舞台上的(半)文艺青年,但像这样的国际场合演出对我来说则是第一次。最让我紧张的却不是这个第一次,而是我们表演前三天才定下了节目,而且几乎就没怎么排练!更糟糕的是我们的队友有三个不会中文,还不怎么熟悉这首歌的外国人。最终的演出则是糟糕中的战斗机,所有人都被配乐和歌词节奏不匹配的视频带跑。表演结束鞠躬致谢时,站在主唱位置的我满头冷汗,等着观众们的唏嘘和不屑表情。然而结果却完全出乎我预料,只有观众们的大声欢笑和掌声。接下来的各个节目也基本如此,Staff和教授们的表演失误连连、甚至可以说丑态百出:拿着麦克风做着夸张的表情假唱,还激情四射地旋转舞动,仿佛自己是国际歌舞巨星;现场模仿着投影屏的泰式DJ又唱又跳,中途还对不上嘴型跟不上节奏,好像是没怎么练习一样。观众们的反应也都是一样的,尖叫起哄掌声热烈。原来如此,原来大家只是为了图个开心,至于表演什么、表演得怎么样大家其实并不在乎。相比于国内晚会那些需要排练几周甚至几个月的严谨庄重,我更喜欢这种卸下负担、无拘无束、尽情释放自己的表演。

  没心没肺的瞎唱瞎跳之外,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正经节目:富有中国古典美的《风筝误》,青紫色的油纸伞和婀娜的旗袍让人仿佛回到江南水乡;极具蒙古族风情的民族舞,华丽的紫色大裙摆尽显蒙古族的豪爽;充满热带风情的亲子共舞,可爱的小姑娘配合能歌善舞的妈妈,有爱又有创意。形式各异的美一同出现在这间不大不小的教室里,此情此景让我每每回忆起来都不自觉地涌出一阵温暖。民族大团结和世界和平的景象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语言环境

  与强大的中文不同,泰语对不少英文词汇是没有对应翻译的。提及这些词语时,泰语者会直接使用英文的拼写和发音,所以在他们的日常对话中经常能听到英泰混杂。但也因为如此,当地的语言环境对外国人较为友好,即使是不会泰语也能基本正常生活。

  相比于我所在的南宁市,合艾的英语普及率非常高。当地居民大部分都能用英语做简单的交流。水果摊老板,饭堂阿姨,路边小贩甚至随便一个路人,都能听得懂英语。有些小贩甚至还能和我寒暄几句,用英语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来泰国干嘛。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个快递小哥,小哥看起来文化程度并不高,然而他居然能听懂我的电话语音指示(全英语无泰语),一路从我的宿舍找到我所在的教室。此外,遇到过不只一次,因为我不会泰语,没法用英语在点餐交话费之类的问题上和服务员交流复杂的内容。这时,会有附近的路人主动过来帮我,然后现场口译!这些人无一例外,发音吐字用词都无可挑剔,可以非常流利地使用标准的美音或英音,流利到我这个国际学生都自愧不如。

  当地学生的英语口语平均水平估计远高于国内普通本科生。学校内外,我遇到的每一个身着大学生制服的,没有一个听不懂我说的英语;一部分学生不需要任何准备就可以用英语轻松愉快地和我聊天,内容涉及日常教学和语言文化;甚至见过能现场口译的学生,帮我和当地居民沟通话费和点餐等问题。另外,由于泰国的医学本科用的是全英文教材,同班泰国同学对医学英语、英文药名异常熟悉。每当课堂上遇到这些学术英语,中国学生都必须停下来查看中文翻译,而泰国学生却可以信手拈来,甚至用英语给中国学生解释。

  当地语言环境大概还和其他因素有关。这里除了泰国本地居民,还有不少建国后逃难来的中国移民,以及新加坡马来西亚的患者(学校的附属医院在这块区域非常有名)。在学校饭堂吃饭,有时还能遇到中文讲得不错的人。加之旅游是泰国的重要产业,这里附近也有不少漂亮的海滩,走在街上偶尔还会遇到白人游客。所以中英泰三语都能在这里看到。另外这里的电视还能收看到BBC和CNN之类的纯英语栏目。药店的药盒子大部分都印着英文,少有泰文。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托福考场。我在这里考了两次托福。这里的考位似乎永远充足,可容纳百人的大电脑室居然只有不到十位考生。稀疏的考生大大降低了考试过程中的相互干扰。而且考试价格比在国内考便宜了四五百人民币。

  作息安排

  这里的作息与国内差异较大,主要在于工作时间较短并且相对集中——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无午休。这对于中国学生来说是相当难受的安排,可以说是反人类的安排。对于习惯了国内作息的我们,没有午觉的下午是昏昏沉沉的,更难受的是上完了一整天的课,回去只想着赶紧眯一下眼。但这傍晚小憩的后果一般是夜间睡眠质量下降。好在,这里休息和工作比较分明,双休日期间老师绝不会搭理学生,也很少布置额外的任务,所以周末可以比较轻松愉快。

  中秋节逛街

  中秋节过后一天是周六,也是我刚到这里交流的第六周。甜美的午觉被一通微信电话吵醒,居然老苏(Suyanto)。“下午一起去逛街不?两小时后出发。” 干脆直爽热情是他一贯的作风,正巧闷得慌,我也爽快答应了。老苏来自印尼,是即将毕业的博士生,还在准备着他的答辩,早在我来到泰国前就通过Unit的微信群认识了他。虽然名义上他只比我大几个年级,算作我的学长(Senior),但从生物年龄上来说,他已经算得上是位大叔了——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最大的女儿已经16岁。

  我们相约在Unit楼下集合。作为最老而且最会玩的人,老苏当仁不让地成为我们的向导。同行的除了老苏还有两位中国的在读博士生李老师和王老师,她们也都比我大好几岁,是我老师一辈的人,而且也在国内高校担任教职。我们乘着老苏叫来的出租车前往市中心,老苏说要带着我们去吃好吃的。然而要去的地方并没有开门营业,我们只好在街头闲逛。老苏对这一带熟悉得好像是自己家,还说他曾带着两个美国来的交换生在这一带逛过。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人流攒动的美食街。我下意识紧张了起来,因为出国前老师曾告诫我,最好别去人员密集的场所,因为类似的地方曾经有过恐怖袭击。然而同行的三位博士生似乎丝毫不担心,老苏还像个爱美的小姑娘挺着自拍杆左拍拍右拍拍;周围路人也是左手拿着美食,右手举着手机自拍;街角还传来歌声、小提琴声、鼓声还有吉他声,原来是一家人组成的乐队在集体演奏。人们的欢声笑语似乎感染了我,我慢慢放下警惕,融入到他们的欢乐氛围中。

  一行人肚子饿得咕咕叫,老苏领着我们走街串巷来到了一家马来西亚餐馆。老苏似乎是个语言天才,不仅可以用马来语跟店员交流点菜,在来时的出租车上还能用泰语和司机聊天,而且还正在学中文。然而他英语讲得并不是很好,可以听出不少用词和语法上的错误,但这并不妨碍他给我们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刚刚上桌的酸酥鱼他也能借机发挥,讲了个跟吃鱼有关的爱情故事。虽然用词简单还语法不严谨,但我们却听得津津有味,画面感十足,仿佛故事里那对老夫妻就在我们隔壁桌为了吃鱼而打口水战。看着老苏的全情投入,我突然明白了:原来限制我用英语与人交流的最大障碍并不是语法词汇,而是“想不想”和“敢不敢”。

  饭后散步,我们走到了唐人街。街口摆着一尊巨大的灯笼,下面印着几串大大的泰文还有繁体中文,中文写着:合艾中秋节游园盛会。在灯笼下拍着照,不远处传来阵阵熟悉的旋律,传统的五声音阶还有锣鼓声,有一种十几年前央视春晚歌舞节目的喜庆。往里走,穿着大红绸缎的舞蹈演员刚刚在暗淡了的聚光灯下走下舞台,男主持人正在用泰文语调婀娜地讲着什么。街道边还有几个小摊子摆卖着月饼,但是看到那贵得离谱的价格我便转身离开了。街道整体还都被覆盖上了喜庆的中国红。此情此景,让人感觉到中华文化影响力之强大,还有这里其实离祖国并不遥远。

  合艾的小动物

  如果是第一次在合艾街头散步,大概会被这里无处不在的小动物吓到。因为泰国以佛教治国,再加上九世国王立下法令禁止捕杀流浪动物,于是就有了人和动物在城市里和谐共处的景象。

  流浪狗是这里最常见的动物,它们经常在街道边的阴凉处慵懒地趴着,有时会赖在便利店门口(因为有空调),还有时会在街道上晃悠觅食,或是跟其它流浪狗打闹。校园的操场、林间小道,甚至学生食堂、教学楼大厅也会有它们的身影。狗子们大多性情温和,很少对着人吠,更多的时候是对着自己的同伴“大声嚷嚷”。经常路过的洗衣店,总有一只大白流浪狗懒洋洋趴在店主人给的毯子上。某天一个穿校服的小哥和大白狗排排坐在店门口,小哥向狗子伸出手,狗子愣了一下居然把爪子搭了上去,一人一狗似乎默契地相视一笑,画面有趣而温馨。类似的画面也会出现在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总有那么几个会停下匆忙的脚步,逗逗趴在食堂椅子边的狗子。

  其次是流浪猫,它们不像狗子到处晃悠,只有一些地方才能见到它们。它们最常出没的地方是路边夜宵摊,摊子边总能看到几只肥胖的猫,或趴着或来回晃悠。我宿舍区的院子里也有流浪猫,它们是一黑一花两只大猫。傍晚偶尔看到它们蹲在大厅前,吹着晚风听着风铃无所事事,时不时打个哈欠。天热的时候它们喜欢趴在大厅的瓷砖上乘凉;阴冷的雨天就躲在刚熄火的汽车底取暖。作为流浪猫,我却从来没见过它们抓老鼠,大概是因为经常有人给它们喂猫粮,它们甚至还有专门的饭盒。大黑猫还喜欢一动不动俯卧在电梯入口的垫子上睡觉,若不细看就像一只黑色袜子,偶尔能看到出入电梯的人们会蹲下身来摸摸这只毛茸茸的袜子。

  鸟,尤其是麻雀在这里也是很常见的。它们最喜欢在路边小吃摊边蹲守,一看到没人看守空挡就会空降灶台边啄食散落的米粒。它们还出没在饭堂,这里的麻雀似乎是自来熟不怕人的。要是你打好了饭然后离开得稍微远一点,你就会看到它们马上飞到你的盘子边狼吞虎咽。

  小动物们没有主人也没有链子拴着,也少有人追打和驱赶它们。所以它们并不像无家可归的样子,反而各个看起来养尊处优,有些还肥头大耳。大概是周围的善良让它们可以四处为家吧。

  人文社会——小结

  总的来说,这里物价便宜、东西好吃、购物便利、居民友善、生活悠哉、四季如夏,还有随处可见的可爱动物,这些让忙碌的留学生活变得轻松愉快,这些大概也是两位外籍教授选择在这里度过余生的原因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他们的泰国夫人)。刻板印象

  周围人听说我去泰国访学时,一般会问:“泰国是不是很落后呀,有没有见过人妖呀?” 甚至还有些人会跟我开玩笑:“在泰国找女朋友要小心哟,碰到人妖就不好了。” 的确,大多数国人对泰国的印象大概就是:贫穷落后、人妖,当然,还有萨瓦迪卡。而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只能无奈地跟这些人解释:

  “泰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虽然目前远远落后于中国,但也有一些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地方:那里的医疗产业先进、高效而且价格低廉,民众吃药看病做手术基本不用花钱,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余力接收大量的海外的患者;当地居民社会公德素质高,基本不会遇到被插队的情况,还有即使肯德基的番茄酱和汽水可以无限续杯,也没有人为此而排长队或是打包带走;同样的,没人贪小便宜占用医院门外无人看守的自助轮椅。

  泰国并不是人妖遍地跑,我在那里的五个月没见过一个人妖。在泰国当人妖的主要是出身贫苦、为了谋生不得已而为之的人。而且人妖主要集中在曼谷之类的旅游大城市。但我所在的地方是泰国的重点高校且较为偏僻,游客较少。学校的学生和周围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教育程度也相对较高,不需要当人妖来维持生计。此外,当地大学生的英语水平不低,至少高于大部分国内的大学生,因为这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可以用英语跟我这个中国留学生口头交流,有些甚至还能讲得非常流利。”

  我理解人们对泰国的误解,因为若是没有亲自到一个国家生活过,很容易就会被周围的言论所影响,进而产生对另一个国家的“刻板印象”。比如在去目的地之前,我从网络和新闻所看到的合艾市大概是这样的:贫富差距巨大,登革热频发,恐怖袭击,生活设施简陋,流浪狗多,游客被害失踪,商场无名尸等等。然而亲自到那生活过之后,才慢慢发现那里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地方。那里的生活也和在中国的一样,方便快捷、丰衣足食、风调雨顺,甚至某些方面还更让人舒适。

  因为缺少了解,中国的人们如此看待泰国;同样,西方国家的人们也用带偏见的眼光看待中国。

  国外的新闻和视频网站上,凡是用英语写成的文章和评论,大多数会对中国有多多少少的误解,比如:吃狗肉和野生动物、贫穷落后、人民食不果腹、没有所谓的“民主”和“自由”、不尊重所谓的“人权”等等。每一个言论都像冰锥一般冰冷地刺痛着我的神经,甚至让我怀疑:他们攻击和批评的那个地方,真的是那个我所生活的幸福安宁的地方?

  但值得庆幸的是,在主流西方媒体的反华言论战之中,有一个群体的声音正在逐渐壮大——他们就是正居住在中国,或者到过中国的外国人。与西方主流媒体的刻意抹黑和歪曲事实完全不同,这些外国人对于中国的评价相对中肯和贴近现实。比如知名主播Nathan Rich (中文名:火锅大王),他是生活在北京的美国人。他的视频内容以评论中外时事热点为主。再加上他论点清晰、 论据充分且客观、遣词严谨且视角独特,所以深得国内外网友的喜爱,在各大视频网站都有大量粉丝和关注量。但也因为他用事实证据戳穿了不少西方媒体的谎言,外国视频网站YouTube的管理者对他采取了流量限制,他的几乎每个视频都被打上了“敏感内容”的红叉。

  原来,误解和偏见来源于不了解。那些对泰国有偏见的人们,若是能亲自到泰国来旅游或者学习一段时间,也许他们就不会有“泰国贫穷而且人妖遍地”的误解;同样,那些认为中国贫穷落后没有自由的人们,若是能亲自到中国来看一看,也许那些偏见也会烟消云散吧。

  英语好值得炫耀吗?

  每当我跟旁人说起我要去泰国交流学习,大多数人只会简单地奉承几句,而当我补充道参加的是全英文课程时,他们的态度马上就会多出几分佩服,同时眼神里的一丝不屑也消失殆尽。的确,在一些国人看来英语好,尤其是英语口语好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能说一口标准的英式美式英语那是更了不得的事。去泰国交流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我错了,这里的人们们让我慢慢体会到,英语只是一门语言。语言不是炫耀的资本,而是交流的工具。

  刚来上课的第一个月,我就被各种口音的英语搞得无所适从,泰国,缅甸,印尼,中国,澳洲和英国口音应有尽有,唯独没有我一直在学的美式口音。虽然同学们口音重,有些还口齿不清甚至有明显的语法和词汇问题,但他们居然都能愉快地交流!而且每当学生遇到英语表达障碍时,老师们丝毫没有不耐烦或者责备的意思,而是用更简单的单词和语法鼓励学生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最让我感动的是魏教授,这个陪养了无数杰出学生的老爷子,每当学生发言他都会静静倾听,时不时点头或者微笑摇头,不论学生的口音语法问题有多严重多难懂,他居然都可以理解。等学生结束发言,他还可以准确地提取核心内容转述给其他人,或是恰到好处地给出反馈。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包容的力量,也让我深深明白了:每个人的看法都是值得倾听和尊重的。

  看来是我对“英语好”的认识太狭隘了。真正的英语好,应该是能听得懂别人要表达的东西,不论他们的口音和语法。

  中国强大了,还有必要去留学吗?

  也许有些人会问:为什么要放着国内的美好生活不过,费那么大力气去国外受苦,难道就为了拿到个名堂好听的海外学历吗?

  对我来说,出国留学不仅仅是为了拿到所谓的海外学历、学到先进的知识,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东西。泰国交流结束后,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这些变化也让我更加坚定了出国留学的想法。 我学会了更好地辩证批判和思考。相信大多数中国学生也跟我一样,觉得只要能发英文论文就是很厉害了。那些英文文章一定是高质量而且严谨得滴水不漏得。然而经过一学期的论文讨论课(Journal Club)之后,我变得更谨慎了。原来那些曾经认为高不可攀的SCI论文也会有诸多瑕疵、逻辑漏洞甚至是低级错误。此外,我变得也不再轻易相信新闻媒体上的数据和信息。比如看到某个广告宣称“经XX实验证明本产品具有XX疗效”,我就会下意识审视他们所谓的实验是否设计得严谨科学,是否能得出他们所宣称的产品和疗效间的因果关系。真正的科学,讲求的是尽量客观证据,尽可能去除主观因素对实验结果造成的影响,然后根据证据推导而出的严谨结论。这也是流行病学(Epidemiology)的精神之一,尽量减小偏倚(Bias),并且找出事物(通常是疾病和致病因子)间的关联,就好像从杂乱的线团中抽离出想要的那一条线。正如魏拉沙教授说:Look at their method and data, don't look at their conclusion (要看他们的研究方法和数据,而不是他们的结论)。我也学会了从另一个视角看待自己的国家。如果没有当过留学生,大概会认为国内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比如快捷的交通、便利的支付、便宜的物价、良好的治安、高效的医疗,当然还有无处不在的美食。然而真正到国外生存一段时间后,就会本能地想念这些曾经在国内习以为常的东西,然后感叹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我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因为我交流项目所在的泰国合艾市在一些方面跟国内生活几乎相差无几。尽管合艾在泰国只算作是第三大城市,经济发展水平远落后于我国二线城市,而且离中国大陆的地理距离也相对较远,我却可以在这里感受到我国无处不在的强大影响力:便利店和超市的收银台,一定会摆着“支持微信、支付宝”几个醒目的中文;逛街逛超市偶尔还能听到路人用中文交流;不止一次遇到过中文流利的泰国人和华裔,用中文跟他们聊天基本没有障碍;教研室的几位教授正在学习中文,偶尔还在课堂上用中文跟中国学生打趣。这些,在国内上学应该是见识不到的。被迫用另一门语言来学习知识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在国内上学无法体会那种用外语上课、交流、写文章的艰难,读得懂、讲得出成了一种奢侈。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就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纱。但这种感觉同时也是很奇妙的,因为可以用另一门语言来思考,就好像平时习惯了徒步的人突然换上了轮滑鞋,用完全不同的运动方式在知识的世界中驰骋。多倾听、不责备。以前的我从来不能静静倾听,然后思考、总结别人话语背后的内容,而且我总是会对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保有一点攻击性。好在我被教授们的包容和温柔气质所传染,和一次又一次参与同学们的讨论,还有被公共卫生这份事业的精神内核感染。五个月时间里,除了英语水平大幅度地提高,我变成了一个比以前更耐心的倾听者。现在的我可以静得下心来倾听朋友和长辈们诉说的故事,并且认真思考故事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我似乎也变得更温柔了,回国之后我发现自己很难生起对他人的责备,即使他们做了傻事犯了错误,这对于以前的我是不可想象的。我更深刻地理解了那句名言:"Whenever you feel like criticizing any one, just remember that all the people in this world haven't had the advantages that you've had."(每当你想批判任何人时,你要知道,在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这样的优越条件。)人是环境的产物,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若是能换位思考,设想自己若是被处于跟别人同样的处境,同样的成长环境和家庭,也许这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责备吧。包容和理解与自己不同的价值观。如果没有亲自感受过泰国人民的生活,我也许永远都会认为“只有努力奋斗才能拥有富裕的美好生活”这句话是对的。因为一直以来,我周围的环境和人,一直在给我灌输这个观念——努力挣钱才能快乐。但美好的生活,一定要用奋斗才能得来吗;美好的生活,一定是富裕的吗?我不禁要问,为什么:这里没有蒸蒸日上的奋斗气息,没有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的欣欣向荣,也没有到处兴建地铁的一片繁忙,更没有周末还赶着加班上班的人们;但是,泰国的人们却可以过得如此无忧无虑,他们的公德意识还如此之高?似乎,中国人的勤劳刻苦不适用于泰国的人们。我甚至会想,若是泰国人能有中国人的一半勤奋,凭借泰国风调雨顺的环境,优渥的资源和绵长的海岸线,泰国会成为像新加坡那样高度发达的国家。不论奋斗还是悠闲,都只是我们追求自己人生的方式,没有优劣之分,自己开心就好。也没必要用自己的价值观来度量他人的价值,或是强加到他们身上。

  总之,祖国强大并不应该是我们闭门造车闷声发财的借口,而应该成为我们走出国门睁眼看世界的坚实后盾。毕竟,中国虽很好,但世界也很大。

  公众健康的精神内核与世界公民(The Spirit of Public Health and Global Citizen)

  如果是回到几年前,我大概也会跟年级里其他同学一样,抱怨自己选错了专业:”什么预防医学公共卫生啊,工作是轻松但是工资都不够交房租......“的确,相比于临床、口腔和护理等医学专业,公共卫生从业者的工资待遇普遍较低而且工作清闲没事可干,这种情况在基层单位更为明显,目前在中国大陆地区大体情况还是如此,短时间内很难改变。但随着学习的深入,尤其是经过了在泰国的交流学习,我对公共卫生这一事业的认识越发清晰,这也让我下定决心将来要投身于公共卫生。但并不是因为所谓的”这项事业如何如何伟大而神圣“,而是因为我深知”无私、伟大、神圣“这些品质统统与我无关,我只是个生在普通家庭的普通人,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尘埃,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是我的天性,无知傲慢心胸狭窄是我的缺点;但我相信通过参与公共卫生这一事业,可以让我的人生更加饱满、充实,让我内心深处”To be a better man“的渴望得到满足,让我变得更像一个世界公民(Global Citizen)。

  对于Public Health的内涵,我身边的教授们给了我非常多的启发。

  现场调查出发前,魏教授微笑着拍拍我肩膀对我说:”这次调查,你要尽可能到乡下,到当地居民家里去看看,如果可以,跟他们聊聊天。Public Health不只是坐在电脑前敲代码、写文章,你要试着真正地去了解那里人们的生活。“类似的话,教授经常挂在嘴边:”Public Health这行,你要应对的不只是数据或者研究报告,而是活生生的人类。“教授还给我们做过一个关于”不平等(Inequity)“的讲座。讲座中魏教授旁征博引,将话题拓展到了公共卫生之外的人类学、社会学领域,从达尔文的"适者生存(Survival of the fittest)"到阿道夫·希特勒的”优生主义(Eugenism)“,再到Francis Galton的”Nature vs Nurture(优胜劣汰还是帮扶弱者)“,甚至还讲到了经济学中的Marginal Cost。之后教授给出了”不平等“的一些根本原因:人类的自私(Selfishness)和不安全感(Sense of insecurity),还有力量的不平衡(Imbalance of power)。讲座最后,教授留下了一个问题:如果所有政府都把他国公民当成自己人来对待,世界上还会不会有那么多不平等和不和平?

  Wit教授作为交流期间和我沟通最多的人,他曾不止一次提到:他很后悔在美国读流行病学博士期间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写论文和实验室里,他应该把更多时间用在去贫穷国家做现场调查、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上;相比于在美国读博,他最开心最充实的时候其实是在孟加拉国的一年时间,他负责现场指导和人员培训,帮助当地人建立起了水卫生检测系统。当我跟他提及我想去北欧国家读全球卫生专业(Global Health)的硕士时,他建议我应该把这些用于去发达国家留学挣脸面的钱,用来申请印度的大学,因为那里有很多迫切需要帮助的人们,是世卫组织经费的主要流向地,而且那里英文环境浓郁、学费低廉,生活艰苦适合锻炼生存能力。他还告诉我:“若想在公共卫生或全球卫生有所作为,除了具备一定的学术能力和生存能力,你还必须要亲眼看看甚至亲身体验穷苦人民的生活,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最好别干这行了。”所以在最近的邮件中,Wit教授建议我应该独自一人去缅甸、老挝之类的贫困地区旅行,为的是让我开拓眼界和锻炼生存能力。

  我回国后,我有幸得到了我校周教授的教导,让我对公共卫生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教授说:“Public Health这一概念应该翻译为‘公众健康’更为准确。其本质上属于人类的一种社会实践,是人类有别于其他物种的标志之一。它重在实践性,利在民众,责在政府,难在群体意识,所以搞公共卫生就必须思考这些问题。”

  教授们的教诲一次一次加深了我对Public Health的理解,就好像他们在我模糊的脑海中一笔一笔地勾画着什么东西,现在这个东西已经显出了大致的轮廓。Public Health说得简单些,主要在解决卫生资源怎么分、分给谁的问题。进一步说,是如何分配卫生资源才能实现集体利益最大化并且让有需要的人得其所需,这个过程中必然会牵扯到政治、经济、社会、伦理、医学等等复杂的问题。在我看来,公共卫生从业者并不太需要“救死扶伤”的职业操守,因为这主要是临床工作者的责任。公卫工作者更应该要有“心怀天下”的意识,因为Public Health的工作对象不是个体,而是群体。群体,里面就一定会有穷富、强弱、老少、男女的差别。所以这就要求公卫人要有“心系弱者、慈悲宽厚”的情怀。同时也要求公卫人不仅要有一定的医学专业知识,还要懂得处理公共关系、理解各个社会群体的特性等等。

  公众健康(Public Health)的精神内核与世界公民(Global Citizen)的理念在某些方面不谋而合,都是以和平、互利的方式追求共同的平等、尊严和健康。为此,我们需要克服国家、文化、政治、种族等方面的差异和障碍,互相理解和包容彼此的不同。新年派对宿舍阳台的晚霞现场调查——快下雨了的海滨公园现场调查——中式早茶现场调查——酒店一角现场调查——会议午后街景课堂 上一篇:益·直播 | 7月28日 北京协和医院 金滢教授:卵巢癌肿瘤细胞减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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